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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私人恩怨

黎宇煌劍眉一蹙,臉色陰冷,凝視著安含飴,薄唇緊抿,一言不發。

「黎總,你這是在默認嗎?」安含飴問道。

黎宇煌沉默,黎知秋心里就堵得悶,安含飴的話無疑不是火上澆油,上揚的眼角迸射出一縷冷厲的眸光︰「安小姐,煌沉默,不代表默認。」

「沉默多數都是在給人傳遞默認的信息。」安含飴仍然笑得很溫婉,目光卻落到黎知秋挽住黎宇煌的手上,見黎知秋又欲開口,安含飴卻搶先一步,微微揚起的嘴角帶著挑釁的味兒。「黎大小姐,容我提醒,你只是黎總的姐姐,可並不是他的妻子,他的私生活,你無權干涉。」

「你……」黎知秋臉上的血色褪盡,看著安含飴的眸底凝蓄上一層薄涼憤恨的水光,窮詞反駁,妻子跟姐姐的定義完全不同。

黎知秋左手緊攥成拳,暗暗發誓,總有一天,她會以煌的妻子自居,而不是他的姐姐。

葉子跟傅緯都覺得,此刻的安含飴好似故意在針對黎知秋,誰說只有戰場和商場才有烽煙,兩個女人之間的暗潮洶涌,也令人吃不消。

黎宇煌挑眉,推開黎知秋緩慢的走了兩步,來到安含飴身前,他發現這女人又多了一項缺點,善變。「安小姐,你剛剛不是拒絕我的提議了嗎?」

堅持要他送她回家,不惜與姐對峙,現在又是在唱哪出,玩笑有這麼開的嗎?

現在又是在唱哪出,玩笑有這麼開的嗎?

「是啊,所以我只讓你送我回家。」安含飴回答的理所當然,黎宇煌高大的身形,完全沒有帶給她一點壓力。

黎宇煌也嗅到一絲怪異,他是多精明的人,安含飴奇怪的堅持讓他覺得詭異,鋒利如鷹隼的眸子定定凝視安含飴,他沉聲問︰「你這又是在唱哪出?」

安含飴也不拐彎抹角,伸手拉下黎宇煌的脖子,在他耳邊,壓低了聲音道︰「相信我,如果想保護你姐姐,讓她安全離開,最好跟我一輛車。」

黎宇煌凝視安含飴半響,他居然不懷疑她的話,他直起身,威脅十足的開口。「希望你是對的。」

黎宇煌轉身對葉子道︰「葉子,送大小姐去和她父親回合。」

「不,煌,我要跟你一起回家。」黎知秋錯愕,只是一瞬間的事,她趕緊上前抓住黎宇煌的手臂,說什麼也不放開。

她真怕了,這是煌第三次讓人送她走,而煌自己卻是和安含飴那個不要臉的女人一起,同時她也不明白為什麼,明明看的這麼緊,怎麼還是有煌被搶走的危險。

黎宇煌想抽回手,但黎知秋說什麼也不放,他只能盡量緩和語氣道︰「姐,听話。」

听出黎宇煌語氣里的不容反駁,清楚自己不管怎麼鬧他都會送安含飴回家,黎知秋只好退而求次。「煌,我听你話,但是我要和你一起送安小姐回家,然後我們再回家。」

黎知秋知道黎宇煌的脾氣,她又不敢和他硬著來,只好無比委屈,可憐巴巴的望著黎宇煌,眼淚開始聚集。

以前每次她露出這樣的表情,黎宇煌都會丟下他的一切,跟她走,黎知秋鑄錠這次也不會例外。

黎宇煌抽回手,漠然的面色一沉,叫了一聲葉子。「葉子。」

「是。」葉子輕應一聲,立刻上前拉住黎知秋的手,不情願地開口勸道︰「黎小姐,請吧。」

黎知秋掙扎著,葉子是誰啊,能當黎宇煌保鏢的人,就黎知秋這樣的大小姐怎麼可能掙月兌的開,黎知秋拼命的掙扎,也不管什麼淑女形象了,丟了手里的包包,改去掰葉子扣在她手腕的手。

銳利的指甲甚至劃傷了葉子的手背,五條像蜈蚣一樣的血痕出現,原本完美白皙的手背因此變得猙獰,葉子只是蹙眉,面上依舊無表情,這點痛不算什麼。

心里暗暗發誓,下回,下回她一定跟黎總說,這種事,讓安含飴來做。

只有安含飴才治得了這位黎大小姐,知秋,名字和性格一點不符。

安含飴拉開後座車門,比了個請的手勢,黎宇煌會意,坐進了車里,安含飴踫的一聲關上車門。

黎知秋見狀眼淚都下來了,越發掙扎,就像安含飴關上的不是車門,而是王母娘娘的天河,葉子見黎宇煌已經上了車,而安含飴還在車門邊,直到一切已成定局,葉子松了口氣,放開手。

黎知秋立刻撲上前,拍打著車窗,淚眼朦朧的哭叫。「不,煌,我要和一起。」

她是他姐姐,見她哭成這樣,黎宇煌終究有些不忍,他剛搖下車窗,先看了安含飴一眼,見她俏臉一沉,坐進副駕駛座,將車門摔的好大一聲響。

黎宇煌輕笑一聲,這女人連生氣都這麼可愛,搖了搖頭,車窗完全放下。

黎知秋一喜,她就知道煌不會丟下她。

黎宇煌看著淚流滿面的黎知秋,遞出一張紙巾,淡淡的說︰「姐,去跟你父親回合。」

錯愕,不敢置信,黎知秋瞪大了眼楮看著黎宇煌英俊的臉,忘了去接紙巾。

他剛剛說什麼?去跟你父親回合,你父親,他怎麼能管爸爸叫你父親,他這是想不認爸爸的意思嗎?

他怎麼能,他怎麼能……雖然不是親生,但爸爸從小給他的愛不下于親生啊?

從後視鏡看了呆愣住的黎知秋一眼,傅緯問︰「要走了嗎?」

安含飴說︰「走。」

車子如離弦的利箭般,忽然射出,那速度一溜煙不見了蹤影,回神的黎知秋瘋一般的追出去,拔足狂奔,嘴里發出悲涼的吶喊。「我不要,煌,你回來,你回來……」

葉子反應也快,立刻跟上,不近也不遠的跟著,心里咂舌,她算是開眼界了,平時裝的再溫柔再婉約,瘋狂起來,那也是一瘋子。

黎知秋追了一段,跌坐在地上,嘴里還在喃喃喊著,你回來。

一輛車停在黎知秋前面,一男人慢慢下車,走到黎知秋面前,蹲下。「在這里哭有什麼用,一次的失敗,算是失敗嗎?」

威嚴的聲音讓黎知秋抬頭,見到來者的臉,撲進他懷里。「爸爸……煌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黎震樺輕拍女兒的後背,眯起似箭般雙眸,威嚴又堅定的道︰「那小子是你的,就永遠是你的,放心,爸爸不會讓他跳出你的手心。」

六年前那次,只是意外,他沒有準備,才讓黎宇煌那小子將恆遠從他手中搶了去,六年的準備,等待的就是一擊,能讓黎宇煌致命的一擊,他不會再手軟。

黎知秋淚眼婆娑的看著自己的父親,「真的,爸爸你會幫我?」

「你是我的女兒,不幫你難道幫那個不要臉的女人?」黎震樺老臉上狠戾一閃而過,在夜色里,看起來更猙獰。

葉子嘆息,果然是有其女,必有其父。

「爸爸……」黎知秋也嚇壞了,臉色蒼白,喃喃的喊了一聲,她慈愛的爸爸,怎麼會有那麼可怕的表情。

人往往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才會覺得別人的表情可怕。

黎震樺見女兒蒼白的臉色,抬起大手輕輕擦去女兒臉上的淚水,鼓勵地拍了拍她的肩。「好了,一切听爸爸的,煌早晚是你的,那個女人翻不出風浪,起來,我們回家。」

他已經將安含飴的一切查清楚了,安泰建材不要的女兒,想跟他的女兒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黎知秋點點頭,乖巧的跟著父親上車走了,葉子站在原地,看著車子離去,沒有表情的臉上出現笑紋,安含飴翻不出風浪嗎?

答案是,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話說,傅緯開車相當快,安含飴都覺得他是故意的,直接將車子當飛機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針對黎知秋呢。

深夜的街道,行人和車子還是不少,傅緯的技術也是高,飛快的在車流中穿梭,在車子又到了一個拐彎處,安含飴淡淡的開口,「黎總,子彈一般都是從窗戶進來,你要不把窗戶關上。」

傅緯了一聲,顯然沒想到安含飴會這麼說,黎宇煌卻只是一笑,听話的將門關上,淡淡的目光看向夜晚的霓虹。

他和安含飴連生死都經歷過,對安含飴的敏銳他已經不奇怪了。

「這後面的尾巴還真不少,並且在每個路口遞增。」既然安含飴已經看出來了,傅緯也不再遮掩,大方的開始討論。

安含飴回頭看了一眼,黎宇煌對她眨了下眼楮,安含飴當沒看見,面無表情的轉回身,淡淡的說︰「墨西哥人的通病,執著,何況,威爾遜家族下了血本。」

傅緯猛的一踩剎車,立刻又轟油門,車子發出刺耳的聲音,路人紛紛往這邊看了一眼,後面的司機咒罵著超過他們的車。

安含飴和黎宇煌都不受控制的晃蕩著身子,同時怒瞪傅緯,傅緯無辜回以傻傻一笑,看著安含飴問︰「你怎麼知道這些?」

連他這個日內瓦安全部優秀特工,都還看不出他們是哪來的殺手,她一個女人,不但說出了出處,連幕後主使都知道。

要不要這麼沒譜啊?

黎宇煌也是蹙著眉,黑眸黎閃過疑惑,他也很意外,他原本以為安含飴只是有點本事,沒想她連黑道都這麼熟悉,對就是熟悉,他此刻就是這種感覺。

安含飴問︰「這很奇怪嗎?」

傅緯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他咳嗽了好一陣,才一臉見鬼的樣子看著安含飴。「當然,你一個弱女子,知道這些還不奇怪嗎?」

面對傅緯的反問,安含飴只是冷冷的說︰「你在侮辱我。」

弱女子,她要是弱女子,那全世界沒有幾個女子不是弱女子了。

黎宇煌好笑的凝視安含飴的表情,低沉的聲音掩不住他的心情好。「她說的沒錯,你顯然看走眼了。」

眼前這個弱女子,面對別人的槍口時,依然面不改色。

強悍的連男人都自嘆不如。

「該死,他們出槍了,這時候路上還有行人。」傅緯低咒一聲,車子盡量往人少的地方開,晚上,子彈亂飛會害了不少人。

「小心,那邊又來了。」安含飴一面提醒,一面監視後面三輛車的動靜,淡淡一笑,聲音帶著一貫的淡然。「他們是黑道,你不會天真的想要求他們顧及別人,現在是鬧市區,未免引起政府關注,他們不敢在這里開槍。」

黑道沒有人命概念,只有錢的多少。

黎宇煌卻像大爺一樣,安心的坐在後座位上,他甚至還閉著眼楮。

傅緯已經無力吐槽,他提高十二分的警戒,隨時注意著四周可能冒出來的車子,忽然他注意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車子行駛的道路好像不是由他來決定,看起來是自己在前面跑,他們在後面追,但是每次經過路口,總有車子將他往另一條道路上逼。

這是個相當嚴重的問題,夜間視線有限,傅緯看著前方問︰「他們想將我們往哪兒逼?」

安含飴欣慰了,他終于意識到了,終于對得起他的訓練了,不然她都要懷疑特工地訓練科目是什麼。

看了一眼後視鏡,打開導航儀,安含飴看向傅緯。「看看這條路通往哪里?」

傅緯還沒來得及動,剛險險避開前面一輛車,後座上一直沒有說話的黎宇煌,忽然睜開眼楮,淡淡的說︰「不用看了,中古山區,唯一的原始森林所在地,政府封了山,傳言進入的人很少有活著走出來的。」

黎宇煌畢竟回國六年,對T市的地形大致還是有些了解,不像安含飴和傅緯兩人在國外住慣的人,除了是土生土長的T市人,其余什麼都不是。

「不是吧?太狠了。」傅緯首先發表自己的觀點,原始森林本就藏著未知的凶險,夜間,危險指數翻倍。

前面一輛大貨車打著轉向燈,傅緯差點撞了上去,安含飴臉色一白,怒喝。「小心……專心開你的車。」

傅緯方向盤一轉,擦身避了開去。

黎宇煌什麼都沒有說,他覺得自己沒有發言權,因為他是被保護者,安含飴瞪了傅緯一眼,繼續注視後面的動向,她可真可為是,眼觀六路,耳听八方,一心幾用,完全沒問題。

傅緯看了安含飴一眼,有些不確定的問︰「我們能不去嗎?至少我們還有一點優勢,我們對地形熟啊,下個路口轉回去怎麼樣?」

黎宇煌認為可行,安含飴卻不咸不淡的說︰「他們來T市有一星期了,地形熟還能佔優勢嗎?」

地形熟,虧他想得出來,對于殺手來說,地形是關鍵,任務的成功有一半是地形的因素。

「不可能,沒有他們的入關記錄。」傅緯立刻反駁,他早就在各大機場,海港布置了人,為的就是能在第一時間,截住危險人物,但並沒有收到消息。

黎宇煌繼續發揮他沉默是金的美德,安含飴好心的為傅緯解惑,但她沒有直接說,而是笑著問︰「這世上還有直升機這種交通工具。」

說話間,車子已駛離市區,路上的車子是越來越少,傅緯開是擔心了,市區對方不敢開槍,現在可就危險了,對方沒了顧忌,肯定有所動作。

安含飴從左邊的後視鏡里,看到後面的車子打開車頂,一支狙擊槍架在車頂,她危險的眯起眸子,看來他們要動真格的了。

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說話帶烏鴉的成分,這後面的重頭戲,確實夠精彩,不知道里克爾和維森有沒有做好救援她的準備。

安含飴笑了,怎麼會沒有呢?維森的出現就是最好的準備,她的伙伴們永遠都是以安全第一為原則。

傅緯已經沒有那麼訝異了,含飴知道的不比他少,甚至有過之,問的聲音也平靜了許多。「你怎麼又知道?」

安含飴一挑眉,接受能力真好,心里給了傅緯一個贊,慢慢吐出兩字。「秘密。」

這兩字差點沒把傅緯氣得吐血,他特痛恨這兩字,尤其是含飴對他說,以前都是他用來回絕別人時,說秘密,他沒覺得有什麼,這回他特不爽。

黎宇煌早就領教過了,安含飴對于她不想讓人知道的事,嘴比蚌殼還硬,認你怎麼撬,就是不開。

傅緯又說話了,「含飴,我覺得我要另眼看你了。」

「隨便。」安含飴右手槍出手,左手慢慢的搖下車窗,緊緊地注視著後視鏡,見後面車里探出顆頭,安含飴抓緊時機,利落回身開了一槍,隨即淡定的坐下,那速度,那精準度,只能用兩個字形容,漂亮。

隨後槍聲響起,好在是防彈車,不然他們肯定被打成馬蜂窩,顯然的剛剛的狙擊手被安含飴一槍解決了。

黎宇煌做在後座基本沒什麼事,無聊到數多少發子彈落在車身的地步。

傅緯可沒他這樣的清閑,他沖安含飴低吼。「你還有槍。」

讓傅緯更意外的是,含飴的槍法還不是一般準,不到三秒,殺了人家的狙擊手,這女人什麼時候這麼彪悍了。

這讓他想起愛情公寓里的一句話,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

「這很奇怪嗎?你不是一樣有。」安含飴理所當然的反問。

傅緯為之氣結,他要是有胡子,此刻已經飄起來了,沒好氣的說︰「我跟你能比嗎?」

他是什麼身份,含飴又是什麼身份。

「是沒有可比性。」安含飴下結論,她們家是生產制造武器,傅緯卻是使用武器,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車子行徑到傅緯所謂的下個路口時,一輛車又從另一邊逼近,傅緯只能轉向,開上別人為他們預定好的路。

傅緯一拍方向盤,低咒。「該死,他們早有準備。」

安含飴和黎宇煌都露出一副,我們早就知道的表情。

黎宇煌斜睨了傅緯一眼,心里有了算計,他一副惋惜的說︰「要是怕了,你可以下車,我們不會阻攔你的。」

黎宇煌心里有他的計量,如果傅緯下車,他就可以和安含飴單獨相處,雖然這樣的代價是陷入危險,但有安含飴在身邊,他就是死了,也值了。如果傅緯不下車,跟他們一起,他和安含飴就會多一分安全。

反正怎麼算,他都是贏家,值了。

傅緯不知道黎宇煌的花花腸子,他認為黎宇煌這麼說是在侮辱他的人格,這個非常重要,他利眼一瞪,無比狂傲的說︰「開什麼玩笑,我是誰,怎麼可能怕。」

「我們從左邊轉一圈,再上高速。」安含飴淡淡的聲音響起,傅緯撇了撇嘴,听話的往左邊開。

安含飴突然大喊一聲,「停。」

傅緯趕緊一踩剎車,然後讓他氣憤的事情發生了……

一陣天玄地轉,身體不受控制的翻滾,等他好不容易從草地上爬起身,四周漆黑一片,偶爾還傳來蟲子的叫聲,路燈離他好遠,黎宇煌的車子早已不知去向。

傅緯顧不得查看身上的擦傷,他也看不見,路燈離太遠了,在原地跳腳,指著上面狠狠的大罵。「安含飴,你這個該死的女人,敢這麼對我,你最好給我活著回來,不然你就死定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安含飴會一腳將他踢出了車子,她叫他打開車門時,他還正納悶,但經過剛剛安含飴的幾次表現,他已經完全的相信她了,以為她又有什麼動作,他老實的打開車門,緊接著就是挨了一腳,身子滾了出去。

傅緯現在後悔的腸子都青了,他就不該听安含飴的話,他悔啊,他恨啊,但有什麼用?

听到有人靠近的聲響,傅緯最後看了一眼黎宇煌車子消失的方向,心里吶喊,安含飴,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一定要活到我來救你的時候。

傅緯轉身,高大的身影淹沒在草從中。

「你就這樣把他給丟了?」好不容易回神的黎宇煌,總算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看著前座穩穩開著車的女人問。

這女人的想法真是太匪夷所思了,他還在用激將法,讓傅緯下車,這女人更直接,一腳將人給踢下車,她自己來開。

他都能想到傅緯此時的臉有多黑,表情有多精彩,他當時都嚇傻了,這輩子就沒那麼愚蠢的表情,好在只有安含飴一個人看到,不然他的一世英名算是毀了,黎宇煌忽然覺得自己的接受能力真是超好,不然像安含飴這樣不按牌理出牌,驚世駭俗的舉措,早晚被嚇得心髒無力,猝死。

「不然呢?」安含飴時刻關注著後面跟來的車子,嘆了口氣,為了留一條後路,這壞人算是坐實了,不過沒關系,她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

沒想等黎宇煌回答,安含飴又說︰「你最好坐到我身邊來,跳車的時候方便些。」

說著將副駕駛座的椅子靠背放下,黎宇煌順著放下的椅子靠背爬到副駕駛座,他坐好後升起座椅靠背,回頭看了一眼後面的三輛車,還真是不放棄啊!

黎宇煌向來是隨遇而安,今晚的境遇于他而言不算什麼,在美國求學時經常遇到逃跑的情況,他都習慣了。

以前他和火鷹一起逃跑時,只想著活下去,只要能活下去就行,現在他卻有了一點享受的感覺,或許是身邊的人不同,所以心境也不一樣了。

看著安含飴認真警戒的側臉,垂下的發絲,珍珠耳環,霓虹燈的照耀下給她增添一抹神秘色彩,看起來更加美艷,難怪人們常說,認真的女人是最美的,一點都沒錯,除了美之外,他忽然有種安心之感,是因為她嗎?

黎宇煌有些迷茫,心里有什麼即將呼之欲出,但他又來不及抓住。

安含飴不淡定了,被黎宇煌這麼看著,她要是還能沒反應,她就不是安含飴而是大雄寶殿里坐著的佛祖,微笑著讓世人膜拜敬仰。

轉頭恨恨的瞪了黎宇煌一眼,黎宇煌接收到安含飴殺來的刀眼,他一楞,模了模鼻子,趕緊沒話找話說。「為什麼把傅緯踢下車?有他在我們不是更安全些。」

「我知道他的身手,也猜到他的身份,踢他下車有我的打算。」安含飴淡淡的說,聲音平淡地沒有一絲起伏,眼楮也沒離開後視鏡。

「什麼打算?」

「殺手的目標是你,不是他,即使會有人追他,但那都是少數,多數還是在我們後面,以他的本事,下車也不會有危險,三個人一起陷入危險的境地,不如兩個人好,至少逃月兌的那個還可以來救我們。」

黎宇煌听了她的分析,半天沒回過神,她的反應真不是一般的快,在這樣危險的境地還能保持清醒的頭腦就不錯了,而她居然還能分析出問題的突破口,並且想出解決方案,為自己留後路。

仿佛習慣了般,就像生活的一個小習慣,和刷牙,吃飯,一樣自然。

「你經常遇到這樣的情況?」黎宇煌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問,等他問出口後就後悔了,誰會經常遇到追殺。

「一般不會,真遇上了比這凶險百倍。」安含飴無所謂的說︰「坐穩了,我要加速了。」

黎宇煌愣住,他並沒有指望安含飴回答,這並不是什麼好事,車子突然加速,黎宇煌趕緊扣好安全帶,抓穩扶手。

車子飛快的在路上飛奔,好在這輛車的性能不錯,顯然比對方要好,因為他們已經遠遠的甩開了對方,安含飴方向盤一轉,眼看前方就是原始森林,路燈已經沒有了,只剩下車燈和月亮照射的光芒可以照明,黎宇煌又回頭看了一眼問︰「我們真要進森林?」

後面的車還沒有追上來,他們可以找個路口拐回去,不得不承認這女人開快車的技術真不是一般的了得。

他坐在車里都感覺,坐的不是車,是火箭啊,尤其是在黑夜里,視線有限的情況下。

「森林雖然凶險,但隱蔽性好,對我們雙方都有利,有什麼理由不進呢?」安含飴挑眉問,她知道黎宇煌的擔心,但現在沒有回頭路了。

即使她開車的技術再好,車子沒油她也沒辦法,後有追兵,前面還不知道有什麼等著她們,森林外圍是直路,安含飴停下車,在路邊撿了根木棍,回到車上,又飆了五分鐘,油箱開始報警。

黎宇煌听到了,蹙眉問︰「怎麼了?」

老天,千萬不要是他想的那樣,不然他們性命堪憂。

「沒油了。」安含飴淡淡的說,仿佛在陳述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般,宴會結束,車子被逼開上這條路,她從頭到尾都沒有什麼情緒,平靜的面對一切,她甚至開槍打死了對方一名狙擊手,依然面不改色,仿佛沒什麼事能讓她失控。

黎宇煌望天,為什麼要這麼準。「那怎麼辦?」

「跳車唄。」

跳車,說的輕巧,天這麼黑,要是摔出個好歹怎麼辦?

安含飴放慢了車速,將木棍卡死在油門上,自己則坐到黎宇煌這邊來,由于座椅坐不下兩人,安含飴只能坐在黎宇煌腿上,黎宇煌手臂很自然的環住安含飴的縴腰,她剛想抗議,黎宇卻抱的更緊了,充分表明他不松手的決心。

抓住時機,兩人一起跳出車外,而車子還在認命的緩慢往前開,即使它的主人已經拋棄了它。

兩具身體在草地上滾了一陣,最後被一樹阻擋了沖勁才得以停下,剛爬起身,今晚的月亮滿圓得,安含飴借著月光掃了一眼自身,還好,這套禮服還算質量過關,沒有被樹枝劃破,只是上面沾上了些青草汁,在原來的顏色上添上了些綠色,可以肯定的是,絕對洗不掉了。

黎宇煌也還好,褐色的西服上,只要不沾上白色的顏料,都不是很明顯,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枯草和泥土。

兩人都還來不及交流一下,跳車的心得,安含飴拉起黎宇煌就往森林深處跑,黎宇煌來不及反應,只能被動的跟著跑,兩人跑出一段距離,月光已照不進來了,被上面層層的樹葉阻擋,安含飴打開手腕上的表,光束射了出來,以然一支小的手電筒,手里還握著一根樹枝四處拍打著。

忽然傳來一聲響徹天際的巨響,安含飴頭也沒回,繼續走著。

黎宇煌回頭一看,只見遠處火光沖天,什麼東西爆炸會有這樣的威力,他嘴角抽了抽。「不會是我們的車子吧?」

「你猜的沒錯,就是我們的車子。」安含飴給予肯定的回答,將黎宇煌最後一點希夷無情的粉碎。

黎宇煌哀怨的看了她一眼,可想而知,明天的報紙會怎麼寫,首先受到攻擊的就是恆遠的股票,然後……

算了,管他然後如何,總會有辦法解決,黎宇煌不再糾結,心情豁然開朗,找了顆大樹,靠著樹干坐了下來,抬頭看著上面星星點點的光亮。

好久沒有這樣看天空了,最後一次是什麼時候,好像是離開美國的前一個禮拜,他剛剛拿到學歷,走出哈弗大學校門,同學們說要開畢業晚會,火鷹和葉子送他去現場,還沒有到地點,火鷹發現有人跟蹤,開著車子跑路,也是這樣被追進了森林,然後他們三人一路逃回了T市,找到了傅老夫人,傅老夫人給了他外公留給他的遺囑,和一群保鏢,又在老夫人的幫助下,他拿回了外公留下的恆遠集團。

成功的把黎震樺趕出了恆遠,雖然也遇過幾次暗殺,但那都只是小兒科,六年明爭暗斗的日子,他瀟灑自如的應對,從不曾吃過苦,也沒有今天的落魄。

安含飴仔細的听了會兒,起身往一邊走去,黎宇煌立刻站起身,警戒的看了看四周問︰「你要去哪兒?」

「有點餓,找東西吃。」在宴會上,她連到手了的蛋糕都沒吃上,又跟著一路跑到了這里,剛剛精神高度集中還不覺得,現在一放松下來更餓了。

「我和你一起去,也不看看自己穿的什麼鞋子,這麼高的跟,還敢在山地上到處走,也不怕扭斷你的腳。」黎宇煌抱怨歸抱怨,但還是過來扶安含飴。

安含飴驚愕住,她有點懵了,這個在她面前碎碎念念的男人,還是總裁室里那個冷面鐵血的總裁嗎?幻覺了,一定時幻覺了,她怎麼有點暈乎,她是餓,但還不至于餓的出現幻覺吧!

「怎麼嚇傻了?」黎宇煌好笑的捏了捏安含飴的臉,完全沒有意識到兩人此刻的氣氛有多曖昧,動作自然的就像,他就該這麼做。

安含飴回神,想到兩人在傅家的陽台上差點擦槍走火,還邀請她一夜,紅潮慢慢爬上小臉,推開黎宇煌,站直身。「我沒有那麼脆弱。」

「好好好,但我一定要和你去。」連說了三個好字,黎宇煌還是不忘堅持,他所堅持的。

「維森叔叔,里克爾叔叔,你們怎麼來了?」漫漫打完招呼,看了看四周,最應該出現的人沒有出現,漫漫轉向做在沙發上的里克爾問︰「我媽咪呢?沒和你們一起回來?」

安漫漫小朋友本來睡的好好的,听到客廳有響動,看了看台燈上的時間,以為是她家媽咪回來了,出門查看。

夸下小臉,不是她媽咪。

「沒有,她和你爹地去了。」里克爾說,「所以讓我們來陪你。」

維森過來抱起漫漫,在漫漫粉女敕的小臉上大大的啵了一下。「可憐的女圭女圭,爹媽都不管你了,走跟叔叔回英國去,咱不理她們了。」

漫漫小小的眉頭皺起,想了一下問︰「他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能有什麼事,幾個跳梁小丑,你媽咪能應付。」里克爾說著抱過女圭女圭,轉身往女圭女圭房間走去,將女圭女圭放到她的粉色床上,給她蓋好被子,「放心啊,放心,不是有我和你維森叔叔在嗎?明天早上起來,說不定你媽咪就回來了。」

「里克爾叔叔。」漫漫抓住里克爾的手,努力從被窩黎爬出小小的身子,表情認真的問︰「我媽咪真的和我爹地在一起?」

里克爾干脆坐到床上,認真的點了點頭。

漫漫又問︰「今晚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都說了是一點小事,難道你還不相信你媽咪的本事嗎?」又將漫漫小小的身子按回被子里,「來乖,睡覺。」

得到答案,漫漫乖巧的躺下閉上眼楮,只要媽咪和爹地在一起就不會有事,兩位叔叔還在她家,漫漫不糾結了,孩子就是孩子,放下心里的事,很快就進入夢鄉了。

里克爾看著女圭女圭甜美的睡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這麼乖巧聰明的女圭女圭怎麼就不是他的孩子呢,他現在也想要個和女圭女圭一樣漂亮可愛的女兒了,有時候他的真的很羨慕黎宇煌,不知不覺中,孩子都這般大了。

黎宇煌是名副其實的不知不覺,他根本不知道女圭女圭的存在。

要是黎宇煌知道里克爾因此羨慕他,他一定會氣得吐血,錯過了閨女的成長期,是多麼悲劇的事。

里克爾看了一陣,俯身在女圭女圭的額頭上落下輕柔的一吻,起身走出房間,輕輕的帶上門。

在他們幾人心里,女圭女圭就是他們的親生孩子,給予女圭女圭極度的溺愛,不然他們的事怎麼可能讓一個五歲的孩子知道,甚至出謀劃策。

維森見里克爾出來,從電腦上抬頭,「女圭女圭睡了?」

「睡了。」里克爾走到他身邊坐下,看了一眼電腦屏幕上閃爍的紅點。「他們現在到哪兒了?」

「一處原始森林,但安安一直沒有發出求救信號,也沒有和我們聯系,應該是不想我們直接和威爾遜家族對上,但壑發來消息,威爾遜家族出動了偵察機,我擔心安安會有危險。」維森指著電腦屏幕上的紅點說道,溫潤如玉的臉上透著一絲擔心。

「放心,安安能走出來,並且帶上黎宇煌。」里克爾拍了拍維森的肩,走到對面的沙發躺下,他現在要做的是休息,然後以最好的狀態去救人。

腦中靈光一閃,維森看著里克爾說︰「要不我們也去那片森林。」

「不行,壑說了,盡量不要和威爾遜家族正面沖突。」里克爾閉上眼楮,閑閑的開口。

維森踹之以鼻,冷哼一聲,不屑的道︰「安安不是一樣卷進去了。」

「安安不一樣,她是女圭女圭的媽咪,黎宇煌是女圭女圭的爹地,她去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我們不能去,別擔心了,壑早有準備,我們只要在這里等就好。」

「壑有什麼準備?里克爾你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維森危險的眯起藍眸,好似里克爾要是敢說是,他立刻撲過去掐死他。

「問壑去。」里克爾很不厚道的搬出夏之壑。

維森跳腳了,他一定是故意的,明知道他不敢去問夏之壑,也問不出什麼,他的這些伙伴都有一個共同的優點,那就是嘴比蚌殼還嚴實,只要是他們不想說的,你就是威逼利誘,最後打架他都不會說。

「你不怕安安受傷?」維森眉毛一挑,藍眸露出邪魅的光芒,他就不信了,要是安安受傷了,他還躺的住。

「放心,他們傷了安安哪兒,我加倍還哪兒回去。」里克爾眼里閃過狠戾,話鋒一轉,「至于黎宇煌,不是有你在嗎?」

只要死不了,就沒關系。

維森翻白眼,差別的待遇啊,差別的待遇,不過,他喜歡。

「我發現,你每次都有讓我刮目相看的本事,來說說,有什麼是你不會的,好讓我這個大男人心里平衡些。」黎宇煌丟掉手里啃完的果子,右手拿著根木棍,左手拿出手機照亮,慢慢的跟在安含飴後邊,右手中的木棍邊走邊打草叢。

她說餓了,然後他們找到一顆果樹,安含飴說樹上的果子能吃,就是樹太高,果子結的也太高,憑他們兩人,就是疊羅漢也摘不著,他還以為安含飴會爬到樹上去摘果子,因為他是看明白了,這女人沒有什麼事是她做不出來的。

結果,他還是意外了。

眼巴巴的看著她從靴子里,拿出一把軍用小刀,說是軍用刀具也不全是,她手上那把比起普通的軍用小刀還要小些,找了一顆又細又長的樹,砍了,剃了樹枝,剛好夠長度打下果子,然後他們就吃上果子了。

走的時候還將樹砍成兩節,現在他們兩人手里一人一節握著的就是,足足有兩米來長,據安含飴說的說法是。這是拿來打蛇用的,草叢里蛇多,尤其在晚間出沒,要是一不小心踩到被咬了,那就更悲劇了。

于是他牢牢握在手里,在次證明,只有他想不到的,沒有她安含飴做不到的。

「只要能生存,我可以什麼都會。」這是導師教給她的,想起導師,安含飴垂了眼瞼,他教會了他們很多,而他們第一個殺的人也是他。東方烈焰在導師的掌控下,漸漸的演變成認錢不認人的地步,夏之壑是繼承人,但他沒有實權,就像古代的光緒皇帝,空有一身本事和名聲,卻又處處受制于人。

和光緒皇帝不同的是,一個是懦弱一生,一個是殺了阻礙,自己當家作主。

所以他們齊心殺了導師,自己當家作主,也有了東方烈焰今天的地位,安含飴不是後悔,她只是偶爾想起時,會覺得惋惜。

黎宇煌見她垂下眼瞼,心里沒來由劃過一絲憐惜,像她這樣年紀的女人,怎麼都應該是呆在家里看看電視,約約朋友,逛逛街什麼的,再不然也該是為工作而忙碌,但絕對不會像現在殺人都不眨一下眼楮。

她的身份還是安家的小姐,安家在T市也算是有錢的人家,雖然更像是暴發戶,但總歸人家有錢,不用為錢而奔波。

「安含飴,你是不是遇到過什麼?」黎宇煌問,只有遇到過人生轉折,或者是大災大難,才會有今天豁達淡然的心,再苦的都經歷過了,還有什麼可怕的。

人就是這樣,必需要有經歷,才會有成長。

「沒有。」安含飴淡然的吐出兩字,表情平靜的像在說,誒,吃了嗎?

「有,肯定有。」黎宇煌鑄錠的道,他是過來人,有深刻的體會。

「沒有。」還是清清淡淡的兩個字。

黎宇煌笑道︰「說出來又有什麼關系,這里只有我們兩個,沒別人,我保證不會說出去。」

黎宇煌舉起拿手機的手,做發誓狀。

「你有完沒完,我都說沒有了。」淡然的聲音冷了幾分,標志著她生氣了,而安含飴一生氣,後果會相當的嚴重。

「好好好,沒有就沒有,何必動怒。」黎宇煌趕緊妥協,他不是不敢惹安含飴,只是不想她生氣。

想讓她說出來,不是他真的有多想知道,而是怕她憋在心里憋壞了,說出來好過些,他不是在戳人傷疤,是想讓她面對,心里有道疤,如果你不去面對它,它就一直都會存在,指不定在那天,又讓你痛上一會。

這樣反復下去,沒玩沒了。

兩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就這麼靜靜的走著,安含飴在前,黎宇煌在後,夜晚的林子是熱鬧得,動物的叫聲,仿佛在鳴唱,風吹動樹枝的沙沙聲,交織成一片美麗的樂章。

完全沒有因為兩個人類的到來,而有所打擾,又走了一段路,見安含飴沒有停下來歇息一下的打算,黎宇煌也認命的走著,高一腳低一腳的亂踩。

大約一小時候,黎宇煌的手機看起來電不多了,他索性關了電筒,將手機放回口袋了,得留點電來求救,雖然他不知道安含飴身上有沒有通訊設備,但以防萬一嘛!

事實證明黎總的想法是對的,未雨綢繆是決定成敗的關鍵,後來,他也因此接了一通很重要的電話。

「這是哪里?」黎宇煌眨了眨眼,一條小溪出現在眼前,周圍都沒有什麼樹,月光照耀下,看的非常清楚。

「不知道。」安含飴找了塊石頭坐下,也關了手腕上的照明,將手表切換到另一個畫面,好似在確定什麼,類似于接收信號。

黎宇煌好奇的湊過去看,安含飴一下關了手表蓋,馬上恢復成了廉價的女士手表,並且款式老土。

黎宇煌小聲的咕噥了一聲小氣,眼神哀怨地撇撇嘴,坐回自己原來坐的石頭上,就在安含飴旁邊。

安含飴只是莞爾一笑,她已經習慣了她的大總裁偶爾一次的孩子氣,這樣高高在上,雷厲風行的男人,有孩子氣的一面她以不覺得奇怪了,維森,里克爾,包括夏之壑,多少都有這一面,有時候讓你哭笑不得。

坐了一會兒,安含飴站起身,又開始走,黎宇煌不情願的跟上,這回他們沿著小溪邊走,有月光,就不用照明工具了。

「我們這是要去哪兒?」黎宇煌覺得,自己這輩子就沒走過這麼遠的路,走走停歇,他覺得自己要是再不問,他們還擱這兒走下去,並且沒有目標。

不是說他體力不支,實際上他的體力很好,只是有些心疼安含飴,要不是因為他,她根本不用來此受這個罪。

「找隱蔽的地方。」安含飴淡淡的說,黎宇煌忽然覺得他不喜歡這樣的安含飴,語氣清冷淡然,處世態度淡然,連表情都是淡然的,像沒有表情的布偶,仿佛在辦公室里的微笑都是裝出來的。

黎宇煌蹙眉問︰「我們不是應該找回去的路嗎?」

走了那麼遠,感情都白走了。

「回去,回去再次被追殺?」安含飴踹之以鼻,諷刺意味濃重。

黎宇煌再次妥協,「好吧,你是對的。」

走了一陣,黎宇煌哀怨的聲音又響起。「我們現在是不是迷路了?」

「沒有。」又是簡潔的兩個字打發了他,安含飴依然往前走著沒再用照明工具,只能靠著月光,每一步走的越發小心謹慎,叢林里什麼不可預知的危險都可能發生。

忽然一陣腐爛惡臭撲鼻而來,安含飴蹙了蹙眉,黎宇煌屏住呼吸,強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半響才問出口。「什麼味道?」

安含飴看了他一眼,語氣平淡的說︰「動物的尸體,腐爛後經蒼蠅爬過,長蛆的時候散發出的就是這種味道,而這種味道往往很招食肉性動物的喜歡,所以……」

安含飴的所以還沒來的及說,黎宇煌已經臉色一變,想到她描述的畫面,胃里巨浪翻滾他看了看四周,月光照射下,四周看起來很模糊,他仿佛看見安含飴口中那只死去動物的尸體,就在他不遠處。

實在是太臭了,終于忍不住,黎宇煌抱著一顆樹,狂吐,先前吃下的果子完全貢獻了不說,仿佛要將整個胃都一起吐出來般。

吐了一陣,胃里實在沒有什麼東西可吐了,黎宇煌支起身,抱著樹干不斷的喘息,渾身好似沒有一點力氣。

安含飴過來,拉起他走到小溪邊。「洗洗吧,會舒服點。」

黎宇煌澆水漱了漱口,順便洗了把臉,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好不容易順過氣來,看著面不改色的安含飴問︰「我很懷疑,現在就是泰山在你面前塌了,你估計也不會有多余的表情。安含飴,你就不覺得難受嗎?」

所謂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說的就是她這樣。

「如果你在酒吧後門的陰暗巷子呆過,甚至一呆就好似兩天,你就會知道這不算什麼,那地方的髒亂程度你無法想象,垃圾遍野,周遭的惡臭與蚊蠅環繞在身邊,時而還會突然跳出一堆又大又肥又丑陋的大老鼠,橫行于垃圾堆中,爬過你腳背的惡心情況,那你才知道什麼是難受。」安含飴平靜的看向林子深處,誰敢相信世上居然有那麼髒亂的地方,偏偏這樣的地方還位于號稱世界第一大都市的紐約市中。

那個地方,給安含飴幾人的印象非常深刻,為了等導師出現,里克爾帶著安含笑,安含飴,維森,歐迪蘭在那個地方蹲了兩天的點,由于要掌控信息,夏之壑是唯一幸運的,因為他沒有去。

完成任務後,幾人回到東方烈焰總部,五天吃不下飯,就靠著打營養針過日,笑笑更是連水都不敢喝一口,可急壞了夏之壑。

最後還是歐迪蘭想出了一個狠招,幾人圍在一起看歐美血腥大片,狂吐了一番後沒事,一個個恢復正常,後來就是遇到真的血腥事件,都沒感覺了。

招雖然損了點,但是有效啊!

安含飴目光悠遠的看著月亮,那段過往已經過去,她很少拿出來曬,自嘲一笑,轉頭,見黎宇煌呆愣的表情,她想咬了自己的舌頭,謝罪。

她真是太多事了,沒事跟他說這些做什麼,他一個養尊處優的少爺,含著金湯勺出生的富家子弟,何時經歷過這些。

黎宇煌見安含飴先是看著月亮,不知道在想什麼,後又露出自嘲的笑容,他覺得刺眼極了,卻又是那麼的真實。

黎宇煌覺得這不是個好話題,沒有繼續的必要,嘆了口氣說︰「好吧,我知道,我無法體會沒有經歷過的事,我們還要繼續走嗎?」

「走。」安含飴肯定的回答。

黎宇煌撇了撇嘴,沒再說什麼跟在安含飴後面。

沒走幾步,安含飴忽然停下,凝神仔細的聆听,草叢里悉悉索索的聲音在黑夜里,顯得十分明顯,黎宇煌也停下腳步,好奇的問︰「剛剛是小動物跑走的聲音嗎?」

小動物,安含飴嘴角抽了抽從靴子了拿出小刀,眼眸掃向四周,點頭,確實是小動物,就是身子長了點。

果然是沒有叢林求生的經驗,自己要是不跟來,他說不定就死在這里頭,不對,很可能還到不了這里。

「有動物尸體的地方,通常有毒蛇出沒,一定……」

「小心……」黎宇煌一聲驚呼,立刻撲了過來,安含飴小刀出手,身子受不住黎宇煌的撲是,和他一起滾後的亂石坡,天旋地轉的暈眩過後,安含飴爬起身,看了看陡坡,忍不住一聲國罵出口。

心想連著摔了兩次,身上這件價值不菲的禮服算是徹底報廢了。

扶著黎宇煌坐起身,安含飴開始罵,「誰讓你撲過來?以為你能快的過蛇的攻擊,我自己不知道躲嗎?」

黎宇煌腦袋本就暈眩,現在又被罵,更暈了。

他撫了撫額頭,虛弱的說道︰「我不想你受傷。」

短短的一句話讓安含飴忘了自己後面要罵的話,他居然想保護她,他明明見過她的身手了得,今晚一路到這里都是她在照顧他,教他叢林求生,卻在危險的時候他撲過來,想用身體為她擋危險。

說不感動,不震驚是騙人的,此刻她心里就是甜甜的滋味。

安含飴低低的罵了一聲,「笨蛋。」

黎宇煌見她沒事,俊臉上露出發自內心的微笑,她沒事,他可以放心了,可他嘴上卻說︰「你要是受傷了,誰帶我走……」

話還沒說完,黎宇煌只覺眼前一黑,陷入無邊的黑暗。

大樹下,黎宇煌躺在簡單清掃出來的一塊空地上,冷冽的眸子緊閉著,好似睡著了,安含飴坐在火堆邊,手里拿著樹枝,撥弄著柴火,柴火上方一根樹枝串著東西在烤,不遠處還放著一小堆干樹枝。

安含飴盯著火焰發呆,黎宇煌暈倒前的話在她心里起了波瀾,讓她無法平靜。

她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以前被繼母和梅紅霞欺負時,她多希望爸爸能回家來救她,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到最後的絕望,她才學會,原來一切只能靠自己,別人是指望不來的,所以她變得堅強,到現在可以說成強大。

過程中的艱辛和酸楚只有自己知道。

喃喃的低吼聲,打斷了安含飴的思緒,她一驚,站起身走向黎宇煌躺的方向,見他身體正不安分的動著,仿佛被噩夢侵擾,額頭不斷冒出冷汗,嘴里好似在叫著誰跑,還不斷的揮著手。

安含飴邊給他擦汗,邊喚醒他,「黎宇煌,黎宇煌。」

輕叫了兩聲,黎宇煌都沒有反應,安含飴伸出手推他,黎宇煌身子一個激靈,倏然坐起身,茫然的看著安含飴,一時間不知身在何處。

安含飴抿了抿唇,說︰「醒了。」

黎宇煌動作僵硬的轉頭看她,扯動左肩上的傷口,痛得他死牙咧嘴,記憶慢慢回到腦海,他問︰「我還沒死。」

「你沒有那麼容易死。」安含飴沒好氣的說︰「動作小心點,你肩上的傷隨時會再次流血,我這里的藥用完了,下次能不能止血就難說了。」

她話雖這麼說,但還是繞到黎宇煌背後,查看傷口有沒有流血。

黎宇煌心里一暖,這個嘴硬的女人,她還是關心自己的,話雖然說的不客氣動作卻是溫柔,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

安含飴淡淡的聲音又在他身後響起。「你可以不用為我擋,我能躲的過。」

「你是躲過了,它會來咬我。」黎宇煌笑著轉身,因他的動作扯痛了傷口,肩背上傳來火辣辣的劇痛,他笑容僵住,真痛,他雖然看不見,但也知道這次傷的不輕,沒有半個月,一個月不可能好全。

「不是叫你不要動嗎?」安含飴火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生氣,反正就是很氣。

氣他的不愛惜自己,氣他明知道她能躲過,危險靠近時還是撲過來救她。

「好,我不動,但有一點我要糾正。」黎宇煌笑看著安含飴,「我當然要為你擋,你要是受傷了,誰帶我走出這片森林。」

黎宇煌說的叫一個一本正經,理直氣壯。

安含飴撲哧一笑,罵道︰「你不這麼說會死嗎?」

「不會。」黎宇煌氣定神閑的回答,話鋒一轉,「但我不想你內疚。」

「你……」安含飴都不知道說他什麼好了,起身走向火堆。

黎宇煌忽然正色道︰「安含飴,其實我們是同類人。」

「大概吧!」淡淡的回應著,安含飴將火上烤的樹枝拿下來,烤肉的香味撲鼻而來,她把樹枝抽出來,扔在火堆里,然後將烤肉切成幾小段,放在洗干淨的大樹葉上,動作流暢的跟飯店的廚師有得一拼。

黎宇煌看著安含飴的動作,他奇怪的是她從哪兒弄來的肉,確實是烤肉香,還別說,他真的有點餓了。

安含一捧著樹葉走了過來,把樹葉遞給黎宇煌。「吃點吧,力氣能恢復的快些。」

近距離,黎宇煌終于看清楚烤肉的形狀,一段一段的,他本就蒼白的臉色,在看清安含飴要他吃的東西時,更白了,煞白煞白的。

安含飴無語。

「這,這是。」干啞的喉嚨,只能發出一點聲音,且語調也沒有以前的平穩,黎宇煌覺得自己有逃跑的沖動,雙眼死死的盯著安含飴手里的東西。

安含飴看著他煞白的臉色,翻白眼,你說你一個大男人,連槍子都不怕,你怕蛇,還是烤熟了的,說出去,你還有臉活在世上嗎?

她不知道的是,黎宇煌不是怕蛇,而是怕吃蛇,酒店放在盤子里的他都不敢吃了,更別說山野里現捉現烤現吃。

「害你摔傷的那條蛇,我把它烤了。」安含飴說的是面不改色,理所當然,倏然,安含飴一頓,抬眼看著黎宇煌,微微一笑。

「你不用這麼報復它吧?」見她的笑容,黎宇煌立刻警覺,話說的極其小心翼翼。「再說,我並不想以吃它的肉來報復它。」

安含飴秀氣的眉毛一挑,「是不想吃,還是不敢吃?」

「笑話,我怎麼可能怕吃蛇。」仿佛不夠說服力般,黎宇煌還故意哈哈一笑,心卻在顫抖,蛇啊!想想就很惡心了,冰冷的身子滑滑的感覺,黎宇煌不自覺的打了冷顫。

「那就快吃。」見黎宇煌遲遲不肯接,還一味的挪動身子,想離她遠點,安含飴的耐心磨完了,拿起一段烤蛇肉,抓起黎宇煌的手,塞他手里。

「我吃野果子就可以了。」黎宇煌剛想丟掉,安含飴一瞪眼,他安靜了,表情古怪的看著手里的烤蛇肉,像拿著燙手的山芋般,吃下,不敢,丟掉,更不敢,他就糾結著。

「烏起碼黑去哪兒找野果子,再說了,野果子能有肉有營養嗎?」安含飴也懶得看他,拿了一段津津有味的啃了起來,和啃黃鱔似的,黎宇煌嘴角一抽搐,他就納悶了,有那麼好吃嗎?

「是蛇。」黎宇煌小聲的糾正,俊彥上一副敬謝不敏的表情。

安含飴一瞪眼,「蛇也是肉。」

很快,安含飴就解決了兩段,用樹葉擦了擦手,站起身目光落到黎宇煌蒼白的臉上,淡淡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剩下的歸你了,否則你就留在這里,我自己去找出路,我可不想帶著傷員行動。」

「不行,你等著,我馬上就好。」黎宇煌狠狠一閉眼,深吸一口氣,開始快速的啃蛇肉。

見他一副慷慨就義的面容,安含飴忽然來了興致,她湊近他身邊坐下。「其實,蛇頭是最有營養,本來要留給你,遺憾的是,當時我出刀太快,有頭的那一截,沒找著。」

黎宇煌听著她的話,感覺剛下肚的蛇肉在胃里又開始翻騰,他吼,「你能不能別說了。」

安含飴先是一愣,他突然的一吼,她沒心理準備,隨即趴在地上,哈哈大笑,他的表情好可愛。

這是她第一次笑的這麼歡,這麼放肆。

黎宇煌嘴角一抽,他上當了,她是故意說蛇頭,憤憤的嚼著蛇肉,完全把它當成安含飴的肉在嚼,反而不覺得難吃了。

好一陣,黎宇煌終于咬牙吃完蛇肉,也學安含飴用樹葉擦了擦手,看著抱著肚子笑,就差沒在地上打滾的安含飴,黎宇煌陰暗的想,笑的歡是吧!一會兒讓她笑不出來。

「很高興我能讓你笑的這樣歡。」黎宇煌陰惻惻的聲音響起,高大的身軀也隨之壓在安含飴身上,雙手牢牢的扣住她的腰。

安含飴嚇了一跳,立刻掙扎,黎宇煌豈會讓她掙月兌,扭動間,他悶哼一聲,扯痛了肩背上的傷,卻也帶來另外一種不一樣的感覺,黎宇煌繃緊身體,深邃眸光一暗,隱匿著一股的曖昧的**。

安含飴感覺到了,她不敢動,挫敗的推了推黎宇煌。「起來,你很重。」

「你早晚得適應這樣的重量。」低沉的嗓音沙啞著說完,黎宇煌的唇舌立刻吻上安含飴的唇,剝奪她的發言權。

剛只是淺吻,黎宇煌漸漸加深力道,唇舌細細的劃過安含飴口內每一寸肌膚,吮吸著彼此的氣息。

安含飴開始不安了,她並不想和他有這樣的關系,趁黎宇煌的唇劃開,細吻她耳後,安含飴艱難的開口提醒。「你身上還有傷。」

黎宇煌一怔,吻回到安含飴柔軟的唇,親密的摩擦著,更是發狠的吻她,大手不再壓抑撫上她細致的身體。

幾次的交鋒下來,他也大至了解了安含飴的個性,她的提醒不是真的關心他肩背上的傷,而是想借此來阻止他,他寧願她直接拒絕,也不要她以這樣迂回的方式。

地上親密激吻在一起的兩個人,都漸漸的迷失,忽然,安含飴耳朵上一陣震動,將兩人從激情地漩渦中拉了回來,兩人均是一楞,安含飴首先反應過來,推開黎宇煌坐起身,拉出耳朵上的珍珠。

「笑笑。」安含飴剛叫了一聲,立刻被自己沙啞的聲音嚇住,這是她的聲音嗎?

那邊已經傳來安含笑關切的聲音。「姐,你沒事吧?」

安含飴不敢再出聲,努力的吸氣平息喘息,另一邊的安含笑急了,以為她姐出了什麼事。「姐,姐,你听得到我講話嗎?」

「我沒事,你那邊出事了嗎?」安含飴好不容易平緩了聲音,她有些擔心,之所以還在山林間行走,而沒有動用東方烈焰的人力,就是不想給他們帶來麻煩。

「我這邊沒事,姐,你先听我說,威爾遜家族動用了偵察機,和通訊信號攔截,他們通過黎宇煌的手機,發現了你們沒有死,大動作在後面,他們只能夜間出偵察機,你們最好能在明天離開那片森林,壑給你們準備了山地車,在你們左邊直走,十分鐘的路程,一堆雜草就是。然後也是往左走,公路左邊的民房里有車,開著它立刻回城里,記住,左邊。姐,一切只能靠你們自己,一切小心。」安含笑快速的說完。

安含飴听完,頓覺眼眶濕潤,波瀾不驚的臉上閃過擔憂,她怕自己義無反顧的決定給伙伴們帶來困擾,東方烈焰和威爾遜家對上,其後果是不堪設想。安含飴也是個認死理的主,她既然做了,她就不會半途而廢,絕對的一條路走到黑,安含飴紅著眼眶問︰「笑笑,他們沒有找上你們吧?」

安含笑說︰「我們並沒有出動,他們沒借口。」

「那就好。」

安含笑說︰「姐,我最近沒事,要我回來幫忙嗎?」

「夏之壑會放人。」安含飴笑問,面上是輕松和愜意,見她這樣,黎宇煌眯起眼眸,開始猜測跟她說話的人是誰,能讓她如此輕松。

安含笑一聲怪叫,「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他管了。」

然後,安含飴就听到一聲陰測測話語,具體是說了啥,她沒有听清楚,不過可以確定是夏之壑的聲音,安含飴欣慰的笑了,剛準備關了通話,安含笑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姐,真不用我回去幫你?」

安含飴翻白眼,用很堅定的聲音道︰「不用,要是用你的時候,我會找你,你到時候再回來。」

「好吧。」無比遺憾的答應,安含笑結束了通話。

安含飴說了聲再見,輕輕按了一下耳後,珍珠耳環回到耳朵上,繼續做它的裝飾。

「你身上到底有多少高科技的玩意兒?」黎宇煌好奇的問,就他見過的就已經不少了,他敢打賭,她一定還有他不知道的。

深邃的眸光看著安含飴耳朵上的珍珠,那麼小的通訊器,蠻好用的,不知道哪里能買到。

安含飴淡淡的說,「沒多少。」

「沒多少,是多少?」黎宇煌索性坐到安含飴身邊,安含飴抬頭,目光在黎宇煌妖孽的臉上來回掃了一圈,他這是在說什麼繞口令啊!

見安含飴不說話,黎宇煌又問︰「好吧,你只要告訴我在哪兒能買到就好。」

「你想買啊?」

「當然,你不覺得很好用嗎?」

「是很好用。」安含飴點頭,抬手拍了拍黎宇煌沒有受傷的肩膀,口氣無比遺憾道︰「不過,不得不遺憾的說,沒得賣。」

「為什麼?」只要有價,就能買得到。

「這個小東西是量身打造,全世界就七只,按照個人的聲音和磁場設計,磁場不符,就是到手上都沒法使用。」安含飴說話的口氣帶著自豪,沒辦法不自豪,誰叫她們家的人就是比別人聰明呢!

這個小東西是夏之壑設計,里克爾組裝制作,不光用于通訊,還是很好的定位儀,有竊听的功能等等……

黎宇煌一挑眉,「那你怎麼會有?」

「秘密。」

黎宇煌果斷的不說話,因為他發現自己又想掐死她了。

安含飴看了一眼手表計算著什麼時候離開,她先是讓黎宇煌坐到大樹下,他沒有異議的照做了,安含飴起身用泥土將火堆撲滅,四周立刻一片漆黑,她又回到黎宇煌身邊坐下。

「為什麼把火撲滅了,要是有什麼動物來了怎麼辦?」黎宇煌問,他忽然一笑。

安含飴看了他一眼,火剛撲滅眼楮還沒有適應黑暗,所以什麼都是模糊的,只能看清個大概,看他只是下意識的動作。「動物來了就爬樹上躲,你笑什麼?」

「我發現,我今天問了很多為什麼,二十幾年都沒問過這麼多。」黎宇煌笑著回答。

安含飴一本正經的說︰「那是你見識短。」

「是啊,我沒有安小姐你見識廣,你再好心一點,告訴我為什麼把火撲滅吧?」黎宇煌順著安含飴的話。

「沒有光亮就不會被發現。」安含飴說完,想起笑笑說的話,她撞了黎宇煌一下說︰「黎總,把你的手機關了吧?」

黎宇煌下意識有要問為什麼,但他忍住了,听話的關了手機,他已經漸漸明白,安含飴每次要求的事情,總有她的道理。

安含飴見他很干脆的關了,于他而言很重要的唯一通訊設備,對他的好感又多了一分,她戲謔說︰「不擔心我害你?」

「你不會。」黎宇煌堅定的吐出這三個字,他自己都有點訝異,不知不覺中,他居然那麼想信她了,這個來他公司打發時間的女人,那是多大的信任,只有他自己知道。

安含飴好奇了,他怎麼就能那麼鑄錠,這回換她問為什麼了。「為什麼?」

黎宇煌沒有回答她,而是反問道︰「安含飴,你來恆遠真的是為了打發時間?」

他沒有忘記她曾經說過的話,從現在看來,她根本缺錢,來他的公司還真有可能是為了打發時間,想到她有一天要是走了,他將去何處找她,以她的本事,太難了。

安含飴點頭,「是啊!我說過我是無害的。」

「錯,你是小偷。」偷了他心的小偷,他肯定不會讓她有機會逃走,不計手段。

黎宇煌的話另安含飴一楞,他怎麼知道她的職業是偷,是自己什麼地方露出了馬腳,不可能啊!她一向小心,難道是那次被他撞上的宴會,也不可能啊!要是他知道了一定不會再留她在公司。

安含飴突然有點討厭時間過的慢了,向來準確的第六感告訴她,這半年中一定會發生改變她人生的大事,但她不確定自己有無準備好迎接,半年啊,半年,你怎麼就這麼慢呢,她想早點閃人了。

「什麼聲音?」一陣不是很明顯的聲音傳來,時有時無,黎宇煌蹙眉,不是直升機,直升機的聲音比這聲音大多了。

安含飴了然,平靜的臉上閃過銳利冰冷,來的真快,「低空偵察機的引擎聲。」

「不是來搜我們的吧,我們的車已經炸了。」黎宇煌不抱希望的問,他總算明白安含飴把火撲滅的原因,要是不撲滅,一會兒來的就是載人的直升機,然後抱著狙擊槍的人又跟著他和安含飴後面追。

安含飴涼颼颼的丟給黎宇煌一記白眼,聲音清冷,「這樣想能讓你好過點的話,我不反對。」

黎宇煌跳腳了,他怎麼想,這是他怎麼想就可以的嗎?

不過他們是怎麼知道,他和安含飴沒有死在那輛車里的,這說不通啊,也沒有人進來搜山,他還以為能夠躲過了呢,看來又開始凶多吉少了。

「是你的手機信號出現地點,和車子爆炸的地點不符,他們因此斷定我們沒有死。」安含飴看出他的想法,好心的為他解惑。

黎宇煌轉身和安含飴面對面,看著安含飴的目光一閃,連這她都知道。

「剛剛你和人通訊,就是說這些,所以你才撲滅了火?」黎宇煌立刻敏銳的問,深邃眯起,她到底認識什麼樣的人,或者說她到底是誰。

安含飴暗嘆,反應真快,難怪他能站在商界的頂峰,招來不少人羨慕嫉妒加恨,等等,這會不會也是威爾遜家族要殺他的原因。

「你究竟怎麼惹到威爾遜家族,讓人家不惜冒著招來國際刑警關注,甚至不惜下血本,也要跨國殺人?」安含飴忽然問,目光看著前方,這是她一直糾結的問題,她沒有請夏之壑去查,是不想威爾遜家族以為東方烈焰參與,東方烈焰和威爾遜家族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這幾年一直相安無事。

她不想因為這樣,打破平衡,世界上的黑道,都在努力的維持一種微妙的平衡,哪一天要是打破了,世界將大亂,然後重新洗牌又要好幾年。

「我也不知道啊,我一直是正當商人,安安分分賺我的錢,跟黑道更是沒有半點關系。」黎宇煌說的叫一個無辜,仿佛你要是不相信他,他立刻一頭撞死。

「會不會和亞太經濟會議有關?」安含飴覺得有這個可能,他是因為這個才開始收到恐嚇信,很合理的猜測。

「不會。」說完,黎煌意識到自己答的太快,更像是在遮掩,以安含飴的聰明一定能聯想到什麼,他趕緊補救道︰「每一屆,不都是這樣開會,以前不也沒出事。」

「那就是私人恩怨。」安含飴下定語,同時也疑惑,一個正當的商人,哪種情況下會得罪毒品世家,仔細想想還真不少,她果斷不說話了。

黎宇煌一擺手,無所謂的說︰「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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