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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齊小二番外︰情竇初開時

齊顥銘出生的時候,他的母親,齊侯爺的第二任妻子難產大出血死了,在他還毫無意識的那個時候已經沒了母親,第二年春天,就在齊顥銘剛剛學會喊娘的時候,南陽侯府又迎來的一位新的女主人,齊顥銘自小都是老王妃和女乃娘帶大,自從他有了些認知就懂得如何在這沒有仰仗的侯府中生存下去。

齊顥銘很聰明,長的粉雕玉琢的十分討喜,老侯爺十分喜歡帶著他到處走,蹣跚走路那會,他就已經被老侯爺帶著進過一趟皇宮見過眾多皇子,對于不是自己弟弟卻十分可愛的齊顥銘,皇子們好不吝嗇于他們的歡喜,尤其是當時的皇後之子四皇子,把他當做親弟弟來寵著。

四五歲的時候,侯爺也漸漸意識到這個被自己忽略的出眾的兒子,出于愧疚和對他死去母親的懷念,齊侯爺對齊顥銘十分的寵愛,府中逐漸有了世子之位意屬二子的傳言,老侯爺和侯爺均沒有意識到這等流言蜚語對一個小孩子的傷害,五歲的一個冬天,老王妃挨不過冬日去世了,齊顥銘搬回了子的小院子里。

老侯爺怕他傷心,就經常帶著他在自己各個宴會和皇宮中走著,齊顥銘也乖巧,除了老王妃出殯那日大哭過之後,其余的日子里,還是他安慰老侯爺的多,皇宮之中好玩的事情多,齊顥銘就是個人前乖寶寶,人後鬼靈精的孩子,因為從小沒了母親,他這人尤其喜歡熱鬧,不喜安靜也不願意獨處。

從三歲到六歲,他進宮的次數是某些官員一輩子加起來都比不上的,當時已經十二歲的四皇子宿琨十分疼這個小弟弟,有好玩的都不忘記帶上他。

一日他正在府中無聊著,四皇帝就大搖大擺地找上門來了,用什麼詞語來形容四皇子呢,就是典型的紈褲子弟,有錢,有權,長的還不賴,齊顥銘正在小池塘喂魚呢,奇怪白天有課的四皇子怎麼這會來府上找自己了。

一問才知道,是自己的授課老師家里出事了,當時還是皇子授課太傅的喬思懷听聞女兒難產死去,母子皆亡的消息也承受不住,還沒出門就得到這樣的消息,喬老夫人整個就暈過去了,幾個兒子都不在,家里不能沒有主事的,喬太傅就請了假,老師請假四皇子很開心的準假了,還準了他多休息兩天,保重身體。

倆人一權衡,回皇宮玩肯定不如意,出去又有一群人跟著,玩的也不痛快,喬顥銘就想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皇子要為父皇分擔憂愁,重要的大臣家里出事,做皇上的不能每家每戶都去看啊,做皇子的就要替父前去慰問一下,以表皇家的風範!

那是去喬家還是沈家呢,宿琨敲定了去向,喬家有什麼好玩的,去沈家才是慰問的當頭,沈大人也算是朝堂官員,這慰問之事應當不論大小。

倆人商定完畢就帶了幾個人去往沈家。

沈鶴業見到四皇子帶著齊顥銘出現的時候足足楞了好半會才回過神來,他受寵若驚了,自己死了妻兒很傷心難過是沒錯,可也沒有皇子親臨前來哀悼慰問的,當下沈鶴業就忙著接待他們了,宿琨很是苦逼地和他們周旋著,面子功夫必須做足。

趁著沈鶴業接待空擋,他們倆偷偷地溜進了沈府的後院,沈家比起侯府和皇宮自然是很小的地方,當時後院中住的只有沈夫人和小姐沈瑩繡,從花園逛過去,倆人逛到沈小姐沈瑩繡的院子,里面的人忙成了一團,嚴媽媽揪著一個丫頭就問,「小姐呢,去哪里了!」

每個拉住的丫頭都說不知道,嚴媽媽奔到院子門口看到了站在那的宿琨和齊顥銘,著急的問,「兩位少爺,請問有見到一個身穿粉紅衣服的姑娘出去麼,這麼小的個子。」嚴媽媽作了個低手勢,才三歲大的孩子,怎麼一眨眼人就不見了。

沈府說大不大,可這要藏個人還是很難找,再加上這幾日府里亂的很,進進出出的人又多,嚴媽媽對這消失在眼皮子底下的小姐,快要急瘋了。

「我們沒見到,不過我們可以幫你找找。」齊顥銘看著她的手勢,那個小一只,嚴媽媽強笑著,「就不麻煩兩位少爺了,從這出去就可以去前院了,不能帶兩位少爺過去請見諒。」說完嚴媽媽就匆匆從側路走過去找人了。

「四哥,這個小一只,她肯定找不到,要不我們幫她找找吧。」齊顥銘看著嚴媽媽離開,回頭對宿琨說道,宿琨點點頭,「我從這走,你往那走,回頭我們在大門口集合!」

齊顥銘點頭,朝著前院出口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路過的丫鬟婆子不少,每個人都神色匆匆地沒有在意這突兀出現在後院的人,齊顥銘走到那前院的門口,就能看到那靈堂前掛的白布,趴在,門口朝著小拐的側門一看,伸腿跨過那高高的門檻,齊顥銘繞著前院的屋子從後頭過去。

擺靈堂的屋子後面根本沒什麼人,透著一股陰測測地感覺,齊顥銘扶著牆慢慢地走過去,還沒繞過那牆角就听到了一陣細細小小的哭聲,不過六歲的齊顥銘覺得有些怕,扶著牆壁的手都有些抖,心想著到底是回去還是過去看看呢,抬頭一看那高高掛著的太陽,心一橫。

齊顥銘眯著眼繞過牆沿走了過去,那是一個後門,微微打開著,哭聲從里面透出來,齊顥銘壯了壯膽子,推開那門走了進去,那是白布懸掛的屋子,窗戶幾乎都掩起來的,屋子里透著一股陰涼,齊顥銘輕輕推開了大門。

一個細小的身子縮瑟在那牆角桌子腿旁邊,緊緊地挨著那桌角,哭聲正是從哪里傳來的,齊顥銘側了側身子,陽光照亮了一些屋子,他才清晰的看到那團粉紅色的小身影。

找到了?

齊顥銘心中第一個想法便是自己勝了四皇子了,邁腳走了進去,這原來是靈堂後面的屋子,怪不得還能听見前面的念經聲音,齊顥銘走進那桌子,小粉團感覺到有人,啜泣著抬起頭看著他,陽光從他的身後照著,竟將他襯托地熠熠光輝,十分的耀眼。

「你一個人在這做什麼?」齊顥銘蹲子看著她,小粉團怯怯地往桌角里面縮了幾分,晶瑩地眼淚還垂掛在眼角,又是個粉雕玉琢像女圭女圭一樣漂亮的女孩子,一身紅粉色的小襖子,頭上還扎著毛茸茸地圓球,小臉紅撲撲十分委屈地看著他。

瑩繡看他一直笑盈盈地,半響才伸出手指著那靈堂的位置,軟糯地喊了一聲,「娘。」說完淚眼又即刻滾珠一樣地掉了下來,「不見了。」

齊顥銘看著心底猛然一顫,好像什麼被驚動了似的,又或許是感同深受著,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了那只沾了灰塵的小手,瑩繡飛快地把手抽了回去,哭的更傷心了,「娘不見了,娘不要繡兒了,我要娘。」

「你別哭,你別哭。」齊顥銘看著她哭的滿臉通紅,忙安慰道,可瑩繡壓根不吃他那一套,緊緊抱著懷里當初喬晴然給她雕刻的小木女圭女圭,「娘不守信用,帶著弟弟都不要繡兒了,娘不要繡兒了。」

齊顥銘看著這個縮在桌腳哭著的小粉團,心中一陣的觸動,隔壁不斷傳來念佛祈禱的聲音,告訴著他們,那個躺在棺木里的人已經永遠地離開了他們離開了人世,她的娘親是永遠都不可能再回來了。

「你雖然沒了娘,可是你還見過你娘,我都不知道我娘長什麼樣子。」齊顥銘覺得蹲地累了,干脆學著她一樣做在了那地上,看著她懷里抱著的雕刻精致的木女圭女圭,喃喃地說道。

哭聲慢慢地止了下去,瑩繡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小哥哥,怯怯的問,「你為什麼不知道你娘長什麼樣子?」

「因為我娘在生我的時候就去世了,我從來沒見過她。」齊顥銘更像是在敘述一件事情,也許正是因為從來沒有見過,所以不會經歷這樣的傷心難受,老王妃給予了他很多很多的愛,雖然心底里還是想要有娘親的疼愛,小時候甚至會哭鬧著為什麼他沒有娘,可遠不如眼前這個小妹妹來的悲傷。

瑩繡長大著眼楮打量著他,半響,伸手往他的臉頰上靠,齊顥銘下意識的後退了一些,又慢慢地朝著她的小手靠近,溫溫濕濕地手貼著自己的臉頰,齊顥銘只听到耳邊傳來她稚女敕軟糯的聲音,「哥哥你別傷心難過,你娘一定很好看。」

一陣酸楚沖上了頭腦,齊顥銘眼眶一熱,淚水就這麼掉了下來,瑩繡努力地模模他的臉,「哥哥長的好看,你娘一定也好看。」

這像是同病相憐的,齊顥銘拉著她的手將她從桌腳拉了起來,三歲大的瑩繡才到他的胸口位置,很小很小的一只,紅通通著鼻子啜泣地看著他,還試圖安慰他這個比自己還要可憐,從來沒有見過娘的人。

從來沒有什麼東西讓齊顥銘這麼想要保護著,兩個加起來都不到十歲的孩子,就這麼抱在一塊,相互安慰著,瑩繡躲在這地方已經有半天了,在齊顥銘的懷里,瑩繡漸漸地哭睡過去了,他低頭看著懷里人,忽然想要把她留在身邊,這樣就可以保護她,沒有娘親還是有人會愛她,會陪著她。

這是一份兒時的記憶,關乎于親情,還沒有來得及產生愛情,可齊顥銘就是不想告訴宿琨關于自己和這個小粉團在靈堂後的那一段故事,他私心地想要一個人獨享關于這一段的回憶,不願意任何人知道小粉團的事情。

這也是一份兒時的承諾,齊顥銘心里承諾著想要照顧這個人,再也不讓她像今天這樣難過了,甚至心理暗暗發誓,十年之後一定還要回來找她,這樣就可以一直在一起,讓她開心不難受。

回到侯府不出一個月,齊顥銘就出事了,意外落了水昏迷不醒,高燒不退,從閻羅王手里將人搶了回來之後,下半身卻沒了知覺,從此輪椅伴身,而瑩繡在家里等了那個承諾會來看她的小哥哥半年,哭了一場之後,年幼的她就將此事給忘了過去。

時間如梭,等到了齊顥銘十五歲那年,他的腿還是沒有恢復過來,老侯爺去世了,這個侯府中真心為他的人又少了一個,他,開始心急了。

這樣的自己,又怎麼去保護好那個小粉團呢。

九年過去,齊顥銘一直沒有忘記,這樣的時間里,大部分的時候他都在自己的汀楓院里,坐在那張輪椅之上,想著若是沒有那離開後一個月的意外,他如今應該可以知道小粉團長的怎麼樣了呢。

也許是老天听到了他的期盼,齊府嫡出二小姐齊露驊舉行詩會,他見到了小粉團,已經是亭亭玉立的姑娘,月兌離了當年的嬰兒肥,站在那桃花樹下,一身淡粉色的絨裝,神情恬淡。

再見的時候是一年後的錠湖游船,好像和一年之前又什麼不一樣了,齊顥銘有著說不出的感覺,直到她落水,被救上來的時候躲在她表姐懷里無助顫抖的樣子,齊顥銘心中那多年前的回憶瞬間淹沒了他的所有,十年前後的兩張臉重疊在了一起。

如果小哥哥晚了十年才來找你,小粉團你會不會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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