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二和大牛二人隔著老遠就能听到小三老板死心裂縫的怒吼,二人對視一笑,轉進一條胡同便消失了身影,一個渾身被深藍色斗篷包裹在內的神秘老者,也在他們之後,悄然跟了進去。
二人穿過胡同,拐進另一條街道上,之後便一路有說有笑的進了一家門臉十分窄小的小飯店。洛日並沒有直接跟進去,而是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這條街道已經出了沙狼坊的範圍,而這家店鋪與旁邊幾家並無不同,想來應該沒什麼危險。
洛日細細往小店內看去,小店規模不大,稀稀拉拉的沒坐幾個人,劉小二和大牛就坐在距離門口不遠的桌上,正在跟店小二點餐。洛日靈魂力量悄悄立體,十分緩慢的對屋里的情況進行探測,這個探測過程一直持續了十多分鐘,原因無二,還是行蹤安全問題。
殿內七八個人中,只有一個靈修,通靈者二級水平,洛日這才放下心來,抬腳進了這家小店,就坐在劉小二和大牛旁邊那張桌子。
「一籠包子,一碗粥」
洛日坐下之後,店里小二也是非常有眼力界兒的小跑過來,洛日早上出來的時候已經吃過飯了,現在還沒多大會兒,不過如果不點的話干坐那容易讓人多想,就隨意點了點兒。旁邊劉小二和大牛點的東西已經上來,二人正一邊兒說笑一邊兒吃著,洛日在旁邊不動聲色的听著、看著。
「老劉啊,還是你有一套,隨便說兩句就把這獒紋開山斧的價格給壓下那麼老多,那店老板還得一臉笑呵呵的,真本事」
大牛一只手抓著一個饅頭,另一只手還不忘撫了兩把那柄巨斧,臉上的笑容燦爛異常,想是對這柄獒紋斧十分看重。
劉小二呵呵一笑,什麼也沒說,伸手拿過一個饅頭咬了一口,這才開口說道︰「大牛啊,在佣兵團里,也就咱們兩個人最受歧視,為啥?就因為我老劉是洛統領府舊時佣人,上面的人不看好咱們,不給咱們好差事,下面的人自然看在眼里,能對咱們好嗎?要說你也虧,要不是你跟著我,以你的本事,在團里混上個隊長那是遲早的事兒,可是你跟著我……,真是苦了你了」
「這把斧頭你不是喜歡嗎?上次來的時候你就跟我說過,那時候咱們手里沒錢,現在咱們有錢了,老哥總不能再虧著你,這把斧頭就算是老哥補償給你的,以後咱們再要到山上出任務干啥的,你手里有了趁手的家伙式,也不用擔心什麼野獸凶禽了」
大牛听到這話,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把半個饅頭一口塞到口中,胡亂嚼了兩口便咽了下去,拍了拍胸脯順氣之後,開口對劉小二道︰「老劉,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要是沒有你,我現在還能活著不?我就拿你當親大哥看,可你總是不讓我跟你太親近,那不成,那我大牛不成了知恩不報的無恥之徒了嘛,再說,我跟著你也沒受苦,這日子,比我以前過的可好多了,有吃有喝的,還有地方住……」
「大牛啊,你不知道,現在咱們佣兵團有這麼大的動靜,就是因為小少爺」
劉小二沒等大牛將他口中的幸福生活說完,便開口打斷,現在佣兵團的形勢他算是看出來了,是一定要把洛日找出來處死才算完,他也不明白為什麼肖勝非要跟洛日過不去,自己霸佔了人家的家園,人家只不過是傷了你一個跟班小嘍,至于鬧到這樣不可開交嗎?
喝了一口稀粥,劉小二接著說道︰「以後啊,你有了這把斧子,就跟著那些佣兵出去做做任務,混出個模樣,攢點錢娶個媳婦兒,將來在團里當個隊長什麼的,就不用再被人笑話了,到時候老哥我也能沾你點光,跟著我……唉」
「老劉!」
大牛听到劉小二這樣說,心里頓時緊張萬分,忙一把扯住劉小二的手,激動的道︰「老劉,你這是……,我大牛做錯啥事兒了?那……那以後你說啥我做啥,你讓我說啥我說啥,以後誰笑話咱了我也不說話了,我就跟著你,不跟那些只會笑話別人別的啥都不會的兔崽子們」
劉小二聞言無奈一笑,他其實也不想讓大牛跟著那些佣兵,大牛為人老實厚道,跟了那些佣兵,少不了被人欺騙利用,自己現在也小四十了,身邊又沒有別人,也想讓大牛留著陪自己,可是大牛這輩子的路還長著呢,跟著自己,那不等于是廢了嗎?
其實大牛這麼說,他的心里也是十分開心的,畢竟自己也舍不得這個憨實的娃子,劉小二用右手拍了拍握在自己左手上的大手,呵呵笑道︰「我有預感,小少爺就快回來了,到那時,團里跟小少爺之間的糾葛就要來個徹底解決,我雖然只是統領府一個小小下人,卻蒙洛大人關照,給了我活路,上次小少爺被佣兵團圍殺,我沒能幫上什麼忙,後悔沒能早早把小少爺送走,後來得知小少爺死里逃生,我的心里才算是安穩了些,如今小少爺有生死大難,我又豈能置之不管?」
「小少爺現在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回來之後定然要被團長帶人圍殺,到那時,恐怕就是我還洛大人恩情的時候了,你跟著我,恐怕也是死路一條,趁著現在小少爺還沒有回來,你去跟團長申請一下當個普通佣兵,有你這把子本事,團長必定會同意的,就算不能混上隊長,也總比跟著我強」
「老劉,我早就說過,你要是跟隨洛家少爺,我大牛也一樣跟著你,現在也一樣」
說到這里,大牛也知道劉小二這麼做是為了他的將來打算,可是正如劉小二所言,他蒙洛大人恩惠現在要還給小少爺,那自己呢?就是知恩不知報的混球嗎?大牛見劉小二要再開口勸他,便一揮手斬釘截鐵道︰「不用說了,我大牛這輩子都跟著你,你明天死,我就明天死」
「你……唉,算了,只希望一切都不會那麼悲慘吧」
劉小二見大牛梗著脖子犯了倔,便也不再說什麼,一指桌上的飯菜道︰「趕緊吃吧,完事兒趕緊回團里」
洛日在旁邊將二人的對話听的清清楚楚,心中震驚的同時又感到十分欣慰,劉小二的話印證了他心中父親是個好人的形象,同時也為他父親能夠擁有這樣忠誠的僕人感到寬慰。
沒想到這個人還是他們家的老僕人,可惜自己當時年幼不認得這位大叔,不過就算認識,他也做不了什麼,不能給這位忠誠的老僕人以安慰,想到這里洛日心頭有些黯然,即便是現在,他也同樣不能給這位終于自己父親的老僕人什麼承諾,但是他會努力,會為一切關心關愛自己的人爭取到一份他們應得的回報。
「老劉,你看那人,拿著個包子光看不吃,都半晌了……」
洛日想的出神,卻沒成想到自己這副沉思的模樣竟然被大牛看到,此刻大牛正用手指著洛日手中的包子對劉小二講解。
劉小二忙把大牛的手摁下,對著洛日拱手笑道︰「這位先生勿怪,我這小弟憨直,並無惡意,請先生莫怪」
「沒事」
洛日向劉小二點點頭還禮,刻意將聲線變的沙啞之後才開口回道,要不是現在他身份特殊,恐怕早就揭開斗篷撲過去了。
劉小二對著洛日干笑了兩聲,一巴掌拍在大牛的腦袋上,再次對著洛日呵呵一笑,就準備帶著大牛離開。
洛日一見二人要走,心中忽然一緊,自己要覆滅沙狼佣兵團的道路還有很長,而現在,自己有一個這樣忠誠伙伴就在他們內部,為什麼不加以利用,來個里應外合,到時候直接打他們個措手不及?想到這里,洛日忙跟著起身,開口對著劉小二說道︰「這位先生請留步」
「嗯?」
劉小二聞言頓住了腳步,轉過身陪笑著對洛日道︰「先生,方才的確是我這小弟有些魯莽了,小的給先生陪個不是……」
劉小二說著就彎腰給洛日鞠了一躬,洛日忙伸手攙扶,道︰「先生誤會了,我只是想跟先生說幾句話」
說幾句話?說什麼話?我在小鎮上這麼多年,可不認識你這樣神秘的陌生人,莫不是道歉還嫌不夠,要賠錢?劉小二心里各種想法亂轉,兩只手掌也下意識握緊,腦子里想著怎樣解決眼前這個麻煩。
正在劉小二心中思緒萬千時,洛日已經回身將自己桌子上的兩把椅子拉出,伸手示意劉小二和大牛二人入座。
三人坐定,大牛目光緊緊盯著洛日,似乎實在想這個人為什麼這麼奇怪,這麼熱的天,穿的這麼厚實,劉小二同樣是目光直直的盯著洛日,只不過在他的心中,此刻最多的卻是憂慮。
洛日看著二人的表情有些不置可否,自己真的像那些恃強凌弱的人嗎?暗暗搖頭嘆息一聲,洛日開口對劉小二問道︰「這位先生,這里說話方便嗎?」
劉小二聞言一怔,這麼問的意思就不是勒索了,可是這人這麼問的意思就是說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要說,在小鎮上混了大半輩子的劉小二此刻的心里比先前還要緊張,前者只要破財消災就好,可是後者……,知道的越多越危險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看這人架勢也不像是什麼善男信女,自己若是不回答,又怕人一個不爽找自己麻煩,劉小二的心中更是忐忑。後來索性不想了,反正自己也不知道什麼大秘密,他問我就答,實在躲不過,那也是命,想到這里,劉小二便把心一橫,拱手對洛日道︰「這里是家平民酒館,來的都是些尋常百姓,先生請說,不用忌諱」
「嗯,既然這樣」
洛日聞言點頭,其實他早也覺得在這家飯館說什麼不用多作忌諱,從先前劉小二和大牛的談話情況就能看出來,先前他們二人說話也並沒有避諱他人,就和平常一樣在聊天,也不見其他幾桌的食客在意。
洛日抬手輕輕掀開搭在額前的斗篷,一張白皙卻略顯俊逸模稜的臉龐便一寸寸的從黑暗之中展現出來,而坐在其對面的劉小二起初還不明白什麼意思,直到那斗篷掀過鼻子,他才赫然發現斗篷下的這張面容似曾相識。
斗篷前沿搭在洛日額頭上,一張俊逸的面龐就此展露在劉小二和大牛的面前,此時此刻,大牛仍舊愣愣的望著洛日不知所以,而那劉小二,卻早已驚的合不攏嘴,半晌之後才驚魂未定道︰「小……小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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