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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7章 我只鐘情你

第097章我只鐘情你

她淒然一笑,「陸向北,我希望這一次,你要告訴我實話,不可以再撒謊,好不好?」

面對她這樣的眼神,陸向北確實有片刻的遲疑。

他總是很自信,自信能護她和兒子周全,可是她說的假設卻是具備條件的……

二選一?如果真的有一天到了二選一的時候,他該怎麼辦?

童一念一雙淚光盈盈的眸子注視著他,眼里充滿的期盼隨著他短暫的遲疑一點一點沉落……

最後,所有的光點消失,她的眼淚,淌了下來。

輕輕地推開他的懷抱,輕輕地,輕得仿佛沒有任何力度,卻偏偏地,讓他沒有抗拒的能力,只能張著臂,眼睜睜看著她從自己臂彎里一點點月兌離……

最後,心揉碎了般,酸楚瞬間濃墨一樣抹開,在他心里暈染成一團一團的痛,他急切地叫她,「念念!我可以兩全的!一定!」

然,她已經站了起來,站在離他一步之遙的地方,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淡笑,那麼疏遠,「陸向北,我懂的。我逼你做這樣的選擇題,是我不懂事,我應該更加深明大義一點,應該做一個好家屬支持你的工作,是嗎?如果,我只是一個路人,我也會這麼說,這樣的大道理誰不懂?如果今天你的妻子是別人,我站在旁觀者的立場,我也可以教她該這麼做一個賢內助,可是,路人看的,永遠只是事情的表象,而我偏偏的,不是路人。我倒希望自己是你的路人,那該有多好?就不會為你痛,為你傷,不會因為你徹夜不歸而擔驚受怕,卻連你的電話也不敢打,更不會時時擔心走出這個門,兒子是否就會有危險……陸向北,我只是世間最平常的一個女子,要的,也只是最平凡的生活,和英雄無關,和楷模無關,我所追求的,只是看著兒子健健康康長大,看著他成家立業,看著他娶妻生子,看著他幸福安寧過一生……我甚至……只是希望每天能睡一個安穩覺……陸向北,你知道嗎?自從嫁給你,我從來就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她捂住唇,眼淚噗噗直落,哽咽得說不下去。

如果不愛,就不會痛,如果不愛,就不會流淚。正因為她是如此愛他,才會在說著這番話的時候,痛不堪言……

可是,她說的句句是實話,當初嫁給他,只是為了尋找一個屬于自己的安樂窩,哪知,卻投身入更深的漩渦,為他的神秘莫測,為他的各種異常揪心揪肺;後來終于離了婚,以為從此可以擁有一份安定,他卻步步緊追,從不放手;再後來,知道自己逃不過了,歷經艱辛,終于選擇和他在一起,卻又發生如此恐懼的事件,兒子被綁,他的人頭被懸賞……

她只是一個脆弱的普通女子,是一個脆弱得遇到困難都想繞道的女子,要她的心,去承受多少的刺激?

她真的不堪承受了……

原諒她,從來就具備逃兵的潛質,否則,也不會在當初逃離童家,投入他給的婚姻漩渦里去……

她的淚一顆一顆滴落下來,他看在眼里,痛在心上,真想伸出手去,將她的淚珠全部接住,將她的傷,她的痛,捧在手心里……

她說的沒錯,她和他的歲月里,幾乎不曾有過美好,他帶給她的全是傷,並且,他還以愛為名,將她傷得體無完膚……

回首過去,那些痛,都是他不願意想起的,她只是一個女子而已,能走到今天,其實已經超乎他想象的堅強了……

他亦站起來,站在她的對面,兩手扶住她肩膀,輕聲問,「那你想怎樣?」

「我……」她擦著淚,稍稍調整自己的情緒,側目不和他對視,小心地說出來,「最近發生的事太多了,我想……帶著寶寶暫時離開這里,去散散心。」

他臉色凝重起來,「那……還打算回來嗎?」

「……不知道……」

他沉默下來。

她亦無言,心里的酸楚像海浪一樣洶涌,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眼淚一顆顆地,低落在地毯上,轉瞬被地毯吸收,無影無蹤。

如果,所有的傷和痛,也可以和這眼淚一樣,被吸收得無影無蹤不留痕跡該多好?

她等不到他的回答,轉身遇上樓,卻听見他短促而柔軟的回答,「好。」

她身體微微一抖,眼淚不止……

「想去哪里?」他問。

「不知道,看看再說!」她轉過身,硬冷地回答。

于是,他松開搭在她肩膀的手,點頭,「好。」

她便邁開步上樓,頭也不回,只是,淚,滴了一路……

他默默的,在沙發上坐下來,茶幾上,他選的花,瓣瓣凝露,他一時分不清,這是原本就有的露,抑或是,她的淚凝然……

只記得,他一進花店,就被這淡綠色的玫瑰吸引了眼球,那一朵朵的,瓖著金色的邊,干淨精靈,卻又璀璨奪目,讓他想起了荷塘邊那穿淺碧裙子蝶一般的女孩兒……

後來花店女孩說,淺綠玫瑰的花語是,我只鐘情你一個。

他的心就動了。

玫瑰,到了今天,和她的蘭花比起來,或許是極俗之物,可是,那一刻,他偏偏為這碧色,為這花語而動了心,于是毫不猶豫買了……

此刻,也只剩他守著他這唯一鐘情的愛,長夜空度了……

空曠的客廳,好寂靜。之前她和寶寶在地上滾玩的喧鬧好像不是真的一樣。

他打開電視,讓寂靜的夜里多一點聲音,等待著寶寶洗完澡出來再和他玩一會兒,彌補心里那個巨大的黑洞,然而,終是太疲憊,居然躺在沙發上,就這麼睡著了……

童一念去了嬰兒房幫著給寶寶洗澡,洗完後若按從前的習慣,還要下樓來玩一會兒听听兒童音樂才睡覺,可是剛走到樓梯口,就看見他長手長腳地躺在沙發上,電視機開著,人卻睡著了……

她暗暗咬唇,心里酸酸的,一股怨氣直沖,讓你拼命!讓你徹夜不歸!自找的!

她懷里的瞳瞳也越來越懂事了,手指著爸爸睡覺的方向,「啊」了一聲,那是在說爸爸佔了他听音樂的位子還是別的呢?

她趕緊「噓」了一下,親親瞳瞳的臉,輕道,「瞳瞳乖,爸爸睡了,我們不去吵他……」轉頭又對覃婉道,「媽,我們就在嬰兒房玩玩算了。」

說完便抱著瞳瞳回到嬰兒房,不再下樓。

覃婉和小媽對視一眼,都是搖頭輕嘆,這一對冤家……

嬰兒房里,嘟嘟和瞳瞳兩人自在玩耍,童一念卻捏著一床毛毯出神。

覃婉見了,走過來問,「你怎麼了?」

她驟然驚覺,有些不自在,把毛毯塞給覃婉,「媽,拿下去給他蓋著。」

覃婉微微一笑,什麼也沒說,拿著便往外走,听見童一念又在後面叮囑,「如果他醒了,別說是我讓您拿的……」

覃婉笑著丫頭,「好,知道……」

童一念似乎听出了覃婉語氣里隱含的笑意,有些懊悔起來,都這樣了,自己為什麼還要心軟?可是,看著他就這麼躺在那里,累得不成人樣,心,卻偏偏地要疼啊……終究是自己太不爭氣!

恍神間,嘟嘟和瞳瞳卻同時哭了起來,她低頭一看,原來兩人是在搶同一個玩具……

這兩兄弟,真是奇了怪了,現在似乎有了辨別能力,什麼東西都要對方手上的,好像對方手上的才是最好的。

盡管,他們現在已經有了經驗,無論什麼東西都買一模一樣的兩個,可這倆寶貝還是只要對方手上的,常常為此爭奪哭鬧……

可是,爭過了,鬧過了,兩人又還是一樣的好,睡覺的時候滾在一處,洗澡的時候相互拍泡泡,尤其,當嘟嘟回來的那天,瞳瞳竟然抱著嘟嘟的脖子大哭不止,仿佛一個世紀沒見面似的,小嘴還在嘟嘟臉上亂啃,口水弄了嘟嘟一臉……

這,是否也叫冤家呢?

她想起樓下那個讓她鬧心的冤家,心里一陣一陣的疼痛泛濫……

正出神,她的手機響了,是頤朵打來的。

「念念,這個星期五,我的婚禮啊!別忘了!你得早點來!最好把你家寶貝也帶來!讓我沾沾福氣,不定我也生個雙胞胎呢!」

還別說,頤朵不打這個電話來,她真的忘了,這陣子發生這麼多事,她哪里還記得這些?

說起結婚,她倒是想起另一對人來——小杜和段琳琳,他們的婚禮舉行的時候她正在醫院戒毒,沒趕上,有些遺憾,不過小杜自然也理解,但這頤朵的婚禮,沒有理由不參加了。

頤朵說,要她早點帶寶寶一起去,可是,最終她卻將寶寶留在了家里,心有余悸吧,現在的她,總想把寶寶當寶貝似的藏起來。

于此,陸向北也沒發表意見,凡事都需要一個過程,他懂的。

婚禮還算熱鬧,連覃婉都參加了,因為在法國的時候,覃婉對成真也是頗多照顧的。

和陸向北左右簇擁著覃婉參加婚禮,還被安排在主賓席,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什麼人……

主賓席上還坐著頤朵的父母,都是樸實的老人家,得知眼前這就是對自己女兒一直很照顧的同學兼老板,很是客氣,又見覃婉氣度不凡,更不敢造次,後來覃婉自己主動自我介紹,才知覃婉竟是自己女婿的恩人,差不多也算得上干媽了,連道失禮。

覃婉笑著一一介紹,「這是我兒子,和成真情同手足的,念念呢,是我媳婦兒,和你們家頤朵更勝姐妹,我們啊,是真正的一家人呢!」

媳婦兒……

童一念念著這個詞,無言可辨。

現在的酒席,開餐前總會整出很多花樣來,童一念看著主持人故意刁難新郎,卻想不起當初自己擺喜宴的時候是怎樣的了,只記得爸爸笑得很開心,陸向北也一直在笑……

那時候,應是不在乎的陸向北的吧,因為不在乎,所以也就不記得,婚禮,仿佛是跟自己無關的電影,她只是看客,可是,後來,到底是怎樣,陸向北這個名字融入了她的血液里呢?

突然起來的起哄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原來,是成真在主持人的威逼下擁吻新娘,成真那麼冷感的一個人,卻能在大庭廣眾下做出這樣的行為,也算難得了……

她看見頤朵臉上幸福而羞澀的笑,都說當新娘那天是一個女子最美麗的時候,今天的頤朵,真的光彩照人,她呢?也曾這樣美麗過嗎?

儀式進入下一個高/潮,主持人說,「今天,我們的新郎還為新娘準備了一份神秘禮物,據新郎說,一定是給新娘的一個驚喜,現在就讓我們來看看這份禮物是什麼!來,有請新郎!」

只見新郎成真拿出一個包裝得很精美的盒子來,當著所有人的面交給頤朵。

頤朵也是一臉狐疑,卻不失幸福地看著成真,成真從來不是一個浪漫的人,居然也會搞突然驚喜?

「打開!打開!打開!」之前童氏那一幫老同事開始起哄。

頤朵拗不過,紅著臉拆開包裝紙,再打開一個小盒子,拿出來一只裝滿千紙鶴的瓶子……

頤朵大驚,「這,這不是我的嗎?怎麼在你這里?」

「我偷來的!」成真浮起神秘的笑。

主持人敏銳地逮住了這個時刻,「等等等等,我怎麼覺得這里面有故事啊?各位來賓,你們說是不是?新郎,可要老老實實把這個故事講給我們听!」

成真本來就打算「坦白從寬」的,于是凝視著頤朵,滿是深情,「沒錯,這個東西是你的,我數了一下,一共有700多只,也就是說,一天一只,你已經偷偷折了兩年,可是,你卻不敢給我。每折一只紙鶴前,你都會在紙上寫一句話,是說給我听的話,你也從來不告訴我。我想說的是,朵兒,我是一個很笨的男人,很多事情,你不說,我就不懂,所以,從今以後,你對我有什麼要求,一定要告訴我,我請所有的來賓見證,只要你提的要求,我都會無條件去完成。」

這一番告白,別說頤朵淚流滿面,就連童一念,也濕了眼眶,從來不知道,冷心冷面的成真會有這麼煽情的告白……

主持人適時調節氣氛,並乘勝追擊,「真是一個令人感動的故事,如果新娘不介意的話,我們是不是可以請新郎打開一只紙鶴看一看,里面寫了什麼?」

成真讓主持人替他拿著麥,伸手從瓶子里隨便取了一只紙鶴來,一雙大手,卻在拆紙鶴時異常靈活,顯然是熟練工。

「這個上面寫的是……」主持人正要念,卻把麥交還給成真,「還是你自己來讀最合適。」

成真也不推讓,深情朗讀,「喜歡就這樣,默默地愛著你,在每一個黑夜里念著你的名字,然後做夢,夢見你帶我去天涯海角。」

念完,一雙狹長的眼楮更是溫柔無限地注視著眼前他心中最美麗的女子,然後,一雙手在她面前靈活翻轉,不多時,這個紙鶴又恢復到原樣。

「朵兒,我把700多只紙鶴都拆開看了,2000多次的練習,我也能熟練地折紙鶴了。」他把紙鶴放回瓶子里,蓋緊。

主持人從來不放過一絲有故事的破綻,馬上接話道,「咦,這個算術題不對,700只紙鶴,你拆開算是練習了700次,再折好,又700次,加起來也只1400次啊,怎麼來的2000次?」

于是,成真走下台來,從主賓席頤朵父母身邊的包里拿出另一個盒子,鄭重地交到頤朵手里,「朵兒,每拆開你的一只紙鶴,我就自己折一只,寫上給你的答語,只是,我是婚禮前半個月才發現你的秘密,所以,你折了兩年,我卻只折了半個月,你會嫌棄嗎?」

頤朵早已經感動淚流滿面,除了搖頭,還有什麼別的言語?

只听主持人適時問道,「那可否問問新郎,都寫了哪些答語呢?」

成真想了想,「就針對剛才念的那一條吧,我寫的是,朵兒,天涯海角,我都會帶你去,你願意嗎?」

「好!新娘願意嗎?」支持人把麥遞給頤朵。

頤朵一聲哽咽的「我願意」,便是泣不成聲,情不自禁撲入成真懷里,兩人緊緊相擁……

每一個愛情故事的結尾,都是王子和公主幸福地在一起。看著好友的幸福,童一念臉上浮起含淚的微笑,和眾人一起,為這對幸福的人兒熱烈鼓掌。

只是,看著別人的幸福,往往心酸的是自己……

忽的,感覺到包里的手機在震動,她把手機拿出來一看,多了一條信息,來自某人︰我願意,天涯海角都隨你去。

童一念看了,狠狠按了刪除。

沒搞錯!成真和頤朵這麼浪漫的故事,被他演繹成這樣,從來沒哪個男人對女人說天涯海角隨你去的!怎麼總是這樣一副賴皮的樣子……

刪完,他又來一條信息︰有件事,能不能幫我個忙?看在你是寶寶媽,我是寶寶爹的份上?

她再次刪除。

可是他今天是怎麼了?鍥而不舍地發過來︰你都要走了,也不願意給我幫個小忙嗎?

如果她不理,他就打算不吃飯一直發下去?

皺著眉,回了句︰到底什麼事啊?

很快,手機震動︰別人給我兩張電影票,待會兒喝完酒我們一起去吧?听說這票很緊,很難買到,不去不是浪費了嗎?浪費可恥……

她怒,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可以要小杜陪你去啊!

他發了個憂傷的表情過來︰是情侶座的票……

她回︰那我更不能去了!

這算什麼?這算什麼?她心中問著十萬個為什麼,不是答應她讓她出去嗎?不會又反悔了吧?不過,就算他反悔,也對她沒用……

手機再次震動︰可是,我思來想去,除了你,再也找不到一個可以一起坐情侶座的人,我發誓,我就認認真真看電影,什麼也不做!

你倒是想做什麼呢!

童一念咬牙,回道︰不去!我要回家帶嘟嘟和瞳瞳。

可是,這句話還沒發送出去,就听坐在她和陸向北中間的覃婉道,「我啊,真是坐錯了位子,兒子,我們還是換換吧,免得你們倆隔著我發短信,讓我在這吃著也吃不安寧,你們倆呢,就更不用吃了!再不吃啊,這酒席都該撤了!」

陸向北收起手機,笑道,「不用了不用了!吃吧!開始吃!」末了,卻沖著童一念眨了眨眼,那眼神里,分明就是春季到來桃花開的意味……

頤朵的爸媽听了,連忙笑著夸贊,「小兩口感情好啊!頤朵得像你們學習才好!」

陸向北這廝,居然毫不臉紅地認了,「是啊!這點頤朵和成真都可以作證,百年好合這樣的詞就是為我們倆量身而發明的。」

童一念無語,依她看來,厚顏無恥這樣的詞才是為他量身發明的……

她覺得自己是瘋了才會和陸向北來看電影……

情人放映廳門口,全是一對一對的小年輕,個個捧著爆米花零食的,還有些捧了花,更有甚者,還旁若無人的在親熱……

當然,也有半老的中年人帶著女朋友來的,那一看就是帶小三的,她和陸向北這樣,怎麼都覺得不倫不類啊……

而陸向北居然還去買了一桶爆米花來……

是她記憶力不好還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她記得上一次和他去看電影的時候,他死人也不肯去買爆米花……

「走吧!」他牽著她的手,左手卻捧著可笑的爆米花,拉著她一起進放映廳。

他這是在干什麼呢?是在告訴她,他可以為她做一切事嗎?哪怕是他討厭的事?

其實,這根本就和爆米花無關,她也並不是真要吃爆米花,而且,她從來就不希望他為她改變,事情的本質是怎樣就是怎樣,如果為了刻意逢迎某個人而改變自己,那于雙方都是一件不痛快的事,他會為此而小心翼翼,她會為此而惴惴不安,那樣的話,就更累了……

所以,今晚這爆米花,她一顆都沒有吃……真的不想要勉強他而得來的東西……

電影確實是出熱劇,而且,居然還有很多大膽開放的鏡頭,很適合情侶看……

話說,她還沒和陸向北一起看過這種尺度的電影,臉色不由自主紅了,有些不自在,甚至坐立難安……

總覺得陸向北在看電影的時候還盯著她看,她該如何自處?她的眼神該看向哪里?緊盯著屏幕吧,他會不會覺得自己看這種鏡頭看得太入神,可看向別處吧,又有點欲蓋彌彰的意思,至于看他,就更不敢了……

最後,還是假裝吃東西得了……

依然不敢看他,伸出手去,假裝要吃爆米花,她記得陸向北是用靠著她的這只手拿爆米花的,可是,亂模之下,黑燈瞎火的,爆米花沒模到,模到了他的手……

她感覺不對,馬上想縮回來,卻被他握住了……

想到陸向北流氓習性的為人,再想到這情侶包間里什麼都可能發生,她嚇得趕緊道,「放手!」

耳邊卻響起他的聲音,黑乎乎的環境里,別有意味,「怎麼了?看了限制級鏡頭來亂模?」

她的臉「騰」的緋紅,幸好電影院里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

「誰亂模了?!誰像你!」她用力抽著手。

「像我嗎?像我可是坐懷不亂的……」他居然很欠扁地輕輕地笑。

她急怒,口不擇言,「當然!清理互聯網冠冕堂皇閱H無數的人,我怎麼敢和你比!」就他這大流氓,還敢說自己坐懷不亂……是亂到深處收放自如了吧……

他卻只是笑,不說話。

不說話是什麼意思?

「把我的手放開!坐懷不亂的人!」她低聲威嚇。

他握著不放,「我覺得,我們從拉手開始比較好……」

「……」她無語了,誰要和他從拉手開始……大流氓開始裝純潔了……「誰要和你從拉手開始?」

「難道你想更進一步?」黑暗中,他黑亮的眸子灼灼發光……

好吧,她忘了,他是流氓……

閉口不語,關鍵時候,手機鈴聲拯救了她,她趕緊接听,首先便听到寶寶的哭聲,震天響,然而覃婉的聲音也響起,「念寶,快回來,瞳瞳摔一跤啊,哭得好厲害……不知道摔傷沒有……」

「啊?那趕緊送醫院啊!」童一念急得立刻起身,「去醫院吧,我們也馬上趕到醫院來!」

「嗯,在去醫院的路上呢!」

「好!我們馬上來!」她說完馬上回頭對陸向北說,「快,瞳瞳摔跤了,我們去醫院!」

這時候,兩人之間倒是沒想到別的隔閡,她是瞳瞳媽,他是瞳瞳爸,兩人心系一人,火速來到醫院急診科。

可是,當他們見到瞳瞳的時候,這小子正坐在覃婉腿上,笑嘻嘻地望著對面的醫生,還用手去抓醫生的眼鏡……

看這樣子,應該是沒事……

兩人懸著的心放下來,童一念搶先一步把瞳瞳從覃婉懷中抱過來,發現瞳瞳左額腫起一個小包,還青青的,心里一下就疼了,問覃婉,「媽,瞳瞳怎麼樣啊?」

覃婉忙道,「不用擔心了,就是一個包而已,其他都沒什麼!」

醫生也笑,「沒問題了,看他這麼生龍活虎的,就知道沒事,小孩摔跤是很平常的事,尤其男孩,都是摔大的,不過,還是盡量避免吧,到底疼啊!」

陸向北听了這話,便開始不高興了,這壞小子!專門破壞老子好事是吧?早不摔晚不摔,偏偏他和童一念約會的時候摔,這可是他第一次約她出來看電影啊!就這樣被壞小子給攪黃了,難怪都說孩子生下來都是和老爹爭寵的,這話一點也不假!拜托,你老子我還沒能得到咱家皇後專寵呢,你們倆小子不幫幫忙,難道是想要一個後媽或者是後爹了?那可有你們受的!

瞪著兒子,月復誹了好一通,而瞳瞳也有感應般,居然趴在童一念肩頭朝他吐了吐舌頭……

他氣翻了,攪黃了他的好事,還給他做鬼臉?瞳瞳啊瞳瞳,這筆賬記著,等你再長大點,能打得上手了,一並打你!

剛這麼一想,瞳瞳馬上朝他咧開嘴笑了,小手臂向著他的方向張開,小嘴唇一開一合地發出聲音來,那聲音听在耳里,就好像「ba——ba」一樣……

所有的不快,都在這一刻蕩然無存,他抱過瞳瞳來就顯擺,「噯,看我們瞳瞳,叫爸爸了啊!念念,你不知道吧,嘟嘟也叫過爸爸了,我們家兩個寶貝真聰明,都是先叫爸爸的!」

童一念橫了他一眼,了不起嗎?先叫爸爸就是聰明了?聰明和這有什麼關系?

醫生也是一笑,其實很想提醒這位先生,這並不是寶寶有意識地在叫爸爸,只是類似「爸爸」的發音而已,這個時候的寶貝,看到任何事物都是發這個音……

不過,醫生是救死扶傷的天使,怎麼忍心把這位驕傲的父親以子為榮的熱情打消?就讓他高興高興唄……

陸向北抱著兒子樂顛顛地走在前面,這個時候,再回去看電影也不行了,還是一家人齊齊把家還,看兩個寶貝兒子給演的每一天都精彩紛呈的現場表演吧……

——

童一念還沒來得及出去,杰西卻回來了。

他的回歸,自然是為岑叔叔而來的,趕在審判之前,和他一起回來的,還有一菱。

似乎,真的很久沒見到這兩個人了,杰西看起來比從前更成熟了,舉手投足總有種讓人心疼的憂傷,也不知道他在國外過得到底怎麼樣。

而一菱,依然愛說,愛笑,可是,卻和以前不一樣了,看她的打扮就看得出來,直順的黑發,得體的衣服,看來這法國的書沒有白念……

不管怎麼樣,他們倆能在回國的第一時間回來,就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童一念儼然的一家之主,讓阿姨置辦好飯好菜,小媽更是久未見愛女,恨不得把心窩子掏出來疼她,和保姆一起忙碌,親自下廚去了。

童家很久沒有這麼熱鬧了,大人們高興不說,兩個寶貝也是興奮異常,這倆小子竟然是人來瘋,人越多越來勁,就連有過綁架經歷的嘟嘟,也一樣不受影響,飯後洗完澡,連他們最愛的《數鴨子》也不听了,坐在大人堆里,一直看他們說話,有時自得其樂地玩玩,還莫名其妙拍手,總之,就是「樂不可支」。

覃婉便接了一句嘴,「這樣不好嗎?念寶,一家人多開心……」

她的笑容一僵,什麼也沒說……

夜,終于越來越深了,小家伙總是要睡覺的,這些天來,童一念總是和寶寶一起睡,一菱卻挽住了她的胳膊,對陸向北道,「姐夫!今晚我可以借借姐姐嗎?」

陸向北苦笑,他何時擁有過她?

童一念卻知,一菱定是有話和自己說的,便拉著她一起上樓。

其實她們兩姐妹,從來就沒有這麼親密過,時間,真是最神奇的東西,竟然讓她們和尋常姐妹一樣,有了閨中談心的機會。

「一菱,你和杰西怎麼樣了?」童一念估模著,這便是一菱想和她說的話題。

一菱的眼神便暗淡下來,「姐……我也不知道……我一直很努力……杰西也對我很關心,可是,我卻總覺得還差一點什麼,還少一點什麼,總之不像姐夫對你那樣,而且,杰西在法國很多女孩子喜歡的,我們班就有好幾個華裔女孩喜歡他,姐,我壓力好大啊……你教我兩招吧!杰西到現在為止,連我的手都沒踫過!我有朋友說,干脆讓我給他下藥,生米煮成熟飯算了……」

「別!千萬別!」童一念听了這餿主意趕緊阻止,「那樣的話,一定是適得其反的。一菱,這種事是要看緣分的,如果你和杰西有緣,只要你努力爭取過了,就一定能在一起,如果沒有緣分的話,強行綁在一起,兩個人一輩子都痛苦!還是隨緣吧!」

「嗯……」一菱點著頭,「我也覺得這是個餿主意,所以沒采納……如果我這麼做了,杰西一定恨死我了……」

呵,童一念覺得,一菱真的長大了,至少不會像以前那樣別人說什麼是什麼,會分辨是非,能**判斷了,這一點就足以讓她高興。

「姐,我會繼續努力的!不僅僅為了杰西,也為了我自己,你知道嗎?我現在才明白有目的地活著是一件多麼開心的事,自己養活自己不當寄生蟲的生活好充實!我周末和假期都在杰西的公司里打工幫忙呢,雖然收入不多,可是我真的很開心!對了,姐,我有東西給你!」和童一念睡在一頭的一菱從被窩里起來,從包里掏出一個信封,還有一個小盒子,通通塞給童一念。

「這是什麼啊?」童一念沒想到一菱還會給她帶禮物,驚訝的同時,內心里感動盈滿。

「你打開看看啊!」一菱的表情在微暗的燈光有些羞澀。

童一念一笑,先拆開了盒子,藍色絲絨上面躺著一枚別針,好像是銀質的,設計成蘭花的形狀,倒也別致。

「姐,你喜歡嗎?這是我飾品設計課的作業,我自己親手做的,杰西說你最喜歡蘭花了,第一個作品,丑了點,而且我還沒錢弄個鉑金的,只好用銀了,你不會嫌棄吧?」一菱說話的時候語氣還怯怯的。

童一念眼眶驀地就濕潤了,一家人終究是一家人,這血緣親情是怎麼也割不斷的,當下就抱住了一菱,「傻丫頭,姐姐怎麼會嫌棄,姐姐好高興,你終于長大了!」

「姐姐,我長大了,是你的功勞。」一菱也好開心,能得到樣樣比她強的姐姐夸獎不容易啊,她終于不是廢柴了!

「傻丫頭!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姐姐什麼也沒做,而且還老罵你不爭氣呢!你不怪姐姐就不錯了!」童一念情不自禁淚流。

「姐,什麼叫你什麼也不做啊?其實,我知道你做了很多,只不過從來就不喜歡說而已!我和媽媽一直對你不好,我還想過要搶走姐夫,可是,在爸爸去世以後,你卻什麼都不說,養著我們兩個,你完全可以把我們趕出童家的,我和媽媽那時就很擔心,因為換成我們是你,一定這麼做了,可是你卻沒有啊……而且,我犯了那麼大的錯,你還肯原諒我,雖然去法國念書是姐夫給幫的忙,但是我知道,你也同意的,後來的日子里,雖然我有姐夫一次性打給我的生活費,還會收到我媽寄給我的生活費,可我媽哪有錢啊,我知道,那全是你給的……你自己生活都很艱難的時候,你也沒忘給我錢……」

童一念怔怔的,其實,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也從來沒去想理由,似乎,自然而然的,這是她的責任,自然而然地把她們當自己家人,這麼做,是應該的……

于是笑笑,「傻丫頭,自己家人還說這些干什麼!」

一菱親昵地靠著她,「姐,我知道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說話硬邦邦的,心里還是疼我的,對嗎?」

童一念此時,心里確實柔柔軟軟的,想說不對都不行,于是笑著點她的額頭,「對!說得對!我看看這里是什麼。」說著,她打開一菱給她的信封,里面,居然是一疊錢,而且還是法郎,數目並不多……

「這是什麼意思呢?還給我錢?自己拿去買點好吃的好穿的!」她把錢塞還給她。

一菱卻握住她的手,「不!姐,這是我打工第一個月的薪水,我一點也沒動,心里就想著回來給你,工作了,我才知道,一個女人在外打拼多不容易,姐,想起依念那段日子,你那麼辛苦,卻因為我……姐,我挺難受的,這錢不多,可是卻是我的心意和決心,我童一菱再也不做廢柴了!姐,你就拿著吧,我現在存了好些錢了,真的,打工的錢我一分也舍不得花,下個學期,都不用你給我寄生活費了!姐夫給我的錢還有多余呢!我還想著,等畢業了,就用這些存起來的錢自己在法國租房,如果可以的話,還可以慢慢開展自己的事業……等我在法國立足了,就把媽媽接過去,不再拖累你了……」

童一念簡直無法相信,這是一菱嗎?這真的是一菱嗎?是從前那個一季沒有名牌就過不下日子的千金小姐嗎?

「一菱啊!你真讓姐刮目相看了!不過,姐可不喜歡你說拖不拖累的話,都是一家人啊,說得多見外,再說接你媽媽去法國也得她願意呢,一般老人家都不願意離開家鄉了。」童一念說得卻是實話,無論從前她和一菱母女關系多麼不好,她都從來沒想過她們是自己的拖累……

一菱一笑,「那就隨便媽媽選擇了,我也是想盡孝道嘛,現在是你在替我贍養媽媽,我多不好意思啊!」

「什麼好不好意思的?還是那句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現在我能好好對小媽,能惜著這親情的時候,我就會好好珍惜的,也算是彌補心里對爸爸的愧疚,爸爸在世的時候,我不懂事,現在想孝順也沒機會了,哎,雖然他做了錯事,可到底也是我們的爸爸,一菱,我們不要再讓這樣的遺憾發生。」她想起父親,心里還是有些惆悵。

「嗯!」一菱點頭,「如果爸爸在天之靈知道我們姐妹現在這麼好,一定也很安慰的!」

童一念笑了,捏了捏一菱的臉,若在從前,她斷不會對一菱有這樣親密的舉動,不知是不是當了母親,多了母性的原因,「看來杰西對你的影響也很大吧?」她想,一菱一個人在法國,不但能克服生活上的困難,還能如此快速地成長,杰西定是費了不少心的。

一菱點點頭,「是啊,杰西真的教了我很多,從功課到做人,像我的老師一樣,也是他讓我多體諒你。姐,你會怪杰西嗎?」

「怪他?為什麼?」她還真的從沒想過要怪責杰西……

「回來之前,我問杰西為什麼突然要回來,杰西才告訴我他爸爸的事,他還說當時他知情卻選擇了逃避,他對不起你……」

「呵!就這事啊!」難怪童一念覺得杰西在她面前就躲躲閃閃的,原來心里還有這疙瘩呢,「我怎麼會怪他?那也是他爸啊,想想我們爸去世的時候我是怎樣的心情?我太能理解他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杰西對我們姐妹也算好了,我是一個不感恩的人嗎?」

一菱听了竊竊地笑,「沒錯,姐,你對誰都感恩,就是對姐夫不感恩,我怎麼覺得這次回來姐夫還苦逼著呢?」

童一念斜了她一眼,「去!小孩不管大人的事!睡覺了!」

「姐……你剛剛都說我長大了……」

姐妹倆的嬉笑聲在黑夜里彌漫……

而童家的客廳里,還坐著兩個人,在進行著男人之間的話題,談話的最初,是圍繞著杰西父親的案子在說,杰西默默听完之後,點頭,「這一天遲早要來的,我心里有準備,也不怪任何人,只怪他自己,回來也是因為我到底是他兒子,總不能沒人送終。」

「你能想開就好,念念很在乎你,如果因為這案子讓你們有芥蒂,她一輩子都不會釋懷。」陸向北貌似很了解自己老婆。

杰西指尖夾著一支煙,煙霧繚繞中有幸福的光暈在流轉,「其實我還真怕她不原諒我,這次回來都小心翼翼的,看來是我想多了……」

「是啊!你們的姐弟情牢不可摧!」某人說著話,便有了酸意。

杰西失笑,「我怎麼聞到老陳醋的味道了?難道你的追妻行動N套計劃全都失敗?說說看,什麼狀況,我一定可以幫到你,這世上,論了解我姐,我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康祺都不敢!」

陸向北有點苦悶,平時鮮少談及自己內心的他,此時倒有了訴說的願望,把最近的事說了,然後沮喪地說,「她說要走。」

「走?很正常啊!她要不想走就奇怪了!她原話是怎麼說的?」杰西一副了然的樣子。

「她說,她想帶兒子暫時離開這個地方散散心。」她說的那些話,他一字不漏地全記得。

「然後呢?你怎麼說的?」杰西又問。

「……我問她,是否還回來……」他記得自己當時的感覺,覺得童一念一定是有一去不返的想法了,是想離開他了。

哪知杰西卻突然大笑,「那她是不是說,再也不回來了?」

「她說,不知道……」

「哈哈!那比想象的還客氣啊!正常的話應該是說不回來了!」

陸向北也听出了什麼,蹙眉問道,「有什麼玄機?」

杰西有些自得地笑,「所以說啊,全世界最了解我姐的人,還是我了!姐夫,連你都要甘拜下風!有你這麼問人的嗎?她都說了只是暫時離開散散心,你問這麼句白痴話……你不知道女人最可愛的地方就是口是心非?你問她是不是不回來了,她肯定氣毛了,心里在罵你是不是巴望著她不回來呢!所以,回答你不知道已經算客氣了!」

「那我該說什麼?」陸向北也覺得自己是否有必要請教一下這小老弟,看來他對自己老婆還真不夠了解,可是以前他一直認為對她的心里把握很準的呢……難道真不如杰西?這讓他心里有點不自在……

杰西想了想,「這麼跟你說吧,其實你追我姐的過程我一直看在眼里,沒錯,死纏爛打是一個不錯的計策,但是適當的時候也要放放手。我姐這個人是有個毛病的,鴕鳥癥。遇到過不去的坎,她就想逃,逃到別人找不到的地方,把自己藏起來,這毛病,她從前就犯過,把我和康祺找得,最嚴重的一次,是我們都沒找到,但是,到了天黑的時候,她卻自己回來了,說只是躲在樹林里看了一下午書而已,還爬在樹丫上看的,看著我們倆從她腳底下走過去找她……有時候,人需要一個自我調節的過程,我姐這一路走得很艱辛,她想逃,就是因為她扛不過去了,這種時候,你再步步緊追死皮賴臉,會讓她有壓力。愛情這個東西,就像放風箏,適當的時候要松松線,讓她呼吸一下高空中的新鮮空氣,人吸了充足的氧,就會重新精力充沛的,而且有句話還說得好,小別勝新婚,你給她點空間吧,愛情和婚姻都需要空間的。這樣,我教你幾招,過來……」

陸向北狐疑地皺著眉,附耳過去。

臥室里,和一菱嬉鬧的童一念連打了幾個噴嚏,不進嘀咕,誰在算計我呢……

案子很快審了下來,整個犯罪集團,牽扯下來好幾十人,光死刑就判了六人,包括亞曼父子,杰西父親,前政法委書記等,其余則無期有期各異。

不管怎麼樣,杰西還是按照程序上訴,盡了當兒子的最後一份義務,至于最後怎麼判,他並不心存過多期盼。

然而,上訴剛剛提交,法國那邊就來急電,催杰西回去,而一菱是學生,耽誤太久課業也不妥,是以,訂了機票暫返法國。

杰西走的這天,陸向北卻幫童一念也整理了行李,對她說,「你說想出去散心,我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主意,正好和杰西一起去法國吧,我媽在那邊有房子有產業,在那兒可以幫你帶嘟嘟瞳瞳,你就可以放心放意地玩了!機票和簽證我都幫你弄好了,和杰西一菱一個航班,路上有個照應。」

童一念起初莫名其妙,後來听著听著,眼眶就紅了,這個豬男人……

他在她眼角拭了拭,些微濕意,不由笑道,「舍不得我?那來個臨別擁吻怎麼樣?」

臭流氓!

她嗔了他一眼,怎麼總是會在她感動的時候煞風景?!

他更笑得邪乎,「我們已經拉過手了,按部就班的話,下一步該輪到親吻,你說呢?」

說流氓話她永遠也說不過他,對于流氓的調/戲只能置之不理……

她轉身跑向嬰兒房,嘟嘟和瞳瞳的東西也整理好了,兩個小家伙是不是知道今天要出行?興奮得手舞足蹈的……

陸向北和小媽都去機場給他們送行了,在機場國際航班航站樓卻出乎意料地遇到了賀家的遺孀——賀子俞的老婆和女兒妞妞。

面對面地遇上,無可回避,賀太太一手拖著行李一手牽著女兒,疏遠有禮地對著陸向北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陸向北也點頭微笑,「打算去哪里?」

「去瑞士。」賀太太簡單地答著,眉目間清清冷冷的。

賀太太是個極美的人,而且一直以來就有著一種美到極致而孤寒的氣質,讓人仰慕卻不敢接近,只有在賀子俞面前,這種孤寒才會融化開來。

這是童一念和賀家的交往中得出的結論,眼前不由浮現出最後一次見賀子俞和她在一起時的畫面,賀子俞那樣溫柔的眼神看著她們母女……

其實,童一念是恨極了賀子俞的,害父親喪命的罪魁禍首之一,害她承受毒品煎熬的魔鬼,可是,面對這樣的賀太太和妞妞,她心里卻產生了對這對孤兒寡母的憐憫,畢竟她們是無辜的……而且她還產生一種奇怪的想法——如果賀子俞沒有做壞事,沒有害她父親,沒有害她染上毒癮,賀子俞和賀太太也算得上完美的一對了……

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

賀太太平時少言寡語,不願交際,今天也一樣,只和陸向北說了兩句話,已經算是難得了。童一念便猜想,當初自己是得知賀太太出事的,並且告訴了陸向北。陸向北當時要她相信他,她便信了,想必是陸向北把她母女二人救出來的,所以賀太太才會對他格外客氣些……

而陸向北見賀太太一個女人既拖著行李又帶著孩子極不方便,便主動道,「我來幫你i吧。」

哪知賀太太眼神一跳,居然後退了兩步,然後堅定地搖頭,「不用了,謝謝。」

只是極短促的凌亂,稍縱即逝,很快便恢復她特有的矜持與平靜,仍是微微一笑,「我們先過去了……」

彼時,妞妞的嘴里正含著一顆棒棒糖,一雙水靈靈的眼楮晶瑩得要滴出水來一般,不知她看著誰看入了神,直到媽媽拖著她走了,她還在回頭看……

童一念隱約覺得妞妞是在看自己,而奇怪的是,她懷里的嘟嘟竟然一改平時抱著時亂動/亂扭的習慣,乖乖的一動也不動……

她正狐疑著,嘟嘟忽然「哦」的一聲叫了出來,小手指指著妞妞的方向。

童一念這才發現兒子原來一直注視著妞妞,而且口水都流出來了……

他是想吃妞妞的棒棒糖吧?真丟人……

正想著,妞妞忽然掙月兌媽媽的手再度跑了回來,從嘴里取出棒棒糖來,踮起腳尖努力伸直小胳膊,要把糖給嘟嘟,原來,她也以為嘟嘟是要吃她的糖……

只見嘟嘟不斷踢腿蹬腳的,意思要媽媽蹲下來,他好和妞妞一般高。

吃別人吃過的糖?童一念覺得有點不舒服,可是卻拗不過兒子,只好蹲下來。

然而,奇跡發生了,嘟嘟居然沒有吃糖,反而用手去推妞妞的手,要把棒棒糖重新推回妞妞嘴里……

這是什麼意思?童一念懵住了……

直到妞妞重新把棒棒糖放回嘴里,嘟嘟才咧開嘴笑了,然後還對著媽媽「咿呀」了兩聲,說著童一念不懂的語言……

「妞妞,和弟弟再見,我們要走了。」不遠處,賀太太在召喚。

妞妞便對著嘟嘟一笑,揮了揮手,女乃聲女乃氣地說,「再見。弟弟。」

嘟嘟如今懂得揮手代表什麼意思,表情便有些急,忽然,妞妞再次從嘴里取出棒棒糖,在嘟嘟左頰上親了一下,留下一小圈黏黏的糖印,然後蹦跳著朝媽媽走去。

嘟嘟一直傻傻地看著,口水從唇角往下滴……

直到妞妞的背影遠去,嘟嘟才明白,姐姐走了,不回頭了,于是,驟然的大哭在大廳里爆發出來……

童一念哭笑不得,抱著嘟嘟連聲哄著,不得不抱怨,「真是什麼樣的爹就有什麼樣的兒子!這麼小就看著美女流口水!」

某人無辜地揚了揚眉,「據說,現在談戀愛要從女圭女圭抓起……」

「你……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別教壞了兒子!」面對這樣的孩子他爸,她還能說什麼?

只是,他們誰也沒想到,某爹一句戲言,卻在若干年後得到驗證。多年後那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偶然在歐洲某國的重逢,誰還記得當初機場那個甜甜的印記?

辦好行李托運,眼看就要進安檢了,小媽拉著一菱的手,舍不得放下,一直在叮囑。

而兩個孩子則由杰西和覃婉抱了,刻意給陸向北和童一念留下一個話別的空間和時間。

童一念正準備跟在大伙後面走,忽覺手上一暖,被人握住,身後響起幽怨的聲音,「不懂風情……」

「……」她真想回過頭來狠狠敲他幾下,到底是誰不懂風情?把她送去法國那麼遠的地方?自以為是的家伙,她說想走,就親自送她走,她說想改嫁,他是不是親自給她備嫁妝?

「算了算了,這是我第二次送你飛機了,還記得第一次嗎?送你去G城,你也是這麼不懂風情的,不指望你了!這次去法國記得學點浪漫元素回來!」他拉著她的手,把她轉過來,正對著自己。「沒有話想和我說?」

話?當然是有的……

她想了半天,還是憋了出來,「你……晚上要老老實實睡覺,案子破了,暫時別那麼拼……」

她想起他靠在沙發上就睡著的樣子,心里還是會疼,尤其,她一走,他徹夜不歸地加班,她就再也不知道了,他肯定是不會告訴自己的,這樣的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走得心安啊……她心中哀嘆,于是又補充了一句,「不要通宵不歸家……」

然而,她還沒說完,就被他笑著打斷了,「哦?這句話的畫外音,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在警告我要守節?」

她簡直想翻白眼,這廝,就是故意的……

他再度笑了,笑著輕擁她雙肩,「等你走了,我就搬出家去住了……」

什麼意思?

「陸向北!」她心里一急,有點不顧斯文了……

他暗笑,看來杰西說得對,適當的刺激是有必要的……

「呵呵!我準備搬回我們自己的家去住,我昨天把左辰遠趕走了,我還是喜歡那里,那里有你的氣息,有你養的花兒,我聞見那些花香就會想起你,那些蘭花長得很好,我又添了幾盆,估計過一陣子就會開花了,等花開的時候,你就回來,我們真正地開始相愛吧!」

他的聲音好柔軟,就像蘭花花開的聲音,撩得人心都酥了……

她微閉了雙眼,仿佛看見自家的露台,那久違的芬芳和寧靜,便在機場喧鬧的空氣里,絲絲縷縷溢開來……

「我知道,我還沒能給你你想要的答案,可是,我還是那句話,相信我,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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