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康益正在大殿內批閱奏章,太監匆匆來報。
「稟皇上,閩國木多坦使臣車馬隊已經到了鶴雲城外。」
裴康益聞言放下手中的毛筆,高聲問道︰「閩國君可曾一道前來?」
「算是吧,你說若是本王過起了鄉間田里的生活會怎樣?」
臨近中午,裴康益和木多坦一行人便來到了南王府,問了下情況,才得知趙天嘯已經不知去向了。雲通有聞。
喬安顏月兌口而出,「你被貶下鄉,窮困潦倒,從此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終將累死。」
「誰說我沒了蹤影?」著急間趙天嘯竟然自己出現了,仍舊漠然對天下,冷面煞人心。
「木使臣這次來靖國前為何沒有提前知會?害得朕還沒有準備好酒宴迎接使臣。」
「閩國君,百聞不如一見。」裴康益首先表明了作為一國之君的態度。
裴落天不語,只是偷偷的想著,哪天一定帶你這個小丫頭再經歷一次。
喬安顏和裴落天不知道,和她一同望著這輪明月的人之中,還有鴻妃,那個因為善妒心狠手辣的女人,此刻正在廢棄的寢宮中,凌亂著長發,憔悴著面容,依靠在窗前,看著夜空,一遍一遍的喃喃自語,只是說的什麼,卻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時而笑,時而哭,懷中抱著一只臭了的老鼠尸體,像是抱著無價之寶那般愛護。
喬安顏楊起嘴角回道︰「談賞月,就說了幾句話,這個男人很悶。」
「這夜空有什麼好看的嗎?」不知何時,趙天嘯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
趙天嘯的出現讓人惶惶不安,喬安顏自然是為裴落天感到不安,上次趙以琳來沒有搶到人,這次換趙天嘯出馬了,不會要強取豪奪吧?
「勞煩靖國君了,我只是想微服走走,沒想到這不爭氣的家僕竟然這麼快就尋來了。」說著還斜睨了木多坦一眼。
「閩國君既然來了靖國,為何不告知一聲,這樣朕便可以給您做好衣食住行的準備。」
和裴康益的有些討好似的笑臉不同,趙天嘯似乎不會動容,那張沒有表情的面孔,就好像裝了個假臉,唯有那雙炯炯有神的墨色眸子還提醒著他人,他是真實的存在著的。
裴康益低眉沉吟,這木多坦這次來靖國之前竟沒有任何信函知會,難道是因為行程太過于匆忙,而無暇信函告知?
「開個牧場?」——
「據通報只有木使臣帶領了一干隨從,不曾听說閩國君在內。」
「哦,我說了你也不會懂,」喬安顏這才意識到這個時代還未對宇宙有探索,因為沒有工具,她便迅速的轉移了話題,「閩國君,你怎麼還沒睡?」
喬安顏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哦哦,可能我還沒有到能從眼神就能看出對方想的是什麼的程度吧。」
于是兩人都沒有再交談,都只是默默的看著天空中的明月,氛圍說不上尷尬,倒也自在。喬安顏本身就是個沒有壓迫感的人,即使身邊坐著的這位是閩國君又如何,井水不犯河水便是了。
裴落天寵溺的笑笑,糾正道︰「那叫城府,趙天嘯有著銳利的眼楮,很多話不用他說,從他的眼神中便能看得出來。」
木多坦的車馬隊被牽引到了皇宮內,裴康益熱情迎接。
只是這不悅終是短暫的,既然是趙以琳的意思,趙天嘯也就沒心力去怪罪木多坦了。
喬安顏明顯嫌棄的看了趙天嘯一眼,剛剛還問「這夜空有什麼好看的嗎?」現在自己竟然說在賞月,果然是前言不搭後語。
「當然可以,閩國君願意在本王府中暫住,這是王府的榮幸。」裴落天表現的大大方方的,沒有絲毫其他情緒。
木多坦為難了一會,「微臣本以為皇上會首先來會見靖國君的,您也不知道他的去向,這」
「賞月。」.
晚間,星稀月朗,淡淡無風,喬安顏坐在石凳上抬頭望著夜空,呆呆的想著,自己會不會有天突然間就莫名其妙的又穿回現代了呢?雖然之前她很想回到自己的時代,但是現在卻有些不舍了,自然是因為這里有了裴落天。
如此一來,裴康益心里有底了,早聞閩國君極其寵愛的自己的皇妹趙以琳,想必是知道了趙以琳在靖國這里發生的事情了,所以單槍匹馬的沖到了南王府找裴落天去了罷。
「皇上見諒,公主擔心皇上一人遠行恐怕不安全,所以特意命令微臣帶人來保護您。」木多坦誠惶誠恐,因為他了解趙天嘯的性格,自己做的計劃稍有被打攪到,便會不悅。
木多坦向裴康益行了個禮,恭敬的回答道︰「實不相瞞,只因前幾日我國國君獨自來到了靖國,微臣是來接回皇上的。」
「靖國君,你我二人終于面見了。」——
暗夜長廊中,趙天嘯想著,看來他沒法獨自去找趙晴雲了,木多坦一來,他的身份不但暴漏了,行動也或多或少的受到了約束,因為趙晴雲的事情,只有他知道,自然不能讓別人再知曉這個秘密,既然大家都認為他是來找裴落天的,那麼就順水推舟。
「那麼,適合你嗎?」裴落天反問,嘴角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看的喬安顏似乎有些醉了。
「木使臣莫急,朕猜想閩國君可能是去了南王府吧,我們這就動身去南王府看看吧。」
裴落天問道︰「為何這麼肯定?」
喬安顏沒有轉過頭,她仍舊看著天上的明月,淡淡的說著︰「月球比地球小,而太陽卻比地球大了那麼多,為什麼掛在天空中,都那麼小呢?像個盤子。」
趙天嘯說的話喬安顏沒有听清,遠處走來的裴落天卻听的一清二楚,他輕輕彈了下喬安顏的額頭,微笑著問道︰「你和他在談什麼?」zVXC。
裴康益則暗想著,南王府果然是風水極好,都快成為流動會客點了——
「還有,讓那雅服侍我。」這點喬安顏都能猜到,趙天嘯肯定會點名讓那雅伺候的。
「我本來就是農家的孩子,這種生活以往經歷過。」
裴落天也和她一樣望著夜空,突然冒出一句,「本王突然會在想,給我一片田地,一間小屋,一群牛羊」
「因為你是王爺,從來沒吃過一點苦,那田間農夫的生活怎會適合你呢?」
「我想要暫住在南王府,不知南王意下如何?」趙天嘯先發制人,裴落天哪有不應之理。
趙天嘯沒有再說話,他總是這樣,什麼話都不願意再重復第二遍,只留下一抹耐人尋味的身影,讓喬安顏獨自揣摩。
喬安顏一愣,貌似沒有反應過來,于是習慣性的問了一句︰「你說什麼?」
喬安顏說的這些,讓趙天嘯完全不能理解,就好像在听著一個胡編亂造的故事,那麼沒有邏輯性。
良久,夜漸深,趙天嘯先起身準備回房了,臨走前他突然問了一句︰「相對而言,南王失去你,或者你失去南王,哪個會更悲痛?」
之後趙天嘯的住宿安排妥善,裴康益提議擺宮宴卻被拒絕了,趙天嘯的低調,也由此慢慢體現了出來。
「閩國君也來了?」裴康益大腦很靈光的就想到了之前趙以琳的事情。「那麼國君現在在哪?」
「這可如何是好,皇上沒了蹤影,這可讓我怎麼和公主交差啊。」木多坦像個苦瓜,哀怨不已,本來趙天嘯偷偷跑出宮來就已經讓他為難了,沒想到奉趙以琳的命令來靖國接回,卻見不到人了,這不是讓他為難嗎?
是的,她瘋了,從一個處處受寵的嬌小姐升級為皇宮中的妃子,她的人生幾乎是順順當當的,卻不料最後還是栽了,這個坑便是她自己親手挖的,並且一蹶不振了。這寢宮中的淒涼,使得她整日孤獨害怕,她怕黑,怕夜間雜草叢中的蟲鳴聲,卻又因為對裴康益的苦苦思念,最終變得寢食難安,腦袋迷糊了,人也痴癲了。
她的父親是鎮國將軍吳憾,年輕時曾經多次為靖國立下了汗馬功勞,而今卻年老體邁,無法再領兵上戰場,先皇賜予他的鎮國將軍頭餃雖在,卻已經沒有了實權,當年意氣風發的他也逐漸的沒有了威信,甚至多次向裴康益求情,卻總是無望。他只想救出自己的女兒,他曾想裴康益就算念及他之前的功勛上也會網開一面的,可是卻沒有,那個人人稱頌愛戴的好皇帝,卻堅持著自己的原則。
難道自己的女兒就真的要香消玉殞在冷宮嗎?吳憾每日愁眉嘆息,他是忠臣,忤逆皇上的事情自然是沒法做,他想到了一個人,可能他會救鴻妃,但是吳憾猶豫了,因為有些事情是要付出代價的,他的心里藏著那個人想不到的真相,只是是否要說,卻讓他搖擺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