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愛她,但那畢竟是從小的情分……她也不想在他眼中,自己變成陰險恐怖的女人。殢獍曉
他現在還守在那麼?南宮琉璃還在哭麼?
深思怔忡,忽地一聲輕響,小樓一個激靈,循聲望去。
「是誰?!」
寢殿里熄了燈,只有窗外的燭光影影綽綽地照進來,朦朧渺遠嫦。
「祿升!」
她加大了音量,可是殿外安靜至極,沒有任何人回應。
心下一緊,捂著錦被坐起來,往後縮了縮蕊。
輕微的腳步聲響在殿內,並沒有刻意壓制,一下一下,離她越來越近。
小樓頭皮發麻,忽地張口大呼,可是下一瞬,寬大的手掌捂在嘴上,那人不過一個眨眼,就已經來到她面前。
身上帶著夜露的清冷,偏生體溫炙熱如火,一雙黑漆的眸子定定看著她的臉,眸中情緒翻涌,竟快要如同潮水一般涌出來。
她一怔,連掙扎都忘了。
「傅南樓……」他低低喊著她的名字,三個字在唇齒間翻涌,眼里閃過一抹痛苦的神色。
小樓眨眼,卷長的睫毛掃過他手掌肌膚,酥麻發癢。清冷雙眸折射著月光,幽深渺遠,連他的面容都沒能在潭水中留下倒映。
她抬手輕輕推了一下他的手,竟恍惚沒有力氣一樣垂落在身側。
小樓偏頭一笑,容色更勝月光皎潔。
「司馬昱,那真是你的孩子?」她輕輕笑起來,「你既然這樣痛苦,當初為什麼不勇敢一點,把她留在身邊呢?阿祉又不愛她,你們若是開口,他未必不會成全的。」
她仿佛看好戲,眉梢眼角都是嘲諷。
他腦中一熱,伸出手牢牢箍在她細女敕的脖頸上。那兒那麼脆弱,脆弱得不堪一擊,脆弱得……他只要一用力,她便再也不能用這般不屑的目光看著他,再不能用這樣雲淡風輕的語氣奚落他。
胸膛里充斥了復雜的情緒,他很痛苦,痛苦得連呼吸都快不能。
小樓無畏地仰著臉,精致的下頜被月光攏上一層光,像極了以往他們相擁的時日,那樣的我見猶憐。
他指間微一用力,她臉又朝他仰了一分,面色微微發白。
「司馬昱,你殺了我好了。」她聲音清冷,「是你的世子妃殺了那個孩子,若你非要怪在我身上,我無話可說。」
「你為什麼要告訴她?」他嗓音低啞粗噶,眼中血絲泛濫,唇瓣亦是干燥泛白,「你如果不對史琳玉說那些話,她不會這樣自作聰明地動手——傅南樓,你為什麼變成這個樣子?」
她笑起來,眼角泛出淚花,連擦也不擦︰「我說的是假話麼?你們青梅竹馬,你們互相愛慕,你們情深意重……我有哪點是謊話?」
「司馬昱,你敢做,為什麼不敢當?」雙眸微眯,含著無比的譏諷。
他臉上突然涌現出無數的痛苦糾纏,五指大力縮緊,小樓甚至能感受到他手中陷進她肌膚中的感覺。清晰無比,呼吸被他截斷,她張大嘴也沒法子吸進一點氣息。
手心發汗,握在他的手上,力道微弱地想扯開。
他眼中赤紅,迷霧一般將自己籠罩。
就在她快暈去的最後一刻,他突然松了手。
「傅南樓,你是不是想我死?」他問。
她大口大口喘著氣,嗓子如同被火灼過,根本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猛地站了起來,雙拳在身側緊握,像是極力克制著某種情緒。忽地轉身往外走,連頭都不曾回。
她眼中溫熱,忽地落下大顆大顆的淚珠,砸在錦被上,瞬間流散開去。
晶瑩剔透的淚水,喉間模糊的嗚咽。
她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如果是她動的手,他是不是會更驚詫,她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頸上很痛,他的指印仿佛刻到了骨頭里,她搖搖晃晃地掀被下床,在妝台前借著月光一看。
頸上紅痕赫然。
伸手一觸,都疼得不能自抑。
手有些發抖,從盒子里翻出膏藥,挑了一些抹上去,緩緩揉開。
整個關雎宮安靜得落針可聞,她耳邊只有自己的呼吸聲。
有些冷。
擦好藥膏,又折身回到床榻上,用錦被將自己裹住。
門上傳來聲響,祿升道︰「娘娘!奴婢方才不知為何昏睡了過去……」
「我沒事。」她的聲音啞得難听,卻是定定地、安靜地回答︰「我很好,你下去吧。」
祿升自然听出那不自然的沙啞,僵了半晌,輕聲詢問︰「奴婢去棲鳳宮稟報一聲……」
「不用了,」她眼角濕潤,「不要去打擾皇上,本宮累了。」
祿升再不敢多言。
她蜷著身子,抱著錦被溫涼的緞面,安靜地坐在那兒。
等恢復意識,天色已然大亮。
晨曦的光撲灑在床沿,沒有什麼溫度,可總算有了些生命的跡象。
她怔怔伸出手,捧住那一抹光,心頭終于有了些安定。
起身讓流彩伺候洗漱,那小丫頭邊忙活邊低聲道︰「昨兒夜里世子爺連夜押著世子妃進宮請罪,崇明殿如今亂成一團呢。」
「謀害皇嗣,豈是殺一個史琳玉就能解決的。」小樓眉目泛冷,把玩著珠花,語聲淡淡。
流彩一怔,「娘娘說的是。」
小樓拿粉在脖子處細細抹上,不知抹了多少層才勉強蓋住那些指痕。
流彩一句都不敢問,默默地給她打下手,好不容易裝扮好了,小樓喚來祿升︰「你去崇明殿守著,有什麼消息就來回稟一聲。」
祿升領命去了,她方帶著流彩去了棲鳳宮。那里因為南宮琉璃的事早亂成一團,太皇太後為了保住宸王府只怕也無暇顧及,只得小樓來照料。
她怕刺激到南宮琉璃,于是只在外間處理好各項事宜。
阿祉還在屋里,一直沒能抽身出來。
整個宮殿中彌漫著苦澀的藥味,宮人們哭喪著臉,到處頹敗得很。
相國夫人一早便來了,從里間出來,便坐在院子里抹眼淚。一見著小樓,那眼神中仿佛射出千萬把利劍,恨不能將她撕碎。
小樓也不惱,淡然自若地做自己的事。
到了下午,許是安撫南宮琉璃睡著了,阿祉才輕手輕腳地出來。
小樓親自服侍他洗漱更衣,連話都沒說上幾句,他又去了崇明殿。
沒過多會兒祿升來回復,說是崇明殿里吵起來了。
一脈保宸王府,一脈毀宸王府。
皇帝坐在龍椅上,一言不發。
到了晚間才又有消息來,說是宸王世子與世子妃關入天牢,交由大理寺嚴審。韓常、李勝幾位幾朝老臣死諫,誅殺世子夫婦,以正視听。
南宮相國素來與宸王府交好,但此次愛女遭此大難,也氣得病下,不曾為宸王府說半句話。朝中門生為此皆持中立之態,不曾發表言論。
阿祉從崇明殿出來,徑直去了棲鳳宮。
小樓一夜沒睡,腦子脹痛,晚間喝了安神藥,勉勉強強闔眼。可不過眯了一會兒,又醒過來。
明明病的是南宮琉璃,可她身體也跟著差起來。掙扎著爬起來,又喚流彩熬了一碗安眠的藥,盡數喝下去,這次才睡沉了。
夢中虛虛浮浮,出了一身的虛汗。
等她醒過來,已是翌日下午。流彩進來喚過幾次,差點嚇得去叫太醫。
小樓睡了一個長長的覺,精神頭卻沒有好起來,反而腦袋更是疼得尖銳。
「奴婢去喚皇上來看看吧……」流彩幾乎是要哭了。
小樓任她扶著坐起來,捏揉額角︰「歇會兒便好了。」
流彩很是不解︰「皇後娘娘小產,皇上理應陪著……可如今娘娘這樣不舒服,為什麼……」
小樓嘆了口氣︰「你不明白他現在處在什麼樣的時刻。」
涉及帝王之事,流彩不敢多問,于是癟癟嘴,又去熬藥了。
小樓手腳發軟,連床都下不來,只能囑咐流彩去盯著些棲鳳宮的人。晚間鄭幽、宣香玉幾個上門來拜訪,小樓說了幾句話,又將她們打發走了。
夜里睡得迷迷糊糊,仿佛感覺阿祉來過,在她額頭上親了親,沒有留多久便走了。
第二日一睜眼,祿升帶來消息。
司馬昱從天牢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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