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鮮紅的一朵白菊在風的托擺下停靠于綠翠點綴的灰黑瓦檐邊,正好瓖嵌在了那兒,可憐的舞弄著姿色卻無人有幸臨顧。
瓦檐下,一個身穿紅色長衫,極為風度翩翩,瀟灑不俗的年青男子慢慢的走過。他面容冷酷,背負雙手,腳步輕緩,身後跟著三個壯實的大漢。
天下第一教的血魂飛,在江湖上喊出名號,誰能不識?
也只有他,才有這樣的風采。
一柄刀出現在瓦檐下。
血魂飛帶著淡淡的笑容,他沒有想到,在遙遠的烏斯藏,還能踫到如此有趣的事情。
無數的光芒閃耀。
數不清的刀在各個角落出現。
似乎,街上,都是刀。
而同時,他的笑容也凝固在了嘴邊。
一只浮現著翠竹的白玉杯橫倒在桌角,堪堪摔落。修長的手指正按在杯沿,力不重,只是輕輕的一按,卻像是把時間給靜止了,在永恆和一瞬的模糊概念里,李賴兒呆在那兒。
小紀猶豫著似要開口,冬難挽半閉著眼楮,柳菁菁菁抱臂旁觀,宋公慈不在屋內,明玉用手揉著赤果的已被凍紅的腳趾。
「明天中午出發。」李賴兒扶起白玉杯說道。
小紀經過打听已了解這里的氣候,微有點擔心的說︰「午後天氣就會轉冷,到時候要登山越加困難。」
李賴兒固執的道︰「就中午出發。」
早晨的陽光暖暖的曬在他身上,可他卻沒有心情享受這份溫暖。面對著十幾個帶刀的人,記掛著在屋內的軒音,唐小雲都快發瘋了。
血魂飛慢慢的走到唐小雲身邊,微笑著道︰「唐二公子,想不到我們會在這里見面。」
唐小雲冷傲的道︰「指不定,以後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血魂飛收起笑容,陰沉的打量了那所屋子。
屋子在空曠的荒地上,建的不怎麼結實,地上滿是土灰,用粗布拉扯來的屋頂隨著大風一鼓一鼓,使人覺的很荒唐。居然在這麼個荒涼的地方,建造了這麼所屋子,里面住的,會是什麼人呢?
(二)
聖山,珠穆瑯瑪之巔。
一片白茫,似霧似雲。
兩個孤單的人影,對面站著。
穿著麻黃色衣服的老者,雙手拄著一根歪歪扭扭的拐棍,神情哀傷的看著李天凡。
李天凡也看著他,對于那一份哀傷,只是默默的,近乎于麻木的冷漠。
誰也不曾開口。
三天三夜,兩人沒有休息,沒有片刻停留,飛也似的來到了聖山,只為了曾經的誤會,一時的錯手。
並不顯的疲倦。饑餓、痛苦、煩惱、留戀全部仿佛這淡淡的雲霧,似在不在。
遠處一聲鷹揚,蕩蕩的傳來,像是打開記憶的門檻,單純、徑直的通往昔日的時光。
那是春媚花嬌,江南一地,金光伴隨著蔚藍的天,靜止與悠然一起陶醉在一條小湖邊,那里的楊柳正在追風,小草依然沉睡,戴著草帽的中年男子懷抱著柔弱的可人兒甜甜的迷夢在溫柔的水波里。
時間不再重要,夜晚似永遠不會到來。
「天凡,我們去哪呢?就留在江南好嗎,我喜歡這里的氣候,這里的山水,還有那些甜美的菜肴。北方太冷了,你知道,我怕冷,還有辣子,我踫不得的,嘴會腫起來,好可怕呀!」可人兒如是說,好像在征求,又好像在傾訴,叫誰來听了,都會願意陪伴在她身邊,細心的呵護。
爽朗的笑聲,震動著草帽,在輕輕的風聲中,笑變的越來越靜,最後驀然無聲。中年男子摟著可人兒,輕輕的說︰「我們就在這里找個深山,有水,有草,有花的地方住下,我會在空曠的野地上做個屋子,在屋子周圍圈上籬笆,把野花采來栽下,然後找一塊地,種些菜,養些雞,白天我會擔著柴火去賣,晚上,我們一起听著月兒唱歌,興許,還有野狗闖進來,弄壞我們的花,不過沒關系的,蝶兒,我會為你栽上各種各樣的花,讓你永遠生活在美麗中。」
可人兒咯咯的笑,花姿招展,惹的一陣春意盎然,湖里的金光,慢慢的向他們這處涌來,似要爬上岸,圍在他們的周圍,將二人的世界點亮,燎然喧嚷。
忽然,中年男子坐起身,轉過頭向一邊望去。
可人兒問道︰「怎麼了?」
他說︰「那邊有女子的叫喊聲。」
可人兒一愣,害羞的敲打著他,可愛的說︰「你好壞,怎麼能听人家女子的那種聲音呢?」
他微微一笑,輕輕的拍了拍可人兒,說︰「不僅要听,我們還要去看。」
可人兒更羞了,急忙拉住他,不讓他走,可男子壞壞的抱起了她,一溜煙躍在空中,好像一只鳥兒劃掠而去。
身影中,依稀看的到——一把劍,黑色的柄,黑色的鞘。
幾棵桐柏,亂枝,落葉,一株木蘭花,過去,兩人見到了一幕別開生面的場景。
干淨的草地上,一個光著上半身的男子正趴在一個矮小的女子身上,做著那苟且之事。
兩人的身邊,安靜的躺著一柄細長的劍。
中年男子帶著笑容,輕輕的說道︰「恕在下冒昧,打擾了兩位雅興。」
那矮小的女子眼角瞟到他倆,使勁的叫道︰「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壓在她身上的男子慢慢的站起身穿上衣服,惡毒的盯著中年男子,說道︰「你們來的真不巧。」
中年男子笑道︰「是不巧。」
男子不說話,從草地上撿起長劍,一抽,劍尖已指向年輕男子。
面對鋒利的劍,中年男子仍是面帶微笑,一派從容。
此時無劍。
男子也已蒼老,不復當年英姿。
遍布了寒雪的山頂,風冷的像刀子在身上刮,就算穿著厚實的棉衣,也抵擋不了這風的冷酷,但是兩人卻絲毫沒有寒意,僅僅只是粗布薄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