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小燕過來了,她穿著一件藍色的牛仔褲,上身一件極普通的灰暗色運動衣。她迅捷地掃了一眼狗蛋,然後把目光移向章書記。微笑著說︰「我還沒有見過兩個大男人逛衣服專賣店呢!稀罕。」
狗蛋雖然心里酸湯搗水的,表面上還得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無所謂的樣子,他使勁擠出一絲笑容說︰「唉!那個男人願意逛商店,還不都是為了你。章老板良苦用心呀!」
章書記斜了一眼狗蛋,說︰「看你,說的‘酸不啦嘰’的,話語中,怎麼都快長刺了。」說罷,又朝著小燕說,「看那兒,有一件紅顏色的夾克,你穿上,看看合身不合身。」
小燕順著章書記眼光看去,覺得顏色還可以,就對服務員說︰「你給我拿件,我試試。」
服務員打量了打量小燕的身高和胖瘦,就給小燕取了一件。小燕拿上衣服,轉身進了試衣間。在里面換好,走出來,在試衣鏡前左右瞅了瞅,覺得還合適。
章書記走近小燕,問︰「行嗎?」
小燕回頭,莞爾一笑,說︰「行。」
章書記說︰「那就買了。」
小燕問︰「多少錢?」
章書記答道︰「可能小兩千塊。」
小燕的臉色馬上變得黑紅起來,說︰「太貴。我還以為幾百元錢呢,不買了。」
章書記說︰「又不是你花錢,你管貴不貴。」
小燕說︰「你花也不行,這樣的紅夾克,到處都有,這專賣店太貴。我不買。你想給我買,咱們到普通的商店買去。」
小燕這樣一說,章書記覺得小燕還是個懂得節約的女孩子。他見小燕意志很堅定,就說︰「不買就不買,我听你的。那咱們也別去逛什麼商店了,我給你點錢,你隨後自己買吧。商店那地方,人多,又雜,熟人也很多,咱們不如找個地方,去洗個澡。」
小燕看了一眼遠遠站著的狗蛋,狗蛋故意生氣地躲開了她的目光。小燕低聲對章書記說︰「洗澡行,但是,別讓那個姓侯的跟著。」
章書記會意地點點頭。
兩人相跟著往門口走。狗蛋問︰「不買了?」
章書記笑著說︰「人家小燕嫌貴呢!走,咱們走。」
狗蛋「哦」了一聲,待章書記和小燕走出門,狗蛋沒有跟著出門,而是返到櫃台處,對服務員說︰「把剛才那個女孩看上的紅夾克,給我拿上,裝到袋里。多少錢,我給你。」
服務員愣了一下,詫異地問︰「他們嫌貴,你買」
狗蛋催促著說︰「人家是領導,表面上不買,實際上是想讓我買呢!」
服務員哈哈一笑說︰「有你這樣聰明的部下,真好。」
服務員給狗蛋開了提貨單,把紅夾克疊好,放到「紅人」專用袋里。狗蛋掏出票包,點了兩千塊錢,服務員找了零頭。狗蛋拎著衣服袋子,快步走出專賣店。章書記和小燕已經坐在車里。狗蛋拉開車門,彎腰坐在了副駕駛位置。把手中的袋子遞給小燕,小燕納悶。
狗蛋說︰「紅夾克,我替章老板給你買上了。」
章書記一听,責怪狗蛋說︰「老侯,你呀!小燕嫌貴呢!我沒有買,你倒買了,我給你錢。」說著,就要拿錢。狗蛋忙按住他的手,說︰「你是領導,是老板,哪能讓你掏錢。這衣服,算我給小燕買了。」
小燕笑著說︰「侯老板買,就買了吧!反正你倆是好哥們!」
狗蛋心里忍不住嘀咕道︰何止是好哥們!還都和你同過床呢!是「連襟」,是「一條杠子」這是啥世道呀!真是男女關系亂糟糟的,一切都說不清,道不明的。
狗蛋問道︰「章老板,咱們去哪里?小燕,你下午,是不是不去‘靚麗’了?」
章書記說︰「我正要告訴你呢,我和小燕,去一下郊區,跑個小路。你看看,你到哪里等等我倆。」
狗蛋一下子愣怔住,沒有反應過來。回想了一會,才緩過神來,說道︰「你們要去郊區?」
章書記說︰「嗯!跑個小路。晚上,咱們一起吃飯,你等我電話。」
狗蛋表面上滿口答應著,從車上下來。章書記又交待狗蛋說︰「老侯,你看看,去哪里遛遛,或者,去看場電影。」又含著歉意說︰「委屈你一會哦,晚上好好請你喝幾杯。」
狗蛋忙應承道︰「沒事,你們快去吧!」
章書記拉著小燕走了,狗蛋灰溜溜的,一個人躑躅在雁城市的街頭,心里十分的懊惱,他後悔今天不應該和章書記來這雁城市區。許多事情,不知道比知道更好。人有時候之所以痛苦,就是因為知道的真相太多。假如他今天不來雁城,也許就不會知道章書記和小燕會有一腿,也就不會這樣心緒不定。就像昨天,他和王九斤,還和小燕在西街喝「羊肉揪片湯」。狗蛋懷疑過小燕,應該是被那個大款,幫助著,來到雁城市區的「靚麗」美容美發店學習理發。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這個「大款」竟然是章書記,章金鎖。現在的女人,真的是不可信。再想想今天下午小燕的表現,在章書記面前,一點也看不出來小燕有什麼慌亂和緊張。章書記也萬萬沒有想到,他中意的小燕,竟然和狗蛋還有過瓜葛。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狗蛋獨自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雁城街頭,緊一步慢一步地閑逛著,他想起章書記說的要和小燕去「跑個路」,真是美麗的謊言。捉唬誰!是去「跑個路」嗎?傻子也不會相信,這一定是躲開他,兩個人去尋地方瀟灑去了。「良家婦女」,小燕是良家婦女嗎?你說堂堂的一個鄉里的「大書記」,會和一個來自花樣年華歌廳的小姐有來往,還來往得如此親密,還把她弄到雁城市里來學美容美發,這真是有點「掉價」狗蛋就這樣天馬行空糾結亂想著,心里有憤懣、有嫉妒、有醋意、有無奈他想著,或許此刻章書記正和小燕在魚水之歡,在如膠似漆地黏合在一起,翻來覆去,他就想起來,他曾經和小燕,在花樣年華歌城紅玫瑰歌廳,有過的一次親密接觸,又想起昨天在「靚麗」,小燕給他洗頭時,他心里的想入非非
雖然眼下小燕已經跟著章書記去「跑個路」了,但狗蛋的心里,還真的有些牽牽掛掛,有些舍不得,有些不想放棄。
男人就是這樣,當他得到一個女人之後,不需要幾次床第之歡,就會對這個女人心生乏味和厭倦。但是,當他有一天發現,這個女人要離他,或者棄他而去時,他就開始不忍放棄,想極力挽留,便又開始想起這個女人的好處來。
狗蛋欲罷不能地想著小燕,恨著小燕,嘲笑著、鄙視著章書記的放縱行為。心想,他倆倒好,一句「跑個路」就遛了,把他狗蛋一個人丟在這雁城街頭,既無所事事,又百無聊賴。這對男女,真是色膽包天、重色輕友、水性楊花、輕浮放蕩、恬不知恥的一對狗男女。想到這里,狗蛋都盼望著,老公安能把章書記和小燕抓住,然後,章書記給他打電話,讓他去拿錢領他們,那才解氣呢!他渴望著,有一個什麼好辦法,才能刺激一下章書記和小燕,才能使自己揚起眉,好好地吐一口氣。
俗話說的好,「只要肯琢磨,辦法總是多」,狗蛋思來想去的,忽然想到了一個人,這個人可以幫自己,不顯山不漏水,無聲無息地,給章書記和小燕的心靈,一個不見刀子和鮮血的傷害,一個沉重的打擊。這個人,就是雁城市電視台經濟頻道的漂亮女記者黃瑞敏。
上次,黃瑞敏找狗蛋,想往黑山背煤礦推銷點皮帶,因為程福山副縣長和章書記要給一個朋友推銷,他就拒絕了黃瑞敏,惹得黃瑞敏在電話里,口氣顯得很不高興。現在狗蛋想找她,黃瑞敏能答應他嗎?
行不行,總得打個電話試試,「量不上米來布袋在」,為了贏得成功,你對成功的**,必須超過你對失敗的恐懼。想到這里,狗蛋站住,開始撥通黃瑞敏的電話。
嘟嘟嘟
「黃記者嗎?我是潞水縣黑山北煤礦的,老侯」狗蛋怕黃瑞敏想不起來,一字一句解釋著。
「噢!侯礦長,你有什麼事情嗎?」電話那邊,黃瑞敏不冷不熱的說道。
狗蛋一听到黃瑞敏的甜潤標準的普通話聲音,心里未免有些緊張、心顫,又因為上次沒給她辦成皮帶的事,心里還有些底虛,他囁囁嚅嚅、語無倫次地說︰「哦!也沒有什麼事,就是來了雁城,想和你坐坐聊聊,上次那件事,沒給你辦成,我心里一直過意不去,想晚上請你吃個飯,陪陪情,道個歉。」
「不用了吧!我」黃瑞敏猶豫著。
狗蛋沒等她說了下文,趕忙打斷她的話,說︰「得和你坐坐,不坐坐,我心里,就老掛記著這件事。再說,上次沒給你辦成事,還有下次呀!」
「這」黃瑞敏遲疑不決。
「不要多想了。你幾點下班,我看看到哪里吃飯合適。」狗蛋步步緊逼。
「侯礦長,就你一個人嗎?是不是還有誰?」黃瑞敏問道。
狗蛋說︰「還有老爺鄉的章書記和他的一個朋友。章書記你又認識,都是自己人,沒有外人。」
「章書記?就是臉上鼻子邊有顆‘肉色痣’的章書記。」一說到章書記,黃瑞敏的情緒,忽然之間活躍起來。
「是,就是他。」狗蛋說。
「哪?我正在錄制一期節目,下班遲點。你們訂好地方,我直接過去就行。」
黃瑞敏答應了。
狗蛋異常的興奮,他盤算著,今晚上章書記看見他狗蛋能約出雁城市電視台的漂亮女記者吃飯,就說明他狗蛋有本事,這肯定對章書記是一個刺激。小燕到時候,和人家黃記者一比較,根本不是一個檔次,也會自慚形穢了。
想到這里,狗蛋忍不住「哈哈、哈哈」大笑了兩聲,嚇得街上的路人,用狐疑的目光瞅了他幾眼,懷疑他的神經有問題,都匆匆躲開,快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