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雨軒扶著牆壁,咬著牙模進了張慶的房間,月復間傳來陣陣脹痛,時而變為絞痛,這讓韓雨軒走得十分吃力。在月復痛的情況下,雨軒覺得自己的思維也隨著姨媽一起流失了。她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但是卻不能把自己的懷疑匯集到一點上。
「張慶,張慶,張慶……」韓雨軒吸著氣斷斷續續地喊著。
洛小舞身上還有傷,張慶為了便于照顧,就在她門口的套間住著。她睡著沙發上,一手枕著頭,一手拉著條被子,正在安穩地睡著。
「張慶,你醒醒。」韓雨軒伸出一根手指戳著張慶□在外的皮膚,雨軒的額頭上滴下了汗水,下/身的刺痛讓她時而清晰時而迷糊。
張慶沒有被那幽靈般的聲音叫醒,反而是被滴在自己臉上的一滴冷汗驚醒了。
她睜開眼楮,眼前黑漆漆的光線讓她尚不能適應,半開的窗戶透出外邊的月色。月色朦朧透過窗戶照進屋內。月光打在牆壁上變成一條斜斜的光面。
韓雨軒的腦袋就出現在光面的盡頭。
張慶剛剛清醒,就看見一個臉色煞白的人站在自己的床頭,伸著一只手抓向自己。她一個趔趄翻起身,伸手就給了床頭那個鬼東西一拳。下意識地打完以後,張慶才反應過來,她急忙坐起身小聲問道︰「是韓雨軒?你想嚇死我呀?」
韓雨軒捂著肚子蹲在地上,她從牙縫里擠出吃力的說話聲︰「尼瑪,人真是犯賤,被你一打反而覺得不痛了。這叫負負得正吧?」
「什麼負負得正,這麼晚你跑著來干什麼?心髒病都被你嚇出來了!」張慶扶韓雨軒站起來,將被子往邊上一擼,讓雨軒坐下,接著打開了沙發邊上的小台燈。她數落道,「這麼一聲不響地站在人家床邊不被打才怪,我下手沒有太重吧?」
雨軒尚不能適應光線,她眯著眼楮往邊上躲閃了一下。她的月復痛尚未褪去,仍舊捂著肚子萎縮地坐在沙發上。
這麼一開燈的工夫,張慶看清了韓雨軒的臉。韓雨軒的臉上滿是汗珠,原本囧囧有神的眼楮此時也變得沒有了生氣,小碎發粘在她的發跡,她著肚子坐在沙發上,臉色煞白,一副萎靡的樣子。
張慶驚訝道︰「你也太不經打了!」她站起身來去櫥櫃里拿備用的毛巾,倒熱水浸了給韓雨軒擦汗,她的動作非常熟練,看起來是很擅長處理這樣的傷痛。
韓雨軒被張慶擦得渾身舒適,她長嘆道︰「尼瑪,老衲那是痛經,豈是被你這繡花拳打疼的?先不扯這些了,我有要緊事。我問你,你和洛小舞到底瞞著我些什麼?你們兩個都不是省油的燈,這點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倆要是把我當朋友,就該把這些事告訴我。」
韓雨軒邊吵吵嚷嚷地說著,邊說邊從兜里模出手機。
張慶擦干了手劃開屏幕,手機屏幕的光線反射在她的臉上,讓她的臉色看起來格外陰沉。她在雨軒身邊坐下,沉著臉問道︰「這個手機號是怎麼來的?」張慶本來就是出了名的冰美人,這樣沉下臉愈發漂亮了。
韓雨軒邊欣賞著自己身邊的美人,邊將自己遇見神秘女人的事一五一十道給了張慶。從她在游戲里被人截音頻,到得到那份珍貴材料,再到那個女人如何引誘雨軒找到左安然,最後,韓雨軒又將今晚接到的這個電話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神秘女人的事件就像放電影一樣重新過了一道,這麼一番回憶,倒讓韓雨軒重新記起了從前沒有注意過的事情。那個女人對葉曉雲、對韓雨軒、對洛小舞,都顯得十分熟悉。她是怎麼會知道洛小舞就在雨軒身邊的?難道她這樣糾纏著雨軒,就是因為洛小舞嗎?
如果她是洛小舞從前的朋友,那麼為何這樣長的一段時間,都沒有听洛小舞提起過她?如果她不是洛小舞從前的朋友,她又是怎麼認識洛小舞的?洛小舞從國外回來以後幾乎都在北京養傷,別說韓雨軒沒見她,就連張慶都很少見她,她又怎麼會和那個神秘女人勾搭上?
難不成洛小舞和神秘女人紅杏出牆……
韓雨軒瞟了身邊的大美人一眼,即刻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將那荒謬的猜測拋諸腦後,直白地問張慶道︰「那個神秘女人也許是洛小舞從前的朋友,不過從她侵入我們住的地方來看,她一定來者不善。她讓我告訴洛小舞藏獒來了,這肯定不是指狗,我覺得也許是一種代號。洛小舞從前去過那個地方,你說會不會……」
張慶沒有答話,她的臉色變得愈發陰沉了,她望著窗外的月色,一臉的凝重。
韓雨軒又說道︰「我該怎麼對洛小舞說?你覺得我應不應該把這通電話告訴她?我若是不告訴小舞,那女人肯定也會找來。我若是告訴小舞,難免又讓她牽扯起以前的事情來。我知道你不想讓小舞想起那些不開心的事。所以我頭一個來找你,究竟怎麼辦由你來決定。」
韓雨軒一口氣將心里的話都說完,然後盯著張慶看。她並不在乎神秘女人對她怎麼著,但是假如神秘女人盯上的是她身邊的朋友,她一定會拼盡全力跟那女的抗衡到底。
最了解洛小舞的莫過于張慶,最關心洛小舞的也莫過于張慶。韓雨軒堅信張慶一定會作出最有利于洛小舞的抉擇,即便她倆從前是那樣的關系,但是在洛小舞失憶之後,張慶斷然不會再遷怒于她,必定會為她赴湯蹈火。
張慶沉思片刻說道︰「雨軒,不要告訴小舞,你把手機號給我,我來解決。」
韓雨軒點點頭將自己的手機交到了張慶手里,房內出現了片刻的寂靜。
「張慶……」韓雨軒又問道。
張慶卻笑了,她冷漠的臉上出現了笑容,如同化開冰塊的陽光一般讓人感覺到淒美的暖意。她道︰「韓雨軒,你今天怎麼扭扭捏捏的?就像個小受。」
「去去去,你才小受,人家才不會擔心你 。快點去把游戲機給我開起來,我先去解決一下側漏問題,一會試用一下你夫妻倆新改造的機子。勞資今晚不打算睡覺了!」
座艙經過張慶和洛小舞的再度改裝,現在已經合上了底板,擦拭得干干淨淨。
韓雨軒坐進了座艙內,她揮揮手對張慶說道︰「你去睡你的,我可不想被你偷窺*。」她從游戲艙內側按動了電門,那倒門帶著冷冷的蒸汽從外側合攏,游戲艙內瞬間亮了。
韓雨軒戴上了頭盔,又從後側的機箱里取出了手套、護腕、綁腿。在洛小舞的幫助下,那台機子已經變了一個面貌,變得更加整潔,就連那些隱藏的線頭都看不見了。
韓雨軒戴上了頭盔,她立刻墜入了一個新的世界里。她的手上腳上沒有了機艙內的觸感,而是輕柔順暢。
「接通街道地圖,幫我找到這個IP地址所在的區域。」韓雨軒把游戲資料調出,她將自己與葉曉雲的通訊記錄整個調出,在洛小舞植入的外掛的幫助下,從源代碼查找到了葉曉雲所在網吧的IP地址。
「請稍後……」機器的回復沒有片刻卡頓,完成度達到百分百的機器果然性能上要好很多。
不到幾秒鐘的時間,韓雨軒發現自己身處于一片街道之中。漆黑的夜色下,那空蕩蕩的地方讓人覺得有點害怕。
農田里的蟲鳴聲孤獨綿長,寂靜的月色透不過漆黑的地面,慘白的路面反射著燈光,十步路外便看不見物。
韓雨軒在那景色里走著,銅馬雕塑立在她的面前,揚起的雙蹄在月色下分外人,馬嘴猙獰地裂開一道口子,讓馬背上的騎手看起來十分的陰慘。
黑漆漆的農田郊園,破舊的老火車站。
在路面的盡頭卻有一幢房子看起來十分的異樣。
韓雨軒像幽靈一般從那緊鎖著的大門穿過,溜過兩名保安,來到了院落的中央。葉曉雲的黑色機車被人用布包著存放在敞開式的車棚里,白布露出了一角,上面還寫著快遞標簽。
只要有攝像機的地方,韓雨軒就可以進入,她不會被人看見、不會被人察覺。有了張慶的這台機子,韓雨軒可以徹徹底底變成一個幽靈。她可以看見任何她想看到的東西,但是卻無法走進鏡頭的局限。
葉曉雲的房間一定就在這院子的某一處,從那亂七八糟的布局來看,這里無疑就是賀偉為葉曉雲建造的臨時住處了。何況還有棚里的機車作為佐證呢。
可是韓雨軒卻無法再走近一步了,她推開門,眼前卻是一片空白。房子里並沒有安裝攝像頭,韓雨軒沒法再和自己的愛人親近一步了。
二樓的窗開著,不曉得葉曉雲有沒有睡熟,不曉得葉曉雲有沒有想她。
這個孤寂的夜晚,韓雨軒想葉曉雲了。她抱起自己的雙臂緊緊咬著自己的嘴唇,她定定地望著二樓正中間的那扇窗子,看得出神。
就在這時,那漆黑的窗口忽然瀉出一片橘黃的燈光,這讓雨軒詫異得不知如何是好。
那扇窗被人推開,潔白的月色下,露出了一雙白皙的胳膊,還有一頭烏黑的長發。那精致的五官也在昏黃的燈光下慢慢顯露,精巧的雙唇、挺翹的鼻尖,最後露出的是那雙勾魂的美目。
推開窗,穿著潔白睡裙站在窗台的,正是葉曉雲。
韓雨軒的心砰砰地跳起來,她幾乎就可以感受到葉曉雲近在咫尺的呼吸,她能夠想象自己的手穿過那柔滑的秀發的感覺,她多想抱著曉雲,听她在自己的耳邊呢喃。
但是她做不到,為了保護曉雲,她最好少和她聯絡。
就這樣遠遠地看著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