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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都在昏昏沉沉中度過,醒了又睡,睡了又醒。醒時迷茫,睡了也依然在黑暗中奔跑,找不到出路。待到夏唯洛完全恢復意志時,窗外已是夕陽西斜了。

落日的余暉淡淡地灑進,桔紅色的,灑在人身上有一種徜徉在溫泉的暖意。夏唯洛有些怔愣,窗前有個人影,正拿著本書一頁一頁地翻著,尊貴如仙,優雅完美宛如神祇,連夕陽的光輝映在他身上都成了陪襯。

總覺得有種熟悉的溫柔,像海浪一般一波一波地襲來,讓她差點以為時光在這一刻倒流,那些事情,那些讓人痛不欲生的感覺,似乎,從來都不曾來過。

像是察覺到了夏唯洛的注視,那人回過頭,溫柔如海的深眸中流露出欣喜,放下手中的書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床邊,「你醒了。」一邊說一邊探了探她的額頭,又對比了一下自己額頭的溫度,似松了口氣暖暖笑道︰「太好了,你的燒終于退了。快四十度的高燒,再燒下去可真要成傻子了。」

夏唯洛的眼睫眨了眨,有些訝異地道︰「譚墨?」話一出口才發現嗓子似含了沙礫一樣啞得難受,忍不住低頭咳了起來。

「來。喝點水。」譚墨小心翼翼地扶起夏唯洛,將一杯溫水送至她的唇邊。

夏唯洛就著他的手喝了兩口,然後搖了搖頭。

譚墨把水放到床邊的桌上,反身忽然擁住了她。夏唯洛順從的被他抱在懷里,感覺著他心口的涼意,渾身的熱度似乎都退了許多,舒服得想讓人喟嘆。听到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著心疼和一種充滿甜蜜的責備︰「我才不在幾天就你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真是不讓人省心。」

她忍不住抱緊了他,想起譚墨自從上次見過後便請了假沒來,只不過自己太忙了也沒有注意。喃喃道︰「你這幾天都去哪了?」

「去辦了一些事情。抱歉,我不想騙你,只是現在還不能和你說。不過總有一天,我一定會全部告訴你的。」譚墨細心地替她理了理因出汗而有些染濕的發絲,眼神溫柔地注視著她道。

「嗯,我等著。」她閉上眼楮輕聲道,整個人像一只貓般懶懶地窩在他的懷里,渾身發軟沒有半點兒力氣。

這個人的懷抱總有一種熟悉的安心,就好像,只要在他的懷里,哪怕天塌地陷也不用去管。

這種感覺她只在一個人身上有過,一個她現在想起來仍然清晰如昨、心里頓疼的人,可是這個人卻……

「你剛才在看什麼?」她懶洋洋地問。

譚墨抱著她一起躺下,拉過被子蓋在兩人身上,又將她攬進懷里後才笑著道︰「剛才小蕾他們來看你時帶的一本小說。大概是忘記帶走了,我閑著無聊就拿來看看。」

「他們來了多久?」她閉著眼楮虛弱地問。

「就一會,看到你還睡著,坐了一下子就走了。」譚墨有問必答。

「你和他們一起來的?」夏唯洛想到他剛才說無聊,也不知道是在這邊待了多久。

「不是。」譚墨微微搖頭,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我在你爸媽走之後就來了。在這里待了一下午。」

==先佔坑。明天補==

「我是在醫院嗎?」

「恩,你發高燒暈倒了,所以我和隱就把你送到醫院里來了。」韓舞衣溫柔地應著,聲音里還有著明顯的埋怨,「唯洛,你到底是怎麼搞的,怎麼會把自己給弄成這個樣子?你都不知道自己發燒了嗎?」

原來是發燒了。夏唯洛伸手探了探自己的額頭,果然有著不尋常的余熱。她再次打量了一下四周,看到自己面前那一張張露著焦急的面孔,不由得安慰道︰「我沒事了。」

她的聲音因為發燒的緣故變得有些低沉沙啞,愈感撩人。

韓舞衣看著她臉色蒼白的樣子,心里的怒氣也不好再發作,只能為夏唯洛捻了捻被子,沒好氣道︰「還在發燒呢,小心別再吹了風。」

「唯洛。」

「還好吧?唯洛。」

「有沒有覺得哪里還不舒服?」

韓舞衣一退了下去,舒小蕾她們就紛紛圍上來關切道,直到確定夏唯洛是真的沒事了,她們的緊張面色才緩和下來,松了一口氣。

「你……真的沒事了嗎?」

看到張佑杰一臉關懷與心疼的表情,夏唯洛對他微微點了點頭,淡淡地彎了彎唇道︰「我已經沒事了。」

張佑杰的眼神變得有些暗淡。

杜成彥有些同情地拍了一下張佑杰的肩膀,又轉過頭來笑嘻嘻地對夏唯洛說︰「師父還好你沒事,不過你剛才倒在地上的樣子還真是嚇死我們了。」

夏唯洛淡淡的扯了扯嘴角,「嚇到你們了,真是對不起。」頓了頓,她突然又說,「現在是十一點,你們是不是應該先回去上課呢?」

她知道凌隱一定會為了送自己來醫院,而急得連假都沒請。沒請假又無故缺課就等同于曠課,而且還是一次性這麼多人,身為班主任的蘇靜蘭想必氣得連眉毛都綠了吧。

「對啊!死了死了,要是讓老爸知道我又曠課,肯定又要扣我的零花錢了。」听到夏唯洛的話,舒小蕾一聲驚呼,就要往外沖出去,「唯洛,我放學再來看你。」

看到他們漸漸退了出去,夏唯洛對凌隱與韓舞衣道︰「你們也先過去吧。」

「唯洛。」

「我已經沒事了。」她舉了舉打著點滴的手,向韓舞衣示意自己已經好多了,「隱,我進醫院的事通知我媽了嗎?」

「沒有,不過只怕他們已經知道了。」凌隱低聲道。

夏唯洛應了聲,看著凌隱,她總覺得他的聲音有些冷漠,像是在生什麼氣的樣子。不過她並沒有開口詢問,只是淡淡地道︰「我知道了。你們先去吧。」

凌隱轉身走了出去,眼中擔憂的神色一閃而逝。待他們關了門離開,夏唯洛終于忍不住不斷襲來頭暈,靠在床上,抬手又探了探自己的額頭,她苦澀地一笑。

沒想到竟然發燒了,這個身體……似乎越來越弱了啊。

以前她就算是工作個三天三夜也絕對不會這麼容易就倒下去的。

「咳咳咳……咳咳……」喉頭一陣瘙癢,她偏頭咳了起來,一直咳到全身力氣用盡,蒼白的臉頰泛起紅暈,她才停止。

夏唯洛像虛月兌了一樣又躺回了床上,頭沉甸甸的疼。她撫著胸口,只覺得自己的肺部疼得厲害,可是一會兒這疼痛卻又慢慢消散開來了。

也許是因為生病了的緣故吧。

她合上眼,像是累極了沉沉地睡了過去,等到夏唯洛再有知覺的時候,她被一雙手給扶了起來,有什麼喂到了她的嘴邊。

好熟悉的感覺,是……她回來了嗎?

「香織……」夏唯洛喃喃著,緩緩地睜開眼楮,掃了周圍一圈,看到歐琳擔憂的臉,北堂弘風靜默地站在一邊。

「爸,媽。」

她望著四周,周圍都是牆壁,白花花的,什麼都沒有,她幽幽地笑了起來︰「她怎麼可能會再回來。」

「唯洛?」歐琳緊張而擔憂地看著她,「你沒事吧?」

「沒。」夏唯洛笑著搖頭,掙扎著爬起來,用沙啞到極點的聲音說,「我沒事,媽。」

歐琳扶著夏唯洛靠到床頭上,白皙細女敕的手輕輕摩挲著她的額頭,「你還在發燒,唯洛,要好好休息。」

想到醫生描述的有關于戀月的癥狀,歐琳手下的動作越發的憐惜心疼起來。

「格斯。」

「在,老爺。」

站在一邊,一直沒出聲的北堂弘風皺著眉道︰「小姐這一周以來都沒有好好休息和吃飯嗎?」

「是的,老爺。小姐這幾天一直都在忙公司的事,而且每天幾乎都會忙到很晚,天一亮又要出去,連飯都很少用。」管家格斯斂容頷首,恭敬地回道。

夏唯洛似有若無地看了一眼格斯。

格斯立刻閉言低頭。

「唯洛,以後不能這樣了。從明天開始你要給我按時吃飯睡覺,仲華的事你不要再管了,讓爸來就好了。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北堂弘風嚴肅地看著她說。

「好。」夏唯洛溫順地應著,垂下了眼簾,「媽。」

「恩?」歐琳溫柔地望著她。

「剛才,是你給我喂水的嗎?」

「是啊,我和你爸才剛到就听見你在喊水,所以我給你喂了點水。怎麼了?」

「沒事。我有點累了,你們大老遠的坐飛機回來也很辛苦,先回去吧。」

「那好,我和你爸就先回去了,晚上再來看你。」歐琳細心地幫夏唯洛捻了捻被子,心疼的又看了滿臉倦容的夏唯洛幾眼,才慢慢地起身,轉頭。

直到他們都退了出去,掩上門。誰也沒有看到,夏唯洛靠在床頭,看著手上那道猙獰的疤吃吃地笑,神色詭異。

「明知道是自己自食惡果。吶,北堂唯洛,你還在期盼些什麼呢?」

她幽幽地抬起頭,沖虛空里嫣然一笑。

四下里靜無一人。

瘋了嗎?不,她早已是個瘋子。既然這個世界已將她的後路斷絕,她又何必還那麼清醒的活著。

她說過,不仇恨不代表著還可以潔白,不瘋癲不代表著還可以理智,她對這個世界,這個世界于她,不過是那幾分情意的牽絆,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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