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還是出去走走,你們兩個商量一下,有了決定再告訴我。」許芊巧推開宋宇翔跑出了病房,這一次她沒有給他機會再攔下她。
她漫無目的快速跑著,一心只想快點離開病房,好像後面有惡鬼在索命一般,逃著離開。
心急地離開,埋著頭走路,無心理會與她擦肩而過的是誰,他們都只是她生命里的過客,就如同她對他們而言一樣只是個陌路人。
「我坐不住,飛到牛津,想著兩個人一起回國,哪知道天公不作美一直暴風雪不停,現在也回不去了。你今時不同往日,自己要保重身體,別胡思亂想,更不要把娜娜的話放在心上。」赫蓮再細細叮嚀了一翻才把電話掛了。
這些話現在是不適宜說給許芊巧听的,若余楓真說全了,就成了趁人之危橫刀奪愛的小人了。他要的是許芊巧一顆完完整整屬于他余楓的心,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半吊子,對別的男人存著留戀的心。
車子一打著火箭一般飛了出去,直奔向有許芊巧的那個地方。
最終赫運也沒舍得把孩子打掉,而宋宇翔還是那句話,要孩子不要孩子的媽,許芊巧的立場是等孩子平安生下來再說。
這一切全都落入了屋里的婦人眼里,看著宋宇翔漸漸走遠的車子,她慢慢放下簾子,芊巧別你有事才好。
你還活著嗎?如果你已經不在了,請你給我指引,讓我找到你尸體,否則我是不會死心的。如果你還活著,請你為了我,為了我們的愛情堅強的堅持下去,直到我找到你為止。
雪呀!這雪罕見地連續下了一個星期,異常猛烈的暴風雪襲擊了全國。許多地區大雪天氣已經持續了數天,雪災已成了當前熱點問題,也成了當前最需要人們共同度過的難關。雪災發生後,很多地方道路結冰,火車停開,停水停電、交通受阻、大量旅客滯留車站和機場,很多人被堵在了回家的路上沒有吃沒有喝,另外,電力受損、煤炭運輸受阻,不少地區用電中斷,電信、通訊、供水、取暖均受到不同程度影響,某些重災區甚至面臨斷糧危險。
「小七為人善良自然會平安無事,不像有些人虧心事做多了,心虛。」宋美娜說話非常不客氣,她身邊的赫蓮看不過去搶過電話。
一個人吹著冷風在操場上痛哭的時候,許芊巧才發現以前執著的東西與她現在所面對的問題根本不值一提。痛,痛到她只想一個人默默承受,痛到她只想一個人面對苦難,痛到她都沒有面對問題的勇氣。對不起,她只是一個膽小鬼!
許芊巧敏感地動查到他的打算,他眼里的堅決讓她害怕,她拼命的搖頭,雙手緊緊地抱著他的身體,死都不肯放手。zVXC。
「往前看,你說得倒輕巧!你不是說愛一個人沒有錯麼,現在難道是我難了不成?」許芊巧把怨氣撒到余楓身上,對他遷怒了。
赫運有身孕的事很快被宋家上下知曉,尤其是祖女乃女乃知道之後一直樂呵呵地合不攏嘴,沒有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見到曾曾孫降世,真是了無遺憾了。
全句應該是︰愛還在,放不下唯有往前沖,等到所有的愛真的消耗殆盡再來說再見,才能重新開始另一段感情,倒也不是件壞事。須知愛情的陣痛也是成長的一部分,人總要經歷風雨才能見到彩虹,也才會學著長大。
事情只發生在一瞬間同行的人想要拉住他們兩個已經來不及,眼睜睜看著兩人掉下去。
宋宇翔隨手搭上一件大衣就直奔車庫,他害怕會失去她,無論如何他一定要親自把她找回來。
直到許芊巧再次出事,宋宇翔這才明了,什麼都不比上有她實實在在陪在他的身邊。去他的勞什子‘福星’,去他的勞什子‘大劫’,如果她能平安回來他立刻就把她取回家。
宋美娜打回來的是時候剛好是赫運接的,宋宇翔已經趕到許芊巧的出事地點,因此家里也沒別人。
三天來宋宇翔都沒有合過眼茶飯不思,眼楮充滿了血絲,臉頰也凹了下去,臉色灰白沒有一絲血氣,活像個行尸走肉一般硬撐著,看得連搜救的工作人員都被他感動,所以他們才遲遲沒有撤離。
如果可以她也想跟著宋宇翔一起到雪地里找許芊巧,可是現在她肚子里還有一個小生命,他比她的生命更重要,不容有失,所以她會在這里一直為許芊巧祈禱直到她平安歸來。
「遇到這樣的事誰會甘心認命呀?可是不甘心,我真的要幫赫運養孩子麼?連我自己都不確定自己有沒有那麼寬大的心胸去接納她的孩子,我真的害怕日後我會不會像個狠毒的後媽一樣對她的孩子不好。就算我再愛宋宇翔又如何,就如赫蓮說的一樣,再多的愛也會在日後頻頻爭吵中一點點消耗殆盡。」
可是到了第三天傍晚仍然沒有半點他們的消息,宋宇翔也幾近崩潰了。
臨近十二月末的時候天氣變得越來越寒冷,連A市這樣四季如春的城市也十分罕見地出現了20年以來少見的霜凍和大雪。生長在南方的許芊巧有生以來頭一次在A市見著了雪花紛飛的模樣,可是她卻半點也高興不起來,這雪仿佛老天爺也在為她不值。
赫蓮當然多少也能體會宋美娜心中的想法,也就不太去跟她計較。
听說許芊巧出事,宋美娜和赫蓮都想直接趕回國,偏偏連日來的暴風雪讓他們一直無法成行,只能頻繁地通過電話獲得國內的消息,但是身在國外的他們只是干著急卻什麼也幫不上忙。
余楓邊走邊回頭顧著許芊巧,雪深路又滑,就怕她不小心把自己磕著踫著了。
到了第三日傍晚,幾乎所有的專業搜尋人員都在勸宋宇翔放棄搜救。普通人不吃不喝最多只能撐過三天,何況連日大雪封山,氣溫驟降,雪也越積越厚,不單止為搜救帶來困難,也把兩個人生還的可能性減到最低。他們不單止要抵御饑餓和寒冷,更重要的是積雪地下的空氣稀溥,如果他們摔下山崖被埋在積雪掩下最多只能存活48小時。48小時後他們因為缺氧而暈迷生命體征微弱就更難找得到他們了。
「哥,你不是在維也納嗎?你們怎麼在一起?」听到赫蓮的聲音赫運心里流過一陣暖流,還是自己的哥哥才正真心疼她。
赫運一直在心里默默地為她的好友祈禱,但願她能平安歸來。雖然有時候赫運也恨老天爺的不平公,恨他處處都偏向許芊巧,把什麼都給了她,但是她從來沒想過要許芊巧倒霉,她恨的只是自己的命運和老天爺的捉弄。
余楓眼見著避不了要掉下去的命運,一個凌空轉身把許芊巧護在了懷里,他用身體為她擋下所有樹枝尖石的踫撞。在掉落過程中他們被一枝旁生的斜樹椏掛住,可是這支樹椏太小,根本撐不住他們兩個人的重量,余楓一手握著樹椏一手緊緊抱著許芊巧根本空不出手來把自己身上的多余的背包丟掉,盡管許芊巧丟掉了自己的背包可是兩個人的重量對那去樹枝來說還是無法付負但。許芊巧不敢有太大動作,小心翼翼地想要把余楓的背包卸掉。但是余楓非常清楚即便丟了背包樹枝仍然無法承擔他們兩個的重量。
「哼!」宋美娜怎麼會不明白他們兩個人在這爭論半天也于事無補,只會傷了彼此的和氣。許芊巧平安無事倒也罷了,但是她一出事,宋美娜就忍不住遷怒于赫運。在她看來若不是赫運和宋宇翔搞出人命來,許芊巧也不會傷心地全力投入義工社的事,也不至于在這樣的暴風雪天氣去什麼鬼災區,更加不會出事。
「怎麼是你?我大哥呢?」宋美娜的口氣不是那麼好,因為懷孕事件使宋美娜對赫運有了看法。
「好,我們幫你。看在你這份深情的份上,無論生死我們不找到人誓不罷休。」
「謝謝你來陪我。」如果不是太煩惱的話,她真的想唱一聲佛號,高呼三聲阿彌陀佛!
現在距離他們出事早已超過了48小時,眼看著雪越下越大,所有的搜救人員都打算放棄,如果不是宋宇翔一直堅持要他們繼續搜救,他們怕是早就撤離了。
那麼為什麼眾人一直找不到余楓和許芊巧的蹤跡呢?他們被埋在了什麼地方?現在是死是活?
宋宇翔淚流滿面地跪下來,求那些工作人員不要走。都說男兒有淚不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宋宇翔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王子從未低聲下氣地去求過誰,這一次他為了救許芊巧,他居然肯向別人下跪只為了那一點點非常渺茫的希望。
「愛一個人沒有錯,錯在人性的貪嗔痴會改變人本身善良的本性,釀出種種錯誤的俗事。」難得余楓一臉紅塵之外的大智慧模樣,許芊巧卻沒有心情听那些佛家的深奧哲學。
余楓看清撞他的居然是許芊巧,不由得松了一口氣。他拉著她坐在休息區的長凳,然後轉向自動售賣機前買了一罐咖啡遞給她。「別想太多。」
這下做為義工社的余楓和許芊巧可忙壞了,不停地給風雪重災區運送食物、水和生活必需品,許芊巧忙得連悲傷的時間也沒有。
「不可以,不可以放棄!我出20陪的錢直到找到人為止,誰都不準說放棄!給我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否則你們誰都不準走。」找到第二天傍晚的時候,搜救的人說要拋離,宋宇翔還在大發脾氣地罵人,用錢砸人。
眾人都慌了神,山崖太過陡峭,又有厚雪堆積,腳下不知深淺,如果貿貿然下去搜尋,一個搞不好,不但救不了人還會讓自己也陷入困境。一時間誰也不敢貿然下山去搜救,為了盡快救人他們只好打電話報警尋求專業的搜救專家幫忙。
許芊巧出事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宋宇翔那里。掛了電話之後他額頭直冒冷汗,他日防夜防,防著她為他冒險,沒想到她自己跑去支援災區,最後把自己也支援出去了。
原來那天余楓撲過去想把掉落山崖的許芊巧拉上來,沒想到沖力太大一時剎不住腳兩人一起掉下山崖。
許芊巧清楚地記得當時赫蓮說這句話時一往情深的臉。赫蓮是那樣小心翼翼的經營自己的愛情,許芊巧很羨慕當時的宋美娜。她也不求宋宇翔會像赫蓮待娜娜那樣情深似海,但至少別讓她傷心,至少別在他們兩個中間夾一個第三者,到頭來好像自己才是別人的第三者。
「我怎麼可能不想!」許芊巧抖著手接過咖啡,心里慶幸著現在撞到的是余楓。
得到眾人的支持,宋宇翔稍微松了一口氣,心里又重新燃起了找到許芊巧的信心。
哧啦啦,他們听到樹枝一點點地在斷裂,遲早兩個人還是避免不了跌落深谷的命運。余楓決定咬著牙慢慢地把許芊巧移近那枝樹椏,他打算讓許芊巧獨自抓住這枝樹椏,然後放手把生的希望留給她。
「我是不是應該退出比較好,這樣三個人都比較不痛苦。」許芊巧此時已經對這段感情失望至極了。
該死的!宋宇翔陡地怒火沖天,他費盡心思把她推得遠遠的,竟還是讓她出事了。可恨的老天爺你這不明擺著耍著我玩嗎!
她本能地閃身想要躲過那一大片正落下來的積雪,不料她身上背的背包過重,一個重心不穩背包拖著她往後墜去。她的身後剛好是一處斜彼,許芊巧沒有來得及站穩,路上雪又滑,退了幾步腳下一個踩空。她惡在他。
「那你的意思是我應該給宋宇翔一個機會?」許芊巧有點被他往外推的感覺,心里有點老大不高興。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幫我找找他們。掉下山的女孩子是我的未婚妻,我不能眼睜睜地錯失救她的任何機會。沒有了她,我等同失去整個世界。求求你們看在一個深愛她的未婚夫的份上救救她,為她留一點點生存的希望。」
誰知越怕什麼越來什麼,道路的積雪深及小腿肚,又是山路異常艱難地前行。許芊巧剛好走到一個轉彎處,樹上的積雪過重嘩啦啦落下來一大片。那麼厚重的積雪直直打壓下來,不把人活埋了也要受傷。
「愛他,只能往前看。」余楓這話還有另外半句沒有說完。
「我說錯了麼?她明知道我哥喜歡的是巧兒,還是好姐妹,她和我哥做出那種事來,還怕什麼我說!」赫蓮把電話一掛,宋美娜立馬跟他翻臉。
她情緒低落無心看路,他找人心有點焦急,同樣是無心看路。踫!不一會兩個無心看路的人狠狠地撞到一起。
再說宋宇翔,他來到許芊巧出事的地點,連續尋了兩日一點線索都沒有,他內心里已經充滿了恐慌。隨著時間的推移搜救的專業人員也慢慢地失去了信心,余楓和許芊巧生還的可能性越來越低。
「夠什麼夠?我才想說夠了,你明明知道他們兩個人心里都有彼此,赫運這樣硬生生在中間插上一腳只會讓三個人都痛不欲生,這樣淺顯的道理還要我來教你嗎?啊?」宋美娜揚起了聲調,她向來不是省油的燈,赫蓮想跟她比辯還差點。
巧兒請你告訴我,我該怎麼才能找到你?
這天他們來到一個風雪重災區,前面道路阻斷,汽車被停下,義工社的人只好把食物和水背在身上徒步前行。
余楓、宋家上下、宋美娜、赫蓮所有的人都來對她安慰一翻,但是每個人的話在她听來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半點也不能減輕她心里的痛。
「遇到一點小小的困難便放棄,不是你的作風。」余楓不想過多地說什麼,知道她現在還沒有完全死心,他更不會選在這種時候落井下石,只是希望她想放下的話就徹底放下,否則故事只會不斷地重演。
「對不起!」許芊巧自知理虧,盡管痛得要死也沒看清來人,她早早就先倒了個賺。
「哇——」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往下掉,余楓一個飛撲過來卻只抓住許芊巧的手臂。山路下是一片懸崖,她雖沒有掉下去,可是身子已經整個懸空,掛在外面。余楓心急地想拉她上來,他身上的背包也沉,他一時心急沖著過去,背後的背包猛地向前沖去,同時兩道力拖著余楓向前沖再加上周圍全都被雪覆蓋,完全找不到著力點,他和許芊巧雙掉下懸崖。
「夠了!娜娜,俗話說得好一個巴掌拍不響,若果不是你大哥酒後亂性,也不至于鬧成這樣。這事不能全怪赫運。」赫蓮除了心疼妹妹以外,說的也是大實話,這事真不能全怪赫運。
赫運最終還是提著她的東西搬出了許芊巧的房子,宋宇翔另尋了一個安靜的地方請了幾個保姆照顧她,至少在孩子出生以前他都會陪在赫運的身邊,盡一個為人父親的責任。
許芊巧把學習和義工社的工作當成了生活的重心,見到宋宇翔的時間越來越少,兩個人的隔閡越來越大。宋宇翔又無奈又心疼,可是他卻一點法子都沒有,眼睜睜地看著兩人漸行漸遠。
「他親自去找芊巧了,芊巧吉人自有天相,你也不必太過擔心。」赫運察覺宋美娜的語氣不是那麼好,但還是好聲好氣地想寬慰一下她。
「赫運,你別往心里去,她現在擔心巧的安危,難免說話沖了點。你也知道她是心直口快。」畢竟是自己的妹妹赫蓮不心疼她,還有誰心疼她,並不是說赫蓮就不心疼許芊巧,但是他一心以為如果許芊巧能和余楓成了,就皆大歡喜了。所以赫蓮的立場和宋氏兄妹的立場又是不一樣的,看問題的想法自然就不一樣。
想到即將有孫子可以抱宋爸媽也是高興的,于是宋家也不好再堅持讓宋宇翔與許芊巧訂婚的事。
冷靜下來想想,按許芊巧的性格即使沒有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她也會一頭熱地參加救援活動,認真來說宋美娜是因為害怕擔心許芊巧的安危才會遷怒于赫運。
余楓在她左手邊坐下,一手托著腮綁子,一手隨意地壓在她的頭頂,「放棄,你甘心嗎?」
「好了,我們不為他們的事吵好不好?」赫蓮清楚他們在這里爭半天也沒有用,他們都不是當事人。
「你應該知道再這樣下去,我們兩個都會沒命,與其這樣不如讓其中一個人活下來。你知道以我的體重就算沒有你,這枝樹椏也無法支撐多久,所以最明智的方法是我放手你留下來。」天上依然飄著漫天的雪花,寒風刺骨一陣陣地而打著吊在空中的兩人,盡管如此余楓的額頭上還是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一來,懷里抱著許芊巧,另一手還握住樹椏支撐兩個人的體重,並不輕松,二來他也在擔心許芊巧的安危,只要他還活著,絕計不能看著許芊巧在他面前受一星半點的傷害。
「我不要!我不會放手,就算死我也不怕。我絕對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去送死。」許芊巧抱得更緊了。這樣的天氣條件之下,就算余楓犧牲了自己,她也未必能獨自支撐著等到救援的人來救她,結果還不是兩個人都要死。反正都是要死,與其分開一前一後,還不如抱著一起死來得痛快。
「既然你不放手,那就抱好了。」余楓看看四周的環境,決定放手一搏。余楓抓住的樹椏對面大約兩米開外是一面峭壁,其中有偶爾有樹椏錯落著旁伸逸出,如果計算準確拿捏好分寸興許可以借著這好些著力點,險險落地。本來這件事對余機楓一個人來說還是游刃有余的,但是懷里還抱著個許芊巧的話他就不敢保證了。余楓也不是沒有考慮過讓許芊巧放手去借助這些著力點先跳到地上,但是他又擔心她一個拿捏不準或是估計錯誤摔個粉身碎骨,那還不如他抱著她跳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