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兩難全,當你想要得到什麼的時候,首先想到的,便是要付出什麼。沒有再多想,三皇子低下了那高貴的頭,對面前這個本該由他殺掉的女人請求道︰「請帶我離開。」
「好。」顧盼盼只是單聲說了個好字,在她看來,三皇子只是一個心懷仇恨的孩子,三年前三皇子也許還稚氣未退,被關在那種地方整整三年,歸來之後想要尋求庇護卻發現,本該是屬于他的庇護之所已經消失,執念讓他想留在這里,單純的欺騙自己一下,也許林家根本沒有消失。但是若是他離開了這里,那就等于是該從夢中醒來,走向這鮮血淋灕讓他恨之入骨的國家。
她不是神,更不是什麼善人,開始為的是利用,而此刻,為的更是投資。三皇子會成功,他的眼是落染世子也好,甚至三王爺也好,都不曾有過的悲傷,懂悲傷者方會心狠,能心狠者可成大事。如果他成功了,那這個國家的皇帝會變成他,所以這只是一個投資,相反來說,就算是他不成功,那對她來說也沒有半點兒的壞處,三皇子不會出賣她,因為當他失敗的時候,皇帝根本不會給他說話的機會。這是一場用最小的投資換來最大利益的游戲。
帶著三皇子離開了木匠街,顧盼盼拉著身後為了避免會被人發現竟然四肢著地當他自己是寵物的人,心情有些復雜。將人帶到了距離茶樓不太遠的一處偏僻之所,顧盼盼看著還趴在地上的男子,道︰「起來吧,這里應該不會有人看到。」
男子聞言,動了動身子,露出腦袋打量周圍,在發現真的沒人之後,方才站好。
「我不能帶你回茶樓,這兒是平時大家午後乘涼的地方,你先留在這兒吧,本是打算明日一早再帶你走的,但是為了避免那些官兵回去,還是早走為妙。讓你在這種地方很抱歉,總之,忍耐一晚。」顧盼盼說著將自己身上的衣服也丟給了三皇子。
三皇子听顧盼盼說這一番話,沒有回話,只是蜷縮在那角落中,神色晦暗不明,讓人看不懂他在想些什麼。
自然的,顧盼盼也不想去讀懂他的心思,理解三皇子的心思對她來說沒有半點兒好處。
在安頓好三皇子之後,顧盼盼又悄悄的從窗子爬了回去,生怕被雲墨玨發現似得,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前腳剛走,後腳那本該無人的小巷中,已然多了一抹紅色身影。
「沒想到當年那風華正盛的三皇子,如今竟然躲在這種小巷子里,真是可悲啊,可悲。」男子感慨,語氣中多了一絲玩味。
三皇子聞言,本來平靜的目光一冷,殺意顯露出來,抬起頭,看著眼前的男人,剛想說話,卻呆住了。眼前,男子一身紅衣妖嬈,哪怕是被雨水打濕也絲毫不顯狼狽,狼狽是從骨子里顯出來的,曾經有人這麼說,現在看起來,的確如此。
這人,眉眼妖嬈,隨時隨刻的都散發出魅人的氣息,比女子還要美的男人︰「柳扶風?」
「呵呵,難得皇子還記得臣下。」柳扶風輕笑,看著角落里的三皇子,再次感慨顧盼盼的大膽,就是不知,讓千金公主知道這件事之後,該會如何呢。
「你怎麼會在這里?是來抓我的?」三皇子站起身,警惕的詢問。
柳扶風聞言,則是搖了搖頭道︰「不……我是來敘舊的。」
「敘舊?」三皇子冷笑,看著柳扶風道︰「你我之間,哪里有交情?」
「別這麼說嘛,至少當年臣下可一直覺得和三皇子您的關系不錯。這些年所有知道那件事的人都被勒令不允許和你接觸,所以臣下就算是想見見您,也見不到啊。」柳扶風感慨著,心中則是在考慮顧盼盼為何會將他藏匿。
顧盼盼不是個蠢女人,至少在相處之後可以這樣判定。雖然說她不算謹慎,但是聰明還是算得上的,聰明人將一個包袱放在了自己的身上……還是一特大號的沉重包袱,無法想通。是三皇子身上有什麼可以利用的?怎麼看也只能是三皇子有機會利用她吧?
「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三皇子不滿的看著面前的男子,他的出現總是會讓他不自覺的想起當年,如今,物是人非,皇城依舊,可自己卻已經是落魄到這種地步,眼前本該是跟在自己身後的家伙,正耀武揚威的站在自己面前。
「三皇子何必要追問呢?臣下今日只想和你敘敘舊而已。」柳扶風無奈的揉了揉眉心,對三皇子執著的問題有些無奈。
「我說過了,我和你之間沒交情,如果你再不走的話,我不介意讓天亮之後的皇城多一條丞相慘死街頭的新聞。」三皇子冷聲,威脅道。
柳扶風听三皇子這話,笑開了︰「瞧瞧,臣下差點兒都要忘了,當年的皇子殿下不只是身份尊貴,文才武略那也是一等一的,當年京城中的第一劍客,如今是否還能拿得起劍呢?」
柳扶風挑釁,男子聞言,目光一冷︰「你可以試試。」
「免了,臣下不想驚擾了琉璃郡主和千金公主的好夢,倒是殿下,請保重身體。」然後,為我演一出絕妙的逼宮大戲。
柳扶風走了,沒有對男子做什麼,也沒有將人帶走去紅院。本來打算用他換取另一本雲書的心思在看到他之後,徹底打消了。
站在街頭,柳扶風臉上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嘆道︰「時隔多年,再看到這雙眼,依舊會讓人心血沸騰,這個人,是當之無愧的王者,當年這般想,現在,在下的想法也不曾變過。琉璃郡主,您這般做法,是否也是因為和在下看出了一樣的東西呢?」
當年,柳扶風年少輕狂意氣風發,剛剛入朝為官便官至丞相,乃是史無前例。可他沒有半分的自傲,因為柳家的家教森嚴,柳家家主的教導是,狗要見了主人之後,方可對別人耀武揚威。柳扶風算是無主的狗,這個比喻很不雅致,可卻是柳家家主的原話。
只有當他找到了看中的主人之後,方可自滿。
柳家人沒有依附皇權,只依附于自己看好的人,上一輩的人依附著三王爺,而柳扶風則不看好落染世子,一直到遇到了三皇子。
皇後所出,林家後人,皇子中最為尊貴的存在。
當年,三皇子黑色蟒袍加身,盛氣凌人,騎在馬上傲骨初顯,那神采飛揚的模樣,讓人不自覺的想要臣服。在那一刻,柳扶風覺得,這個人作為主人正合適。
遇到了自己看上的主人,那就要主動出擊,他多次對三皇子表示忠心,但是怎奈,三皇子太過高傲,一直都不願意正眼一看。在他的眼中,只有林家和皇後才是他的後盾,別人根本不值得一提。
柳扶風初次選定誰,便受了挫。就在他抑郁不振的時候,京城中傳出了三皇子失蹤的消息。本想去尋找的他,被柳家家主給攔住,隨後便爆發了那一場驚世駭俗的慘案。
三皇子之名,也逐漸被淡忘。時至今日,本以為再見到三皇子的時候,他會和當初有變。可剛剛,在他抬眼的那一瞬間,果然,這個人還是自己想要認定的君王。
回憶到此,柳扶風苦笑,這世事無常,卻也世事皆有定數。他一心看好三皇子,如今,也不曾有過半點兒變化。雲書的事情,又要緩一緩了,誰讓,現在出現在他面前的,是關乎他這輩子命運的事呢。
丞相柳扶風,如魅人之妖精,比女子更魅惑,風華絕代方才適合。他游走于京城中各個勢力之中,卻不曾對誰表露過忠心,乃至于皇帝,也不敢輕易認為柳扶風對他忠誠,這樣一個人,誰也不會想到,早在三年之前,他的忠誠,便已經獻給了一個人。
清晨,陽光灑在街道上,巷子中,男子眯起了眼,一夜沒睡讓他的臉看起來更加憔悴,站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卻見從茶樓內匆匆跑出了一名女子,女子手中拿著饅頭,在看到他站起身的時候,已經把饅頭湊在了他的唇邊。
「吃吧。」
三皇子看著眼前的顧盼盼,眉頭稍稍一皺,將饅頭拿過後,又坐在巷子中慢慢吞咽,在吃到中間的時候一愣,抬起頭,看到的只是顧盼盼如常的笑容。
看起來很普通的饅頭里,還夾著一些精細的肉。這種驚喜的感覺,一如眼前的女子,看起來丑陋,卻意外的美好。
吃過東西,三皇子站起身看著顧盼盼道︰「多謝。」
听著這句越來越清晰的道謝,顧盼盼笑開了︰「不必了,比起這個,我帶你去找住處吧。」
「恩……」三皇子的聲音拉低,顧盼盼將黑色的衣服再次蒙在他的臉上,避免會有人認出他是誰。男子也很淡定的一如之前。
而今日正尾隨在兩人身後的柳扶風看著這一幕呆滯了,捂著嘴想笑又不敢笑,這真的是三皇子?真的不是別人假扮的?
一路憋著笑,柳扶風跟著顧盼盼和三皇子二人來到了比較偏僻的難民區。這是京城中最近才涌入的難民,在這兒的話,的確是安全很多。
可是……讓三皇子在這種地方,絕對不成!
這般想著,柳扶風從暗處沖了出來,拉著顧盼盼便跑。
因為拉的太急了的關系,裝作寵物的三皇子還沒來得急站起來,便一路被拉著。要多可笑便有多可笑。
顧盼盼被忽然沖出來的柳扶風拉到了一處沒人的地方,方才停下來。
「你,你,你做什麼?」顧盼盼粗喘了幾口氣,看著眼前的柳扶風,問道。
柳扶風聞言,看了眼顧盼盼,然後將目光放在了面色不善,剛把衣服從自己的頭上摘下來的皇子身上︰「三皇子,我們又見面了。」
「你想怎麼樣?」三皇子桃花眼里一片冰冷,完全不同于和顧盼盼相處時候的乖巧。
柳扶風看著這樣的三皇子,笑了笑道︰「臣下和三年前一樣,不曾變過。」
「……」
「三皇子,比起這種地方,您需要一處更好的休息之所。比起給琉璃郡主添麻煩,您需要一個更好的幫手。」柳扶風看著三皇子,如是說道。
一旁,顧盼盼听著柳扶風這話,瞬間了然了,感情這貨是想要讓三皇子跟著他走?
「你想要什麼?」三皇子依舊很冷漠,看著柳扶風。
柳扶風聞言後,似笑非笑︰「當年皇子也曾這麼問過,但是臣下不想要什麼,若是說想要的話,大概是柳家的平安。」
「……」三皇子沉默,看著柳扶風,從心底里的不看好這個人,他討厭當年的柳家,依附于皇叔,就好像是狗一樣,而如今,這個人也想來依附他,當年可以毫不猶豫拒絕,可此刻……
「柳丞相的確是個不錯的人選。」
出乎意料的,顧盼盼開了口。這讓柳扶風和三皇子都愣住了。看著顧盼盼,柳扶風心中大為不解,就這麼簡單?那她到底是為了什麼才會救三皇子?
「少一個麻煩我求之不得,而三皇子在柳丞相的身邊,的確會更方便一些。」顧盼盼笑著。心中則是有些驚訝,沒想到柳扶風對三皇子的態度竟然會是這般,留下三皇子實屬無奈,幫人不能幫到底,她已經為三皇子保住了性命,剩下的,由別人來最好。而且,看這架勢,柳扶風和三皇子應該已經接觸過,並且柳扶風一心臣服。
「這是你的真實想法?」三皇子看著顧盼盼,詢問道。
「自然。」顧盼盼很坦然。
柳扶風看著顧盼盼,則是笑了笑道︰「既然如此的話,就多謝郡主對丞相的照顧了。」
「哪里。」顧盼盼客套了一番,然後便先行離開了。
當顧盼盼走後,三皇子不滿的瞪著柳扶風,怒道︰「你到底想怎樣?」
「臣下希望尊你為王。」柳扶風恭敬,跪在了地上。
三皇子震驚,看著柳扶風的態度,最終咬咬牙,妥協道︰「我知道了。」不比當年,不能因為自己討厭便不去理會,柳扶風的忠誠,對他來說很有用。
見三皇子同意,柳扶風的唇邊勾起一抹曖昧的笑。心願終于達成,
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晃晃悠悠的,轉眼間便到了皇上邀約的日子,顧盼盼的茶樓這邊卻還是沒有開成。因為設計方案上被那對爺孫改的更加細致了,不過對眼下的顧盼盼來說,這已經不是什麼大事了。
起初會著急是因為不知道雲墨玨做了什麼,沒想到雲墨玨會用回來做質子這件事和皇帝要求娶她。茶樓的事情自然是越精致越好。
「盼盼,今天入宮,你要好好跟在我的身邊。」千金公主冷著臉,看著顧盼盼,要求道。
自打千金公主和顧盼盼鬧翻了之後,母女二人就一直保持著這樣的態度,千金公主別扭的關心,顧盼盼淺淺的答應。
「娘,我知道了。」顧盼盼淺笑著,依舊和平日里一樣,對她恭敬的很。
千金公主看著如此乖巧的顧盼盼,想對她在說點兒什麼,可又想起來在冷戰,只能憋住了。不管如何,她都無法認同盼盼和雲墨玨這個男人在一起。
宮中宴會這種事兒,說大不大,可說小的話,隨時都可能丟了性命。當今皇上的心情比夏季的雨來的更讓人捉模不透。說下就下!
坐在馬車上,顧盼盼和雲墨玨坐在一輛馬車,千金公主自己一輛馬車。
上了車之後,顧盼盼深嘆了口氣︰「真壓抑。」
雲墨玨看著這樣的顧盼盼,很抱歉道︰「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和你沒關系,別往心里去啊。」顧盼盼你安撫著眼前的男子,生怕這人再鑽牛角尖兒。這些天了,雲墨玨一直都將自己和千金公主鬧翻的事情歸在他的身上,卻不知道這些矛盾都是慢慢積攢起來的,和誰都沒有關系。
雲墨玨听著顧盼盼的話,只當她是在安慰自己,沉默的坐在馬車之中。而顧盼盼,心中則是有些期待,今日宮中宴會三皇子出現的時候,那些大臣們的表情會是如何。
還有……娘親到底在這件事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宮門口,雲墨玨先下了車,很是溫柔的將顧盼盼也抱了下來,兩人走在後面,前方本來想要叫顧盼盼的千金公主一件這架勢,恨恨的跺了跺腳。
每個心疼女兒的娘親,都很傷不起。
「臣下給公主,琉璃郡主請安。」柳扶風的聲音響起,在本尷尬的母女二人之間,起到了緩和作用。
千金公主見是柳扶風,擺著高貴的架子道了一句︰「起來吧。」
「丞相請起。」顧盼盼也是淡淡的說了一句,然後給了他一個疑問的眼神。三皇子為何不在?
柳扶風自然理解顧盼盼的意思,只是笑的神秘。
「丞相您今兒個怎麼有興致來和本公主搭話?平日里這種時候不都在和那些鶯鶯燕燕們說笑嗎?」千金公主的話中帶刺,將心中的怒火發在了柳扶風的身上。
柳扶風聞言,笑容一僵,但是馬上又道︰「回公主的話,臣下這不是正在說笑嗎?」
「你說本公主是鶯鶯燕燕?」公主惱了。
柳扶風見公主這明顯故意找茬的態度,苦笑了一番,給了顧盼盼一個你到底怎麼惹到了千金公主的眼神兒,顧盼盼則是回給了他一個無奈的笑容。
「臣下請公主恕罪。」柳扶風無奈賠罪。
千金公主冷哼了一聲道︰「沒規矩!」
被說是沒規矩的柳扶風哭笑不得,只能陪著顧盼盼還有千金公主兩個人一同進了皇宮內院。在內院的皇宮正殿中,已經聚集了許多大臣。
顧盼盼和千金公主到場的時候,眾人的竊竊私語聲瞬間減半。誰都知道最近發生的顧家丑事,心中好奇可又奈何千金公主是皇家人,讓他們不敢多做言語。
倒是反觀琉璃郡主,她的身邊也帶著一個男子,這男子生的俊秀,難不成這是強搶民男來著?眾人心中猜測頗多,顧盼盼則是淡定的和雲墨玨一起落座。
在柳扶風也落座之後,人似乎差不多都齊了,隨著上邊兒一聲聖上到,整個大殿的人都紛紛跪在地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眾人的跪拜之中,皇帝攜著現任皇後落座龍鳳椅上,看著眾人,臉上笑容還算和藹道︰「眾愛卿平身吧。」
眾人紛紛起身,顧盼盼也抽空多看了一眼那皇帝,記憶中的皇帝輪廓很模糊,因為琉璃郡主幾乎不敢看他,在琉璃郡主死的那一日,她見到的皇帝也沒了印象,如今再一看,該說不愧是帝王。
縱然並非是青年,卻依舊可以算上是俊美二字,威嚴的氣十足。坐在上面和皇後兩個人坐在一起,讓人心生畏懼。
這便是天蘊國的帝王。
「眾愛卿,今日宴會,在開始之前,朕有兩件事情要說。」皇帝的語氣緩慢,一說三頓。
「吾皇萬歲。」眾大臣洗耳以待。
皇帝掃視了眾大臣一圈兒,最後,目光定格在了顧盼盼身邊的雲墨玨身上道︰「這些年,我天蘊國為解決烏衣國和南臨國的事情,焦頭爛額,天蘊國和烏衣國之間,那更是民不聊生。朕正值壯年,卻無法解決蒼生痛苦,深感心痛。」
「……」大臣們紛紛面面相覷,心道,皇上這是怎麼了?極少會提起的事情今日為何忽然主動……
「但是!眾愛卿,蒼天見憐,南臨國質子于昨日到達我國,兩國戰火即將平息,人民也將得以休養生息。」皇帝這話鋒一轉,讓大臣們紛紛震驚了。
南臨國質子?皇上沒喝醉吧?
這怎麼可能?
大臣們心中萬分疑惑,上位,皇帝看出,手指指向了雲墨玨的位置道︰「墨玨皇子,這次的事情,是否由你來解釋更為合適啊?」
雲墨玨聞言,站起身,依舊板著那張俊秀的臉道︰「吾為南臨國太子雲墨玨。現奉吾皇之命來使天蘊作為質子,以求邊疆平和,天蘊可為烏衣和南臨二國做見證。」
雲墨玨的一句話,讓眾人心中更加驚訝了,什麼叫做驚喜?這就是啊!但是,為何南臨太子會和琉璃郡主坐在一起?哪里不對吧?
就當眾人還在疑惑的時候,皇帝的聲音再次響起︰「南臨太子為國著想,為大局著想,實乃是皇家典範,朕盼在有生之年,可見我天蘊皇室也有這般景象。太子解朕之憂,朕心感激,故,允了當日太子之請求,將千金公主所出之女,琉璃郡主嫁于太子。此為今日第二件事。」
一句話,在這宴會場上,仿若那炸彈一樣,炸懵了眾人。
听聖上這說說法,似乎是南臨太子看上了琉璃郡主?這世道,到底是怎麼了?之前傳出柳扶風丞相看上了琉璃郡主也就算了,這次這個也太……
「多謝聖上。」雲墨玨一臉淡定,絲毫不在意大臣們的竊竊私語。他所能看到的,只有他想要之物。
「聖上,臣以為,此事有不妥。」正當雲墨玨準備回去坐下的時候,只听到對面,一位留著山羊胡子的大臣站了起來,看了眼雲墨玨,眼珠一轉,道︰「聖上,這琉璃郡主雖也算是皇家血脈,可終究還是有外親之血在里面,嫁給南臨太子豈不是有失了咱們天蘊對南臨的禮數?」
「恩?那依你看該如何?」皇帝的表情看不出喜怒,看著那忽然走出的大臣,暗暗記住的此人是誰。江家的走狗。
「皇上,臣以為,與其找個半吊子的皇室,還不如尋來京城中的望族,在那望族之中尋得嫡出,嫁給南臨太子殿下,也表我國對其尊重啊。」山羊胡子笑的奸詐。
皇帝听後,依舊是不露聲色道︰「那,你覺得誰合適?」
「臣以為,江家的五姑娘,江婉婉甚好。」
「哦?」皇帝語調說不出的怪異,正當此時,只听到皇帝身邊的皇後娘娘忽然拍案而起怒道︰「混賬!真是混賬!身為朝臣,膽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話。」
「臣該死。」山羊胡子嚇得跪在地上,心道,皇後娘娘這是怎的?之前不是說好了要培養五姑娘嗎?怎的現在這麼好的機會……
「皇後這是何意?」皇上依舊是喜怒不形于色,淡漠的看了眼自己的皇後。皇後聞言,急忙半跪著身子道︰「回皇上的話,妾身看不過這廝身為朝臣卻說出這等話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最尊貴,莫過皇族。這廝膽敢說半吊子的皇族不如望族嫡出,真真是大逆不道。莫說千金公主之女是否是半吊子,就算真的是,那也足以比望族嫡出之女更為尊貴。」
皇後一臉的嚴肅,可說的話,讓顧盼盼是萬分別扭。這女人一口一個半吊子的,還真是……讓人火大。
「那依你之見,該如何?」皇帝耐著性子,看著皇後繼續這場自導自演的戲。
皇後聞言,眼底閃過精光︰「以妾身來看,不如讓琉璃郡主為妻,再將江家五女送與南臨太子做妾,如何?」
「呵呵。」皇上笑了,看了眼雲墨玨道︰「南臨太子,你意下如何?」
皇帝這做法,讓眾人再次一驚。他們的皇上何時如此好說話了?皇後這是擺明了想要給千金公主難堪,想要讓琉璃郡主不好過啊。
江家的五姑娘,那可是京城的一朵高嶺之花,美貌是必然的,更絕的是她跳舞的時候那舞姿,被稱作是天仙下凡。讓江家五姑娘做妾,這不是在羞辱琉璃郡主嗎?南臨太子有了五姑娘,絕對會讓琉璃郡主獨守空房啊。
眾人心中暗暗的震驚,看著雲墨玨,等著他的決定。
雲墨玨一直都很淡定,淡漠的看著這一切,在皇帝問話之後,又看了眼似乎絲毫都不會擔心的顧盼盼,唇邊勾起一抹在淺淺的寵溺的笑容,這笑,一閃而逝。隨後,他看著皇帝,正色道︰「多謝天蘊皇後美意。」
隨著他的一句話,眾人的心中感慨萬分,果然的這才是正常的,像是琉璃郡主那般丑女人,怎麼會有人願意要,看起來雲墨玨也只是借著她攀上千金公主這根高枝罷了。
上位皇後在听到這話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之色,瞥了眼面色不善的千金公主,洋洋得意。
而千金公主則是冷哼了一聲,小聲對顧盼盼道︰「看出來了嗎?這就是你一心想要的男人。」
顧盼盼聞言,只笑不語。皇帝看著雲墨玨,表情有些復雜︰「這是你的決定?」
雲墨玨聞言,佯裝疑惑道︰「聖上,在下並未作出任何決定。」
「恩?那為何要感謝皇後?」皇帝不解。
雲墨玨聞言,則道︰「南臨規矩,對于為自己施以恩惠者,要加以感激,哪怕自己並不打算接受其恩惠。」
「你不喜皇後為你選的女子?」聖上驚訝。五姑娘的名聲在外,不說是旁人,縱容是自己看了那舞姿,也要稱贊一番,可眼前的男人竟然絲毫不為所動?而且,就算是他不知道五姑娘,想想也可以知道了,京城中,能比琉璃還丑的女人,幾乎沒有啊!
皇帝的心中各種不解,雲墨玨依舊沉著道︰「天下間沒有人會不喜美貌之人,可卻也還有遠比美貌更加重要的東西。」
「哦?」皇帝好奇。心道,看你還能說出什麼花樣來。
雲墨玨見皇帝繼續問,便看了眼顧盼盼,鄭重道︰「這天下間,比美貌更加重要的東西,是緣分。天下間美人何其之多,冒昧一說,皇上後宮佳麗三千,各個絕色。南臨雖不及天蘊強盛,美人卻也並未缺少。比起美人在下要更喜歡琉璃郡主的智慧。」
「噗……」人群中,不知是何人噴了酒。
眾人看去沒有發現是誰,皇帝則是面色一沉,表情也說不出的古怪。琉璃郡主的智慧……這南臨太子是在愚弄朕?
「太子喜歡有智慧的女子這是好事。」就在眾人想笑不能笑的情況下,皇後開了口,語氣中多了責問︰「有智慧的女子,和有美貌的女子,是可以並存的。比起琉璃郡主,也許五姑娘更好些,難道太子就沒想過?」
听皇後這話,雲墨玨也笑了。這是在場的人,第一次听到雲墨玨的笑聲,冷清嘲諷,一如這個人一樣,站在高處,傲視他人。
雲墨玨嗤笑,對上了皇後的眼,看著她,一字一句道︰「我只看得到我眼前所見之人,也只會認同我第一個認同的存在,一葉障目,對我來說足夠。更何況,在我的眼中,郡主並非是樹葉,而是我所見過的最美好的女子。皇後娘娘您在對我施以恩惠的時候,便已經是一種侮辱,提出讓我認為最美好的女子和別的女子共事一夫,那更是對她的侮辱。如今,您又拿別人來和她相比,那麼,是否可允許在下多問一句?娘娘,您想沒想過,這天下間,也有遠遠比您要更加美好的女子,為何皇上卻獨獨尊你為後?」
「大膽!」皇後氣的臉色發白,杯盞都打落在地。眾人在聞言後,滿座皆驚。
倒是千金公主,有些激動的投出了贊賞的目光。
「皇後娘娘請恕在下不敬之罪,可同樣,若是皇後娘娘不能回答在下的問題,也請您對我所認為最美好的女子,道歉。」雲墨玨的態度堅決,讓皇後的面色更差了。尷尬的看著男子,最後想要對皇上求救,豈料,皇帝卻道︰「皇後,你身為一國之母,理應做女子之表率,今日之事該如何,你自己決定。」
皇帝這話一出,讓皇後想不道歉都難了,忍耐再三,看著顧盼盼,下了高位,走到了顧盼盼的面前,強加笑容道︰「剛剛本宮言語失誤,對琉璃郡主你有侮辱之嫌,還請郡主莫要往心里去。」
顧盼盼聞言,臉上也掛著笑,看著皇後道︰「娘娘莫要在意,無心就無錯,只怕有心人故意如此。」顧盼盼的話語含著深意,讓皇後的面色變了變,卻只能咬牙道︰「郡主說的是。這人啊,無心就無錯。這是本宮出嫁之前家父贈與本宮的翡翠簪子,寓意吉祥,今日送與郡主,盼望郡主能夠平安吉祥。」皇後說著,從頭上拔下了發簪。
顧盼盼看著簪子,眉峰一挑,笑著收下了︰「那,多謝娘娘美意。」
見皇後主動屈身,眾人竟然開始為皇後鼓掌,稱贊皇後的國母風範。風波過後,雲墨玨回到了顧盼盼的身邊。
「那麼大家舉杯共慶南臨太子與琉璃郡主聯姻之喜。」皇帝舉杯,發話之後,眾位大臣們紛紛也跟著舉杯︰「恭喜南臨太子與琉璃郡主佳偶天成。」
顧盼盼和雲墨玨在眾人的恭賀之下,喝下了酒水。
而與此同時的,在這大殿通往後室的暗門處,男子看著外面的一幕,面色陰沉,說不出的怪異。
「殿下,外面可是有您在意的人?」暗門之內,一穿著青色長衫的男子笑看著三皇子。
三皇子聞言,默默的看了眼身邊的青衫男子道︰「郡主與南臨太子之事,很讓人意外。」
「殿下在意的是南臨太子?」男子好奇。
「……是何事讓你誤會?」三皇子的表情更臭了。青衫男子見他這樣,臉上也沒了笑容,一張書卷氣十足的臉上多了一絲嚴肅,對三皇子道︰「殿下,雖然說自古姻親之事本就不避外親,可琉璃郡主卻是不可。琉璃郡主是千金公主所出,殿下與千金公主之間,早已是勢如水火,于情于理,都不可能。」
「我知道。」三皇子沉默。
「殿下該不會是因為她救了你,所以心存念想吧?」男子猜測。
三皇子卻並未作答。看著顧盼盼和那南臨太子相處的方式,心中泛起酸水來。之前她說有了更好的,便是這南臨太子雲墨玨吧?
也是因為他才說不方便讓他入內吧?雲墨玨,這個人和他很相似,或許,也是因為雲墨玨,她才會救了他吧?
「殿下,丞相已經給了暗號,待到一會兒,便會安排好刺客,接著就要到您出場了,可莫要錯過了良機。」青衫男子看著三皇子,提醒道。
三皇子聞言,眉頭稍稍皺起︰「真的要這麼做?」
「這是對現在的殿下來說,最好的辦法了。」男子如是說道。
三皇子聞言,也點了點頭。的確這是最好的辦法。沒有龐大的林家,沒有母後作為靠山,只能一點點的往上爬,依靠著皇帝在外人面前要顧著面子這一點……呵呵,屈辱之感真是越發濃了啊。
宮宴開始,皇帝召來了舞姬,這些女子的舞蹈,極為曼妙。連上位的皇帝看了也連連稱贊。
在這群女子的中央,是一名身著鵝黃色的女子,女子模樣俏麗可愛,身段尤為柔軟。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暗處的三皇子面色一冷,這不是那日的女人嗎?
「這是……江家的五姑娘?」殿內,千金公主驚訝不已,小聲的說道。
顧盼盼聞言,也多看了一眼那女子,的確是嬌俏可人的很。
「墨玨,後悔沒?」顧盼盼看著身邊的男人,輕笑著問道。
雲墨玨乖巧的搖了搖頭道︰「我不會做任何後悔的事,我的眼中,只會看到你。」
「呵呵。」顧盼盼笑了笑,沒有回答他。不是不相信,在剛剛他為了她的面子對皇後說出那番話的時候,就相信了,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去回應而已。
情到濃時不需要任何的表述也不會尷尬,可問題是,沒有人說過,若是沒有情,要如何來緩解兩人的關系。
「江家五姑娘的舞可是越來越好了。」皇帝贊賞。
皇後聞言,臉上多了一抹得意之色。身為江家的人,看到自己的家族有人才出現,自然是心中欣慰的。看著那五姑娘,皇後故意大聲道︰「可惜了,這五姑娘的好,偏偏是有人不知,真真是讓本宮也為她難過。」
眾人听皇後這嘲諷的話,唏噓不已。都將目光投降了雲墨玨的方向,結果卻見到雲墨玨正淡定的為身邊女子斟酒,抬起頭溫柔的看著顧盼盼道︰「這些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