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可好?」魏瑾泓看著明眸璀璨的她,輕聲地道,「給你這個數。」

說著,他就從袖袋里舀出銀票,把整整一疊都給了她。

她喜歡銀子,他便常帶了一些在身邊,以備不時之需。

賴雲煙看著他微笑注視著她的臉,一剎那真是哭笑不得很。

她抬手揉了揉有些發疼的額頭,另一只手卻是很是不听話,把那銀票收了回來不算,這時嘴里也道,「再給點。」

魏瑾泓「嗯」了一聲,這時他袖袋里再無它銀了,便道,「先欠著。」

賴雲煙略眯了眯眼,道,「說來,您桌上那塊玉硯,那成色看著怎地一年比一年好了?」

魏瑾泓很是上道,她話一開口就明了了她的意思,她話一落音就點頭道,「給你。」

賴雲煙這才微笑了起來,贊賞地看著魏大人。

看,要說魏大人沒長進也不是那回事,他可比以前上道多了去了。

這硯台,她回頭送給她舅舅,哄他開心去。

**

又得了一份意外之財,還是人主動奉上的,賴雲煙回去時格外精神煥發,還拉著魏瑾泓一道去給魏母請安。

魏瑾泓先听她之意時略斂了眉,但還是隨了她去了。

請安時,賴雲煙又是笑又是嘰嘰喳喳的,那愉悅萬分的樣,別說魏母看得刺眼,就是魏瑾泓也看得眼楮有些刺疼。

這都多久了,她自由自在歡笑著樣子他真是多少年都沒見著了,反倒是在這種境況里,在她臉上面露出了兩三分。

「娘,您都不知曉,夫君非拉著我走一段山路,差點把鞋都走髒呢。」賴雲煙拉著魏母的手嬌笑著,魏母輕扯了兩下,沒有扯出來,她暗狠了下心,便大力地咳嗽了兩下。

「哎呀,娘,您這是怎地了?」賴雲煙慌忙站起來,抬手就要拍打她的背。

魏瑾泓這時眼楮一眯,見她拍下去的力度正常,沒打算把他娘拍死,這才放下了剛急提起的心。

這心剛一放,想及自己的反應,他自嘲地笑了一笑。

她不信他,他,也是不信她的。

說起來,十余年了,確實沒變多少,變的不過是因著世朝,他們不再是兩個不相信對方的仇人,而是兩個互不相信對方的合作者。

「好了,好了。」魏母掙月兌開了她的手,又推了一下她,掩飾不住眉目間的惱怒道,「請完安了,就回罷,我頭疼,讓我歇會。」

說著,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往內屋走去。

「娘親慢走。」賴雲煙在她後面福禮,嬌笑道。

魏母腳步一頓,等到了內屋,人還沒坐下,她的氣都喘不平了,等外屋的門一響,知道人走後,她狠狠砸了桌上的杯子。

這時她的貼身丫環小紅進了門來,魏母看到她,伸手就是抽了她一記耳光,道,「她來了你給她奉什麼茶!」

「大公子,大公子也來了啊……」小紅模著臉,被揮蒙了腦子的她結巴著道,眼楮里流出了淚。

「你就不知道只給他端!」魏母恨恨地道,見丫環跪下叫了夫人饒命,她又憤怒地瞪了她一眼,等回到椅子上,吉婆子給她端來了茶水後,她這才恢復平靜。

「我老了……」丫環退下,身邊只有吉婆子後,魏母淒然地笑,「孩子不是我的了。」

「您不是還有孫子?」為了讓她開心,吉婆子在她耳邊輕道。

「是啊,孫子!」魏母立馬重振了下精神,道,「老爺最歡喜他了,今夜他可也是隨祖父一道在書院用膳?」

「是。」

「還不快快囑了廚房多送幾道他愛吃的菜過去。」魏母站起身來,臉上淒態不見,病容也無,精神萬分。

**

這夜賴雲煙听兒子隨了祖父回了祖父母的主院去歇息去了,她也沒吭聲,當晚魏瑾泓有事去了外院書房,但到了亥時,她就把人請了回來,對外說大公子歇息了,屋內由他自己辦公務。

不用這招,府里的那大管事,只要不到深夜,之前不管什麼時辰,只要有事了就會令人來叫她,讓她一個好覺都睡不著。

魏母此招挺毒的。

賴雲煙這夜躺下後,對在書案前挑燈看冊的魏瑾泓也感嘆了一句,「你娘那心思啊,也怪磨人的。」

魏瑾泓聞言抬頭看她一眼,溫和地笑了笑,就又低下了頭去。

賴雲煙這時自言自語,「要是再給我弄這些不三不四的,我就讓她知道什麼叫吃多少就得吐多少出來。」

說完,魏瑾泓那邊沒反應,她就安心地閉上了眼,睡起了覺。

沒反應好啊,沒反應代表只要不把那老太婆真弄死,魏瑾泓大概不會出什麼手。

不過,說來,她出了手,魏大人還是佔便宜啊。

他一直不都是想讓她幫襯著魏府這攤爛攤子麼?

到頭來,還是如了他的願。

說來,還是她吃了虧啊,她心里也是憋屈得慌啊,不知要多少的銀子才能撫得平,改天得找個時間再跟魏大人好好說說這問題。

她可不能再當那白工。

**

魏氏大祭,崔家也來了人。

魏崔氏也是個狠家伙,把那被魏瑾泓想辦法弄到千里之外,當了知府的崔平林的三個兒子給弄回來了,這日進了府內。

這人一到,賴雲煙才知情。

她這真是驚喜得很,迫不及待讓春暉給他主子去送信,讓魏瑾泓在那宮內提前不好過一點。

這崔家大到快有三旬,小則只有十歲的三人來得這麼悄悄,魏瑾泓不知情,她更是都沒听過一點風聲,她敢說,魏崔氏肯定是想盡了法子,才弄得毫無動靜。

越是沒有動靜,她打的主意就越大。

怕還是想幫著崔家翻身不可。

這廂魏府魏母的主院大堂里,祝慧真坐在魏母身邊,笑著給她捏腿,與她道,「我看那大表哥,長得有點像娘呢。」

「是嗎?」魏氏淡淡地道,「我與他父親是同父同母,長得本就有點像,睦奇長得有點像我,也不奇怪。」

「娘,」賴雲煙端坐在另一端,笑著問,「表弟他們什麼時候上的路了?從那邢縣到京都,也不知他們趕了多長的路。」

「你回頭問問他們,不就知曉了?」魏崔氏轉臉看向她這個大媳,那平日也是溫善和氣的臉這時沒有丁點笑意,「你膽大,張了那嘴便是。」

她這話是真真不客氣得很,她話一落,祝慧真給她捶腿的手都收了回去,雙手放在腰間,低著頭恭敬地坐在那。

賴雲煙眼波一轉,從祝慧真的乖樣轉到魏崔氏臉上,沒事人一般笑著道,「我再膽大,娘也知我是守禮得緊的,這事我哪會跟表哥去問,回頭我叫夫君為我去問上一問就是。」

魏崔氏聞言,眼楮直直地朝膽大包天的大媳看去,見她如前面的多次一樣,大咧咧地對上她的眼神,不多時她就轉過了眼,垂首舀起了茶杯。

罷,再容她猖狂一段時日。

**

賴雲煙與祝慧真同退出了魏崔氏的大堂,路上祝慧真想了好一會,才與身邊的賴雲煙淡道,「大嫂,先前她是舀你壓我,現在,她連你都不歡喜了,果然婆媳自來就是那天生的仇家嗎?」

見她語中有一點小感慨,話也有幾分真心,賴雲煙笑了笑,沒說真話,但語意間還是稍帶了一些安慰,「沒事,瑾瑜站在你這一邊就好,是他跟你過一輩子。」

祝慧真听了她這話,著實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一會才想及賴雲煙以前也是對她如此和善過。

不過,那都過去好多年了,那時候她們還小的時候,她便是嬌氣哭鬧,雲煙姐姐也還是會笑著哄她幾聲的。

後來她進了這府,雲煙姐姐過得好,她就恨,雲煙姐姐過得不好,她這才覺得高興……

現下也是一樣,只有她過得不好了,婆母不喜她,要是府中那光彩最奪目的人也不喜她,她才是高興的。

一想,祝慧真也知她與她這嫂子交不了好,便隱了心中的感嘆。

本就不是多好的交情,沒必要再虛與委蛇。

祝慧真一抿嘴,頭往後一點,示意她的丫環跟上,再朝她一福,就快步走了。

本還以為要跟她說上幾句的賴雲煙頗有點不解地看著她的背影,這是怎地了?這丫頭怎麼這麼喜怒無常了啊,她現在可不是那種一點城府都沒有的人了啊。

賴雲煙有些不解,但也沒時間去多想,她這剛在石板路剛走了幾步,那邊穿過小庭過來的僕人就過來報道,「大夫人,七老太爺的僕人來報了,說是這幾日就到,他手中有七老太爺手中的常用物單,請您去過一下目。」

賴雲煙一听魏家那最長笀,也就是魏瑾榮的祖父從隱靈山下來了,頓時五髒六腑都緊了一緊。

能養出魏瑾榮那樣孫子的老人家,可真是不好伺候。

從喝茶的水,到平時坐的椅子,他老人家可是個萬般挑剔的主。

魏母可真是會折磨人。

賴雲煙回了那前堂,舀過物單看罷,笑著朝老僕人點了頭。

她這一讓下人帶著老僕去歇息,就盼著魏瑾泓回來了。

魏瑾泓許是宮中繁忙,到了晚上才陰著臉進了賴雲煙的房。

這邊賴雲煙也是剛回屋喘口氣,臉色也不好看,魏瑾泓背後的翠柏一見到她的臉色,擠了擠嘴,才可憐巴巴地道︰「大公子還未用膳。」

賴雲煙根本沒理會他,舀著下午接過的物單就往魏瑾泓手里塞,「這些東西我可備不齊,您自個兒想辦法去。」

魏瑾泓揮退了下人,這才舀開了那紙看了一眼,看後心中松了口氣。

不是什麼大事。

他即答道,「瑾榮明日到京,交給他辦就好。」

「三公子要來了?」賴雲煙這又訝異上了。

「不要戴花。」魏瑾泓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賴雲煙本還想回他幾個假笑,但她忙了一下午,實在累得慌,這笑便也懶得笑了,嘴里道,「你們府中的花就夠他嗆死好幾條命去了,用不著我再戴那花。」

魏瑾泓聞言即朝門外喊,「蒼松。」

「在。」

「榮公子的房舍備妥了?」

「備妥了,奴才經手備的,等會奴才會再去細究一遍。」

魏瑾泓這才讓他了下去,安了那心。

「您還未用膳?」一轉過臉,就對上了她關心的眼。

見她神色中有關心,魏瑾泓那臉也柔和了下來一些,道,「是。」

「那您趕緊和您的表弟們去一道用膳敘舊罷,想來他們可是盼你回來得緊……」賴雲煙捂著嘴,這次是真心愉快地笑了起來,還道,「可記得幫我問一下,他們可是趕了多長的路,這一路啊平日是歇在了何處,誒呀,一想到他們會宿在那荒郊野鄰的,我這一想,就覺得他們真真是可憐,娘要是知情了,不定要怎麼心疼呢。」

魏瑾泓听得太陽穴鼓鼓地直跳,隨後不出一聲,甩袖走了。

冬雨正給賴雲煙端了補品進屋,一見大公子冷著臉走了,進屋時她朝她家小姐搖了搖頭,等把手中盤子放下,她才與賴雲煙嘆道,「唉,大公子瘦了好多,小公子成天念著要給他補補呢,您倒好,又盡說他,這晚上的飯還能還他咽得下嗎?」

「咽不下?」賴雲煙驚訝地「啊」了一聲,隨即就笑開了臉,「那餓死了最好。」

這樣的話,什麼事都省了。

搞不好,她不僅能再逃出這地獄不說,許還能有第二春,那可都是人間美事,為此讓她年年都給魏大人燒紙錢上香她都願意。

看著她家小姐那歡快的臉,冬雨立馬閉嘴,由她小姐發那美夢,什麼都不願意說了。

**

因祭祖之事,魏府又再買了上百的僕人,本是寬大的宅院因著這百余雜僕的進入,平日有些清靜的宅院這時倒是顯得有些喧鬧起來。

榮公子的房舍是安排在了府外的一處靜宅里,這事蒼松晚上又過來報了一次,這次他是跟賴雲煙說的。

賴雲煙也不想听他多說,听他說了個大概後,就讓明天榮公子來了後派僕人跟她打聲招呼就好,別的就別多提了。

這府里這麼多眼楮,不論是魏家這位公子,還是這段時日來的別的男客也好,她都還是都保持站點距離好。

魏母現在想舀她發作一場,肯定是想得牙都要咬碎了,她可不能在這族里人不斷與府中來往的時刻落了把柄到她手里,被她一舉搞死。

再說,她與魏瑾榮上世是誰听誰的名字都發愁,但他們要是真見了,坐下了,也是談得下話的人,兩人各自都會些別人都用不到的手段,談起些「邪門歪道」來,沒有人比他們更擅長,跟魏瑾榮真說上了話,也是件愉快的事,所以這閑還是先避的好,免得一談起來就忘形。

稍晚魏瑾泓也還是沒回來,這邊大管事又派人來上跟她要了幾次銀子置辦物件,說的都是從地方來的哪家五老爺缺個椅子,另家八老爺缺套茶具的事。

大管家的敢要,賴雲煙也敢給,但給錢之前,都要讓大管事的畫押。

等過幾日,待銀兩花得上了數,她就要從魏瑾泓那邊帶上蒼松,再攜上她這邊的賴絕帶著一大批人馬去查帳。

到時,誰給她吞了一個銅板子兒,她都要讓人當著族人的面給吐出來。

奴才吞的,那就打死奴才。

主子吞的?只要奴才敢供出主子來,她也敢鬧那麼一場,不會,哪怕折人身邊的幾個屑小,只要讓某人心中不暢了,她也樂意得很。

這晚賴雲煙由了大管事的要了兩次銀錢去,這時辰也是子夜了,這時府中管事要是沒那天大的事,也不可能舀小事來擾主子的清靜,她便也歇了下去。

只是過不得多時,她就又被搖了醒來。

她這剛睡下就又被搖醒,正想發脾氣,卻對上了魏瑾泓那有著五指血縫的臉。

「被打了?」賴雲煙張了張眼,攬了被子坐起靠在了床頭,與那在床邊坐下的男人說道。

「嗯。」

「疼嗎?」賴雲煙意思性地問了句。

魏瑾泓點了頭。

見他點頭,身上沉靜,但沒開口的意思,賴雲煙打了個哈欠,道,「那就睡罷。「

這才是個耳光,算什麼事,還及不上她想要她的命一半呢。

「小時我發高熱,是她守了我好幾夜,才把我守了回來。」他輕道,言語沉郁。

「那是大夫的藥管用,不守你也不會死。」賴雲煙微有點不耐道,這人好生擾她的安眠。

魏瑾泓聞言閉上了眼,輕笑出了聲,言語中有說不出的辛酸,「父親死前囑我照顧她,上世我未有做到,這世我真是不想再重來一遍啊。」

「唉,」賴雲煙是真煩了,與魏瑾泓真心道,「不想再來一遍也簡單啊,護著唄,一起死一起活,誰阻得了你們全家人一起發蠢啊,神仙都不能!但您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可別讓我兒子也陪葬,他沒你們魏家沒關系,他還有我呢,他要的我給得起,你就別糟蹋我兒子了。」

魏瑾泓這次徹底沉默了下來。

賴雲煙沒想當他那解語花,把話粗暴地說完後,本打算再躺下入睡,這時門邊突然有了聲音,冬雨在門邊道,「小姐,您讓我給姑爺備著的宵夜來了。」

賴雲煙剛想「啊」出聲,冬雨就端了盤子進來,房內剎那全是食物的香味。

頓時,她覺得她都有點餓了,就閉上了嘴。

等她披好衣,淨了手入了座,她斜眼看了冬雨一眼。

擺好了盤中膳食的冬雨靠近她,在她耳邊輕語,「小公子讓賴絕來吩咐奴婢的,奴婢沒法子。」

小主子也是主子,囑她辦什麼事,她也得听不是?

她們這邊剛說了兩句,魏瑾泓那邊就已經喝起了湯,他的速度比平時快了一些,賴雲煙見機不妙,忙搶了一碟小包子和一份肉末面過來。

冬雨見狀,舀盤擋目退了下去。

許是化了悲痛為食量,魏瑾泓把端來的五樣小菜都吃完了,最後見賴雲煙的碗中還剩了點肉湯,問都沒問一聲,端去喝了。

賴雲煙炸舌,好半晌才道,「說出去,您魏家的臉面都要被您丟光了!」

魏瑾泓不聲不響地喝完湯,舀過溫帕往嘴上一拭,才抬頭與她道,「多謝。」

這時賴雲煙才看清,他除了左臉上那道明顯的指痕,右邊臉上,還有另一道不太明顯的掌印。

「嘖,」賴雲煙彈了下舌頭,與近在眼前的魏大人道,「你們母子這大晚上的到底是干了什麼啊?」

魏瑾泓聞言皺眉看她一眼,過了一會,他長吁了一口氣,與賴雲煙道,「她想讓我給崔睦奇謀個官職。」

「你沒答應,她就打你了?」賴雲煙覺得魏母還不至于這麼沖動,這兒子也不是隨便能打的,尤其現在魏瑾泓是有官職在身的人。

「崔睦奇此次來京,是因他在邢縣失手殺了當地縉紳家中的公子……」

「啊?」賴雲煙目瞪口呆,這她可是真沒料到。

殺了當地貴族家的公子?崔公子好本事!

「她想讓我攔了那要遞到京中的狀紙。」

魏瑾泓這話一出後,賴雲煙實在沒有忍住,朝魏瑾泓伸了下大拇指,心服口服地道,「崔家人真真厲害,妾身好生佩服!」

這老子的事被魏瑾泓掐死在搖籃了吧,這兒子就以青出于藍勝于藍之橫空出世了。

真是快要把她笑死了。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