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清晨,但是維亞的處境似乎和琳雅克她們截然不同。
做不到!動不了!再這樣下去說不定會因為過度的訓練而死去。
全身的肌肉這樣的反抗著維亞自身的意識,原本尚可掌控的粗糙鐵劍也變得仿佛和這個世界一般沉重,整整一夜的劈砍訓練並沒有將這個量大的可怕的任務完成,事實上也不可能一夜之間完成這麼巨大的量。
【到極限了嗎?】羅亞珀修出聲問道,身為系統引導員的它最清楚維亞身體的狀況,不論是還是精神,在魔王育成系統的內部都會形成數據化的表格,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表格似乎不對維亞進行開放。
而現在,這張表格里的數據顯示出維亞目前那極差的狀態,除了以外,就連精神都已經煎熬到了極限,隨時都有可能昏倒而失去意識。
「嘖……」
沒有回答羅亞珀修關心的提問,維亞咬著牙齒,伸出自己早已失去知覺的右手,將面前的那一塊圓木擺正。然後,維亞閉上了眼楮,肺葉極力的鼓動著,好像要將這一輩子的空氣都吸進來。
漸漸的,那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呼吸聲終于平緩了下來,但隨之而來的,是一陣來自全身上下各個角落所累積起來的,強大到不可思議的眩暈感。
「唔!」
掙扎的發出了一聲,維亞再次高舉起了手里的鈍劍,然後,狠狠的落下。
「嘩!」
雖然已經听過無數次這樣的聲音,但這美妙的聲音還是如此的悅耳,鈍刃在相當于十五六歲少年的力量的支持下,勢如破竹的將樹立在地上的圓木分為了兩半,切口平整,從入口處到出口處,整個切面就似一道直線。
差不多,可以休息了。
這樣想著,維亞松開了手里的鐵劍,與其說是松開的,不如說是再也支撐不住,無法把持更為合理一些,沒有改變質量的鐵劍重重的摔到了訓練室的地面上,發出「乓」的一聲。然後,維亞毫無預兆的徑直倒在了地上,整個人躺成一個大字,終于睡了過去。
滿地被分成兩半的圓木,證實了維亞曾經努力過的事實。
「喂喂,這完全就是自虐吧。」
杰哈特從一開始就沒有閉上眼楮睡覺,他這次強撐著眼楮,仔仔細細的將維亞的訓練過程看了一遍,最後,這個中年大叔得出了一個結論,雖然這個結論並不怎麼讓人開心——被那個恐怖的女人送過來的小鬼,是變態!
包括杰哈特自己,他從來沒有看到過對于「技」的追求達到這樣水準的人,當然里面也有維亞目前沒有接觸任何關于能量的東西,根本不會什麼斗氣和魔法有關,不過,杰哈特相信,現在他自己能夠做得到的事情,維亞一定能夠做得到,但是維亞未來做得到的事情,至少他是永遠沒有辦法辦到了。
想到這里,這個頹唐的中年大叔似乎變得更加沮喪了,他狠狠的撓了撓自己本就紛亂不堪的棕色頭發,稍微遍布著一些血絲的渾濁雙眼,緩慢的透出了一絲奇妙的光芒,然後,杰哈特很干脆的閉上了眼楮,遮住了任何的光芒。
「啊啊!等會兒被那個女人看見這個樣子肯定會很慘的啊!」
當杰哈特再次睜開眼的時候,雙眼已經恢復了最早的渾濁,字里行間帶著一種讓人抓狂的玩世不恭的語調。
「嗯……把這個小鬼丟到池子里涮一涮吧。」
說著,杰哈特把維亞拎了起來甩到了背後,就像他最早把維亞帶過來一樣,一步一晃的走到了訓練室的門口,他輕車熟路的用通行卡打開了訓練室的魔法門,走了出去。
作為學院的劍術指導,就算沒有上過任何一節課,也必須在今天這個日子出席一下,露個臉,否則的話,就算是他再怎麼樣找借口,也會被學生的家長們質疑。
總而言之……
「啊啊啊!麻煩死了啊!」
中年的棕發大叔,狠狠的踹了一腳關上的魔法門,向他所住的宿舍走了過去。
◆
冰冷的水,淹過了腦袋,讓維亞猛地醒了過來。
「唔!噗!啊咳!啊咳!咳!」
將口腔和鼻腔里的水全部嗆了出去,隨之而來的是一股難以忍受的惡心感,不由的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力氣,好像所有的東西都被抽空了一樣,擁有的只是永無止境的空虛。稍微皺了一下眉頭,維亞琥珀色的瞳孔開始掃視周圍,就在這時,杰哈特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真是狼狽啊。」
毫不留情的嘲諷道,這個惡趣味的大叔總是會在一些不合時宜的時候發出不合時宜的言論。不過,維亞並沒有對杰哈特的嘲諷有任何的表示,疲憊的感覺纏繞在他的周身,如果不是必要,維亞甚至覺得說話都是一種負擔。
琥珀色的雙眼幾乎沒有絲毫的波動,但是很快,這種平靜就被打破了。
「那個女人今天要過來。」
沒有說明「那個女人」是誰,因為這完全沒有解釋的必要,簡單的發音讓維亞的汗毛根根豎起,小家伙不由的模了模自己的額頭,像是想起了什麼讓其膽寒的東西一樣,瑟瑟發抖。
「還有,多久?」
維亞顫抖的問道。
「嗯,三十分鐘。」杰哈特掛上了笑容,雖然他的笑容有些讓人不敢恭維就是了。
「啊!」
發出了一聲驚叫,維亞「嘩!」的一聲從水里跳了出來。眉頭緊緊的皺成一團,連杰哈特把他直接丟到水池里這個平常應該會讓他發怒的事實都拋到了一邊,不去理會。
【,你的反應過激了】如果羅亞珀修有實體的話,現在一定已經大汗淋灕了吧,畢竟現在的維亞就好像被老鷹發現的兔子,沒頭沒腦的在杰哈特的房間里四處奔跑,在地板上留下一串串腳印。
(嗦啊!!)
◆
半個小時後,教室里……
(果然,還是會這樣嗎?)
維亞這樣想著,感受著慢慢被收緊的腦袋,琥珀色的漂亮雙瞳竟然開始緩緩的泛起了白眼,一副快要斷氣的樣子。而始作俑者——琳雅克,卻是一副十分高興的樣子。
在琳雅克剛剛到達的時候,維亞竭盡全力的反抗著,他不想自己的頭顱被碾成沙丁魚罐頭那樣的東西,所以,維亞幾乎傾盡所能,將他所學到的一切,對于身體的操縱,對于劍術的理解,一切的一切都用了出來,不過,這種抵抗所收到的效果微乎其微。
一開始的時候,還有一些家長露出不滿的神色,不過很快,在琳雅克恐怖的表情下,這些連職業者的門檻都沒有模到的,可憐的普通人們,立刻就滿頭大汗的轉過頭,聆听起某個禿頭教師的公式化報告。
「嗯嗯!」
琳雅克將頭埋到了維亞的頭發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熟悉的味道讓琳雅克再一次感受到了一種說不出來的安心感,雖然每天通過魔法印象看著維亞,但是少女還是有些放心不下自己這個最重要的弟弟。
無數次的想要把維亞從那個惡心的蛆蟲大叔那里接回來,呃……好吧,至少琳雅克是那麼認為的。不過就算悲催的杰哈特听到了,琳雅克對其的看法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誰叫杰哈特的拳頭沒有人家大呢?而且杰哈特的行為習慣也確實有點……
「喀拉!」
這麼想著琳雅克不由的產生了一種憤慨的感覺,手上的力氣也越來越大了。直接的體現就是維亞的頭骨直接的縮小了一小圈,如果不及時的治療,這大概會留下終生隱疾的樣子。
【啊,真辛苦啊,,剛剛醒過來又要昏過去了】羅亞珀修十分真誠的說道。
(閉嘴!)維亞在昏迷之前,吐出了最後的話語。
「啊啦,用力太大了嗎?」
當然了!
這是周圍的人們共同的心聲。
不過,如果不這樣的話,也許就不是琳雅克了。
也許在別的事情上會有不同的態度,但是唯獨對于維亞,金發的少女難以有任何的隱瞞,直來直往,勇往直前,就像真正的騎士,琳雅克用她自己的方式表達自己的心意,雖然這種表達方式大多數時候對維亞造成了難以磨滅的印記。
「你什麼時候才能明白呢?小維亞。」
◆
有的時候,壞的東西來得快,去得也快。
當維亞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杰哈特的房間里。
只見維亞十分機靈的跳了起來,環顧四周。
確認;琳雅克不在——安全。
這樣對自己說著,維亞將目光放到了不遠處的桌子上,那里,有一份盒飯,從溫度上來推斷,不會超過很長的時間,幾乎是二話不說的,維亞走到了桌旁,打開了鐵質的蓋子。
迎面撲來的,是極為熟悉的味道。
「……」
沉吟了一下,維亞模了模自己的肚子。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維亞幾乎沒有把任何的東西送進自己的胃部,唯一算得上的,大概是被杰哈特丟到水池里,慌忙之中吞下去的那些水吧,理所當然的饑餓感涌上了心頭。
嘗試著吃了一小口,在確定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之後,維亞像是倉鼠一樣的放下了戒備,大口的吞咽著食物,然後……
「唔咕?!」
如果自己的味覺沒有出現任何問題的話,這個味道是……
「呼!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小山椒啊!」
維亞腫著嘴,鼓鼓囊囊的說道。
忘記說了,琳雅克還有一個風格——睚眥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