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你偏心!」北堂馨蕊瞪著哭紅的眼楮不服氣地大叫一聲,然後就像一陣風一樣沖出客廳往外面跑去。劉芸婷原本被北堂弘風的話震愣了神,沒來得及抓牢北堂馨蕊,這會見女兒情緒激動地跑了出去,她也顧不上許多,急忙追了上去。
夏唯洛看得直搖頭,這北堂馨蕊還真是一個被寵壞了,只知道嬌縱任性的大小姐。
「大哥,我去看看。」北堂廉風抱歉地說完一句,也借機遁走。
客廳里一下安靜了許多,除了躺在地上的那幾張鑒定報告,剛剛那場鬧劇並沒有在這留下任何的痕跡。
梁欣暗里推了推犯傻的北堂南昊,北堂南昊立刻會意,跑到夏唯洛身邊坐下睜著一雙澄澈的雙眼好奇地問道︰「姐姐,你這幾年都怎麼生活的?你一個人在外面有人會給你錢花嗎?你是怎麼和大伯相認的?」
北堂南昊的話說得順溜無比,除了自己心中有疑問外,顯然這種活絡氣氛的事他平常就沒少干。
夏唯洛朝梁欣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這三嬸到是個有心人,被堂弟這樣充滿天真的聲音一問,這客廳里的沉抑感確實沖淡了不少。
北堂弘風也開口道︰「今天下午你說到一半,天昊就來了。現在不然再說說給你媽听吧。
歐琳原本覺得夏唯洛受了委屈心疼不已,正想著要安慰她時,一听到北堂弘風要夏唯洛說說這些年的情況,她頓時就把這些都壓在了心底,將目光投到夏唯洛的臉上,靜靜等待她的開口」當年我和管家海叔到了美國,一下飛機就踫上有恐怖分子在飛機場里持槍搶劫。當時人群混亂,海叔就這樣和北堂家失去了聯系。後來,他在我兩歲的時候去世了,是心髒病。從那以後我就一直一個人生活……「
夏唯洛的目光一下子變得悠遠起來,黑眸清亮卻幽深如若無底之潭,仿佛是隔著那些影影綽綽的燈光望向了某個渺遠的時空……
她在眾人的目光里開始安靜地講訴那些有關于自己的事,整個人靜得好似一段綿長的歲月
她說,她在那之後游蕩的時光中遇見了一個人,那個人無微不至的照顧她,讓她過了十四年不缺衣食的生活。
她說,她見到了一個很好的少女,那個少女一直都像母親一般關懷著她,給了她親人般的溫暖。
她又說,她像普通女孩一樣交了一個很好的朋友,那個女孩幫她締造了一個有關于友情與信任的夢,讓她覺得,她的周身,這個原本並不怎麼樣的世界,逐漸變得很暖。
……
可是她沒有說,她在遇見這一切的溫暖與美好之前,是經歷了怎樣殘酷與決然的蛻變。
她沒有說,她在的遇到這一切美好之後,又是怎樣被人殘忍地將這一切從她的生命中剝離出去,只剩下一個蒼白的靈魂與空蕩蕩的軀殼。
她沒有說,她是在背負了一個世界的情仇,承載了蒼白靈魂上的撕扯之痛後,才有了這份看淡生死的狠決,與波瀾不驚的如斯面孔。
……
她沒有說,只是報喜不報悲的對自己的生活輕描淡寫,讓那些風雨飄零的日子在她的歲月中沉積成澱,成為她世界最深處的一個秘密。
有些秘密不能說,說了,就只會徒增悲傷。
清冷的聲音在這個原該歡喜的夜中低低淡淡地響著,帶著冷月的霜,晨湖的寒,沁入人心,便是難以抑制的悲涼……
第二天,藍氏集團破產的消息便如一陣陰風般吹遍了整個上雲市。
藍氏集團自成立到現在已有數十年,歷經幾代才有如今在全國內舉重若輕、數一數二的地位。可是現在,這個在普通百姓看來都需要仰望的大集團竟然在一夜之間就變得負債累累,丑聞百出。先是旗下多間商店被砸,股市跌停,合作商解約,銀行催款。到了下午,有記者更爆出藍氏集團為了賺錢,販賣對人體具有極大傷害的食品假貨。一時間上雲市內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而藍氏集團的內部更是動蕩不安。
今天早上,藍氏集團正式宣告破產,董事長藍振海鋃鐺入獄,其妻女出逃,下落不明。
一個曾經為國內名流、黑白通吃的集團就這樣徹底退出了歷史舞台。靈敏之輩紛紛疑惑,認為定是有人在暗中使力,否則偌大的一個藍氏集團是絕對不可能在一日之內就敗落如斯。這個猜測一出,媒體輿論的中心頓時又轉到幕後之人是誰這個問題上了。
但是不管外界如何議論,此時的夏唯洛早已背著她那個帆布包踏進了聖帝學院的校門。」唯洛,讓司機送你去上學吧。「」不用了,我自己走過去就行了。「」還是讓司機送一下吧,這里離你的學校不近。「」不了,媽。我的朋友會來接我的。「
……
夏唯洛想起了早上和歐琳的對話,嘴角淺淺地一抿。
怎麼辦?似乎已經開始依賴這樣的溫暖了。
她習慣性地抬頭看了看天空,仿佛能在那上面找到答案一樣。
天上只有幾朵翻滾著的雲。」那個就是夏唯洛嗎?「
有幾個學生站在不遠處看著她竊竊私語。」就是她。真沒想到她長得這麼漂亮,和以前那個丑八怪完全不一樣。「」沒錯沒錯,臉蛋好,身材好,氣質也好。還真是個正妹。「」切,不就是一個狐狸精。就你們這些男生沒骨氣,看到人家模樣一變立刻連魂都沒了。
「就是。我听說她就是專門用那張臉來勾引人的,還真是下賤,不要臉!」
「沒錯!」
周圍那些呱噪聲傳來,夏唯洛依舊面無表情。她的唇仍是抿著,但眼底已有絲冷意掠過。
凌隱看到她眼底的冰冷,立刻冷下臉來看向那幾個學生。他寒冷肅殺的眼神一掠過,那幾個人馬上噤聲四散。
世界好像又安靜了下來。
夏唯洛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向教學樓走去。
「走吧。」
教室里還是一如既往的嘈雜,不過不同的是,這次談論的話題全都不約而同地換成了夏唯洛。
「 」的一聲,門被人打開,夏唯洛在凌隱與韓舞衣的陪同下進來,教室里的聲音戛然而止
早晨的陽光輕輕地流轉,夏唯洛還沒坐到座位上,身子便被舒小蕾猛地撲過來抱住︰「唯洛,早上好!」她抱著夏唯洛不斷地蹭著,歡快地打著招呼。
「早!小蕾,可以先放開我嗎?」夏唯洛無奈地說道。
「誰讓你昨天下午沒來,我還以為你出事了呢。唯洛你知不知道,昨天之後你在這學院就徹底出名了,人氣直逼張佑杰他們。有許多男生還在暗地里封你做聖帝學院的第一校花呢。老實交待唯洛,你到底是怎麼一下子就變了樣子?」
舒小蕾松開手瞪著夏唯洛逼供道,語氣中有些被朋友隱瞞的失落,但更多的卻還是對唯洛以後終于不用再被人罵丑八怪的愉悅。
老實說,現在為之,她的心情還是極端復雜的。驚艷,震驚,不可置信……直到現在,她都還是沒能從昨天夏唯洛的變化中月兌過神來。
可是,沒月兌過神來的又何止是她一個人,有很多,很多,那些對她平凡樣貌都早已司空見慣的人,也全都沒有從她的變化中走出來。
「小蕾,這就是我的真面目。」夏唯洛一邊說一邊在座位上坐了下來。
杜成彥在這時笑嘻嘻地擠進來一個頭,不可思議地打量著夏唯洛。眼眶的定格下,是一張出塵月兌俗卻又精致絕美的臉,帶著清傲溫雅的氣質。
她是與任何女孩都完全不同的類型,在她的之前和之後,杜成彥都再也沒有見過那樣雲淡風輕的一張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