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一晃而逝,雖然時節已經入冬,但南疆卻仍舊一片碧綠。聶雲在星竹的精心照顧下漸漸好轉。
聶雲在星竹口中得知,老婦原來是南疆四護法之一的北方玄武護法。聶雲為了對她表示感激,也隨星竹稱她姥姥。
聶雲見身體已無大礙,信步走出茅舍,游目四望,只見山峰層巒疊嶂,不可窮極。期間多有山峰高聳入雲,直插長天,讓身處其中的人覺得自己是何等渺小。
「你起來了,你今天氣色好很多,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慢慢恢復如初了。」聶雲背後一個銀鈴般的聲音響起,知是星竹,回身道︰「多得你照顧,否則不死也發霉了。」聶雲笑道,只是瞬間,又嘆了口氣道︰「只是要恢復如初,恐怕是不可能了。」
星竹心思敏感,當然知道聶雲所說,乃是指他修為不可能再恢復,而且只怕此生再無法修道了。雖然她三個月以來尋遍南疆醫中聖手,卻也沒有找到可行的方子,只好道︰「不要著急嘛,總會有辦法的。」
聶雲與星竹年齡相仿,正是活潑的年紀。星竹好奇心強,陪聶雲聊天解悶的時候總向他打听中土的風土人情,聶雲靈氣被廢,但「嘴功」還在,不時逗得星竹笑得花枝亂顫。經過三個月以來的相處,聶雲知道她心地善良,天真無邪,人憂則己憂,心里藏不得半點憂傷。
聶雲明知此事再難有可為,也不願意在星竹面前流露半點憂色,只好說道︰「恩,我身體能夠復原到這樣,已經很辛苦你了。只是……只是卻犧牲了姥姥的紫貂做藥引。」
星竹見聶雲惋惜之情溢于言表,笑道︰「是嗎?你看!」說著雙手拍了幾下口中喚道︰「阿呆,出來。」聶雲但見屋舍一側的樹叢中樹枝搖動,一個紫影在林中跳躍著竄來,其速快如閃電,直竄到星竹的肩上停住,這正是那只紫貂。這紫貂第一次見到聶雲,也不怕生,從星竹肩上跳下來,繞著聶雲跑了數圈,最後蹲在聶雲面前,抽了抽鼻子,眼神朦朧的看著聶雲。
聶雲悶了幾個月,見眼前這只可愛的小家伙萌態十足的看著自己,兀自笑了一聲,有模有樣的向著紫貂欠身道︰「謝過救命恩貂。」說完又問星竹︰「它叫阿呆?」
星竹大笑著向紫貂一招手,那紫貂便以閃電的速度跳上星竹向前平屈的手肘。星竹看著它的眼楮道︰「是啊,你看它的眼楮,多呆啊。」
聶雲也玩性大起,正要逗逗阿呆,卻听到身後有人叫喚︰「星竹!你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一驚之下,紫貂又竄入山林之中,終于無跡可尋。
兩人回頭向院門看去,原來是一個與他們年紀相仿的南疆少年正提著一個關著一只畫眉的籠子進來。
少年看見星竹身邊的聶雲一怔,隨即又向星竹討好的笑道︰「你看,這只畫眉,我剛捉的,送給你。」
星竹見畫眉體形嬌小,褐色的羽毛在陽光下光澤動人,憐愛之心大起,忙接過來道︰「謝謝你,阿蠻。」
那個叫阿蠻的少年見星竹十分喜歡這只畫眉,得意之色躍然于表,喜不自勝。轉眼瞧見聶雲,詢問的目光向星竹看去。星竹拉著聶雲的手開心的向阿蠻介紹了一番,又向聶雲介紹阿蠻乃是附近一個世代掌管南疆聖地供奉祭祀的山寨子弟。
阿蠻見星竹和聶雲如此親近,略帶醋意的看了聶雲一眼,悻悻道︰「原來是中土人。我曾听阿爸說過,中土人虛偽狡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聶雲何等聰明,當然知道阿蠻心中所想,只是如今靈體崩壞,大仇未報,哪里有閑心去理會他。倒是星竹答道︰「阿蠻你別胡說,哪里都有好人壞人,怎麼能一概而論。」
「阿爸親口對我說過,中土男子中,有權勢的便欺男霸女,沒權勢的也宿夜嫖(娼。」阿蠻又搶著說道。
聶雲見阿蠻不依不饒,冷冷道︰「你阿爸真是見多識廣!」
阿蠻對星竹道︰「我們南疆男人就大不相同,比如我如果娶了星竹,便一輩子對她好。」
星竹嘆了口氣道︰「阿蠻別胡說,按照南疆族規,繼任聖女的人是不可以婚嫁的。」
阿蠻一怔,聳聳肩道︰「我是說比如……」
星竹也不理會他,只顧低頭逗那只畫眉玩。
聶雲冷冷的看了阿蠻一眼,嘴角閃過一絲狡黠之笑,隨即看著畫眉怔怔自語道︰「龜為靈殼翠為毛,香獐為麝兔為毫。鷹為眼尖帶皮帽,畫眉嘴巧困籠牢……」
星竹听著聶雲的話,也怔怔的念道︰「畫眉嘴巧困籠牢……」說罷打開籠門,小心翼翼的捧出畫眉,輕輕撫模著畫眉的羽毛說道︰「畫眉啊畫眉,回到你的青山綠水中去吧……」說罷松開手,任由畫眉迅速的飛到林間。
聶雲撇了一眼瞪大眼楮的阿蠻,心想干脆再使個壞惡心他一下,于是望著畫眉消失的方向愴然道︰「希望你不要再被人抓到了。」
星竹目光流轉,望著聶雲道︰「想不到你也這麼喜歡動物。」
聶雲笑了笑,心中卻想道︰喜歡,只不過恐怕是喜歡盤子里的多過活的。
阿蠻為之氣結,不知道說什麼好,又見不得聶雲和星竹這般你看我我看你的,打岔道︰「星竹,再有一個多月就是沐恩節了,到時我再送你別的好玩的。」
聶雲搶著答道︰「就是別送活的了。」
星竹心地無暇,哪里想到聶雲的壞心思,也猛點頭道︰「對對對。」
阿蠻性情不壞,只因心里愛慕星竹而心生醋意,處處怕招星竹不高興,如今見自己處處被聶雲設計,再呆下去生怕更招星竹不喜歡,只好對星竹悻悻道︰「還有一個多月就是沐恩節了,到時我再來看你吧。」
聶雲看著一路走遠的阿蠻,心中暗自得意,側臉見星竹怔怔的看著自己,以為自己心思被看破,顧左右而言他的搔首道︰「怎麼了,我臉上長花了嗎。」
星竹急道︰「別動!」說著把聶雲的頭推回去怔怔看著聶雲側面,眼色一驚道︰「你跟我來!」
說罷,念動法訣,抓著聶雲消失在天際。
聶雲身體雖然復原大半,但修為不再,一陣眩暈之後,定了定神,發現自己身處一個森然洞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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