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的話讓流火有些沉默,他回憶著自己下山後每一次交手,從草原上打跑蒼耳,一直到昨天偷襲補給營。
越想流火心里的感觸就越深,突然開口對鐘離說。
「是啊,自以為神…尤其是那些內門弟子們,扒開他們光鮮的外皮,驅散他們身邊的龐大勢力。他們還能剩下什麼呢?」
鐘離看著流火,突然問道。
「听毒刀劉說,你在楚國遇到了一些麻煩?仔細跟我說說…」
流火仔細的把離開溫港後的事情一件件的告訴了鐘離。流火說的很仔細,每一個細節都沒有放過,甚至把造化門內的勢力情況也仔細描述了一遍。
鐘離一邊听,一邊用樹枝在地上隨意的畫著,心里替流火盤算著。
等柳火說完後,已經日上三竿了。
「不要相信雲遮月的承諾…」鐘離在流火說完後,突然開口了。
「也許雲遮月是誠實的,但個人的意志是無法左右一個勢力群體的意志。就算她是未來的領袖也不行…」
「就連她的師傅藍姬,也不能違逆群體的意志…」
「我可以很確定,非常確定。現在藍姬的手下已經開始探索野人嶺了,那處遺跡里的寶藏,恐怕你是拿不到了…」
鐘離的分析讓流火有些驚訝,但後面大哥的分析就讓他心服口服了。
到底什麼是一個勢力呢?一個人肯定不能說是勢力,必須是一群人的集合才是。勢力也許是一個家族,也許是一處村莊,再大就是一個國家。一個勢力能夠凝聚在一起,要滿足以下幾個條件。
、共同的敵人。對你沒有看錯,一個沒有共同敵人的勢力早晚會四分五裂的,哪怕一個大家族,如果外部沒有能威脅他們生存的力量。這個家族里的成員會很快出現各種私心,而這種私心最終會導致分崩離析。
2、一個公認的領袖。能夠找到一個讓大多數人都信服的領袖是很難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思想,也有自己的價值觀,沒有誰能讓所有人都認同。你喜歡吃雞,我喜歡吃魚,你覺得一個老婆好,我覺得老婆越多越好。你看看,人想要達成一致有多難啊。
不過這一條有一個變量,那就是上面那一條,共同的敵人。只要大家有一個共同的敵人,在生死面前,人們會拋棄一些小的紛爭,而選擇大的共同點。
這也就是亂世出英豪的道理了。
3、一個口號。領袖不是誰都能當的,你必須能夠給予這個勢力,一種思想、一種價值觀。
象藍姬、玉飛、李笑他們組建的勢力,雖然沒有口號,但所有人都信奉一個價值觀。那就是多吃多佔,大量佔有資源壯大自己,追隨他們的覺醒者們自然也想在里面分一杯羹。
而且他們也確實分到了,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人給他們賣命呢?
「我跟你講的只是最簡單的劃分,如果細說三天也說不完…」
「不過你應該能明白了,藍姬是不會把寶貝分給你的,就算她願意,她的手下願意嗎?」
「玉麒麟、李飛揚他們會放過你嗎?不會的,他們每失敗一次就會更加警惕一分,對你的敵意就會更大,後面的沖突會源源不斷…」
「你那個小小的勢力,也許能在凡人世界逞強,但在那些大家族面前根本就是只螞蟻。我敢肯定,這幾次出手都不是他們家主所策劃的,都是玉麒麟、李飛揚他倆悄悄布置的」
「如果等玉飛、李笑他們出手的話,你早就沒命了…」
鐘離的分析讓流火啞口無言,半天才問道。
「既然我這麼好除掉,那他們為什麼沒出手呢?」
「不為什麼,只是他們還想維持住目前的平衡局面,你師傅的震懾力還在,而六名長老各自的勢力還很平均,沒有出現一家獨大的局面。所有的人都不敢貿然打破這種平衡,因為他們沒有必勝的信心…」
正當鐘離將軍為流火仔細分析情報的時候,一個聲音從後面傳了出來。
「平衡不會持續太久的,早晚都會被人打破…」
流火回頭觀瞧時,發現一個身穿灰布長袍的髒生走了過來。
生大咧咧的坐在流火身邊,張口就是一套道理。
「流火大人現在就像在刀尖上跳舞,一方面不甘心自己成為他們的附庸,而另一方面還沒有自己的勢力。借著師傅的余威,勉強算是內門弟子,但那些真正的內門弟子都是笑里藏刀,暗中抵觸大人的,我說的沒錯吧…」
流火有些奇怪的看看這個髒生,又詫異的看了看鐘離,鐘離一笑對他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這家伙繼續說。
髒生一點也不認生,坐下就開始滔滔不絕了,不過你還別說,他還真能說出點道理來。
「大人僅僅有一個弱小的水玉礦場,勢力範圍不過就是沛水兩岸那幾萬人口罷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就這幾萬人口估計都是一群窮困潦倒的草民罷了…」
「幾十名覺醒者手下,幾萬凡人百姓,一個低產的水玉礦場。說實話,大人您這點勢力還真沒放在玉飛、李笑、藍姬這幾位長老的眼里。玉麒麟和李飛揚對您的攻擊,其實試探的味道更濃一點…」
「當然了,大人您神勇無比,膽敢當眾調戲玉麒麟未來的妻子,這也算是私仇了…」
說到這髒生滿臉猥瑣的笑著,看來對流火勇猛事跡非常的仰慕。
流火臉一紅,左手虛抬做了個請的姿勢,希望生能繼續說下去。
「我給大人準備了兩條路,一條是自保,一條是進取,不知道大人想听那一條…」
生的話讓流火來了興趣,問道。
「自保如何保,進取又如何進呢?」
髒生挖了挖鼻孔,然後很自然的在袍子上一抹,很臭屁的說道。
「自保的路很簡單,那就是聯合侯家、石家和通玄長老,共同對抗,玉家、李家和藍姬長老,只要大人能和我說的這三家聯合,自然平安無事…」
流火還沒等生說完,就笑了。
「我還以為你能說出什麼好計謀呢,不過如此啊。侯穩是我至交好友,他的父親和我師傅交情莫逆,我們早就是一體了。石家也不用說,我師傅對他有恩,自然不會虧待我…」
還沒等流火說完,髒生已經狂笑起來了,一邊笑一邊還月兌下自己的髒鞋,一個勁的拍地。
「哈哈,笑死我了,怪不得大人處處踫壁,原來如此幼稚…」
流火有些溫怒了,雖然他是個好脾氣的人,但也不是個傻子,怎能讓人這麼嘲笑。鐘離見流火有些變臉,趕緊對髒生說道。
「少扯沒用的,趕緊說你的吧…」
生不笑了,滿臉嚴肅的說道。
「大人可曾想過,恩情這東西到底能依賴多久?而且還是您師傅的恩情?那些家族可會為了大人您同別人翻臉嗎?能為了大人您和那些家族兵戎相見嗎?」、
「誰家的勢力都不是天上掉下來的,都是自己一點點的經營出來的,怎麼會白白的犧牲呢?就象鐘離將軍說過的,家主的意志也不能強加給整個勢力啊,如果侯家或石家的勢力集體反對,你以為侯天航和石中行會不顧眾議嗎?」
「能用金錢還的恩情,就不會用法寶來還。能用法寶來還的恩情,就不會用鮮血來還…」
「更何況,石家和侯家已經幫助大人多次了,您以為他們還會永遠幫您嗎?」
生的話讓流火啞口無言。
「同盟,必須是利益的同盟。大人能給予對手多少利益?又能得到多少利益呢?」
「大人要深思啊…」
醍醐灌頂啊,流火真的感覺是醍醐灌頂。趕緊起身給生深深施禮,開口求教。
「先生有話請講…」
這時候髒生盤膝坐地,正式開始為流火出謀劃策了。
「我于毒刀劉交流過很久,對于楚國的形勢,包括造化門的形勢多少有些了解。大人現在能拿得出手的利益並不多,但也有一些…」
「水玉礦場,這是明的。大人千萬不要指望這里了,每年的多余產量,應該以最優惠的價格賣給石家和侯家,還有通玄大師,讓他們從水玉礦場中得到便宜…」
「只有讓所有人都看見,水玉礦場的油水其實都被這三家吃光了,其余的人才不會產生覬覦之心…」
「這樣,大人的弱小勢力就算是和這三家綁在一起了,他們自然會拼命保護大人的…」
流火听完,有急切的問道。
「這是自保之路,那麼進取之道呢?」
髒生正了正衣冠,開口道。
「進取之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目前造化門的勢力,都以搶奪天材地寶作為首要目標,對凡人世界興趣不大,只是借助官府的力量來控制百姓,如果大人能兵出險招,盡收天下民心,自然大事可成…」
「水玉礦場大人能奪下來,八成是靠運氣,而運氣這東西最不靠譜,你難道還要靠運氣去搶熔岩城?去搶天都?」
「楚國的法寶產地,基本已經被各勢力瓜分干淨了,你能搶到多少呢?」
流火听著髒生的話,心里有了一點點的感悟,他想到了水玉礦場那些拼命工作最後創造了奇跡的凡人,他想到了昨日征戰中千萬士兵集體爆發出來的力量。
也許,這個生說的還真的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