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晚,風清宛自睡夢中醒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身上起了一層濕膩的薄汗,又熱又粘,很是不舒服。她不由便抬頭喚了一聲,「荷香。」
不想,進來的卻是荔枝,輕手輕腳的上前到得跟前了,才低眉垂首的站定,輕聲道︰「女乃女乃,荷香姐姐被太太院里的翠兒姐姐喊去了。」
風清宛翻身坐起︰「什麼時辰了?你荷香姐姐去了多久?」
荔枝道︰「已是申時三刻了,荷香姐姐申初就被翠兒喊了去。」
風清宛怔了怔,這樣說來,已經是小半個時辰了!怎的還沒回來?風清宛披衣下床,走到敞開的東窗下,目光落在綠樹蔭蔭外的那片若現若隱的湖面上,忽的右眼皮便急劇的跳了跳,下一刻,心頭沒來由的慌了慌。
這種不安的感覺,她已經很久不曾有過,這會子卻……風清宛沉吟著在東窗下的桌案邊坐定,目光怔怔的盯著窗下一朵被風吹得東搖西晃的花朵上。
荔枝正詫異自家女乃女乃怎的不梳妝卻發起呆來,安媽媽慌亂的自門外搶了進來。
「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自她嫁入裴府,安媽媽便再不喊她小姐,這個時候,安媽媽突然喊她小姐……風清宛豁然回頭,目光直直的看向跌跌倒倒搶向前來的安媽媽,「出什麼事了?」
「太太……大太太她……」安媽媽因為急劇激動,嘴唇哆哆嗦嗦卻是連一句利索的話也不說不完整,心中恐慌至極的她,猛的抬手便抽了自己一個耳光,再張嘴時,一道鮮紅的血便順著話一起流了出來,「荷香被太太亂棍打死了!」
話落,整個人身子一歪便軟倒在地上,嗷嗷的哭了起來。
荔枝一把上前,抱了安媽媽,大聲道︰「荷香姐姐怎麼了?太太為什麼要打死她,媽媽你說話啊!」
風清宛這時也呆住了,好半響才扶了身前的桌子站了起來,雙腳抖得讓她幾次都沒有站起,她的目光落在桌案上一整白的如雪的薔薇花上,這是荷香早上才去花園里剪來的。風清宛緩緩伸手,握住露在花瓶外的花睫,那些尖利的刺慢慢的扎入她的掌心。
「安媽媽,你立刻去找二門處的花婆子,讓她送信給哥哥。」
安媽媽止了哭聲,掙扎著便爬了起來,荔枝臉色的蒼白的想要上前扶她,被安媽媽給拒了,「你在這侍候小姐。」
風清宛收了手,看著掌心鮮紅的一片,唇角撩起一抹淒涼的笑。
「小姐,我們怎麼辦?」
風清宛扶了桌子站起,「我們去看看你荷香姐姐。」
荔枝便要上前侍候風清宛穿衣。
「不用了,」風清宛擺了擺手,「讓小丫鬟進來侍候,你去洗把臉換身衣裳。」
荔枝身子一頓,稍傾便福了福身退下。
身後卻又響起風清宛的聲音,「荔枝,你怕不怕?」
怕不怕?
當然是怕的,可是怕又怎麼樣?不說她們是任打任殺的奴才命,便是因著大少姐這些年來處處對她們的維護和痛惜,便是死了那也是值得的。
荔枝擦了把臉上的淚,輕聲道︰「小姐,奴婢自是怕死的,可是不得不死的時候,那便也不怕了。」
風清宛坐著的身子便再度僵了僵,稍傾,她抬頭給了荔枝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輕聲道︰「別怕,我不會讓你死的。」頓了頓,眉宇間掠過一抹陰冷,「你荷香姐姐也不會白死的。」
荔枝默了一默,笑笑走了下去。
這邊風清宛才收拾齊整,那邊廂,門外便響起婆子的喝斥聲。
「出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小丫鬟戰戰兢兢的走了出去,不多時慘白了臉跑進來,「女乃女乃,是太太身邊的崔媽媽,帶了人往我們這處來。」
「知道了,下去吧。」
小丫鬟才退了下去,琉璃簾便被「啪」的一聲打起,崔媽媽惡聲惡氣的走了進來。
「大少女乃女乃,太太請你去趟她那里。」
風清宛垂了眉眼,幾不可見的翹了翹唇角,站起身,撢了撢身上的衣裳,「媽媽前面領路吧。」
崔媽媽由不得便怔了怔,她已經照著太太的吩咐將荷香被亂棍打死的消息散了出來,怎的這大少女乃女乃還能這般氣定神閑?難道,她不知道她要謀害太太的事已經東窗事發?但不管怎麼想,現如今風清宛還是大少女乃女乃,她便是再怎樣,面子上也不能做過了。
「大少女乃女乃,請。」
崔媽媽退到一側,做了個請的手勢,風清宛目光落在崔媽媽帶來的四個婆子身上,冷冷道︰「誰敢動我這屋里一針一線,我便讓她斷手斷腳,全家死絕。」
跟著崔媽媽來的四個粗使婆子猛的便抬頭看向風清宛,待看到她漆黑如墨的眸中那冷的冰碴一樣的目光時,不由自主的便抖了抖。不由而同的將目光看向崔媽媽。
「大少女乃女乃……」
風清宛冷冷一哼,卻是理也不理崔媽媽,抬腳便往外走。
「崔媽媽,您看這……」四個婆子猶疑的看向崔媽媽,她們雖是得了太太的命令要搜屋,可是大少女乃女乃這話一說,她們委實怕了。
崔媽媽冷冷一笑,目光如刀的剜過四個婆子,怒聲道︰「你們到底吃的是誰家的飯?」見四個婆子神色一緊,崔媽媽狠狠的撩了眼已經走出小院的風清宛的背影,「嗤」笑一聲道︰「再說了,她現在可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是,老奴們明白了。」
崔媽媽這才露了個滿意的笑臉往外走去。
不多時,小院里便響起「 里啪啦」翻箱倒櫃的聲音。
走在前面的荔枝不由便停了腳,回頭去看。
「不用看了,讓她們翻吧!」風清宛早便料到是這樣的結局,目光一寒,唇角凝了抹笑,「想來,她們是覺得這手啊腳的就像那花啊草的,斷了還是會的。」
荔枝被風清宛話中的殺氣森森嚇得腳一軟,差點便跌倒,還是風清宛伸手扶了她一把。
百樂堂。
崔氏冷眼看著被打得血肉模糊不知是死還是活的荷香一眼,她若無其事的抬起頭朝門外看了看對身側的屏兒道︰「怎的還沒來?」
「奴婢去看看。」屏兒便要走出去。
門外卻響起小丫鬟的聲音,「大少女乃女乃來了。」
崔氏眉眼間便有了一抹冷到骨子里的殘酷的笑。
簾子一撩,風清宛不慢不慢的走了進來。
「兒媳見過母親。」
盡是看也不曾看地上的荷香一眼,崔氏臉上嫌惡的神色便越發的濃了,冷冷一笑,看了風清宛道︰「風清宛,我可不敢當你這一聲喊,想來要當你的婆婆,那也是要命極硬的!老身福薄,怕是當不起呢。」
風清宛冷冷一笑,直身站到一邊,這才將目光看向地上的荷香。
「這是我的丫鬟?」
「是的。」
「母親因何責罰?」
崔氏抬頭對著風清宛露出一個陰測測的笑,驀的歷聲一喝︰「叫錦兒進來。」
錦兒才進屋子便撲倒在地,嘶聲喊道︰「太太,都是大少女乃女乃指使奴婢的,奴婢若有半句虛言,天打五雷轟。」
風清宛冷眼看著搶在地上的錦兒,眉梢微挑,待看到一側生死不知的荷香時,目中寒光一閃,下一刻,她便生硬的抬起頭,譏誚的睨了錦兒。
「我指使你做什麼了?」
「大少女乃女乃,明明是你指使奴婢給太太下毒的!」
「哦!」風清宛挑了眉頭,冷冷一笑道︰「錦兒,你就算是怨恨我沒有向母親要了你,給大少爺做姨娘,你也不必這樣心思惡毒啊,難道你以為沒了我,你就能一躍成妻不成?」
「大少女乃女乃做人得有良心,」錦兒淚眼汪汪的看了風清宛,「奴婢從沒那起子心思,只……」
「好了,」風清宛擺手阻止錦兒往下說,冷聲道︰「你即說是我指使的,可有人證、物證?」
「這種事大少女乃女乃又豈會讓第三人听到。」錦兒一邊說著,一邊自懷里取了一個黃色的紙包出來,「這是大少女乃女乃當日給我的。」
「真是笑話,就憑你一人之言,就定了我的罪?」風清宛回頭看了崔氏,「就憑她片面之詞,母親便杖斃了我的丫鬟?」
崔氏看著氣勢陡然高漲的風清宛,冷笑道︰「這還不夠嗎?你要的人證、物證都有了。」
「這麼說,母親是認定兒媳有罪了?」
「不然你以為?」崔氏目光落在荷香身上,淡淡道︰「你這丫鬟到是忠心,什麼也不肯說,可那又如何?還不是白白沒了一條命。」
風清宛點頭,「是啊,白白的沒了一條命呢!」話落,忽的便揚頭對著崔氏詭異的一笑,一字一句道︰「母親打算拿什麼賠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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