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唯洛突然扶起喬伊靠在自己肩上的身子,嘴邊的笑斂了起來,無影無蹤︰「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偉大,也沒有你說的那樣有著天使般善良的心。之所以會救你,也是因為不想看到美好得像百合一樣的你變得和我一樣。」
「唯洛……」喬伊愣愣地看著夏唯洛突如其來的變化,瞪大的眼楮里滿是呆傻。
「喬伊,我不是觀世音菩薩,不是灑一灑露水就可以拯救一片世人。我也只是一個食著人間煙火的普通人。」
「唯洛!」喬伊突然打斷了夏唯洛的話,「不要這樣說唯洛,你知不知道,你一直都是那樣的閃閃發光,完美得像女神一樣。你的氣質,你的美貌,你的才華,你的能力,你的一切都是完美得那樣的遙不可及。認識你,我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會有人是這樣的完美無缺。」
只是,真的是無缺的嗎?
夏唯洛看著唯嘉那熠熠生光的眼眸,那里面有著對這世界一切美好事物的向往,那麼純淨,那麼耀眼,讓她在一瞬間愣了神,如著了魔般撫上了那一雙碧綠的眸子。
喬伊被夏唯洛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抬頭卻看到她一臉痴迷的神色,只能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真好,喬伊,你還有一顆對這個世界充滿憧憬的心。你知道嗎?曾經我也以為世界很美,沒有人流眼淚。可是這些幻想卻全都在我還沒來得及成長的時候就被全都人打碎了。」
活生生的扼殺,何其殘忍。
夏唯洛有一雙黑曜石般耀眼的眼楮,這雙眼楮一直都如古潭那樣的幽深難測,出塵淡漠,即使偶爾會在她的驅使下折射出睿智的光芒,但卻也從未像這一刻這樣灌滿了憂傷與無奈。
她悠悠地嘆息了一聲,那聲音極其沉重,像是要沉到人心里。
「喬伊,雖然你一直在努力微笑,但是從剛剛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再也不是我第一次見到的那個無懼無畏,敢一個人走天下的喬伊了。傷害從來都是促使一個人成長最好的催化劑,可是當你承受過傷害之後,你便再也不可能如初見時那般的無暇。很多時候,不仇恨不代表著還可以善良,不瘋癲不代表著還可以理性……」
夏唯洛說了很多,每說一句,她眸中的寒光便更深一分。而喬伊卻只是懵懵懂懂地听著,夏唯洛每說一句,她心里的不解就愈加深了一分。她注視著夏唯洛愈發沉著的雙眼,眸中的迷茫也漸漸變成了苦澀。她覺得今天的夏唯洛有一些不一樣,但具體是哪里不一樣她又說不上來。
——唯洛,這就是我和你之間的距離嗎?你就像一個看透世情的神,高高在上地俯視著你腳下的紅塵萬丈,而我卻似一個初出茅廬的青澀丫頭一般,懵懂無知。
……
離開那棟別墅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月上柳梢,群星高懸空中。
凌隱看到夏唯洛從別墅里出來,揚起了一抹足以融化一切的笑容,問︰「完了嗎?唯洛。」
夏唯洛點了點頭︰「恩,回去吧。」
說完自己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凌隱的眼神閃了閃,隨後自己也鑽進了車內關上車門。黑色的法拉利漸漸啟動,很快便揚長而去……
華麗雅致的別墅內,威爾遜夫人捧著一杯溫熱的紅茶透過落地窗的玻璃看著那個黑色的影子慢慢地消失在她的視線內。
「媽咪,可以告訴我嗎,唯洛的身份是什麼?你知道的對不對。」
喬伊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威爾遜夫人的身邊,與她一起注視著那個即將消失在天邊的影子。
「知道嗎?孩子。」威爾遜夫人還是第一次如此溫柔的對喬伊說話,「她不是普通人,她是高高在上的女神,是我們永遠也無法觸及到的女神。」
……
三天以後,美國聯邦銀行的總裁威爾遜夫人帶著她的獨生愛女喬伊•威爾遜登上了去往美國的航班。而帝國的融資危機也漸漸開始有了好轉的跡象。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地方發展。
夏唯洛自那以後在北堂家及帝國的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內部人人都知道,要不是大小姐在暗中使力,還奮不顧身的的救了人家的女兒,威爾遜夫人是不會這麼快就和帝國簽訂合約,而帝國集團也絕對不可能這麼容易就走出困境的。
所以現在帝國集團上下每個人幾乎都把夏唯洛當作恩人看待,還有北堂家的一干僕人,服侍她時的態度也比先前恭敬了不知多少,一個個都恨不得把她的話當聖旨去執行,弄得夏唯洛好笑不已的同時,卻也無可奈何。
偌大的聖帝校園此時寂靜異常,因為是上課時間,所以連平日里的喧鬧也全都不見了蹤影。
被譽為魔鬼導師的英語老師季嚴在講台上唾沫橫飛地講著定語從句,前排的同學則是一臉苦大仇深的抹著那些不斷飛濺到他們臉上的,白花花的,被稱之為口水的東西。
夏唯洛捧著一本厚厚的書「躲」在桌下看得十分投入,舒小蕾時不時地瞟了她一眼。好吧,她承認那書上的文字她全都看不懂,但她至少也認得出來那是法文。上一次她就看到唯洛拿著一本有兩本語文書那麼厚的德國名著看得津津有味,這一次居然又換成了法文書!這樣看來,下次她還不知道要捧著哪個國家的書看得有來有去呢。
唉~有時候,舒小蕾真覺得自己都快被夏唯洛那變態的語言博學程度給打擊得體無完膚了,為什麼她自己就連一科最簡單的英語都常常是似懂非懂的呢?
舒小蕾又看了一眼趴在桌上打瞌睡的那三個身影,為什麼連隱和舞衣都和宣海一樣,一上課就趴在桌上睡覺呢?想到這,她不禁哀嘆地看了自己一眼,什麼時候自己也能過上這種想睡就睡的逍遙生活呢?
不過只怕是遙遙無期了。舒小蕾看著季嚴那雙盯著自己幾欲噴火的眸子,害怕地咽了咽口水。
季嚴在瞪了舒小蕾一眼後又掃過了明顯在「做小動作」的夏唯洛,什麼也沒說就又移開了視線。自從那一堂課以後,她就再也沒有找過夏唯洛的麻煩,只要夏唯洛不影響她上課,她通常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只是她這明顯的偏袒卻讓舒小蕾在心里無比悲壯地哀嚎,老師啊,你怎麼能這麼偏心啊——
下課的時候,舒小蕾和方晴她們五個人圍在一起唧唧喳喳的商量周末要去哪里為秦芷音慶祝在這次音樂比賽中獲得優勝。舒小蕾更是直接無視了張佑杰他們三個人的抗議,以張佑杰是這次秦芷音的伴奏功不可沒為由,將他們三個劃成了「同謀」。
只是當舒小蕾一臉興高采烈來邀請夏唯洛時,卻被夏唯洛的一個微笑,一句「冷漠無情」的話給打回了原形。
「我不去了,周末還有事。」
多麼簡潔明了啊。
舒小蕾一臉悲戚地咬著手帕,如小媳婦般哀怨地問道︰「唯洛,難道你的事會比我們的朋友之誼還重要嗎?」
她的這副表情成功的讓一向淡然的夏唯洛額頭滑下了一大滴冷汗。只見夏唯洛突然勾起了一抹詭異的笑容說道︰「我啊,花了好長的時間布了一張大網準備捕一條大魚,現在魚終于上鉤了,我當然得去回收才行啊。」
明明知道她不是在說自己,但舒小蕾的脊背還是生生的竄上了一股寒意。
「好可怕,好可怕,唯洛好可怕。」
在夏唯洛不再看著她之後,舒小蕾一臉小生怕怕地拍著自己脆弱的小心髒。只是,唯洛說的要去收魚,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是啊,魚要落網了,當然要趕快去回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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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三更完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