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斯麗娜握緊了雙手,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堅定。
阿明皺起了眉頭,忽然站起身來,一語不發的瞪著芬斯麗娜。
芬斯麗娜也站起身來,毫不示弱的看著阿明。
兩人對視了許久,空氣中有種難以言喻的緊張氣息,梅麗莎尷尬的看著兩個人,打哈哈說︰「這麼認真干什麼?哈哈哈……」
「力量的代價就是這個,你想要變成這樣嗎?」阿明指著身後的伊維爾,小姑娘的語氣十分重,在她身上已經稱得上是在嚴厲的爭執了。
「我想要力量,我想要在阿明需要我的時候不會感到那麼無力!」
「我不需要你為我做這樣的事。」
「可是我需要!如果我無法為阿明做些什麼,那我還有什麼用呢?我怎麼補償我過去對你做出的事情。」
阿明看了芬斯麗娜一會兒,坐回沙發上,閉上眼楮道︰「無理取鬧。」
「我才不是無理取鬧。」芬斯麗娜大聲說︰「我早就不再是過去的我了,我所追求的事情是我作為一個人存在的先決條件,不管阿明是不是贊同。即使阿明反對,我也要做我想做的事情。我已經發過誓,我要忠誠于我的朋友,守衛我們的尊嚴,保護我重要的東西,絕對不讓卑鄙的人再傷害我們一分一毫。所以,我不會因為想要順從阿明的心意而屈服。因為,這就是現在的我。如果阿明可以接受,那我會很開心,如果阿明不能接受,我也一樣要去追求權利和力量,不管是用什麼方法。」
黑發黑眸的少女像宣誓一樣慷慨激昂的大聲說著,好像十分強硬,可是發紅的眼楮卻讓她這強硬的姿態略顯幼稚。更何況她使勁睜大眼楮,似乎就是不想讓充滿淚水的眼眶決堤。
「幼稚。」阿明對這長篇大論只奉送了兩個字,不過她臉頰氣鼓鼓的,一雙眸子瞪得圓圓的,顯然是氣得不輕。
「我才沒有!」芬斯麗娜激動的說。
「好了好了,兩位大人不要吵了。」雪急忙拉住芬斯麗娜,掏出手絹為她擦眼淚。說實話,這還是雪頭一次見到自家大人這麼激烈的跟人爭執,這個叫做芬斯麗娜的姑娘對自家大人來說果然是很不一般的人物。
頭一次看到面癱小姑娘跟人爭得面紅耳赤的梅麗莎更是目瞪口呆,她咳嗽了一聲說︰「沒必要爭吵嘛,想要變強是好事啊,干嘛打擊人家積極性……」
阿明沉默了一會兒說︰「我並不是不能幫你們改變資質,只是我不會對我的朋友做出這樣的事,如果這樣做了,就代表你們會被我掌控,成為屬于我的東西。只要我願意,你們會變成我的提線木偶,再也沒有自己的意志,我想讓你們死,你們就會死去,如果我死了,你們也會死。你們的生命將不再屬于你們自己,崇尚自由的人類如果一切都被別人掌控在手中,難道不會憎恨掌控你們的人嗎?難道不會覺得生不如死嗎?」
「這是阿明一廂情願的想法,難道阿明會控制我嗎?會叫我去死嗎?」芬斯麗娜說。
「也許會的。」小姑娘冷冷的說。
「我不在乎這些!」
「這不由你決定。」
「阿明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阿明被我背叛的時候很痛苦吧!被信任的朋友出賣,還差點被處死。阿明說已經原諒我了,可是我要怎麼原諒我自己!」芬斯麗娜對阿明大聲說,口氣十分激動,淚流滿面渾身顫抖︰「你知道我在得知被他們欺騙著背叛你後我的感受嗎?不是痛苦,是無望,我從小什麼東西都有,可是我又什麼東西都沒有,我有父母像沒有父母,我有姐妹像沒有姐妹,我只有一個人,我一無所有,可是我把我能得到的最好的東西弄沒了,那是我從小得到過的最好的東西!我絕對不會原諒他們!我再也不要背叛,再也不要遭受背叛!阿明你什麼都不懂!你不知道我為什麼想要這些!你只是把你自己的想法強加在我身上!」
「芬斯……麗娜小姐……」雪被激動的芬斯麗娜嚇得不敢說話。
阿明望著哭得氣喘吁吁的芬斯麗娜沉默不語。
「我並不是想要追逐權利和力量,我只是想要找回我失去的東西。」
房間里安靜極了,只能听到芬斯麗娜的抽泣聲。
這時,阿明忽然攥住了芬斯麗娜的手︰「如你所願。」
半響後,阿明對芬斯麗娜說︰「好了。」
感受到力量的芬斯麗娜似乎還不能從那種奇異的情形中月兌身而出,她喃喃道︰「這種感覺真是奇妙。」
梅麗莎瞪著芬斯麗娜看了半天,撇了撇嘴說︰「就是這樣而已,她也沒變的像那個伊維爾一樣嘛,不如我也一塊……」
在注意到阿明冷冷的眼神後,梅麗莎卻沒有識相的閉上嘴巴,依然滿臉笑容的說︰「什麼提線木偶,你這姑娘小題大做了吧。我也不在乎什麼生啊死的,我只在乎我的力量能不能回去,當初我可是因為被你連累才被打的精神力銳減,你不應該對此負責任嗎?」
「我要生氣了,梅麗莎!」阿明不滿的瞪著她道。
「你生氣跟我想要恢復力量不相矛盾呀,那個什麼伊維爾你都能幫她改變資質,咱倆什麼交情,水里來火里去的,還一塊殺過人放過火,別人哪能比啊。我求你個事,你能好意思說不嗎?」梅麗莎厚臉皮的說。
「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一旦這樣做,你就失去自由了。」阿明面紅耳赤的說︰「就像人造人被人類奴役一樣,成為失去自由的可憐蟲!」
梅麗莎看了看一旁的芬斯麗娜說︰「我沒覺得她變成了可憐蟲,我就覺得羨慕嫉妒恨,你憑什麼幫她不幫我,我跟你可比她關系鐵多了,我們還一塊玩過男人呢。」
梅麗莎總有把話題越拐越歪的本事。
‘一起玩過男人’這話一出,雪立即瞪大眼楮望著她們兩人,不和諧的情景不自覺的引入腦海。
「我早就知道不應該讓你這種道德敗壞的女人接近我們家大人。」雪簡直啞口無言,氣的要伸手去打梅麗莎︰「你居然,你居然引我們大人做這種事!」
「哼!」阿明不再理會房間里的鬧劇,獨自走進臥室,拍上了房門。
梅麗莎模模被雪打到的地方︰「干什麼呀你,妨礙我的事。」
芬斯麗娜望著阿明關上的房門,對雪和梅麗莎微微行禮道︰「我先回去了,她一定很生我的氣,請您寬慰寬慰她。」
「是,大人別擔心,我現在就送您出門。」雪立即走到芬斯麗娜身邊,把她送出門去,心想,果然是大家族出來的小姐,比那個梅麗莎靠譜多了。
……
晚上,雪把一疊點心端上了阿明的桌子。
「我以為大人就算是遇上天塌地陷也不會錯過晚飯。」雪笑著說。
阿明看了雪一會兒,默默的說︰「雪你能明白我是嗎?」
雪望著已經暗下來的窗外說︰「不需要明白,無論大人做什麼,我只听從大人您的決定。」
「梅麗莎把你的事情告訴我了。」阿明說︰「我知道那個人是你的兒子,可我在他身上烙上了伊維爾一樣的烙印。」
「我一直不敢問你他把你綁走後發生了什麼事,我……」雪遲疑的說︰「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阿明也望著窗戶上映出的倒影。
一個蒼白的少女,樣貌模糊不清,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是人造人時的樣貌,一個總是穿著藍色裙子的永遠不會長大的小女孩。
「我被抓走研究的時候,做了一個夢。」她喃喃的說︰「我夢到了我被我媽媽殺死的時候。」
「我求她不要毀滅我,可是我跟其他人造人一樣被毀滅了,我以為在媽媽心中我是不一樣的。」
雪愣愣的望著眼前的少女,這是第一次她在自己面前說她的事情,雖然她說的事情很奇怪,雪不明白什麼是人造人,更加驚奇于少女說自己被媽媽殺死的事情,如果真的殺了她,那她怎麼會在這里?
「可是她毀滅我之前做了一些事情。」女孩看著自己的手說︰「她讓我不再受人造人最高指令的控制,我可以用伽馬能量控制人類,極端情況下,我甚至可以為了維護自己的性命殺死威脅我的人類。可是,人造人伽馬能量源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星球上?最讓我想不明白的是……她既然要毀滅我,又為什麼要多此一舉呢?」
女孩說出最後那句話後,面色顯得十分凝重。
「我不太明白大人的意思,可是……」雪默默的說︰「我想這世上沒有一個母親會想要傷害自己的孩子,更不用說會想要殺死自己的孩子,即使真的做出了什麼事,我想也是迫不得已的,我想這就是大人最想不明白的事情。更何況……」
「更何況什麼?」阿明看著雪,神情疑惑。
「更何況大人現在不正活的好好的嗎?所以說大人的母親殺死您什麼的,不是很奇怪嗎?」
阿明忽然愣住了,她呆呆的望著雪,然後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身體,一股來源于遙遠記憶的屬于母親的柔和氣息襲上心頭,那是來自于母親血液的氣息,清晰而熟悉,只是之前她沒有意識到……
……
「……阿明,你要好好活下去……」女人對手中的紅色石頭說︰「我會用鮮血給你一個新的生命,真正的,人類的生命,由母親孕育的生命,好好活著,只為活著……」
……
下一刻,女孩渾身劇烈顫抖了起來,她環抱著自己的軀體,不斷重復︰「我錯了,媽媽不是要毀滅我,她是要讓我活著……」
(上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