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帕先知,為什麼我們要到這里來?」
距離高速公路不遠的一處山丘上,一名身穿金色鎧甲的壯漢不解的問道,身為神思者,他們的職責是維護亞特蘭蒂斯的尊嚴,對于聯邦那些進化不完全的猴子,他不能說是鄙夷,但肯定是沒有好感的,在他看來,這群猴子不管鬧出多大的動靜,都只是一場笑話罷了。
韋帕緩緩睜開緊閉的雙目,頭也不回自顧自仰望著漫天稀疏的星辰︰「沐風,你知道我們亞特蘭蒂斯的先祖在文明最初的幾千年內做些什麼嗎?」
沐風不明白韋帕先知為何會提出這樣的問題,他搖了搖頭,先祖的歷史在國度中是機密的存在,那些想要窺探歷史的考古學家最後不都是落了個慘不忍睹的下場嘛,他依稀還記得小時候某段時間大人們所談論的話題,似乎國度中某個以探究歷史而聞名的家族遭到了前所唯有的噩運,傳聞他們遭到了命運的詛咒,整個家族幾百號人一夜之間死于非命。
從那以後,很少會有人光明正大的去談論先祖的歷史,他自然是不知道的。
「我們的文明,已經從時光的恆河沙礫中跌跌撞撞的走過了十多萬年的時間,然而又有多少人知道,在文明誕生最初的一萬年內,我們的先祖卻還過著茹毛飲血,刀耕火種的生活,哪怕是之後是歲月中,也是在無數歲月積累之下,才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你知道我們的第一次使用能源改善生活是在什麼年代嘛?這是議會不願直視的歷史,我可以告訴你,是在六萬三千年前,亞特歷56986年。」
「而你看,我們眼前這個還可以用嶄新來形容的文明,從智慧和意識形態誕生,到如今這副面貌,卻僅僅耗費了五千年左右的時間。」
韋帕忽然轉身,跳動著某種未知火焰的雙眸注視著沐風,沐風感覺一股巨大的壓力從天靈蓋直達腳底,他想要顫抖,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做出哪怕最微小的動作。
「汩汩……」沐風吞了吞口水,韋帕的威壓讓他感覺前所未有的壓力,但韋帕的話語中所包含著的信息,卻讓他有種從頭到腳冰涼蝕骨的恐懼感,以戰而生的他從未正視過這種文明之間才有的差異,可一旦得知,就猶如一塊重愈千金的磐石壓在心口上,壓的他快要喘不過氣來。
嘆息一聲,韋帕身上的威壓漸漸淡去,他沉聲道︰「現在你明白為何議會會迫不及待的開啟‘通神之路’的計劃了,人類的文明火焰暫時看來還很渺小,但如果放任下去,有朝一日,我們所自恃的力量,終將成為敲響我們滅國的喪魂鐘,畢竟……在眾多古文明輝煌和隕落了歷史中,告誡我們不管是任何一個時代,這顆星球上只能由一種血脈的力量作為主宰!」
「恕沐風愚鈍,即便如此,依靠我們現在的力量,想要摧毀人類的文明簡直易如反掌,只要皇帝陛下發號施令,吾輩神思者必當沖鋒陷陣,將所有威脅斬殺于劍下。」沐風想起口中的皇帝陛下,眼中閃爍出激烈的光芒,那是他們所有神思者,乃至于整個亞特蘭蒂斯都視若神靈的存在。
「哎……皇帝陛下還是太過善良了,寧願屈居于大西洲,也不忍心發動戰爭……不對,也許在她看來,這只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而已。」說到這,韋帕的語氣似乎有些惋惜之意,他再次仰望蒼穹,聆听天地間的韻律和脈動,眼神中閃過一絲為不可查的掙扎。
「呵呵……老朋友,我們又見面了喲。」一陣輕靈的笑聲恍然空谷幽泉,听之如沐春風,在這寒冷時節,也掩蓋不住一絲暖意從心底勃發而出。
紅衣翹首佇立在一塊青色岩石上,一襲火紅色的衣裳隨風搖曳,她眸中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微微翹起的嘴角只看一眼就仿佛會陷入其中,沐風在這種時候本該全神戒備,此刻卻是目光渙散,傻傻的注視著這個紅衣女子。
「沐風!」韋帕的聲音似乎帶有一種不可反抗的氣勢,令沐風渾身一震,抖了抖身子恢復了意識,眼中充滿了對那名紅衣女子的忌憚,卻不敢在將目光移到她的身上,那著魔的感覺對心智無比堅定的神思者來說,簡直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僅僅是一抹淡淡的笑容就能擁有如此力量,沐風雖然難以置信,但不得不承認他不是這個女人的對手,因為面對這個女人他根本就無從下手。
韋帕面無表情的說道︰「你這個女人,果然還沒死嘛。」
「呵呵,你都沒死,我又怎麼敢先走一步呢!」紅衣嬌聲笑道,她隨意伸了個懶腰,將紅裙裹附下凹凸有致的嬌軀盡情展露出來,又道︰「你會出現在這里,真是讓我有些意外呢,仔細算算,我們似乎有將近一百年沒有見面了吧,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搖擺不定,連自己的野心都無法正視,難怪實力會止步不前,只會去感悟自然又有何用,一個連自己的心都無法直面的人,對這個世界有再多的感悟,也終究無法化為己用。」
「你還是老樣子,總是那麼喜歡說教別人。」韋帕似乎有些無奈,又有種被人戳破了心思欲蓋彌彰的樣子。
「奇怪呢?面對喜歡說教的我,你不是應該直接動手的嘛?百年前的那場戰斗,我們還沒有分出個勝負來呢!」紅衣笑容不減。
韋帕嘴角一陣抽搐,額頭布滿黑線道︰「百年前你的實力就已經半步踏入聖級的門檻了,如今百年時光流逝,你想必已經正式踏入了聖級,成為這顆星球上為數不多的聖人之一,我雖本心堅守,不畏強勢,但也不是傻子,在這種差距下與你交戰,豈不是自尋死路。」
「咯咯……」紅衣掩面嬌笑,繼而眸中透出一股冷冽氣勢,天空飄舞的雪花頓時凝固,時間仿佛處于一種靜止的狀態中,她面露威嚴道︰「那就給我滾回你的大西洲去,這里是我守護的領地,沒有我的同意擅自踏足這片土地的人,都將視為入侵者!」
「放肆,竟然敢這麼跟先知大人說話!」神思者沐風雖然忌憚于紅衣的實力,但听到她這樣的話語也不禁怒由心生,手中憑空浮現一柄金光燦爛的大劍,迸出一片墨黑色密如發絲的電芒,斬裂了空間的阻隔朝著紅衣呼嘯而至。
「螻蟻之輝,何爭日月!」紅衣冷哼一聲,一字一句仿佛蘊含了莫大無窮的威力,沖到她面前的沐風只感覺天地搖晃,目光所及一片黯淡之色,世界似乎在不知不覺中如潮水般退去,徒留一片黑白顏色,隨之而來的一股令他無法抵抗的力量,這股力量來自四面八方,施加到他身上每一寸皮膚,每一根血脈之中,即便想要抵抗也有心無力。
遠處護送車隊後方,吳勁正坐在車頂上端詳著四周夜色,突然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壓抑氣息如潮水般涌來,天空一輪血月爆發出蝕人心魄的血紅光芒,車隊前進的步伐嘎然而止,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仰天而亡,如同……在地獄中沉睡了千萬年的惡魔蘇醒一般!
「這氣息……好強!世上難道還存在這種強者嘛,為什麼有種熟悉的感覺?」吳勁呢喃自語,而身邊的佣兵們意志力稍差的直接匍匐到地面上,在恐懼中瑟瑟發抖。
這令人恐怖的氣息來的快,去的卻也快,恢復了意識的佣兵們紛紛聚集到一起,面色發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氣氛之中。
如果這樣的絕世強者是他們的對手,那麼這趟護送任務,可能來再多人也是一場悲劇。
不少佣兵已經打起了退堂鼓,之前雖然知道敵人會很多,但這些佣兵覺得自己人數上佔據優勢,即使有危險也未必不能解決,可剛在那讓人無法抵抗的底氣卻完全打消了他們的自信心,幾支佣兵團隊已經悄然沒入了道路兩旁的森林中無聲退去,對強者的恐懼戰勝了他們的職業道德。
「團……團長,我們要不要……」熊天林的語氣有些打顫,雖然竭力隱藏,但臉上的恐懼還是清晰可見。
其他隊員也都眼巴巴的看著吳勁,他們還是第一次感覺到那麼強大的氣勢,這簡直不是一個人類所應該擁有的力量。
吳勁擺了擺手,他也不知道那氣勢的主人是不是即將要面對的敵人,搖了搖頭道︰「害怕的可以臨時退出,我不會責怪你們的,就這樣了。」
「怕個卵子,管他牛鬼蛇神,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啊啊啊啊啊!!」
人們在面對恐懼的時候,有兩種截然不同的反應,一種會選擇恐懼退讓,而一種卻會知難而上,王勇這家伙就是一個特例,別人瑟瑟發抖的時候,他卻舉著金背大砍刀滿臉興奮,有骨子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霸氣,說好听一點,是膽大包天,說難听點就是沒心沒肺。
「對,我們山炮軍團什麼沒經歷過,面對這點裝神弄鬼的架勢就退縮,與懦夫何異?」山炮也是個狠人,面對這樣的大恐懼也僅僅是動搖了片刻,但很快就打定主意繼續留下來。
張浩和周逸點了點頭,也沒有退縮的打算。
熊天林張了張嘴,無語道︰「罷了罷了,我這把老骨頭也跟大家鬧上一場吧,自從我膝蓋中了一槍,還從未參與過這樣激動人心的大事件。」
團隊的幾名骨干都決定留下,佣兵們也不好意思離去,加上王勇和山炮這些人的鼓動,也覺得現在退出實在丟臉的很,身為佣兵卻還會恐懼,這是多麼天大的笑話,不就是一條命嘛,留它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