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峰的兩次震動引起了附近其余山峰的注意。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便有數千人圍攏過來了解情況,而在遠處一座座山峰洞口站著,朝這邊翹首觀望的人則更多。但因為大家都不知道主峰的兩次震動究竟是什麼,而主峰作為第八峰峰主的住所又向來是第八峰的禁地,所以即便是第一時間趕到的一眾高手,也都不敢再靠近一些,在主峰外竊竊私語的圍觀了好一陣子。
就在這時,一道璀璨的七色光芒好似從圓月中走出,從天而降的落在了主峰頂部,之後一閃而逝,便消失不見。
圍觀的眾人看到此光先是一愣,然後緊張的情緒隨之消失,陸陸續續的轉身離開。而遠處群峰之中觀望的眾人也因為此光的出現,繼續做各自的事。只不過因此山峰的兩次震動仍然不知道原因,關于今晚的討論勢必還要進行下去。
而與此同時,正因為看到了這道璀璨的光芒,青衣老人的進攻才為之一停,露出驚喜的表情。此時更是忽然間匍匐在地,恭敬的模樣簡直就像是迎接神靈。
唯有方節在元磁之力的作用下,以及土之奧義的限制之中,對那道七色光芒卻渾然沒有察覺。
他在前一個瞬間,已經肯定自己將要死在這里,卻忽然看到那靈魂攻擊的電光在鼻尖近在咫尺出停下,胸口中憋得一口氣頓時瀉出,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好比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也就在這時,青衣老人重新站起身來,臉上的畢恭畢敬表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之前的平淡和居高臨下,朝著方節淡淡說道︰「我師傅回來了,更沒空跟你多說,所以你還是去死吧。」
說完,剛剛已經靜止的電光好似活了過來,瞬間扎向方節。
在這剎那之間,方節的靈魂被刺的千瘡百孔,頓時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往地上墜落。
但令青衣老人絕沒想到的是,幾乎就在同時,一道黑白交融的溫潤光芒不知從哪射來,點在了方節的身上。
頓時間,方節靈魂深處還沒來得及綻放的閃電從他眉心鑽出,消失不見。
緊接著,方節的靈魂也正以驚人的速度恢復,很快便已經好了小半,並且從昏迷的狀態蘇醒過來。
在墜落地面的最後時刻,他睜開眼楮,身體一轉找回了平衡,單膝在地上的同時嘔出一口鮮血,看上去似乎身受重傷,其實已經並無大礙,只是表情有些疑惑,並不知道昏迷的這段短暫時間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而目睹完整經過的青衣老人,雖然卻清楚的知道是自己的師傅出手救了方節,但卻十分不明白自己的師傅為什麼要那麼做,于是他有些詫異的轉過身,隔著山體仰望主峰頂部的靜月閣。
「讓他過來。」空洞洞的山體內部響起了這樣一句話。
那聲音是個女的,而且似乎還很年輕。
但听到這話的青衣老人,卻沒有絲毫的怠慢,說了聲︰「是」後,便轉過身來朝方節道︰「去靜月閣吧,我師傅要見你。」
說罷,他消失不見。
慢慢站起身來的方節抹了抹嘴角的鮮血。雖然不知道那位峰主為什麼要救他,但至少暫時活了下來。于是他深吸口氣,便沒有任何猶豫的往靜月閣走去。
在此過程之中,他一點點的補充著之前流失的真氣和靈力,同時也在心思急轉的思考。
之前與青衣老人的一戰,讓他認識到了自己實力的不足,也看到了與歷劫期高手之間的懸殊。這懸殊是他即便放出最大殺招白面判官也無濟于事的。武道境界上的差距,再加上「奧義」的使用,打破了他心中的僥幸。這一戰,他完完全全敗在青衣老人手下,幾乎毫無還手之力。
至于實力更強于青衣老人的峰主,方節清楚的知道,對方只要動動手指頭就能捏死自己,也就懶得再思考面對那個人時要跑還是要戰,反正現在的自己是死是活全看那個人怎麼處置,現在只是覺得疑惑那個人為什麼要救他,而且還讓他去靜月閣。
可是思前想後了好久,他仍然沒有一個說得過去的答案。而這時,他已經走過很遠,靜月閣終于近在眼前。
只見這靜月閣其實是個大一些的山洞。洞中有精致的瀑布和小河流淌,四周有繁華盛開,中心處有一彎池水,而水中迎著圓月。
方節抬頭一看才發現,原來池水上方的山體已經被打通,正對著天空,從這里可以直接看到滿天星辰與明月。但奇怪的是,從外面卻根本看不到這里還有如此洞天,更看不到峰頂有個缺口。
方節見四下無人,再一次打量整個山洞,除了瀑布、小河、池水,和繁華之外,又發現一個茅草屋隱藏在一片竹林里,乍一看難以發現。
他知道那位峰主一定在茅草屋中,于是跳過池水,順著小河走到了竹林中,那座草屋前面。
沒等他說話,草屋的小門自動打開,露出屋子的全貌。
屋子只有一間,里面的擺設也很簡單,只有一張圓桌,幾把椅子,以及一座屏風,和從屏風另外一頭露出一角的古箏。桌子上放著一盆有六種顏色的花,屏風也同樣顏色艷麗,使整個房間充滿了眼里的色彩,讓走進其中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住的這個房間里的定然是個女人。
「方節?你來我第八峰干什麼?」這時,屏風後面傳來這樣一句話。
仍然是那個叫方節來靜月閣的聲音,但卻直呼方節的名字,讓方節不禁大吃一驚︰「前輩認識我?」
屏風後面沒有了回音。倒是古箏的樂聲響起,溫潤而又綿延悠長。
方節耐心的听著,沒有再問。但心里卻是怎麼想也想不出來,這合道後期境界的高手怎麼會知道他的名字。
良久,一首曲子結束。屏風背後再次傳來那位峰主的話︰「你過來。」
方節謹慎繞著屏風往側前方走了幾步。當屏風不再遮蓋視線時,他看到古箏前空空如也。再往前走一些,他看到了一張軟榻,而軟榻上似乎半躺著一個人。當他徹底走到屏風一側的時候,才看到那個半躺著的人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頭上戴著寶釵,一只手支著太陽穴側躺著,身上穿著的粉色長裙覆蓋了小半個軟榻,像是一朵花綻放開來。
方節看這女人長相靜止,也算是個美人,尤其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雍容華貴氣質,在武者的世界里並不多見,心想這樣的女人如果真的見過肯定會留下深刻的印象,可他想了半天,也究竟沒想出自己在哪里見過這個人。
不過,達到天人三境以上實力者都可以易容,甚至化形,更別說眼前這位鐵扇族的峰主,沒有以真面目出現也有可能。但若是對著人家打開復曈洞悉,他又實在沒有那樣的膽子。于是就索性等著這位峰主自己揭曉答案。
「你還沒回答我呢。」看起來雍容華貴的女人,笑容有些慵懶,半躺在軟榻上朝方節說話,倒頗有些曖昧。
方節一時模不清這個女人的意圖,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便索性沉默。
這位實力高強的峰主也並不著急,仍然那副慵懶的模樣躺在軟榻上,笑著說道︰「去,給我倒杯水來。」
方節愕然的看著這個女人,萬萬沒想到對方會提出這樣一個要求,既沒有說話,也沒有行動。
這位峰主不禁一笑,像是哄小孩似得說道︰「去給我倒杯水來,我就告訴你,你在哪見過我。」
方節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轉過身,在那張圓桌上找到了茶水,倒了一杯送到這位峰主面前。
這位峰主仍然半躺著接過這杯水喝下,然後將杯子交給方節。
方節拿著杯子沒有退開,而是看著這位峰主,等待她的解釋。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峰主一邊輕輕擦了擦嘴,一邊看著方節說道︰「想當初,你可是與我糾纏了好一陣子。」
听到這話,方節的表情變得精彩起來,忍不住說了一句︰「我沒膽大包天的調戲過前輩吧?」
明顯對方節沒有敵意,反而大有善意的峰主,听到這話不僅沒有動怒,反而是笑了笑。此時,她擦嘴的手在臉前一停,寬大的袖子一抖,在露出臉時,不僅僅是容貌大變,甚至連氣質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雍容華貴變成端莊,就像是另外一個人似的,笑著說道︰「現在,記得了吧?」
再一看軟榻上躺著的人,方節大吃一驚,忍不住瞪大眼楮,失聲道︰「虞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