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先崇拜,是人類從遠古時代就流傳下來的習俗。
人類繁衍到今天,這種祖先崇拜,也隨之演變成了各種祖堂。
比如家族祖堂、宗派祖堂、皇室祖堂等等,專門供奉和祭拜各位已經仙去的先祖,而那些逝去的強者先祖,尤為受後代尊敬。
——《祖先崇拜發展史》
離荊夢瑤的離去,已經過了好幾天了。
這幾日,荊凡一直呆在自己的小院落里,研究手頭的《通今古典》,厚厚的一本書,早已被他看完,其中的內容,也是學的差不多了。此刻如果有一位古文學家站在荊凡身旁,恐怕當下就會吃驚的合不攏嘴,歷經無數代學者傾其畢生心血,也沒有完全破譯的遠古文字,眼前這個方才十五歲的少年,居然已經融會貫通了?
「凡兒。」荊戰淡漠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你跟我來一下。」
「是,父親。」合起手中厚厚的書籍,拍了拍衣袍之上的灰塵,荊凡推開門,跟著族長荊戰的腳步,七拐八彎,往荊家家族祖堂走去。
「父親帶我來這里干什麼?」心中響起這個疑問,荊凡卻是絲毫不敢做聲,對于父親的嚴厲,他還是有點懼怕的。不過,此刻最為重要的是,家族祖堂,除了一年一度的祭祖,族中老少能夠進入上香、一窺究竟之外,任何閑雜人等,都不能逾越雷池半步,哪怕長老會的成員也不行。
因此,這家族祖堂,歷來都被稱之為荊家「禁地中的禁地」,哪怕三大禁地藏寶庫、兵器庫、藏書閣都是不能與之相比。
那麼,家族祖堂之中,究竟藏有一些什麼不可外傳的秘密呢?
從懷中拿出一把漆黑的鑰匙,打開厚厚鐵門上的大鎖,只听沉重的吱呀聲響起,荊戰用力推開了家族祖堂塵封許久的大門。
光線從門外照射進去,漆黑的大堂里終于有了一絲亮光。只見在那一層層如台階般的香案之上,供奉著荊家歷代族長的靈位牌,乍看之下,那數不盡數的靈位牌,幾乎有成百上千之多。
荊家,是一個傳承千萬年的古老家族。
這,在荊凡跟著長輩們第一次進入家族祖堂的時候,便是明白了。
「跟我來。」甩下一句話,荊戰便是緩步走向後堂。
家族祖堂的後堂,荊凡倒真是一次都沒有來過,心中好奇,不禁趕忙跟了上去。繞過大堂中間的隔離層,眼前豁然一亮,只見在那明顯高檔許多的紅木香案之上,擺放著六塊靈位牌。
這六塊靈位牌,與前廳成百上千塊靈位牌的不同之處在于,其上沒有雕刻任何人的名字,哪怕一個文字都沒有。然而,那長方形的靈位牌之上,卻有著一個綠色的光點,猶如水中的蝌蚪般,緩緩游動,煞是奇異。
六塊靈位牌皆是如此。
「這是?」荊凡指了指六塊靈位牌之上的綠色光點,問道。
「你應該知道,」荊戰淡淡道︰「我們荊家,是一個傳承萬余年的古老家族。」
荊凡點了點頭。
「從荊家建族以來,一直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每一任族長,在當選族長的當天,就會鑄造一塊靈位牌,供奉于此,卻並不雕刻名字。而那位當選的族長,需要從自身體內分離出一絲生命光點,囚禁在自己的靈位牌之中。生命不滅,光點不息。一旦族長遭遇什麼不測,生命光點便會熄滅,隨之,隕落的那位族長的名字,也會雕刻在靈位牌之上,存放于此,受後人供奉。」荊戰伸手指了指那六塊靈位牌其中的一塊,正色道︰「而這一塊靈位牌,便是屬于我的!」
「那另外五塊又屬于誰的?」荊凡心中早已翻起了驚濤駭浪,難不成還有五位族長存活人世?
「其余的五塊,便是屬于荊家創建之初的五代族長!」荊戰冷冷說道。
倒吸了一口涼氣,荊凡張大了嘴巴,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幾乎不可置信的道︰「荊家的歷史至少也有一萬年以上,區區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哪怕神力通天,頂多數百年時光,又怎麼可能活過萬年?更何況還是五個?」
轉念一想,荊凡卻是有所明悟,自己的老師,不也是以一種變相的方式,活了幾千年時光麼?
「莫說是你,我們荊家無數代人,都未曾想通過這個問題。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又不得不信。你等等,我給你看一樣東西。」搖了搖頭,荊戰從旁邊的一個櫃子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大書,遞給荊凡。
只見在那發黃發霉的封面之上,白字黑字寫著四個清清楚楚的大字︰
荊家族譜!
雙手捧著沉甸甸的族譜,翻開第一頁,第一個映入眼簾的,便是荊家創始之初,那幾代立下汗馬功勞的族長與元老。
猛地,荊凡的瞳孔劇烈收縮了一下,只見族譜第一頁上,清清楚楚的寫到︰
初代族長︰荊滅天,武聖強者。
二代族長︰荊問天,武尊強者。
三代族長︰荊裂天,武帝強者。
四代族長︰荊玄天,武皇強者。
五代族長︰荊傲天,武王強者。
……
「我們荊家的先祖,居然都如此厲害……」荊凡幾乎已經說不出話來,武聖強者,那種級別,與神的距離只有一步之遙,完全是站在仙魔大陸強者金字塔巔峰的存在了!控制著劇烈波動的情緒,荊凡在心間問道︰「老師,你知道我們荊家在遠古時代的往事麼?」
「這個……」魔老也是遺憾的道︰「為師當年游歷大陸的時候,仙魔大陸上的一流勢力之中,似乎並沒有一個姓荊的家族存在。想必你們荊家聲名顯赫的年代,還在更遙遠的過去……」
「沒錯,我們荊家,在遠古時代,曾經輝煌至極,只要一提起荊家,莫不使人聞風喪膽。」點了點頭,荊戰道︰「可惜,自從開創荊家的五位先祖紛紛出事之後,荊家,便是一步步的緩慢走向沒落,逐漸退出了歷史的大舞台,再也沒有在仙魔大陸上崛起過!這一切,我也都是從族譜的記載上看到的。」
荊凡皺了皺眉,問道︰「父親,在那久遠的年代,我們荊家的五大先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可以這麼說。」沉吟了一下,荊戰緩緩說道︰「在一個很短的時間內,荊家的五大先祖,紛紛離開家族,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一個接一個的離奇失蹤了。」
「那他們為什麼要突然離開家族?」
「這個,除了他們自己,恐怕沒有人知道。」深深的看了一眼荊凡,荊戰道︰「再過不久,你便要離開家族,外出歷練了。在此之前,我身為你的生父,又身為一族之長,要托付給你一個萬分艱巨的任務!千萬年下來,我們荊家所有的族長繼承人,在外出歷練的時候,都要背負起這個任務︰去尋找荊家失蹤的五位先祖!這也是你的使命!整個家族給你的使命!」
頓了頓,荊戰繼續說道︰「幾千年下來,我們荊家不知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在尋找五大先祖這方面,卻遲遲沒有一絲進展。但是,只要那五塊靈位牌上的生命光點不滅,荊家就不會停止尋找下去!因為,唯有找到消失的五位先祖,我們荊家,才有可能重新崛起!」
「孩兒明白了。」荊凡點點頭,目光堅毅的道︰「這是整個家族給予我的使命,沒有任何事情比它更為沉重,不管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會放棄的!」
欣慰的拍了拍荊凡的肩膀,荊戰嘴角終于是流露出一絲慈父般的微笑,道︰「記住,你跟隨你的前輩老師去大陸上歷練,最長期限為十年。十年之後,不管有什麼事情,也不管家族給予你的使命有何進展,你都要回來,繼承荊家族長的位置!如果歷練中途你不慎死了,抑或是到了十年大限沒有及時趕回來,到時候,族長的位置,就會拱手讓給實力出眾的其他人!」
「嗯!」荊凡重重的點了點頭。
「五年之內,必須去昆侖仙院看夢瑤;十年之內,必須回來繼承族長位置。這兩件最重要的事,我荊凡時刻謹記于心!」
……
夜色皎潔,月空明朗。
荊家後山,萬丈懸崖峭壁之上。
一塊巨石上方,荊凡盤腿而坐,微閉的雙目對著山崖下無盡的漆黑魔獸森林,一紅一藍兩股氣態真氣,在體內緩緩的運轉。大約半個時辰之後,兩股截然不同、屬性相克的真氣沿著經脈運行了幾圈,緩緩歸入丹田氣海之中,卻並沒有一絲異樣發生,反而如魚得水般的融合在一起,乍看上去,猶如一個色彩斑斕的水晶球。
「不錯,看樣子,對于真氣的控制能力,你比以前又強上了一分。」魔老稱贊道。
「老師,」慢慢睜開雙目,荊凡問道︰「如今我已經擁有兩本武技,《退魔九劍》和《熾焰拳》,何時才能開始修煉?」
「這個不急,武技的修煉並非一日之功,一些高等級的武器,往往花費一年半載也未必能夠學成。等到你跟為師外出歷練之後,我再指導你修煉武技。」魔老鄭重道。
「那我們什麼時候離開呢?」
「三天之後吧!」魔老淡淡道︰「在這三天之內,把你所有需要辦的事情,全部處理掉。」
……
三天後,荊家大門口。
幾丈長寬的大門之內,此刻正站滿了人,有左右護法、五大長老、精英會成員、為數眾多的小輩弟子,以及站于首位的族長荊戰。
門外,卻只有一條漆黑狹長的孤零零身影。
「二叔、三叔,五位大長老,各位兄弟姐妹,還有……父親,大家再見了。」背著個小小的包裹,荊凡一一向眾人告別。
一股即將離別的傷感,在人群中擴散而開,荊凌首先走上前來,把一個鼓鼓的錢包塞進荊凡手中,哽咽著喉嚨,囑咐道︰「這是二叔給你準備的一點小意思,里面有一百個金幣。出門以後,什麼都要靠自己,就算給你一座金山,如果你不會錢生錢之道,還是遲早會花完,所以你父親不讓我多給你。社會復雜,江湖險惡,出門在外,一定要多多保重自己。哎,小小年紀就要自食其力,獨自生活,二叔真的舍不得你啊……」
話未說完,荊凌的眼眶已經濕潤。
被他這麼一感染,身後眾多族人都是鼻子一酸,有些把持不住的女孩子,便是直接哭泣起來。
搖了搖頭,荊凡無奈一笑,轉過身去,沿著門前的大路,漸行漸遠。突然,荊凡高高舉起右手,用力揮了兩下,大喊聲由遠及近的傳來︰「總有一天,我荊凡還會回來的!」
驀然間,在那目送荊凡離開的龐大人群之中,異口同聲的響起了震天般的呼喊聲。
「少爺,一!路!走!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