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的北堂家,是空虛落寞的兩天。
北堂廉風自那後便少有露面,而劉芸婷更是幾乎在整個城堡內絕跡。北堂天昊肩負著帝國和尋找北堂弘風兩件擔子,每天在集團和北堂莊園間來來回回,忙得不可開交。歐琳從知道消息後整個人就變得昏昏沉沉的,日復一日地醒了又睡,像個幽魂似的。而夏唯洛……她在那天之後便請了假一直待在房間里閉門不出,沒有人知道她在里面做些什麼。
人人都道大小姐是因為思念父親表面看起來每個人都沉迷在悲痛中,可實際上……
入夜之後,一道黑色的影子翻入了北堂天昊房間的陽台,躡手躡腳地拉開了玻璃門。
「誰?」
屋內傳來北堂天昊的斷喝,窗簾搖晃,一道掌風從簾後襲了過來。
夏唯洛神色微凜,轉身躲避同時也擊出一掌,兩道掌風撞在一處,勁力之大,連帶著四周空氣都狠狠波動了一番,而那身處在掌風中心的窗簾更是從上方齊齊斷裂,被擴散的勁力撕成了幾塊碎布飄落在房內各地。
北堂天昊一驚,顯然沒有想到來者竟也是個武道高手,而且功力之高,絕對在他之上。他面色冷冽,正欲再出掌相搏,誰知黑夜中卻驀地響起一道清潤如飛泉擊石般的輕笑聲,他心內一陣驚疑,卻還是收住了掌勢站在原地不再動作。
沒想到這個武功高強的人竟然是唯洛。
「好功力,哥,你已經到後天七段了吧,真是天縱奇才啊。」夏唯洛笑意盈盈地進屋,這才看清北堂天昊渾身不著存縷,只在腰間圍了一塊白色的浴巾,精壯的腰身肌理分明,沒有一絲多余的贅肉,發絲潮濕,正有水珠沿著發末一滴一滴地滴落,此情此景,活月兌月兌就是一副美男出浴圖啊。
夏唯洛哈哈地笑了兩聲,意識到自己打攪了哥洗澡的雅興︰「貌似我來得不是時候,要不我先回去,等會再來?」
北堂天昊無奈地瞥了她一眼,並未多加責怪︰「反正我也已經洗好了。你先等一會,我換一下衣服。」說著打開房里的燈,然後轉入衣帽間換衣服去了。
夏唯洛自己找了個藤椅坐了下來,臉不紅氣不亂的,倒沒有任何羞澀的意思。反正看也已經看了,她是哥血脈相連的親生妹妹,被親妹妹看一下難道還會少塊肉不成。不過哥的身材還真不錯,誰要是嫁給他,那她以後的眼福性福可真有著落了。
夏唯洛在這邊YY個爽,那邊北堂天昊已經換好衣服走了出來,給夏唯洛到了杯水遞過來,見她接了,又轉身坐在她對面的藤椅上道︰「說吧,為什麼好好的正門不走來爬窗戶,害我還差點把你當成圖謀不軌的人。」
這座城堡里的房間隔音效果都是一等一的好,所以他們兄妹二人方才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也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哥,我可是有要緊事要來和你商量的,當然不能走正門了。」夏唯洛嘻嘻笑著,「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爸沒事,他沒上飛機躲過一劫,現在不知道在哪個鳥語花香的島上悠哉悠哉的度假呢。」
「真的?!」北堂天昊聞言一喜,隨即想了想,又道,「既然是這樣,為什麼北堂家的暗衛都沒有收到訊息?」
夏唯洛斜睨了他一眼︰「哥你就別裝了,你應該已經知道北堂家的內鬼就是北堂廉風了吧。」
「是,本來我還只是懷疑,不過在前天二叔向我提出要接管帝國的話後,我才真的肯定是他。」北堂天昊點點頭。
夏唯洛拿起水喝了一口,放下後繼續說︰「所以啊,天知道北堂廉風有沒有在暗衛里安插眼線,要是讓他們知道了,那北堂廉風肯定也就知道了。這樣我和爸的計劃也得泡湯了。」
「你和爸有什麼計劃?」北堂天昊問。
「就是把北堂廉風捧上天,再狠狠把他拉下地獄的計劃咯。」夏唯洛聳聳肩道,然後便把自己和爸早已商量好的計劃對北堂天昊和盤托出。
北堂天昊听完恍然︰「原來是這樣。」
「哥,這事你可千萬不能告訴媽,媽不會演戲,現在她真情流露的樣子是最能迷惑北堂廉風的眼楮。」夏唯洛囑咐。
「我知道。」北堂天昊點頭,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來喝,「你這麼晚來找我,不會就只是想告訴我這一個計劃吧?你是想讓我暗中剔除二叔在暗衛中安插的眼線,還是想讓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繼續當一個傻子?」
「兩樣都有。知道你還讓我浪費唇舌說了這麼多的話。」夏唯洛翻了一個白眼。
北堂天昊無辜地聳肩︰「我確實不知道你和爸還有這種計劃。」
夏唯洛一噎,隨即想到自己和爸都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別人,哥說得也沒有錯。饒是這樣她還是狠狠地瞪了北堂天昊一眼,尤其是看他那副眉眼含笑的樣子,她怎麼看怎麼覺得他是故意要讓自己吃癟似的。
「你就裝B吧你。」夏唯洛口氣恨恨。
北堂天昊笑了笑,眼中含著一抹寵溺,笑看著她︰「現在這樣多好。省得你老是老氣橫秋,像個七八十歲的老太婆一樣,看得人心里發疼。」
夏唯洛心里酸澀,淡淡地收斂了面上的表情,半響才嘟囔了一句︰「哪有這麼夸張。」
北堂天昊再度笑笑,沒有發現她神色上的不對,轉而又問︰「你猜二叔什麼時候會動手?」
「這周末帝國的例行董事會上。」一談到正事她就精神了起來,一臉肯定地道。
北堂天昊感興趣地挑眉,擺出一副願聞其詳的姿態。
「北堂家雖然沒有明文規定家主必須由長子繼承,但是從這麼多年的傳承來看,除非長子夭折或是失德,不然大部分情況下都是立長不立幼的。現在爸名義上是下落不明,北堂家這一代長房就剩下哥你一個男丁,你說他不對你下手,還要去找誰去?」夏唯洛從藤椅上站了起來走了兩步,背手直立,緩緩而道。
「你是說他會派人來殺我?」北堂天昊問。
「哪用得著殺你。」夏唯洛淡淡一笑,眼中精芒流動,「北堂家規矩,繼承人一旦失德,其繼承下任家主的資格便會被立即革去。北堂廉風只要讓哥你身敗名裂,那麼這下任家主的位置還不自動落到了他的手上?說句不好听的,哥,你在他的眼里,只怕還沒夠資格要到除去性命斬草除根的地步。再說身敗名裂這種事也是要天時地利人和的,從他最近動作的頻繁性來看,這周末的董事會,無疑就是他動手的最佳時間。」
北堂天昊听得心驚,沒想到唯洛的心思居然縝密至此,簡直不壓于當年的父親。這個妹妹自相認以來,她的一舉一動便無不給自己驚喜意外。北堂天昊暗暗地想,究竟是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罪,她才會練就這樣步步為營,精明細致的頭腦?
想著心里便是一疼,那份想要保護她不受傷害的念頭也在此時越發堅定了起來。
「哥,我告訴你這些是要讓你有個準備。這段時間你最好還是維持原狀,尋找爸的事也要繼續緊鑼密鼓進行,不要有半點松懈。哥,有件事也許你還不知道,當初要不是北堂廉風吃里扒外的出賣爸,姑丈便不會慘死,而姑姑也不會一個人遠走他鄉不願回來。至于我……我那幾年顛沛流離的生活也是拜他所賜。所以這次我一定要讓北堂廉風永無翻身之日!好了,我也該走了哥,再待下去就真的會引人注意了。」
夏唯洛說著朝陽台走去,正想運氣施展輕功,北堂天昊卻忽然從後面喊住她,夏唯洛她回頭,只听他低聲道︰「唯洛,那幾年苦了你了……」
滿腔復雜的思緒最終都只化作了這一句。夏唯洛愣了愣,良久才淡淡地道︰「都過去了。」
低涼的聲音猶飄散在風里,人卻已不見了蹤影。
這個晚上北堂天昊一夜未睡,一個人站在房間的陽台上想了很久。
第三天,夏唯洛終于再度踏入高二A班。一進門,班級里原本熱鬧的聊天聲便明顯低了一低,人人都看著夏唯洛走近的身影還有依舊跟在她後面的凌隱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不少女生在投向夏唯洛的目光里更是交織了濃濃的不善還有怨妒。
夏唯洛一概不理,目不斜視地朝自己的座位走去,只是沒走到目的地她便被一只手攔住了道路,一個滿臉氣憤的女生攔在了她的面前趾高氣昂地道︰「夏唯洛你還有臉來,你當眾打人,難道就不怕校長開除你嗎?」
這女生在說話時眼神還時不時地飄向凌隱,臉頰泛紅,兩眼羞澀,一看便知是已經被凌隱迷住了要為他打抱不平來了。
其實那天的情景,在場的所有學生也不過是看了個大概。畢竟武道這種事虛無縹緲,而武道高手又從未在這個世界正大光明的露面過。所以所有人都以為是凌隱痴心求愛,而她暗使詭計痛下毒手將他打至吐血,根本就沒人往她身懷武功方面想過。雖然她這個「弱女子」能將這麼高大的一個男生打到吐血這一點是很匪夷所思,但因為現場事實如此,還有凌隱在學院女生中超高人氣的推動,一傳十十傳百,于是,她夏唯洛就成了眾人口中不分青紅皂白便打人的惡毒女人。
夏唯洛懶得理睬,對身後的凌隱說道︰「自己的事自己解決。」
凌隱頷首。那女生則是惱怒地指著夏唯洛質問了起來︰「夏唯洛你怎麼敢這樣和隱王子說話。你打了他,不道歉也就算了,口氣還這麼惡劣!哼,果然貧民就是貧民,一點教養都沒有,真不知道你媽是怎麼教你,還是你媽根本和你一樣,都是個沒教養的賤人。」
啪——掌擊臉頰的聲音分外清脆。
女生不敢置信地捂著臉,呆呆地看著夏唯洛接過凌隱遞來的紙巾擦了擦手,然後揉成一團精準無比地丟向教室後面的垃圾桶里,雖然夏唯洛沒有說話,但這一系列的動作都在告訴那個女生打了她是多麼髒手的一件事。
女生怔愣半響,待反應過來這一切後登時大怒,指著夏唯洛就想再罵;「你——」
結果在對上她冷冽如冰的眼神時失了一切言語,卻還是不死心,想到自己的依仗後又硬氣了幾分,瞪向夏唯洛的目光好似吃人︰「你給我等著被校長開除吧!」
說完跺了一下腳便捂著臉跑出了班級。
班里此刻靜寂無聲,不少人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看著夏唯洛。
夏唯洛全不理會,神色如常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唯洛,那女生是校長的女兒,一向仗著自己的身份在學院里耀武揚威。現在你打了她,她一定是跑去向校長告狀了。怎麼辦?校長听了她話肯定會開除你的啊!」舒小蕾滿面焦急,將那女生的來歷一一數來,抱著夏唯洛的手臂擔心個不行。
夏唯洛心想,原來還有這層。不過一個小小的聖帝學院校長,還不夠格嚇唬得了她。毫不在意地擺擺手道︰「沒事,那校長還不能那我怎麼樣。」
舒小蕾一看她那樣,急得都快哭了出來︰「你怎麼就不信呢!校長最疼的就是他那個女兒,他一定會听她的話開除你的。」
「怕什麼!大不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到校長室去。我就不信我和宣海還有杰三個人還保不了師父。」杜成彥翻著白眼大聲怒斥了一聲。
舒小蕾還想再說,但一听杜成彥說的也有道理,便也稍稍放下了心,想著一會一定要到校長室去給唯洛撐場去。
夏唯洛淡淡地笑笑,至始至終她對這件事都沒怎麼擔心過。不過看這樣為她操心,她的心里還是覺得十分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