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賁等人一起歡呼,這些蚩尤甲士里,不乏像龍鉞等當初跟隨少丘遠征過的人,一直對少丘充滿情誼,眼見得最後的生死關頭,他居然不舍棄自家龍君,當真快活無比。少丘派來這些奢比尸和夸父可不僅僅是送東西的,還負擔有干活的使命。喀絲度等女奴更是來給新娘上妝的。
當即在歸言楚的指揮下,就在這雷澤之畔,荒城之中,找了一處白石環繞的潭水邊上,開始建造婚房。夸父們伐木取石,因勢利導,施展起木系的神通,不消一個時辰,便建起了一座富麗堂皇的婚房。岩石為基,松木為頂,門窗, ng,幾,一應俱全。喀絲度等人用綢緞裝飾,嶄新的木屋透出一派喜氣洋洋之意。
甘棠呆呆地看著,忽然心里一動,找來一名夸父︰「借你的夸父杖,在這潭水邊上,長一些桑、檀、柘,和藤蘿等花樹。」
那夸父瞪大眼楮看著她,這巨人和蚩尤甲干過這麼多仗,何曾見過甘棠這麼溫柔地說過話,當即忙不迭地去干活了。夸父杖深入地下,神力迸發,頓時周圍數百張,長出了無數花草樹木,掩映在潭水之上,醉人心魄。
「夸父杖,真是天下第一神器。」甘棠心醉神m ,喃喃地贊道。
夸父們哭笑不得,但心里也頗為自豪。自家的夸父杖終于讓蚩尤甲的主人也為之贊嘆了。這是不是說明夸父杖勝過蚩尤甲呢?他們心里琢磨著。
正干著,忽然荒城外隱約傳來鼓樂之聲,歸言楚急忙催促︰「快快,迎親的來了。喀絲度,快給新娘妝扮。那個誰,奢比烈,干活麻利點!酒,酒呢?神荼,你他媽敢偷酒喝?」
一派忙亂中,就看見少丘的身影已經到了荒城之外。
山道狹窄陡峭,青石的台階布滿了苔蘚與雨水,荒山廢城,竟像是亙古而在,歷經了千萬年的雨雪風霜。石階上鋪滿了花瓣,也許是山間花樹的零落,也許是送親的少女們縴縴玉手揮灑。少丘跳下開明獸,漫步而上,越走越奇——這城池,這孤山,他分明在哪里見過!
「哪里呢?」他慢慢地走,慢慢地想。雷澤城的這座山並不高,不過十幾丈,山上溪水河流沖刷出來的溝壑深達數丈,看上去竟似將山給解體了一般。
無數的記憶紛至沓來,十多年前,他背負著甘棠,一手持劍,橫行于神秘的大荒。那一日,他們翻越了無數做高山、溪谷、河流,來到了一座名叫驛皋山的地方……
「我現在告訴你,我愛上了你,願意娶你為妻,你答應麼?」
「沒有你,我根本就不知道該往哪兒走。這個大荒讓我很m 茫,無所適從,只有在你身邊,我才能感覺到一種安寧,一種生活的目的。甘棠,這是愛情麼?」
他緩緩地走著,那一日的對話如同剛剛在口中說過,回d ng在耳邊。
「野梨子,你終于來了麼?」少丘忽然淚流滿面,「我等了你十年……」
就在漫天的思緒中,他登上了雷澤城,在一處斷裂的城牆邊,巨大的瑩白s 圓石中,靜靜地嵌著一面碧綠的水潭。水潭清澈碧綠,寧靜無b ,宛如一整塊巨大的翠玉瓖嵌在山石與樹影之間。
他清清楚楚地記得,十年前,就在這樣的一個水潭中,他潛入潭底,給甘棠抓上來十余顆巨大的珍珠。也是在這座潭水中,他第一次將元素力逼出體外,學會了使用元素力。
也是在這樣的水潭之側,他們定下了白首之約,生死不渝。
十年如夢,往昔的記憶如此鮮明,可世事卻已紛亂,m 不著,看不見,遮蔽了兩人的雙眼。
少丘張目四望,潭水邊多了一座小小的房舍,就地取材,混混然瓖嵌在山間。房門緊閉,門上纏繞著紅綢。
「你終于來了麼?」房中響起少女的話語,似乎帶著一絲啜泣,「你知道,我為何在姑兒山突圍之日,讓薄希爺爺去三苗找你麼?」
少丘眼中緩緩流著淚,默默地搖頭。
「只為了,讓我們能夠回到從前!」甘棠嗚咽出聲,「哪怕只有一瞬間,讓我回到我手無縛雞之力的時候,回到依賴你的時候,回到離不開你的時候……」
少丘心神悸動,喉頭哽咽,這一刻,對甘棠這麼多年的怨恨剎那間消失不見,屠滅金天部族的殘忍,風陵渡口殺人如麻的瘋狂,芮丘城千萬人漂死的憎恨……宛如昨夜的夢,消失不見了。他緩緩推開門,少女盛裝紅蓋端坐房中。
如今在他面前的,不是什麼魔頭,不是什麼統帥,也不是什麼龍君,只是自己的ji o憨的戀人,帶著一絲羞澀的新嫁娘。
他緩緩揭開紅s 的蓋頭,一張如花的ji o靨出現在他面前,只是臉頰卻被淚水浸濕。
「少丘……」甘棠m m ng地望著他,帶著一絲不安。
「還叫我少丘麼?」少丘溫柔地笑著,「今日之後,你是我的新娘了。」
甘棠臉上閃過一絲紅暈,緩緩低下頭,訥訥地道︰「夫君。」
「我還叫你野梨子。」少丘將她抱在懷里,呵呵傻笑。
甘棠把臉貼在他懷中,心滿意足地嘆了口氣,雙臂箍住他的後背。兩人就這麼緊緊地擁著,山間日落,夕陽的影子緩緩從潭水上掠過,兩人就這麼一動不動地抱著。
這一夜,極盡溫柔,甘棠初作新f ,頻頻呼痛,戰場上殺伐狠辣,橫掃大荒的女魔頭卻連小f 人的痛楚都承受不來,讓少丘一陣笑話。
溫柔之後,兩人緊緊相擁,甘棠白皙的手臂搭在少丘的xi ng膛上,手指卻百無聊賴地掏著他的耳朵。少丘瞪大眼楮看著屋頂,濃烈的紫檀芳香讓他如在夢中,直到天s 將明才朦朦朧朧地眯了一會兒。
醒來的時候,天s 大亮,睡夢中少丘忽然听到一陣吵鬧,一陣女孩的咿咿呀呀的叫聲傳來,他睜開眼,身邊空d ng的,甘棠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一j 靈,一躍而起,沖出房門,頓時一呆,只見水潭邊,甘棠手里拿著自己的三褫刃,挽著袍子,整個大tu 都浸在水中,噗噗噗地在水中插魚。
少丘瞪大眼楮,忽然笑得打跌。除了十年前身受重傷之時,他何曾見過甘棠有這等狼狽樣?莫說是魚兒,哪怕大荒帝王在她面前不也服服帖帖的?
「還笑!」甘棠在水中嘩嘩地跺著腳,嗔道,「還不快來幫我捕魚,看你中午吃什麼!」
這一跺腳,自己搖搖y 墜,引起一聲驚呼。
「哦哦。」少丘這才忙不迭地跑過去,一把摟住她。覷準水中的一條大鯉魚,手指嗖地暴長,穿透魚身,從水中提了起來。
「哇——」甘棠一把抱住七八斤重的大鯉魚,身子在他懷里亂扭,「快快快,到岸上去。」
少丘呵呵笑著,干脆連人帶魚一起抱了起來,大踏步走到了岸上。
甘棠把鯉魚放進潭邊的一個藤條框里,才轉回身叉著腰怒道︰「夫君,你耍賴!」
「呃……」少丘莫名其妙,「我怎麼啦?」
「不準用元素力!不準用武力!不準用神通!」甘棠惱怒起來,揮舞著小拳頭道,「咱們要享受的,是凡人的日子,老百姓的日子,知道不?」
「呃……知道……」少丘傻傻地點頭。
「唉,夫君……」甘棠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像個小媳f 一般在裙子上擦了擦手,撫m 著他的臉,語重心長道,「咱們若是沒有這強大的元素力,這神通,做一對貧家夫妻多好?哪有這般煩惱?」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