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說︰「是我打開的。我昨晚調查了一下,雖然這些房間有一半沒有住人,但這間比較古怪。今天我問過嬰桑,哪些房間是空的,這些空房間確實都是空的,只有這間,昨晚有人來過。因為門被人動過,我在每扇門上都放了一根頭發。」原來他昨晚是偷偷出來做這件事。
我說︰「我也發現一件事情很蹊蹺,昆汀和我說的,越南女人多零是送飯的人,她每次給馬雲龍送飯都送的很多。」
不一說︰「那又怎麼了?馬雲龍長得胖,能吃一些也應該的。」
我說︰「不僅僅是這樣,他每次都用兩個人的餐具,還從來不自己洗干淨,每次多零取餐盤回來,都是兩套用過的餐具。多零總和昆汀抱怨。昆汀說他好幾次都忍不住要趁著馬雲龍不在時沖進去看看。」
不一說︰「你勸勸他不要沖動,也許馬雲龍是帶著家眷來的。」
我心里不以為然,又不是郊游,怎麼能帶著老婆孩子?但我還是決定明天勸勸昆汀,萬一真是馬雲龍的媳婦,他沖進去看看,就糗大發了。還是先讓昆汀去嬰桑那里確定一下,現在誰都糊涂著,也就嬰桑能清楚船上還有誰,誰是誰。
我拿著手電晃了一下,看到衛生間門是關著的,問道︰「你看沒看廁所。」
不一說︰「這是那個秦單鳳的房間,進去不大好吧。」不一有時候很迂腐,像個書呆子。
我說︰「那個女人早就不在了。你都偷著進女人的房間了,進女廁所有啥的。」拉開門進去。
不一說︰「那個秦單鳳也許沒有走。」但沒有阻止我,而是和我一起進了去。
我問︰「你說這個秦單鳳不會就是小辣椒吧?」
不一說︰「哪有那麼巧。」
我拿著手電四處照,沒什麼特別的,我留意到水池上,右面放著一些護膚品和洗面女乃之類,左面放著剃須膏和刮胡刀。我怎麼感覺原先住這里的人像是在同居的一男一女,刮胡刀之類的應該是林森的,我正在考慮反正也進來了,不如把東西給他拿過去吧,他兩天沒刮胡子就已經長出青色的一層胡茬。我拿著手電走過去,抓起剃須膏和刮胡刀放進衣兜。水池上是一個鏡子,女人看到所有反光的東西都忍不住要照一下,就這一點我還是挺女人的。我提起手電筒照向鏡子。鏡子里出現一個女人的半身像,漆黑的長發,模模糊糊的面目,肯定不是我這一頭亂糟糟的自來卷。我啊的驚叫一聲,手里的電筒掉到地上,因為那女人肯定不是我。不一听到,連忙問我怎麼回事,我戰戰兢兢結結巴巴地說︰「鏡子里有鬼。」不一看向鏡子,說︰「什麼也沒有啊?」
我壯著膽子看一眼,真的什麼都沒有,難道是我剛才眼花。不一找到開關,打開衛生間的燈,衛生間是密閉的,燈光不會透到外面。不一到處檢查了一遍,沒有任何異樣。我也看了看那面鏡子,是面普通至極的鏡子,反映著衛生間的一切,這面鏡子足夠大,可以把小小的衛生間全映進去。不一說︰「我們走吧,到外面看看有什麼。」說著最後看了眼衛生間,關上燈。我們倆打開手電,外屋的日光燈不能開,要是有人看到了,還以為鬧鬼了呢。我走出衛生間時習慣性掃射一下,但當我照向鏡子,里面有一個女人,面目模糊不清,但直直的長發直到腰際,鏡子里確實有東西。我抓緊不一,小聲和他說︰「鏡子里,你看,只有我的手電筒能照到。」不一隨手提起一個東西砸了過去,鏡子嘩一下碎了一地。
不一喝問︰「誰,裝神弄鬼。」
那邊的女鬼開口了,「你們過來。」
我想問,到哪?陰間嗎?
那個女鬼原來沒有說完,她還有半句話「到102來。」不帶大喘氣的。
102是嬰桑的房間。
我和不一站在102,嬰桑冷冷地看著我們。大家誰也沒說話。
過了良久,嬰桑問︰「你們不信任我。」
我反問︰「我為什麼要信任你?」
嬰桑說︰「你爸爸說過,讓你相信我。」
我說︰「我爸讓我做的事多去了。我哪樣做哪樣不做全憑心情。」
不一一言不發,他很無奈,無奈地看著兩個女人斗嘴,這種時候,聰明的男人都會選擇沉默。他默默地坐到了一邊。
嬰桑又問︰「你討厭我?」
我說︰「明知故問,我是好人,不喜歡一切違法亂紀的人。」
嬰桑笑了︰「違法亂紀?」
我心里有很多想法,但很多時候,我不說。我只是說︰「這世界上有多少人被你們這些只為了自己的利益,喪心病狂的人害得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嬰桑哈哈大笑,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好不容易停下來,說︰「咱們說點別的,行不行?」
我問︰「你為什麼要把安律師和平教授林先生囚禁起來?你放了他們吧!」我已經想明白了安律師他們不是不想出門,是出不了。
嬰桑說︰「林森是馬雲龍關起來的。和我沒關系,平教授我是為了保護他,這老頭瘋瘋癲癲的,不一定做什麼蠢事出來,我不想他不明不白地就沒了,至于安律師,我沒有囚禁她,是她自己不想離開那個房間。你還有什麼想問的?」我們住的房間是這艘船上唯一的套間,人丁興旺,給人安全感。至少現在那里人最多,相對來說也最安全。
我問︰「安律師是不是受到你們的排擠了?我覺得她總是悶悶不樂,而且多零或是昆汀到房間里來,安律師總是避著。」我也和昆汀、多零閑聊過,只要我一提到小安他們都是一臉苦大仇深的表情,一句和她相關的話也不想說。
嬰桑說︰「不只是我們,所有人都排擠她,那是她自找的,我們落到這地步跟她月兌不了干系。」
我說︰「她有那麼大的能耐?」
嬰桑說︰「她是總領隊的秘書,她的話影響領隊的判斷,因為她的一再堅持,我們更改了航線。航海上有一些地方是死亡禁區,不能嘗試。」
我說︰「你們要去的地方難道就是個安全的地方嗎?」
嬰桑說︰「不是,但我們提前進入了禁區,這對整個計劃的影響很大。我們的航線是按照前兩隊發回的數據制定的,是最完美的。但我們遇到了風暴,領隊采納了安律師的建議,更改了航線,我們是避過了風暴,卻陷入了這個死循環,永遠出不去。其實那場風暴的強度不足以摧毀我們的船。」
我說︰「難道你們按照原來的路走就一定比現在強嗎?你可是有前車之鑒的,前面兩隊人不一定比你們差,都全軍覆沒了。」
嬰桑說︰「你要感謝我,如果不是我,那個姓安的好朋友不會輕輕松松地呆在房間里,馬雲龍的脾氣比我差多了。你還有問題嗎?」
我想到林森,一陣寒意,馬雲龍也會打女人嗎?小安一定沒林森禁打,說︰「暫時想不出來了。」
嬰桑說︰「那你回去睡覺吧。還有我告訴你,你爸爸在越南時救過我和我弟弟的命。你不要瞎想,我只是感激他。對我客氣點,你要不是秦大哥的女兒,我早就把你扔到海里喂鯊魚了。」
不知為什麼,她和顏悅色時,我有些緊張,這麼惡狠狠地說了一句話我反而放心了。但我憑著直覺,她對爸爸不僅僅是感激。
不一拉著我,說︰「那我們告遲了。」
嬰桑說︰「走吧,好奇害死貓,能多活幾天要看造化了,不要自己把自己害死。」
不一說︰「謝謝你。我妹妹年紀小,不懂事,你不要把她說的話放在心上。」
出了門之後,不一對我說︰「這世界上的事很復雜,不是你想當一個好人就能成為一個好人。很多人做了許多壞事,但不是壞人。不是你想走哪條路就可以走哪條路,他們想走的路走不通,只能選擇一條更艱難的路。也許你眼中的壞人比好人更加不幸。人為了生存不擇手段,無可厚非,他們的生存更加艱難,也忍受了更多的痛苦。不要用惡毒的話攻擊這些已經很可憐的人。」
不一說話很溫柔,但殺人于無形,我已經感覺到愧疚了,我抬頭可憐巴巴地看著他說︰「那我回去跟她道歉。」
不一溫柔一笑說︰「不用,以後不要這樣就好了,不要多想,就當什麼都沒發生,好好睡覺,明天什麼都會變。」
我握住不一的手,溫暖而干燥。
我們來到104門口,不一把門輕輕一提打開,這樣原來沒有聲音。我回到臥室,躺在床上,正想睡覺。船毫無征兆地劇烈地震動了一下,我直接滾到了地上,撞得我鼻青臉腫。船又震了一下。地震了,還是海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