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客中文網「看我回多余了？」大芹說
「回不多余，你多余走」程顯祖說著把存折從抽屜里拿出扔在桌子上
「完璧歸趙，我可一分錢沒動你的」程顯祖說
「那你哪的錢？」大芹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存折說
「我自己有小金庫，這麼多年我還不攢下點兒？萬一要是踫上一個買沙鍋的呢？」程顯祖說
看見程顯祖那個樣兒，大芹氣樂了說︰「你不是那種人，你實話告訴我，你跟誰借的錢，要是找別人借不如找我借呢」
「這你就甭管了，我又不讓你還」程顯祖說
「我不管你誰管你？老程，我想的沒什麼不對，兒子將怎麼辦，房子要是不這麼漲，你先墊上就墊上了，我為家里想這不對嗎？可是我又後悔了，咱倆一輩子沒紅過臉，我也知道在外邊混要有朋友，你是個要臉面的人，可是甘蔗沒有兩頭甜，咱們不是沒錢嗎？」大芹說
听了大芹的話，程顯祖覺得自己也有些過分，老婆也是為了這個家
程顯祖把四姐拿錢的事跟大芹說了一遍，大芹原听過慶和四姐的事，說︰「看四姐是個有情有義的人」
第二天下了班，小樂子先回了，看見程顯祖說︰「二哥，我想你要去送羅杰最好是開著車去，因為你是開著車認識他的，這樣就讓你們又回到了原，這就如同一出戲一樣有頭有尾了光去個送行的樣子覺得生分了我已經跟羅杰說了，他挺高興的」
程顯祖听了覺得，小樂子是個有心的人說︰「好兄弟，你跟我想一塊兒去了」
「車我是新擦的，干干淨淨的，我連座套都換了」小樂子指著門外停的車說
程顯祖也早有了準備，早晨給羅杰打了個電話，只是沒說要開車去送他，也想到找小樂子借車去，又怕他有活不便因為自己的事耽誤他其實，程顯祖想去送羅杰最大的原因還是為了安妮
自從程顯祖離開她以後，經常會想到安妮，雖然他答應了沒事要去接安妮玩，畢竟安妮是一個外國人的孩子，程顯祖干這行是了解的，外國人是絕對不肯那麼相信一個司機的，他不能勉為其難
程顯祖按照約定的時間到了羅杰的社區，進了小區把車停在樓下，不知道怎麼回事，程顯祖好像又回到了過去，就好像是昨天的事
門響了一下，羅杰第一個出現在門口在他身後的是羅杰太太，他們穿好了外套，看是一切準備就緒
「程，進坐吧，時間還有的」羅杰說
程顯祖下了車站在車旁邊說︰「不用，你們拿行李吧」
程顯祖打開行李廂，把羅杰的行李一件一件地放在車內，安妮最後一個走出了家門，羅杰站在門前說︰「程，我們要一起照個相，這畢竟是我生活過的家」
院子里還有別的司機，程顯祖找了個人給他們拍照，羅杰特意把安妮放前頭挨著程顯祖，安妮始終低著頭不說話，就好像根就沒有看見程顯祖程顯祖心里想，這可能是時間長了，孩子是最容易健忘的，雖然想起心里不舒服，但畢竟是見到了她
「程，時間過得真快，沒想到我們就要走了」車開在路上羅杰兩眼看著窗外說
「好長時間沒坐你的車，可是就好像是在昨天，我們今天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次出去」羅杰太太說
車轉向了機場高速，程顯祖覺得這段路特別的快，他從後視鏡里看了安妮一眼，安妮低著頭程顯祖看不見她的臉高速路邊的燈光在她的臉上閃過
程顯祖覺得不必等安妮主動說什麼了，如果自己再不和她說話，機場就要到了
「妞妞，回家了好不好？」程顯祖說
妞妞還是不說話
羅杰太太接過話茬說︰「從昨天知道我們要走，安妮就是這樣安妮，叔叔在跟你講話，怎麼不回答？」
程顯祖在後視鏡里看到，安妮看了他一眼很快把頭轉向窗外
車開到了機場，程顯祖把車停在停車場里拿出行李，羅杰接過說︰「程，就送到這吧」
「我跟著你們去，反正我也沒事」程顯祖說
「這件行李給我拿」羅杰太太要拿過程顯祖手里剩下的一件行李
「不用，還是我拿吧」程顯祖說完看到太太也有些難過的表情
安妮在後面走，程顯祖回過頭說︰「妞妞，跟著你媽走，讓她領著你，這車多」
羅杰太太領過安妮，幾個人上了電梯
機場候機樓大廳永遠是人人往，幾個人默默地走著，到了安檢口，羅杰停下從口袋里掏出一個信封說︰「程，真的很感謝你給我們的服務和幫助，這是點兒心意，你收下！」
程顯祖推開信封說︰「羅杰先生，你也知道我不是為了錢送你的，希望你有時間到北京，我會接你」
「我會有機會的，我也會告訴你的，這個……」羅杰固執地拿著信封的手停在了半空
「安妮，跟程叔叔再見」羅杰太太看到程顯祖的眼楮落在安妮身上
安妮背對著他們不動
羅杰太太看著程顯祖說︰「對不起，這孩子怪怪的，安妮怎麼了？」
程顯祖走到安妮跟前說︰「妞妞，叔叔要走了」
安妮忽然轉過身，眼楮里流出了大顆的淚珠，她撲到程顯祖的身上哭了起程顯祖蹲下摟著安妮眼楮濕潤了
「妞妞，再啊，記住我教給你唱的歌，你忘了吧？」程顯祖說
安妮抽泣著搖了搖頭
程顯祖說︰「那你給我唱一個」
安妮只是哭，羅杰走過︰「好啦，我們走吧，程，再見啦！」
羅杰太太也擦了擦眼淚拉過安妮︰「安妮，別哭了，以後有機會媽媽會帶你看程叔叔……」
羅杰一家三口推著行李走了進去，程顯祖看著他們的背影，接著轉過身去朝門外走去
水牛兒，水牛兒，
先出了犄角後出頭兒喂，
你爹你媽，給你買了燒羊肉，
你不吃，喂狗吃，
狗不吃，還是給你吃！
身後傳妞妞的歌聲，程顯祖轉過身看到，妞妞正站在那看著他用力地唱著……
春天了，柳樹發了綠芽，程顯祖想起了慶，打听得知慶已經送到茶澱農場服刑
原他想叫著四姐一起去，可是自從慶的案子結了以後，四姐的嘴里就再也沒提到過慶兩個字，小樂子有的時候說起，四姐也是用話岔開程顯祖明白，四姐不會因為出了錢覺得不上算，否則她沒義務出這個錢看四姐的態，如果程顯祖叫她一起去看慶怕是不合適，所以，程顯祖決定自己去一趟，而且不想讓四姐知道
中午的時候小樂子飯館吃飯，他走進了程顯祖的修理部
「二哥，你答應的給我挑個好日子結婚，我都準備得差不多了，什麼日子呢？」小樂子說
「買黃歷看看，找個宜婚嫁的日子不就行了嗎？」程顯祖說
「哎！二哥，要是看黃歷我找你干嗎？不是你說的給我挑個日子嗎？」小樂子說
程顯祖說︰「樂子，二哥這幾天心里就想著一件事，去看看慶，看四姐絕口不提慶的事，我覺得叫著她不好，我想自己去一趟，我沒進過公安局，也不知道能不能給他拿點兒吃的東西，你給我出個主意？」
「二哥，你沒進去過我進去過是怎麼著？」小樂子說
「你還挑我了，我問問你呀！」程顯祖說
「甭帶多了，多了那里也不讓，好歹的帶點兒就得了二哥，咱們不叫著四姐，我跟你一塊去吧，這兩天我也琢磨這件事呢，順便把我跟小梅結婚的事告訴他」小樂子說
「既然不跟四姐說，咱們誰也別讓她知道」程顯祖說
第二天，小樂子開著車，程顯祖準備了點兒吃的用的東西跟著他到了茶澱勞改場
會見室里，慶從門里走了出，頭發剃短了，人也瘦多了，看得出在里面沒少發愁
慶看到程顯祖和小樂子，勉強地笑了笑，坐在桌子跟前低著頭
「別沒精打采的，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就得挺過」程顯祖說
「二哥，看我是該著走這一步，連累你和大伙兒跟著我著急，我真的對不起你們」慶說完把頭扭到一邊
「說這麼些沒用的干嗎？你踏踏實實地在這熬著，外邊的事有我呢」程顯祖說
「慶哥，不就兩年嗎？刨去你的羈押期還有一年多的工夫，轉眼不就過去了，你別發愁，家里的事有我跟二哥還有四姐呢」
「說起四姐，我真的是沒良心了，我捅了這麼大的婁子，連累了她，我這筆賬永遠都還不完」慶說
「四姐都沒說什麼，你自己別往窄處想，是叫她也的，店里頭忙不開，我就沒叫她」程顯祖說
「最好她不，我哪有臉見她！」慶說
慶又問了問小樂子的事，小樂子把怎麼接回小梅和打算結婚的事說了一遍
程顯祖又把大家湊錢四姐沒讓，自己掏了錢的事跟慶說了一遍說︰「慶，四姐對你可是一一，你不能忘了她」
「二哥，你別說了，我知道她這個人，這次我其實是把她給傷透了，前幾天英子和小慧了一趟，我听說她拿了五萬塊錢，我就知道，剩下的不是你就是四姐拿的，我出去說什麼也得還她」慶說
程顯祖听了慶的話說︰「你也別賴英子，她能有多少錢？看在孩子的分上，倆人不做夫妻也不能成了仇人」
「唉！說起也是，英子答應了我，她再去湊錢，先把這個窟窿堵上，我這不是也在連累她嗎？可我想，到底是夫妻一場，她要是能這樣我還是找她呀？」慶說
「這個時候你想起英子了？」程顯祖說
「二哥，我還有個兩難的事，英子說了，要是我能回頭她還等著我，可是……」慶說到這不說了
程顯祖听了心里也犯難，看了看小樂子，小樂子兩只眼楮發直地看著慶
「這話你讓我怎麼說呢？夫妻破鏡重圓是再好不過的事了，四姐拿錢給你也未必是要買個老爺們兒，當然這是我的想法，不過，不管這個題目怎麼難，你不是還得出去再說嗎？先別想這些了」程顯祖說
慶嘆了口氣說︰「也只好這樣了……」
「還有，那個修理部現在是扭虧為盈了，你這回出去，出租這碗飯你是甭想再吃了，我想不如你出去就接這個手，我呢，最近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這回你打起精神，把這個買賣干好」程顯祖說
時間差不多了，警察開始催促慶，慶站起身說︰「二哥，你們別往這跑了，我心里不落忍，你放心，我這回出去好好地干就是了」
從勞改場回的路上，程顯祖和小樂子誰也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小樂子說︰「二哥，我看慶哥這是個難崴顧（處理）的事，按說四姐這麼仗義，慶應該娶了她，可是要是英子樂意跟慶哥重新和好這事也不能攔著，四姐知道了會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