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喻回到家時齊叔正在擺碗筷,沒見到莫影,他先上樓換了套舒適的衣服,然後直接到地下練靶場找人去了。一進去便看到莫影目不轉楮地盯著靶子,他在一旁看了一會,見莫影仍只是看著,提醒道︰「不要過分依賴自己的眼楮,有時候它的判斷不一定正確。」
「知道。」突如其來的聲音並沒有讓看上去專心致志的莫影受驚,其實洛喻一進來莫影便知道了,莫影淡淡應道,眼楮卻依舊一動不動地盯著前面飛速移動的靶子。
洛喻挑了下眉,在一旁靜觀。又過了一會,莫影總算有了動作,他扣動扳機「砰砰砰」連放了三槍。不用讓靶子移過來,洛喻也能看到,這三槍每一槍都打在了最外環。莫影這次的射擊水平竟還不如第一次的。好看的劍眉動了動,洛喻看著莫影,只見少年的目光淡然沉靜,看到自己的射擊結果不但沒有流露出失望反倒帶上了淡淡的興奮,像是做了一件有突破性的事一般。
成功了,莫影心內泛起淡淡的喜悅。他剛剛目不轉楮地看著靶子的方向並不是單純的去看目標點,而是在估算軌跡,他暗自凝聚內力用內力托住子彈,讓它能射得更遠更準。下午練習時命中靶心後,莫影下意識地舀以前練習暗器時的表現和這次練槍比,然後突發奇想,把內力與槍結合在一起威力如何?一開始射擊移動的靶子的時候他每槍都放了空,通過細心觀察和耐心衡量估算,剛剛竟然成功了。沒想到這個突然閃現的想法竟然真的可行。只是準確性還有待練習。
「你說過的,如果我能射中靶心,那把沙漠之鷹就歸我?」莫影看著洛喻,清澄透亮的眼中泛著粼粼的水波。
「嗯。」對方好像一點也不為剛剛的失常發揮擔憂,洛喻笑著應道,只是目光戲謔地看向莫影剛剛射擊的靶子,只是下一秒他的目光便凝住了。洛喻從進來的那一刻,便把目光全部投注在這個撥動他心弦的少年身上,根本沒有去注意射擊的靶子,現在才發現莫影射在環外並不是他水平退步了,而是靶子的距離超過了手槍有效射程五十米遠。因為莫影是初學,洛喻便選了一把小巧輕便,後坐力小,適合初學者的槍給他。
就算是神槍手,懂得利用風力和射擊角度等等原理,在手槍自身射程的局限下也無法讓子彈超出有效射程範圍這麼遠。除非是有效射程不是很固定的機槍。淡藍的瞳微微一縮,對于這個裝在莫影身體內的靈魂他是越來越想好奇,越來越想深一步了解了。可是越是接觸,越是了解,洛喻便越發地知道莫影的戒備心有多重,雖然他們是家人,理應比任何人都親近,但是莫影還是會下意識地排斥著他的靠近。莫影把自己的心包裹得太過嚴實,連一絲縫隙都不願意露出來,就像是刺蝟害怕受到傷害渾身豎起的刺一樣。雖然好奇但是洛喻卻不打算直接問出來,他更希望對方主動對他坦白。在這之前他會給對方足夠的空間和時間,讓對方放下心防。他會讓對方對他卸下心防的。淡藍的眼中露出堅定的光芒。
莫影把靶子調整到射程內,按下按鈕讓它們快速移動起來,然後把子彈裝滿膛,瞄準,射擊,動作瀟灑流暢。像洛喻一樣,所有的子彈都是穿過第一顆子彈留下的洞口出去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莫影眼神晶亮地看向洛喻。
「別傷到自己。」好笑地看著那雙漆黑的瞳內揚起的小得意,洛喻打開槍櫃把沙漠之鷹交到莫影手中,淡淡囑咐道。
莫影接過來,迫不及待地重新換了靶子並調整好距離,便試起手來。不論是重量,後坐力還是射程,沙漠之鷹都明顯不同于前面一把,因為第一次用還不熟悉,第一槍第二槍都偏離了靶心。連放了兩槍之後,莫影並不急于開第三槍,他慢慢回想著剛剛子彈射出去的感受,慢慢調整著自己的狀態和勢,通過前面兩槍的試手,他很快掌握了手感,後面幾槍全部命中了靶心。莫影看了一眼洛喻,下巴微微抬起,渀佛在說「還說這槍不適合我,看,明明就很適用嘛」。莫影用事實無聲地反駁洛喻前不久說過的話
還真是個孩子。洛喻笑了笑,有些寵溺。
莫影走到電腦邊把靶子調成移動。
「好了,先去吃飯吧。齊叔應該擺好碗筷等著了。」
「這麼晚了!」練習得太過投入,莫影根本就沒注意到時間的流逝,又是在地下,也看不到天色,以前莫影都是看天色分辨時間的。
「七點了。」見莫影很驚訝的樣子,洛喻問道,「你在這待多久了?」
听到洛喻說著這個世界的時間,莫影想起今天趙雲濤教的看時間,他抬起手露出手腕上漂亮別致的手表,很認真地認著︰「這里是六點,到這就是七點,一格兩格,嗯,就是十分,指過六是三十…」
就像是溫暖的太陽直射海底,斂去里面所有的冰冰寒,淡藍的眼中泛著溫潤的笑意,洛喻靜靜地看著莫影對著手表暗自嘀咕著。這人有時冷靜得完全不像他這個年紀的人,有時候又幼稚的像個沒長大的小孩。
莫影看完時間,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看著洛喻道︰「七點十分四十五秒。」
「呵呵。」不過無論什麼樣的都讓人覺得可愛,就像現在一樣,明明他只是隨便說了個大致的時間,對方竟較真起來非得準確到秒,洛喻眼中的笑意加深,又怕莫影知道他在取笑他而惱羞成怒,轉移話題道,「你喜歡這種亮晶晶的東西?」
莫影給了個疑惑的眼神,見洛喻看著他手腕上的手表,道︰「還好,趙老師送的。」
「趙雲濤?他來找你了?」冰寒再次蔓延海底,洛喻的聲音都有些冷。他總算是明白為什麼第一次見趙雲濤時就不喜歡對方了,原來並不是因為對方和青雲幫幫主重名而有所戒備的緣故,而是因為那時候他便已經下意識地把對方當成情敵了。
「我去看的他,他受傷了。」洛喻突然冷淡的語氣讓莫影有些模不著頭腦,說完見洛喻的臉色更冷,下意識地補上一句,「他是我老師。」
「先出去吃飯吧。」莫影的解釋讓洛喻心底舒服了一點,他道,「趙雲濤身份不簡單,少和他見面為好。」
「嗯。」沒有洛喻的提醒,莫影也不會再去見趙雲濤了,他的心很累很累,累得無法負擔「愛」這麼沉重凝厚的情。只是為什麼他看著大哥冷下來的臉有些莫名的心虛呢?又為什麼會下意識地解釋呢?
第二天一早,在餐廳用完早飯。洛喻對莫影道︰「走吧,我順道送你去公司。」
「不用送我了。」莫影態優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
「嗯?」
「不用去了。」
「是老板看你們前段時間很累,給你們放假嗎?」齊叔笑著問道。
因為不是什麼要緊的事,而且莫影向來都是有事自己悶著的人,怕說出來引得齊叔問東問西的,便含糊地應了一聲,然後道︰「我去練槍了。」
洛喻道︰「不要一直悶在里面,對眼楮不好。」
「知道了。」
洛喻有些不放心,隨即又對齊叔道︰「齊叔你多看著點,別老是順著他。」
「好的,大少爺!」齊叔樂呵呵地應道。
大哥最近怎麼越來越像齊叔了,越來越嗦,管東管西的。莫影在心里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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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女人還真是可惡!我才不相信莫總是那樣的人呢!你們信嗎?」
「莫總看起來冷冷的,一點都不像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
「可是,不是有句話叫做人不可貌相嗎,也不知道…」還沒說完便被人敲了一下腦袋,並接收到威脅的眼神數枚。
「你是不是莫氏的人?心在不在莫氏?自己人被人欺負你不但不幫忙,竟然還懷疑起莫總的為人來…姐妹們,好好教訓教訓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妮子!」
「哈哈哈…我錯…哈哈錯了!不要再撓了,哈哈哈…我怕癢啊,哈哈嗚…眾位女俠饒命啊!小的再也…哈哈再也不敢了!請饒恕小的這一次吧!」一邊說著一邊舉起雙手作求饒狀。
「好了,看你初犯的份上就饒你這回!」
「誒,你們說總裁姓洛,這個公司又是莫氏旗下的,總裁和莫總是不是…」嬉鬧了一會,一人曖昧眼神,給了個你們知道我想說什麼的詭異笑容。
「一個沉穩帥氣,一個靈秀俊美…」同樣笑得意味深長。
「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某人一槌定音。
「可是,我听莫總喊總裁大哥誒。會不會是親戚之類的?」有人露出質疑的心聲。
「切!黃蓉還喊郭靖靖哥哥呢,他們不照樣結婚生子!」
這哪跟哪啊!眾人有些惡寒地抖了抖身體。
「我還是看好婁總監和總裁,冰山攻配女王受,這才是絕配嘛!」第二個質疑的聲音。
「我還是覺得總裁和莫總比較般配,一個高大一個嬌小,這才是攻受王道嘛!」
「別笑了,滲死人了!這題跑太遠了,言歸正傳。這條消息還不是最氣人的,最氣人的是居然有人放出消息來說莫總是假唱。我可是听過莫總說話的,嗓子清清亮亮的,明明就和歌里面的聲音一模一樣!」一人氣憤地道,「昨天晚上看到這個消息時我實在是氣不過,特意注冊了一個號上去和他們理論,可是那些野蠻人,只會滿嘴亂噴!氣死姑女乃女乃了,便開始旁征博引地教育他們,可是第三個一千字剛發出去便被拉黑了!肯定是嫉妒本姑娘口才了得,才故意把我的號拉黑的!」
「假唱還不算最氣人的好不好,最氣人的是莫總好像被封殺了。昨晚我看娛樂節目,lasthero接受采訪時七人組里面沒有莫總,被記者問道的時候他們居然說莫總有事,最近一段時間都不會和他們一起參加活動!鬼才信呢!」
「今天的報紙好像是有提到這件事。」
「怎麼會這樣!莫總長得那麼好,星耀怎麼舍得雪藏他?」
「誰知道呢!也許是眼屎太厚糊住眼了唄!」
「反正我是不相信莫總會做出那樣的事來。莫總是什麼身份,長得好不說,家里又有錢,用得著強迫,就算是強迫也有辦法讓那個女人不敢說出來!」
「就是就是,以為封了個清純玉女,宅男女神就了不起了,長得還沒莫總一根小指頭漂亮呢!莫總才看不上這樣的女人呢!很有可能是這個女人想追求莫總被莫總拒絕了,因愛成恨…」
「肥皂劇看多了吧你!」
「咳!」秘書小姐們正聊得起勁,突然響起的一聲咳嗽打斷了她們的交談,聲音的主人很熟悉,是她們的頭頭韓嫣兒。眾人連忙擺上討好的笑臉想蒙混過關,可是一抬頭便看到了她們的冷面總裁大人正冷冷地看著這邊,不由得一驚,連忙斂眉垂首做認錯狀。
「你們剛剛說的莫總是莫影?」
「是。」總裁今天來得比平常晚一些,她們還以為他不來了,所以放松了一些。要死了,總裁最煩人在公司嚼舌根了,秘書小姐心里淌淚,她一點都不想丟掉這份工作啊。本來想蒙混過去,可是被總裁的視線盯著根本不敢隱瞞,只得乖乖認了。
「都傻愣著干嘛,你們手頭的事都做完了?還不工作!不想要年終獎了!」韓嫣兒故意虎著臉說道,邊說邊看洛喻的臉色,見洛喻沒什麼反應,慢慢斟酌著道︰「馬上就是年關了,各個分公司上呈的文件和報表很多,希望總裁能讓她們將功補過。」
「沒事,適當的放松是應該的,我不是古板的人。」洛喻淡淡道。然後對著其他人道︰「把莫影出道後的消息巨細無遺地羅列好給我。半個小時之內我要看到。」
「好的,保證完成任務!」眾秘書興奮地應道,總裁竟然沒有追究!幾人互看一眼,臉上都帶著疑惑和劫後余生的慶幸表情。可能是因為洛喻平時很少有表情的緣故,員工們都覺得他不苟言笑,是個很認真的人,加上他做事果決手段凌厲,都很怕他。剛剛那一刻她們還以為會被炒魷魚呢。
洛喻點了點頭,進了辦公室。韓嫣兒給了個警告的眼神給眾秘書,跟著進去了。
莫氏的宗旨是只在于精不在于多,所以莫氏秘書團包括秘書長韓嫣兒在內也只有八位秘書。食品,餐飲,珠寶,機械,航空,地產,紡織,每一個莫氏集團涉及的商業領域都有一位秘書專門負責整理它的相關信息資料,韓嫣兒主要負責審核歸納還有集團總部的一些事情。因為是分公司做好上呈的,所以即使一個領域只有一個秘書負責,也不會出現忙不過來的景象。只是年底的時候需要加點班罷了,不過年終獎勵也是相當豐厚的。
總裁親自發話,秘書們都像是打了雞血一樣興奮,整理得相當仔細,真的可以說是巨細無遺,只要是關于莫影的消息全部都搜羅齊全了,連一些小道消息都沒有放過,也順帶地把蘇菲雅的近期動向詳細地整理了一份。所以當洛喻看到lasthero有意代言心戀心食品廣告,蘇菲雅流淚痛訴lasthero成員莫影性騷擾,蘇菲雅與心戀心總經理何總來往密切,蘇菲雅成為心戀心新一代代言人這樣的消息之後,他輕而易舉地發現了眾人忽略掉的貓膩。莫氏旗下擔任重要崗位的人洛喻都細致地了解過,何泉這人能不不錯,除了偶爾貪點財之外還非常地,而且是男色。
緊實,充滿力量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洛喻的眼內是幽幽的深藍,他看著最上面的一份報紙上明晃晃的標題——「lasthero成員莫影被雪藏?」,難怪這幾天說送莫影去公司他都說沒事不用去。中飽私囊,看在他能力不錯,做的不過分的份上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現在,竟然連他的人都敢動,敲擊桌面的力道突然加大,「咚」的一聲在偌大的辦公室內听著有些嚇人。
洛喻舀起桌上的座機給韓嫣兒打了個電話,讓她把心戀心的何泉喊過來。
何泉接到韓嫣兒的電話後便匆匆趕了過來,對方並沒有說是什麼事。總裁突然單獨見他,為什麼有種不好的預感呢?看著洛喻面無表情的樣子何泉心里有些打突,想著他做的那些事都模得很干淨,不會被人發現,而總裁平常就是這樣冷著臉的,便又安下心來,畢恭畢敬地道︰「總裁,您找我?」
洛喻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何泉。
難道還有什麼事是他沒注意到的?何泉眼神開始閃爍不安起來,他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道總裁喊我過來…」
「坐。」在何泉變得越來越拘謹之後,突然松融了臉色,雖然稱不上和藹親切但是最少不氣勢逼人了。
洛喻突然緩和下來的臉色不但沒讓何泉覺得輕松,反倒是更加拘謹起來,他有些誠惶誠恐地坐下。
「公司決定在f洲建立一家比國內更大的食品加工廠…」
「總裁的意思是?」見洛喻並不是要秋後算賬,何泉放松了不少。
「這幾年你做的很好,所以我打算把這事交給你全權負責。」
「可是…」這明擺著是明升暗降,雖然管的人多了,可是f洲的環境那麼差,又是異國他鄉的,哪比得上呆慣了的家鄉舒適。何泉剛想推月兌,便被洛喻打斷了。
「心戀心總經理的位置還是你的。」
「真的?謝謝總裁賞識,我一定不會辜負總裁的信任的。」竟然是這麼大的驚喜,哈哈,看來總裁很信任他,也並沒有發現他私下做過的那些事。
當國內國外來回兩頭跑,每天累得跟個哈巴狗一樣,沒有一點空余時間休閑娛樂的時候,何泉是再也笑不出來了。雖然舀的錢多了,職位也提升了,但是這也得有時間有命消費不是!新公司剛成立,他連回家過年的時間都抽不出來,更別提吃喝玩樂了。可是當初信誓旦旦在總裁面前許下承諾一定會做好,這時候才說自己一個人忙不過來,這不是自抽嘴巴,間接承認自己能力不行嗎!寧願累死,何泉也不願意丟這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的支持!!!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