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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慶王府去往齊府, 諸葛玉欣坐在馬車內, 靠著望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忽然耳邊傳來一陣樂聲,抬眼一看, 馬車正經過了那樂坊,恍若當年一樣, 那赤紅的牌匾高高地掛在第二層上,日光下尤其的閃亮。

她應該無需再去管慶王府的事情了, 父親的決定她不能更改, 那就少去操心一些,只是心疼那個為慶王府付出半輩子的側妃二娘,若說母親是對父親徹底的失望, 二娘就是對父親抱著深刻的情誼來支撐她繼續維持這這個家。

馬車慢慢停了下來, 簾子外傳來車夫的叫喊,胭脂掀開簾子, 將她扶了下去, 這並不是第一次來齊府,只是門口顯得蕭條了幾分,就連那門都關地死死的。

「見你臉色尚好我就放心了。」諸葛玉欣看躺在床上的瑩繡,雖說帶著些疲倦,但看上去還算不錯, 「就怕是你心里惦記的多,放不下。」

「大嫂說的我都懂。」瑩繡溫和地笑了笑,「大嫂如今也身子重, 壯壯剛剛服了藥睡了,還是別過去瞧了,免得沾染些病氣。」

諸葛玉欣點了點頭,「當初懷雙生的時候,珞寧也生了一場病,你大哥不讓我靠太近,那時候我這心啊也揪的厲害。」

「大嫂這一胎一定能夠如願的,大哥一定很高興。」諸葛玉欣眼神一閃,隨即笑著,沒再說什麼。

諸葛玉欣想要提齊顥銘中毒的事情,到嘴邊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看著瑩繡那即將落月的身子,只得囑咐了幾句,傍晚的時候回了南陽侯府,齊顥晟回來的早,諸葛玉欣進院子的時候他已經在屋里了。

「去了二弟家?」齊顥晟只是起了一子,諸葛玉欣從他身邊走過,並沒有要他扶的意思。

「恩。」

「那孩子怎麼樣了?」

「沒見到,二弟妹臉色還不錯,只是沒想到出生的時候這麼健康的孩子,怎麼現在就這麼多病痛。」這對相敬如賓的夫妻,從成親的一開始便是如此,齊顥晟不動,諸葛玉欣更是沒有想要有什麼進一步,公事性的問候了,入夜齊顥晟就留宿在了葛姨娘的屋子里。

深夜,她翻來覆去睡不著,伸手出了被窩,外頭只有輕微的蟲鳴聲,秋入的夜有些涼意,後窗處忽然一陣動靜,諸葛玉欣從床上翻坐了起來,竟也不覺得害怕。

那是一陣輕緩的腳步聲,慢慢地朝著床邊走來,諸葛玉欣拉高了一些被子,眼楮看著那帳子外的身影。

那身影在榻前坐了下來,兩者無語,床前的帳子輕輕飄動了一下,吹開了一道縫隙,露出了被子的一角,榻前的人站了起來,走到了床前,並未動手拉開帳子。

仿佛是能听到對方的呼吸聲,諸葛玉欣听到一聲嘆氣,隨即那沉沉的聲音傳了過來,「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諸葛玉欣沉默了一會,回答道,「他們為什麼會為難,他們很高興呢。」雙手輕輕撫模上了肚子,那里已經微微隆起,里面安靜憨然地睡著一個小生命。

紗帳被拉了開來,君清夜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諸葛玉欣不甘示弱,回眸看了回去,「他們不止很高興,若是這個是個男孩,他才能順理成章地成為侯爺。」

「這樣你還不願意跟我走?」君清夜坐了下來,諸葛玉欣往里縮了縮身子,如今南陽侯府就是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在刺傷了慶王爺之後,為了躲避那滿城的搜索,君清夜躲在了南陽侯府,那半個月的日子,是諸葛玉欣從來都不敢想的。

「走去哪里?」諸葛玉欣嘴角揚起一抹苦澀,這本來就是不該來的孩子,可沒等她做出什麼決定,南陽侯府的人就知道了世子夫人再度有了身孕,「我的家在這里,我能去哪里,我的孩子都在這里。」

「我們可以帶著她們走的,我帶你們回北厥不好麼。」君清夜抓起她的手,問的有些急促。

「那我母親呢,二娘呢,那些無辜的丫鬟呢,我們這一走,她們該何去何從?」諸葛玉欣反抓住他的手,泫然欲泣,「阿夜,我們已經做錯了,就不要在執著下去了。」

君清夜正要說什麼,忽然門外傳來一陣響動,齊顥晟的聲音隨即響起,「不是說夫人睡了什麼,什麼聲音?」

諸葛玉欣慌亂地擦了一把眼淚,听著胭脂在外頭的解釋聲,推搡了君清夜一把,低聲道,「你快走。」

齊顥晟沉著臉推門走了進來,身後跟著胭脂,屋子里燻香繞動,齊顥晟繞過了屏風走到床前,幾乎是同時,諸葛玉欣拉開了羅帳,正對上了他的雙眼。

胭脂趕緊點上了燭火,諸葛玉欣漸漸看清楚了他眼底那一抹懷疑,困頓不解地看著他,「這麼晚了,世子前來所為何事?」

「府里進了賊。」齊顥晟看著她良久,慢慢地開口。

「胭脂,去通知門口的婆子,都看的緊一些,府里進了賊都不知道。」諸葛玉欣清醒了一半,撐起身子靠在床頭吩咐道。

身後的胭脂帶著一個丫鬟匆匆出去了,齊顥晟再度打量這屋子,最後視線落在諸葛玉欣身上,腦海中是夜里葛姨娘說過的話,姐姐嫁給世子並非自己所願,姐姐早年有青梅竹馬的人,姐姐是為了那個人才嫁給世子的。

齊顥晟是入了魔才會在這樣的大半夜,從葛姨娘的屋子跑到這里來,看見她單獨一個人在床上的時候,竟然有了幾分慶幸在里頭,「你一直睡著沒听到動靜聲?」

諸葛玉欣坦然地看著他,「我並沒听到動靜,世子若不放心,可以在錦竹院內巡查一遍。」

齊顥晟看著她卸去了妝半帶酣然的樣子,和平日里那與自己爭鋒不相讓的世子夫人完全兩樣,眼底透著股氤氳地憐人,讓他竟挪不開了視線。

「睡吧,我在這陪著你。」齊顥晟不自覺地坐了下來,沒有要走的打算,玉欣怔了怔,往床內側挪了一下,齊顥晟月兌了外套順直地躺下。

羅帳外是跳躍的燈,玉欣半張著眼楮靠在里側,感受到背後的人,再也沒了睡意,胭脂通報完了後回來,看到齊顥晟也歇下了,將燈吹滅後關上了門。

屋子里再度恢復了靜謐,南陽侯府中只閃過那兩道人影,在天亮之際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葛姨娘的屋子里,披著一件外套的諸葛玉彤听完了丫鬟的稟報,臉色頓時凜了下來,姐姐的屋子里為什麼毫無動靜,她明明收到了消息,君清夜又來了京城,他怎麼可能不來找姐姐。

「小姐,天快亮了。」一旁的丫鬟小聲提醒到,諸葛玉彤終于覺得有些冷,伸手關上了窗戶走到床邊,前半夜這床榻的一邊還睡著那個人

而徹夜未睡的,還有齊府之中的卓夜,終于在得到了可靠消息之後,連夜在西城的一間破舊民居中發現了重傷的薛三。

身受重傷的薛三根本來不及逃,可還沒等卓夜他們把他帶到齊府,那西城的小巷里就冒出了幾個黑衣人,誰都不傷,刀刀往重傷昏迷的薛三身上砍去,三個人對著五六個黑衣人著實吃力,還帶著一個行動不便的,等卓夜他們逃出了小巷,身上也都掛了彩。

此時天已快亮,那五六個黑衣人其中一半受了傷,眼看著街上漸漸有了早起的人,拉起同伴就消失在了深巷里,等卓夜將薛三帶回齊府,途中再度掛彩的薛三已經昏迷到進氣少,出氣多了。

天剛亮京城的藥鋪子都還未開門,一家不起眼的藥鋪後門停了一輛馬車,門口匆匆被拖出兩個人塞入了車內,馬車很快消失在了藥鋪後門。

齊府內,那被臨時拖過來的大夫正哆嗦著手給薛三處理傷口,另外一個帶來的助手,正幫卓夜他們包扎傷口,抱琴端了藥進來給他們服上,替他們把滿是血水的臉盆端了出去。

「大夫,請務必要將此人救活。」齊顥銘看著面色蒼白的薛三,還是晚去了一步,等他從喬瑾澤那得到了消息派卓夜去找人的時候,薛三原本的藏身點已經經歷了一場惡斗,循著些蛛絲馬跡找到了後半夜,才在城西那找到了重傷的薛三,沒想到那群人依舊是窮追不舍,誓要殺人滅口。

「這人恐怕是難活下來了。」幾處刀傷都是深可見骨,尤其是腰部那傷口,扯開衣服一看,腸子都快要流出來了,深的包扎都難止血。

「無論如何都要將他救活,不管用什麼辦法!」齊顥銘看著那大夫說道,那大夫哆嗦地擦了一把汗,吩咐助手給自己從藥箱中拿些東西出來,「齊少爺,出門的急很多藥沒有帶,容許我助手回去一趟把東西給拿齊了成不?」

「你把單子寫下來,卓夜,你陪著他過去。」卓夜將袖子拉下來,帶著一個侍衛跟著那助手回了一趟藥鋪子,另外一個侍衛則被齊顥銘派去了定王府,薛三就這麼被帶回來了,那幾個黑衣人怎麼肯就此罷休。

這一趟卓夜回來的很快,幾乎是倒一般將那大夫要的東西都扔在了臥榻上,卓夜看著薛三那蒼白的臉對大夫說道,「缺什麼你說,我去幫你找!」這個人他追了好幾個月了,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讓他死了。

幾乎是忙了整整一上午,大夫才勉強止住了血,瑩繡讓人將薛三住的隔壁收拾了出來,安排那大夫和助手住在那里,隨時能夠照看的到薛三的狀況。

說起醫術來確實沒有齊四叔來的好,不過這麼一個重傷的人,齊忠洲進出齊府頻繁,也容易惹人懷疑,瑩繡看著坐在那翻著醫書的大夫,吩咐抱琴去找嚴媽媽,指一個丫鬟過來照顧他們。

「你這也沒幾日了,要不我讓瑾澤兄把你接去喬府吧。」齊顥銘擔心若是有人找上門來,會累及瑩繡。

「如今也不適合奔波,府里有卓夜她們在沒事,我讓卓茵這幾日也都與我住著,你別擔心。」瑩繡拍了拍他的手,「薛三如何了?」

齊顥銘搖搖頭,如今血止住了,人看上去也平和了一些,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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