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哥……」
「哥哥,大太陽都曬啦!哼。你要是再不起來,我就告訴娘親你昨天又偷偷去青樓宿醉!」
「哥哥,你老說我是丑小鴨,但大家都說我可漂亮著呢!總有一天,人家也會變成天鵝的。」
……
糯米般酥肉的輕靈之聲在葉君集靈魂深處回蕩,就向在他平靜的心湖中投進了一粒石子,瞬間激蕩起陣陣漣漪。
有多少的回憶,凝固在這一片寧靜里。
天地上下之間,仿佛只剩下他一個人,在這里,受著苦,死亡,生死離別,鮮血,刀劍……
他躺在那里,動彈不得。鮮血向他快速的涌來,喊殺聲,怒罵聲,諷刺聲……
父親披甲而去,血染沙場……
母親翹首以待,白了霜發……
「爹爹,娘親!紫萱……」葉君集揮舞著雙手,在空中一陣狂抓,聲音略帶顫抖,大聲喊道︰「不要留下我一個人,不要!」
親情眷,古往今來空嘆,陰晴圓缺乃常。獨傷別離,方寸亂……
猛然一個起身,葉君集冷汗涔涔。
並不強烈的陽光透過高聳的蒼樹,微微照進余蔭之內。葉君集微微抬手一擋,看著頭頂樹冠怔怔出神。
「無量天尊!居士,你可算醒了。」
嬌女敕的聲音打斷了葉君集的思緒,他側身望去眼楮陡然一亮。
一個小道姑正悄步靠近,但見她清秀絕俗,容色照人,實是一個絕麗的美人。不過十五六的年紀,身形婀娜,雖裹在一襲寬大青冠之中,仍掩不住窈窕娉婷之態。
瞬間,葉君集趕忙收回審視目光道︰「多謝救命之恩!在下葉君集,未請教?」
「無量天尊!」小道姑宛若明珠美玉,純淨無瑕道︰「我是雀道宮的弟子,道號太平。」
話音剛落,小道姑‘哎呀’一聲趕忙道︰「師傅和師姐她們定是殺了那兩個賊人,我要趕緊過去了。」
小跑著沒走出多遠,這個道號‘太平’的小道姑又匆匆跑了回來,吐吐舌頭道︰「差點忘記了,這兩瓶是我們雀道宮的療傷神藥,一定能治好你的!」
這小道姑一驚一乍,倒讓葉君集有些回不過神來。待拿過眼前的兩瓶丹藥,那個小太平已經跑的不見蹤跡。
「雀道宮?」葉君集使勁想了想,也沒個頭緒︰「想來不是楚國附近的宗門!」
這會正是晨曦初現,空氣頗為清新。大地翠綠,不遠處轟隆作響的流沙河依舊湍流不息。
「听她之意,怕是一行人在山脈遭遇了兩個賊人。那師傅也是的,居然放心這麼個天真淳樸弟子獨子留待。」
葉君集哪能知道太平為了救他,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毒鱷對葉君集來說,不過三兩刀便可解決。但小太平可是一通好打,連師傅賜下的保命符篆都給打了出去。
「都說宗門弟子心思各異,狡詐多謀。現在看來,也不盡然!這小道姑不但救了我,還怕我被妖獸侵襲,守著我醒來,善心一片。」葉君集輕撫著指間的須彌戒,抑郁的心情伴隨著小太平的出現似乎一掃而空。
「她也跑的太快,害我沒來得及問這究竟是何地。」葉君集四周張望,登時寄出遮天蔽日符,屏息運氣。
「嘶——」
緩緩將冰玄長針抽出,葉君集登時疼的呲牙咧嘴。
之前被長針所壓的痛苦,霎時間席卷全身。葉君集還沒來得及反應,一口黑血登時噴灑而出。
雖然襲無衣所賜花針已經消弭殆盡,但被凍傷的脈絡依舊能感受到絲絲霜寒。
臉上的牡丹繪畫已被河水沖刷,蒼白一片,沒有半分血絲。
「那河水竟是比那妖僕的蛇毒還要更甚幾分……」葉君集強忍著痛楚,再度小心翼翼提起冰玄長針。
身前一盞古樸青燈火苗抖動,他將長針放置火苗中輕捻幾分後便刺入心口。
轟——
伴隨著葉君集心靜如一,運轉九玄功。他體內的那株牡丹再次分化,背心處的艷身也開始隱現紅芒。剎時牡丹濃香,旋鼻不散,旖旎氛圍!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遮天蔽日符內已是花香滿盈。盤膝其中的葉君集臉色緩緩浮現一絲血色,嘴角不斷淌出黑血。
「呼——」
吐納之間,葉君集艱難起身。
雖然體內的毒素已經盡數化解,但身上的傷以及筋脈受損可是實實在在。現在的他,提不起一口真氣。體內遺留的牡丹真元,也僅僅是蘊養脈絡罷了。
「風光無限好,卻不適時宜。我與不封叔的半月期限,也不知道還趕不趕的及。裴寂這會,應該也在雲州的山脈口焦急等待。我得盡快回去,現在這情況別說是遇到賊人,就算三級妖獸都能要我半條命!
而且此地不宜久留,萬一京都的那些高手追來,翻手之間就能將我化為飛灰。」
……
「啊!」
並未走出多遠的葉君集,忽聞一聲驚呼。
「是那個小道姑!難道是遇到凶悍妖獸了?」葉君集神色一變,趕緊吞下一枚雀道宮的‘療傷神藥’。
丹藥入月復的瞬間,炙熱的一道火氣真元開始在他體內游走。他的脈絡本就因為受霜寒所凍,此時熱氣襲來,令他月復部如同火燒。
葉君集面露苦笑,強行運動九玄功輔以游走。
小道姑天真可愛,當是‘療傷神藥’,實則不過是真元丹。真元丹的確名貴,但講究一脈相承。葉君集並非修煉火屬性功法,自然是要吃些苦頭。
「滴水之恩,涌泉相報。何況這是救命之恩!」葉君集忍著痛楚,運動真氣點足間就已躍上了蒼樹。
噌!噌!噌!
葉君集的鷹翔身法早已融會貫通,片刻之間就朝著太平所在而去。
叮叮叮——
只見小太平青絲飄動,小臉發紅,喘息著舞劍抵御。
「嘿嘿嘿,就憑你這三腳貓的功夫,能堅持多久?」太平對面,一個猥瑣青年滿臉婬笑道︰「不如乖乖從了我,保你飄飄欲仙!」
「你……」
小太平為之氣結,伸手之間似要使出什麼法寶來。
猥瑣青年也是停下腳步,登時戒備。
葉君集也甚為期待的瞬間,小太平忽然面露尷尬,呢喃道︰「哎呀!師傅賜下的符篆已經被我用來殺那條毒鱷了……」
猥瑣青年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
就算是藏匿于蒼樹之上的葉君集,也是強忍著笑意。
「這可真是個天真爛漫的小丫頭,心地如此善良。自己的保命符篆,拿來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