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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拓荒 第三十章 青鸞無夢到人間(二)

容美的戰爭剛結束,各種事情撲面而來,清江沿岸受到了戰爭的荼毒,需要投入大量的資金和人力進行重建;容美境內的民眾需要安撫,編戶齊民也要抓緊時間實施;針對張獻忠的軍事調整迫在眉睫,容不得半分拖延;荊州、荊門和夷陵如何掌控,得盡快拿出個方案來……

林純鴻顧不得考慮周鳳和崔玉兒之間的小疙瘩,馬上把精力投入到政務之中。他每日除了召見下屬,就是處理行文,再不然就是到各處巡視,日程安排得緊緊的,每日幾乎只睡兩個時辰。

這日,林純鴻正埋頭于案牘之間,忽聞到一絲淡淡的香氣,他心里微微一動,抬頭望去,一個清秀潔雅的女子正端著熱氣騰騰的茶,搖曳而來,來人正是小荷。

林純鴻驚喜道︰「小荷,你回來了?快來,幫我把這些行文分下類,寫個節略!」

小荷一听,手里的茶盤差點月兌手,見到林純鴻之前,她幻想了很多激動人心的場面,唯一沒有想到林純鴻第一句話就是分配工作,她心里說不出是失落還是高興。

小荷輕輕的放下茶盤,小聲道︰「是,老爺!」

說完,拿起案台上的行文,坐到案台旁邊的桌子前,開始閱讀。可是,她一時之間哪能集中精力,只覺得行文上的小楷如蚯蚓一般,彎彎曲曲,爬來爬去。

林純鴻有了秘書幫忙,心中大定,一時無心工作,嘴角露出絲絲微笑,盯著小荷。一年不見,小荷欲顯清瘦,一雙澄澈的眸子幾乎要滴出水來,長長的睫毛不停的抖動著,撩得林純鴻的心里癢癢的,如貓抓一般。

看著小荷的眼珠半天未轉動一毫,林純鴻啞然失笑︰「小荷,先歇會吧。什麼時候到縣城的?在五柳學院都忙活些什麼?」

小荷慌忙站起身來,躬身答道︰「回老爺話,婢子今日巳時到縣城,在五柳學院主要整理玉水樓的藏書。」

小荷一本正經回答林純鴻的問題,這讓林純鴻張口結舌,不知說何好。

小荷潔白素雅的小手局促地擺弄著裙角,這讓林純鴻心里起了異樣的感覺,道︰「小銀罌注酒芙蓉香,金絲檀槽為君奏。歌喉鶯兒語,象口吹香凝碧縷,後面一句是什麼?小荷!」

小荷的臉一下子紅到耳根後,小聲答道︰「婢子不知,老爺!」

林純鴻大笑道︰「居然敢欺騙老爺,該打。」

說完,一把拉過小荷的小手,順勢將小荷攬入懷中。

小荷驚呼一聲「啊……」,掙扎不已,怎奈得林純鴻雙臂如鐵鉗一般,如何掙得月兌?

「小荷,沒有你,我可忙死了。在北方,每天盡想你了!」

小荷的身軀微微顫抖著,臉燙得厲害,將頭深深的埋在林純鴻的懷里,不敢露出半分。

林純鴻雙手捧起小荷的臉,凝視著小荷的眼楮,贊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小荷緊閉著雙眼,喃喃道︰「老爺,念錯啦!」

「沒錯沒錯。陶潛描繪的悠然閑適的鄉村,正適合與出水芙蓉般的你一起去居住。」說完,對著小荷溫軟的雙唇,輕輕的吻下去。

小荷如同受驚的小鹿一般,突然從林純鴻懷中跳月兌,急道︰「老爺,女乃女乃心疼老爺,令婢子回來照顧老爺的起居!」

林純鴻一听,心往下沉,早把一絲旖旎的心思拋到了九霄雲外。周鳳這幾日似乎神思恍然,心思重重,難道周鳳難道有拉攏小荷共同對付崔玉兒的心思?

林純鴻心里惱火不已,崔玉兒和小荷還未迎進門,戰火就開始燃起,三人合縱連橫玩得不亦說乎,以後的後院還能安寧嗎?自己以前對周鳳是不是寵溺過分了,也該教訓教訓了!

林純鴻拉長了臉,訓斥道︰「小荷!你就是你,做事情得有自己的主見!你應該明白一個道理,我決不願看到家里矛盾重重,互相如仇人一般!你以後得把好這個度,否則……」

小荷珠淚欲滴,低頭道︰「婢子……」

「自稱婢子就不對!以後稱自己為小荷!」

「這……小荷自幼父母雙亡,被轉賣多次,至今仍是奴籍,能得到老爺的垂青,小荷已經很滿足了,至于女乃女乃那邊,小荷自有分寸,定不會讓老爺費心。」

林純鴻點頭道︰「如此甚好。什麼狗屁的奴籍,你不用放在心上,老子遲早打破這一切。再說,入了林家門,還容你是奴籍?」

小荷欣喜不已,奴籍一直如一座大山一般壓在她的心頭,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小荷謝過老爺了。」

「嗯,好啦,好啦,」林純鴻瞅著堆積如山的公文,「幫我一起整理吧,這段時間事情太多了……」

兩人壓住心事,將心思集中在案牘中,效率高了不少。

不知過了多久,篤篤篤的敲門聲響起,小荷得到林純鴻的允許,打開了門,卻見李氏帶著一個婢子,進入了屋內。

林純鴻慌忙起身上前扶住李氏,道︰「娘,您老人家怎麼到這里了?有什麼話直接令人叫兒子過去,這里是機密重地,不經允許,不得進入。」

李氏瞪了林純鴻一眼,不滿道︰「你倒出息了,娘也要得到你的允許?」

林純鴻辯無可辯,苦笑道︰「娘今日到這里有何事要吩咐?」

李氏不理林純鴻,對小荷和身邊的婢子說道︰「你們先出去一下!」

「是,老夫人!」小荷二人退出了房間。

李氏轉頭看了書房一圈,不滿道︰「這房子造得奇怪,牆壁厚厚的,門也塞得嚴嚴實實,坐里面怪氣悶的,如何能做事?」

林純鴻含笑道︰「這個主要為了隔音。」

「隔音?」

「就是不讓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的說話聲。」

李氏搖了搖頭︰「搞不懂,搞不懂,你的事情越來越神神秘秘。整天把自己關在這里就能做事了?你得多長一雙眼楮,盯著外面!」

林純鴻疑惑不解,不知李氏何意。

李氏繼續道︰「你立即命人將周望叫回來!」

林純鴻大驚︰「娘,發生了何事?需要把周叔叫回來?周叔負責抵抗賊寇,哪有功夫回來?」

「周望都年過五十了,還能上陣拼命?些許小事,吩咐給其他人做就行了,何必讓周望在外勞碌?」

「打仗是小事?」

李氏的爆栗幾乎敲上林純鴻的頭,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木瓜腦袋,你準備納妾了,卻讓岳父在外勞碌,小鳳兒和她娘會怎麼想!旁人知道了,又會作何想?」

「這……」

「我還听說你準備撤掉周望的閣幕使之職?」

林純鴻驚疑不定,道︰「娘,您老人家在哪里听到的這些流言?根本就沒這回事!」

「我不管有沒有這回事,總之一點,周望的閣幕使絕不能撤!沒有周望,娘擔心你壓不住陣腳!那些窮酸措大,滿肚子的壞水,娘就怕你被他們蠱惑!」

「娘,這又從何說起?」

李氏不滿道︰「你不在枝江的一年時間里,娘幫你一直盯著呢,什麼事情能瞞得過娘的雙眼!你先生的小兒子素來不成器,現在倒出息了,每日往中書府跑,所為何事?還有那朱之瑜,每日蠱惑你納妾,意欲何為?妾是該納的,林家的家事,哪容他置言?」

「娘,這些事情你就別管了,兒子知道怎麼處理的。」

「不管?當初你們幾人刀尖上跳舞,方掙得一份安穩的生活,那容外人破壞?周望、郭銘彥雖說沒有功名,娘看得倒放心。就是那張兆,雖說出身水匪,娘看著也比那些窮酸放心!」

林純鴻越听越不對勁,李氏如此旗幟鮮明的反對張道涵、朱之瑜等文人,這讓林純鴻百思不得其解,李氏從不理會邦泰的事情,這次為何如此積極?聯想到周鳳叫回小荷的用意,林純鴻感覺背後一定有人在操縱此事,這人難道是周鳳,與或是周望?

李氏見林純鴻怔怔的不說話,繼續道︰「記住娘的話,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說完,李氏轉身而去,留下了滿臉疑惑的林純鴻。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林純鴻默念著這句話,內心煩躁不已,僅僅一納妾之事,居然牽扯到邦泰內部的權力爭斗,這算啥事?

邦泰內部的矛盾,林純鴻明鏡似的。目前的矛盾既可以歸結為文武之爭,又可以歸結為新舊之爭。文和新以張道涵和朱之瑜為代表,他們有功名,處理政事能力強,但加入邦泰較晚。而武和舊以周望和郭銘彥為代表,他們最早隨同林純鴻創業,文化素養普遍欠缺,但勝在商業意識強,作戰經驗豐富。

此外,還有一些中間派,如李承宗、李崇德、張兆等等,他們在兩派之間發揮潤滑劑的作用。

這些爭斗,林純鴻向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還推波助瀾。畢竟,林純鴻需要下屬互相競爭,激發他們的工作熱情。

人嘛,總是分群的,只要有自己歸屬的團體,當然逃月兌不了爭斗。既然禁止不了,不如充分利用它的好處。只不過,林純鴻對影響邦泰發展的爭斗嚴懲不貸,下屬也小心的保持著這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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