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什麼?!」南宮琉璃迫不及待地往前傾了傾身子,恨不能代替她說出來。殢獍曉
孟辛月哽咽道︰︰「甚至向我等索要財物……民女進宮前,母親所贈的珍珠鏈,便是被她要了去——實在對不住母親!」她哭嗆一聲,掩面而泣。
祿升怒目︰「混賬東西,那鏈子分明是你自個兒巴巴地獻給娘娘,娘娘不要,你非讓娘娘收下!今日紅口白牙,竟這樣誣陷!」
「祿升!」小樓皺眉低斥,他一僵,憤恨地低下頭去。
太皇太後冷聲道︰「不論真假與否,體元殿前豈有你個閹人說話的份兒?嬗」
祿升「撲通」一聲跪下︰「奴婢知錯,請太皇太後饒恕。」
阿祉淡聲道︰「他不過護住心切罷了,皇祖母莫要生氣。」目光一轉,落在孟辛月身上,尾音輕輕勾起一抹笑︰「你的意思是——朕的愛妃,向你討了條珍珠鏈子?」
孟辛月身子一抖,下一瞬抬起頭,仰著那張梨花帶雨的臉,切切地望著他︰「皇上明鑒,那鏈子是我母家祖傳之物,如今丟失在民女手上,民女如何向母親交代!覽」
小樓噙著一絲冷笑,冷凝的目光直將孟辛月冷得打了個寒顫。
「哦?」阿祉笑道,「朕乃一國之君,四海財富多不勝數。瑜嬪乃朕心愛之人,朕所有便是她所有——一條珍珠鏈子,你是嘲笑朕國庫空虛,身為後宮妃嬪,竟落魄到這樣的地步麼?!」隨著話音眸子微眯,最後竟是凌厲的光,激得孟辛月一個發抖往後跌坐在地上。
「孟氏殿前失儀,不堪後宮之責。」他冷冷揮袖。
孟辛月面色一白,南宮琉璃忙道︰「皇上,如今事情原委尚未證實,這樣便發落了孟氏,豈不是落人口實?」
阿祉冷道︰「莫非你也覺得她說的是真的?」
南宮琉璃面色尷尬,孟辛月連滾帶爬地往前幾步,高聲呼道︰「皇上!皇上!瑜嬪娘娘身為後宮妃嬪,自然不應瞧得上民女的財物,可她出身青樓,早被世間影響,會為了錢財出手不足為奇!」
「……」
終于說出來了。
南宮琉璃臉色漲紅,撫著心口坐回了軟墊上。
阿祉面色沉著,「荒唐!你從何處听來的風言風語,竟敢在朕面前說出來!」
小樓攥著帕子,忽地起身跪下︰「臣妾為儲秀宮大選盡心盡力,如今遭人羞辱,實不能忍,請太皇太後、皇上為臣妾做主。」
孟辛月伏在地上,身子顫抖如風中落葉︰「民女所言句句屬實!瑜嬪隱瞞身份,博得太傅大人可憐,收為義女,更以此進宮侍奉皇上,實乃欺君大罪!還請太皇太後、皇上明察!」
南宮琉璃語聲激動︰「你可有證據?!」
她如同收了鼓舞,連忙挺直腰背,大聲道︰「有!有!」
小樓抿了抿唇,看向阿祉,他起身,彎腰朝她伸出手︰「先起來。」
南宮琉璃忙道︰「等等!孟氏既說有證據,皇上何不讓她呈上來,瞧瞧是否冤枉了她?」
阿祉冷冷睨了她一眼,扶著小樓站穩,嘴角忽地抿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
「好,你既說有,那便拿上來。」頓了頓,目光沉沉,「朕倒要看看,瑜嬪到底是不是你口中所說的樣子!」
孟辛月大喜︰「民女所說並不是物證,而是人證——此人乃宸州醉笙閣的姑娘,與瑜嬪娘娘乃是舊識。一月前被人贖身娶為妾室,隨夫家前往長安,民女偶然識得,這才知道瑜嬪娘娘欺君瞞上的大事!」
她話中漏洞百出,一個千金小姐如何與人妾室相識?那妾室並未見過瑜嬪,如何知曉瑜嬪乃舊日相識?
小樓想起那日在棲鳳宮瞧見身披披風的人,隱約明白,嘴角勾起冷笑。
阿祉自然不可能听不出這話中的錯處,可也沒有挑出來,冷聲道︰「那你便讓人去把她帶來!」
南宮琉璃殷勤得不得了,忙派自己的心月復上前去詢問孟辛月那人是哪家妾室、住在何處……問妥了連忙帶人去請。
體元殿一時安靜得可怕,小樓手心出汗,被他攥在掌心,居高臨下地睨著階下跪的眾人。
風聲呼過,她身上熱得不得了,幾乎是汗濕一片。
他的手亦是很熱,卻不是她一般的燥熱,而是溫純體貼。
小樓漸漸被他的鎮定安撫了些,重新看過去,正對上南宮琉璃譏誚的目光。
小樓一頓,對她勾起一抹笑。
南宮琉璃很是惱怒,可強忍著沒有發作。
過了將近半個時辰,派去的人才匆匆回來。南宮琉璃、孟辛月立時雙眼發亮,定定瞧著他,等人走到了近前,跪下道︰「回稟皇上,奴才帶人前去,卻發現並無此人。」
……
「怎麼可能?!」南宮琉璃一聲尖叫,「你仔細找過了沒有?!」
「奴才按照孟小主所說,已將整條街找過數遍,並無人識得小主口中的女子。」
下樓心頭一滯,看向阿祉。
他雙目黑沉,並無一點詫異。
南宮琉璃顯然也想明白是怎麼回事,抬手道︰「阿祉你……」
「夠了!」
太皇太後沉聲打斷這一出鬧劇,揮袖︰「這是在鬧什麼?!好好的一場大選,被幾個秀女擾成一團糟!」
小樓跪下︰「是臣妾教管無方,請太皇太後恕罪。」
孟辛月怔怔跪在那里,似乎還反應不過來。
南宮琉璃壓著怒氣,忍聲道︰「孟氏污蔑嬪妃,形同侮辱皇室,罪大惡極,應滿門抄斬!」她顯然已明白今日種種無法實現,將怒氣全數轉移到孟辛月身上。
「皇上恕罪!」孟辛月哭叫一聲,即刻想要沖上來。
她不過想使個小計策,誰料到會將身家都賠進去!偏生還不能說出主謀,簡直是欲哭無淚!
侍衛連忙將她攔下,任孟辛月如何哭叫都不肯讓她過去。
太皇太後臉色難看,拂袖道︰「荒唐!」轉身便走。
阿祉冷聲︰「將孟氏拿下,今日大選到此為止,尚未面聖之人全數遣回本家。」負手隨著太皇太後而去。
小樓站在那兒,眼瞧著侍衛將孟辛月拖走,一場鬧劇終于結束。南宮琉璃臉色青黑,死死瞪著她。
鄭幽這才默默站起身,與小樓對上目光,笑著福了福身,隨著嬤嬤而去。
「傅南樓!你好本事!」她咬牙切齒,像是恨不能吃她的肉、飲她的血。
小樓緩緩彎唇︰「多謝皇後娘娘夸贊。」
「你!」她目眥欲裂,身邊春子連忙道︰「主子息怒!小心龍嗣!」
小樓心里「咯 」一下,微微低眼,落在她的肚子上。
南宮琉璃一僵,雙手連忙覆在肚子上,連連深呼吸數下。
小樓冷笑一聲,轉身欲走,忽聞身後一聲「啊」。
回過頭,南宮琉璃面色青白,一只手覆在肚子上,一只手死死掐住春子伸過來攙扶的手,指甲陷進肉里,疼得春子滿頭大汗,卻半點顧及不了。
「主子!」
南宮琉璃腿一軟,身子朝地上跌去,春子連拖都拖不住。
小樓一怔,看她模樣不似作假,忙沖身邊驚住的人厲聲道︰「還愣著做什麼?!快去請太醫!」幾步上前托住南宮琉璃另一邊手︰「去喚鳳輦,送皇後回棲鳳宮!」
南宮琉璃額上都是汗,使勁推她︰「別踫我!」
小樓也不勉強,朝身邊的宮婢使了個眼色,自己抽身出來,換別人去扶住。
吩咐祿升去通知阿祉,自己隨著鳳輦一同去了棲鳳宮,轉眼阿祉連同李宗一起來了。
南宮琉璃在里間不斷發出痛呼聲,慎人得很。
小樓揪著帕子,愣愣站在門邊兒,被進出的婆子撞了幾下,流彩看她魂不守舍,忙將人拖到一邊。
「娘娘,你怎麼了?」
小樓一個激靈,看向守在里間的阿祉︰「有結果了麼?」
流彩搖頭︰「還沒出來呢……」拍拍心口,「皇後娘娘這是怎麼了?突然肚子痛,還痛成那副樣子,是不是……」
「別胡說!」小樓抿抿唇,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將那股心悸壓下去。
當時眾人都走了,體元殿唯剩下她們。
南宮琉璃……這樣突然,難道又是一個陷害她的計策?
可她又不是傻子,肚子里的皇嗣比起她傅南樓重要了千萬倍,如何會用這個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