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下了足足一個多月,山中出現了塌方,兩個修煉高人也換了一個地方——雨里。他們雖然法力高強,可是誰也不想被山體滑坡給活埋了,魏楊看了一眼天空,低聲咒罵了一句這該死的天氣。
陰雨的天氣自然就帶著一種沉甸甸的感覺,讓人的心中放不開,放不下,似乎一條條的雨絲都是那牽扯人羈絆的線,一條條的纏裹在自己的身上,讓人憂郁的難以呼吸。
「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兒?」
魏楊的腳下盡是泥濘。
可是魏楊腳下的淤泥卻沒有一點可以沾染在他的身上,就和那些雨點一樣似乎魏楊根本就是一個**于這個世界之外的個體,和這個世界沒有半分的交集一樣。這樣的感覺讓段鵬不舒服了很久,卻也落實了魏楊對于自己的身份的說法。
一條條的雨絲垂落。
可以看到那些平地上有難民艱難的跋涉,他們走著走著倒下,爬起來再倒下。
段鵬道︰「人世間充滿了艱辛,活著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魏楊對這句話深表贊同,說道︰「是啊,活著的本身就不容易,如果一個人能夠完完整整的走進自然老死,那麼這個人無疑就是幸福的。這個世上太多的人無法做到這一點了,你說時不時?」
「所以我們要努力做到!」
「不是為了長生不死,也不是為了什麼力量,而是為了活著的本身!」
魏楊說了這麼一句話,然後就朝著那些災民走了過去。他突然想到自己應該留下一些什麼,不是為了某種高尚的情操,僅僅是因為一種對于生命的敬畏——活著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情,所以他應該留下一些曙光。
生存的曙光,文明的曙光,一個開啟幸福的鑰匙。
幸福和災難有誰知道呢?
有了幸福就會有苦難,這一點魏楊想到了,他是那麼的自信,高傲,他走進了災民中間,高深的叫道︰「看啊,可憐的人們,活著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情。也許前一刻你們還有同行的伙伴死去,所以我決定給予你們指引!」
一個人問道︰「你是誰?」
「我?這很重要嗎?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應該如何擺月兌以後的苦難。首先,勤奮的人不一定會得到勤奮的果實,思考的人往往可以讓世界變得更美好,伴隨著苦難之後所到達的,往往是美好。一次比一次美好。其次,你們應該充滿對知識的敬畏,對智慧的尊崇,盲目的勤勞應該被鄙視」
魏楊說出了一段話,但是顯然這些人並沒有听明白。
魏楊無奈的搖頭。
他抬起了自己的一只手,舉了起來。
風雨似乎一瞬間靜止了下來,所有的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魏楊的手上,魏楊的聲音逐漸變得飄忽了起來︰「人區別于禽獸的地方就在于人會思考,思考是天賦予人的一種能力,所以人才能夠成為萬物靈長。」
「放棄了思考的人就等于放棄了做人的資格,他們和豬狗無異!」
「一切禁錮人思考的都是枷鎖,應該除去。」
「去質疑,去發現,去探索,去認識,去得到,去改變,去創造,去做天地間真正的主人!」
魏楊的臉上多出了一種聖潔。
魏楊的聲音當中擁有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
他說完了,他走了。
段鵬也走了。
數百里外的一條泥濘的路上,段鵬問︰「魏楊,你和那些人說那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魏楊道︰「他們遲早會認識到的,我可以賦予他們力量,但是思考的力量是沒有人可以賦予給他們的。然而思考的力量卻往往比實實在在的力量更加重要。就比如說你,段鵬,天魔功屬于你嗎?」
「什麼意思?」
段鵬疑惑。
魏楊的目光投向了那茫茫的雨水,說道︰「很簡單的道理,天魔功你是傳承于千人,但是卻並不屬于你。因為你沒有屬于自己的思考,你不知道屬于自己的是什麼。如果你會思考,你現在的力量應該不會這麼弱!」
跟著前人的腳步走,能有多少的成就?這個顯然是不言而喻的!
段鵬道︰「那些前輩千錘百煉留下來的精華,我能做什麼?」
魏楊笑了一下,並沒有說太多。
修真界的傳承就是這個樣子,所以修真界的進步很少,所以修真界一旦出現了如同魏楊,如同澳洲這樣的禍害之後,那結果就是災難性的——他們的不可復制成為了可以復制,他們的境界成為了一個笑話。
本身的獨門秘籍成為了眾多程序當中最為簡單直白的一環,通過聯想,思考,實驗而推陳出新的修真法術可是比傳統的方式厲害多了,而那些被復制出來的元胎又是怎樣的變態?
這就是文明的力量。
文明和野蠻的最大不同是來自于思考的方式——
依靠傳承,固守傳統,這就是野蠻。
用于創新,推陳出新,在原有的基礎上不停的進行蛻變,這就是文明。
文明和文化顯然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東西。譬如有一些民族沒有文化,卻有文明,而有一些民族有文化,卻沒有文明。不存在創造力的民族就是沒有文明的民族——魏楊始終都是這麼認為的,所以他才要遍撒曙光。
首先他是一個人,是一個文明的傳播者曾經,魏楊在這麼做,現在他依舊在這麼做,這從來沒有改變過絲毫。
段鵬听不懂,干脆也就不怎麼理會了。
兩個人走啊走,段鵬的腿上已經泥濘,但是魏楊卻依舊是安步當車,悠閑的不行。他的腦海中在快速的進行著計算,腦海深處的黑暗中,那一點光明已經擴散開來,形成了一個朦朦朧朧的光團,如同雲霧。
這一團散發著光明的雲霧不停的翻滾,內中似乎有星辰閃爍。
魏楊在計算,不停的計算,隨著他計算能力的增加,他甚至于算出來這一場雨竟然還要下足足的三個月。
一共是四個月的雨,即便是小雨也會成為一場毀滅世界的災難。更何況這一場雨還是瓢潑大雨呢?魏楊一點點的計算出了結果,然後他的心中就開始一點點的擔憂,緊縮,出現了一種莫名的情緒︰
他有義務讓這里獲得平安。
雖然他和這里的人並沒有多少的交集。
但,似乎內心深處有人告訴他,這個就是他的職責,這個就是他的義務,他睜開了眼,朦朧中似乎有兩團碧油油的鬼火在不停的閃爍,燃燒︰「天和地之間即將面臨一場大的災難,在這一次災難中,我無法置之不理!」
段鵬道︰「什麼大災?」
「雨水將不會停歇的傾注于世界,並且帶來災難,人和各種的生命會在洪水中毀滅。這一次災難的起源來自于修真的世界,為了掠奪一些重要的磁力點,他們將那里進行了破壞性的掠奪,然後,這里就要毀滅!」
魏楊稍微解釋了幾句,段鵬已經一頭冷汗了。
這可是天地大劫啊。
名門大派,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罔顧天下蒼生,便是他們這些魔道中人也做不出這種事情來。因為魔道修行多靠自己,很少需要尋找什麼合適的環境一說,而那些破壞的磁力點就等于是改變了這里的規則。
段鵬問︰「那應該怎麼辦?」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讓那些修士去死——沒有什麼比這個更簡單的了。而且只有這樣,才能夠一勞永逸!」
「這能行?」
魏楊的眼中閃爍出一些殘忍的血光,說道︰「當然可以,就用他們本身的磁力回補那些磁力點的力量,然後磁力點恢復了,世界就會恢復正常。而且還有一點,那個時候,洪水就會消失,而不是消退!」
魏楊沒有辦法和段鵬講述什麼是規則,什麼是無中生有,什麼又是規則的改變,所以他只能這麼簡簡單單的說了一下。
段鵬真的不明白,但是他卻有些相信魏楊的說法。
因為在修真界的傳說中,有很多類似的毀滅過程——每一次天地間有了災難的時候,修真界就會群魔亂舞,無論正邪,都會有大批大批的人死去。然後,天地間的災難也會跟著消失掉,就是這樣。
魏楊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就在近期,魔道會涌現出大批的高手,這些人年輕而強大,信念堅定,他們會不顧一切,罔顧天下蒼生,而去專心的毀滅正道的高手」
「那我們魔道會大興嗎?」
魏楊搖頭。
「不會,魔道是天道的殺豬刀,你們的作用就是殺,除此之外,也不會讓你們有能力反噬的!」
魔道是一把殺豬刀。
段鵬忍不住就要吐血,這種說法也太傷人了。
可是魏楊說的話就是道理,讓人根本就難以反駁。但是魏楊還是給了段鵬一顆安心丸︰「魔道是一把殺豬刀,但是魔卻也受到了天道的照顧,只會不停的重生,而不會走上死亡的道理,這一點希望你明白!」
不死?那就好,段鵬松了一口氣。
他可是被魏楊一句三拐彎兒的話折騰的都要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