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臉色沒有她預期中的喜,只有驚,還有幾分她不明白的復雜。這僵硬的氣氛低沉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尹夢璇眼中的驚喜卻染上了失望,傻子都看得出來,文焱現在沒有表現出興奮和開心。
望著尹夢璇懷中那個縮小版的自己,看起來好小,紛女敕精致,肌膚晶瑩剔透,兩只純淨無暇的大眼楮比保釋還要明亮,正好奇地打量著文焱,但是他卻不敢伸手去踫一踫。太詭異了,太令人驚駭了,怎麼會有一個和自己長這麼像的寶寶被尹夢璇抱著?
文焱腦子里瞬間閃過一道光,想起在半年前曾有一次再接上見過一個與尹夢璇相似的身影,這麼說來,不是他眼花?當時見到的真是懷孕的尹夢璇?可誰來解釋這個小寶寶的爸爸是?
女人的直覺有時很準也很神奇。方惋握著方向盤的手不听使喚了,掛了電話就跟在了他後邊。
男人的狂野和激情全都被他的妻子挑起來了,暫時忘掉煩惱,沉浸在這歡愉中,他需要她的溫暖,她也需要他的疼愛。這一夜,又是一個纏綿旖旎的晚上……
「老公……你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方惋溫柔地喚了一聲,香噴噴的身子隨即靠過來鑽進他懷里,小手順勢攀上他脖子,嬌羞地凝視著他。
邱淑嫻的心理,文焱明白。母親是抱孫心切,加上方惋生下的孩子夭折了,邱淑嫻受到的打擊和創傷也是巨大的,恰好尹夢璇帶著孩子出現了,就算不是自家兒媳婦生的那也是自家骨肉,多多少少也彌補了邱淑嫻心中一部分傷痛。含飴弄孫的樂趣,是每個人到老年都渴盼著的。
文焱俊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有太多的話要問,太多的問號需要解答。
女人泫然欲泣的眸子巴巴地望著他,說著令人心酸的話。她這麼低聲下氣,軟語相求,就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會有所觸動的。文焱的心不禁抽了抽……
邱淑嫻抱著孩子出來了,她臉上的笑容讓文焱為之一愣……母親很開心,只可惜,這不是方惋和他的孩子,否則,那該有多完美啊……
一個能背著他偷生孩子的女人,他現在該用什麼樣的眼光去衡量她的意圖?以前她說沒有做,現在又說做了,連生孩子的事都是現在才讓他知道。他的心很涼,尹夢璇什麼時候變得那樣深沉?是他一直都被蒙蔽在了「初戀」這美好的詞匯中以至于沒有客觀地想想尹夢璇和以前有什麼不一樣嗎?
愧疚,心痛,忐忑,煩躁……種種情緒在文焱身體里交織,匯聚成一張密密的網,將他整個人都罩在里邊,逃不開……
但文焱有一點是相當明確的,他想都沒想過因為孩子而跟方惋離婚再和尹夢璇結合。文焱一向都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愛的是誰,他不會愚蠢到因那個孩子的存在就斷送了他和方惋的幸福。說他自私也好,說他無情也好,他的付出和深情,都只會為了自己愛的女人。而尹夢璇,這個女人究竟真是像她表現出的那麼無欲無求還是別有用心?
「好……」
「老婆,你在勾/引我……」文焱艱難地說出這麼一句,大手按捺不住在方惋嬌女敕的肌膚上油走。他昨晚還沒盡興呢,以他的身體強悍程度,今晚也能再戰個昏天黑地啊……
方惋剛開著車到小區門口就見到了文焱的車。前幾天才買到手的車,新型又帥氣,閃亮得很。方惋給文焱打個電話,開玩笑地問他在做什麼,他卻說自己在家。
「焱,對不起……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突然,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我本來是打算自己帶著孩子,不去打擾你,不讓你知道的,但是那天……我……我無意中踫到你母親,她看見孩子長得跟你很像,就……就……追問,我一時沖動,承認了我和你的事……對不起……」
文焱感到自己的鼻子有點發癢,忍不住打個噴嚏,睜開眼就看見方惋在對著他笑,美目中含著幾分俏皮︰「你這麼老實啊,早早地就睡了,也不等我洗完澡。」
方惋最開始以為文焱是因為退役了,所以心里失落,才會有時顯得心事重重。她這想法也沒錯,文焱確實有些失落,還沒從現役特種兵中校的角色中抽離出來適應現在的普通人生活,他需要一些時間。但更多的是因為那個孩子……
「嗯……」
人本來就是矛盾的動物,文焱對尹夢璇沒有愛了,但這孩子總不能拋棄不顧吧?文焱和邱淑嫻離開時,兩人的心情都陷入了沉重。走在這市郊一片青山綠水中,入眼的是優美怡人的風景,可這人的腳步就是輕快不起來。從這里回去市區再回家,面對家人,該如何?是選擇隱瞞還是說出實情?那樣的實情,誰能接受?
「就是……就是以前我在警局附近的宵夜攤子擺攤,你來我家,我們喝酒……其實那晚,你和我……我們……有那個……我當時只是怕給你增加負擔,所以我……我謊稱沒有發生什麼,後來我才發現自己懷孕……我知道你和方惋很恩愛,我也不想當小三,因此我沒將懷孕的事告訴你,我不和你聯系,也沒開電話,直到後來有一天我在街上看見你的車,忍不住給你發了一個短信,你還記得吧?焱,我是因為愛你才想要生這個孩子的……你相信好嗎?」尹夢璇無助的雙眸里閃著淚光,緊張地看著文焱。能不能繼續留下,全看文焱的態度了。
「你和我的事?什麼事?」
「夢璇,我可以把你當朋友,但是……我真的不能跟你有其他可能。那晚的事,是一個意外,我不該去你那里喝酒。你既然知道我和方惋的感情,當初你在懷孕時就該考慮周全一些?」
文焱起床後都還在回味昨夜,方惋的情意讓他很感動,他知道她在床上時常是比較羞澀的,但她能為了讓他更加有興致,特意穿情趣,她的心意,他如何能不知。越是感受到方惋的愛,他越不忍心刺激她,可一直這麼拖下去也不是辦法。
或許文焱真的很無情,以他超越常人的心智,鋼鐵一般的意志,她就算抱著孩子站在他面前,他也不會一頭腦熱地對她產生愛意,反而會讓他感覺這個女人似乎和印象中的不一樣了。在極度震驚之後他就很快冷靜下來,他首先想到的不是那孩子是否真的是他的,而是尹夢璇為何會將孩子的事瞞得那麼緊那麼深?直到孩子都幾個月了她突然出現在這里?種種跡象都透著疑團,他看向尹夢璇的目光里沒有憐惜,只有陌生。
今晚回家之後,文焱顯得很安靜,時常會神不守舍……他不想將這件事瞞著方惋,可他又怕說出來會讓方惋受不住打擊。她生下的孩子沒了,而尹夢璇卻生下他的孩子。方惋失去孩子才三個多月,這麼短的時間她如何能再承受一次致命的傷害?
文焱從看到尹夢璇開始就沒說過一句話,大部分注意力被尹夢璇懷里的寶寶吸引了,加上母親的這番話,他整個人都被炸得里焦外女敕。
寶寶被文焱抱著,那麼小小的一團,身子還散發著女乃香,這小生命好鮮女敕,以至于文焱覺得自己稍微用力只怕都會弄疼他,他有點手足無措,情緒萬分復雜地看著這天然萌的小天使。
令人窒息的沉默被邱淑嫻打破,尷尬地拉了拉文焱的胳膊,輕聲說︰「兒子,媽今天帶你來,就是為了這件事。你看看這個孩子,是不是和你長得特別像?你還記得你去年有一次在尹夢璇家跟她喝酒的事嗎?我已經用孩子的頭發和你留在家里剃須刀中的胡渣拿去做過親子鑒定了……這個……尹夢璇生的,確實是你的孩子,出生三個多月了。」
四目相接,說不清的復雜情緒在兩人目光中流轉。尹夢璇就是一只打不死的蟑螂。傻子都看得出來文焱現在不是高興,但她還是裝作不知道,輕輕柔柔地笑著,眼神卻露出期盼和委屈。
尹夢璇不由得蹙起了眉頭,輕咬著嘴唇,眼神中泛起幾分傷痛,心底卻是狠狠地抽了一下……文焱,在知道那是她和他生的寶寶之後還能對她冷漠至此?他還是人嗎?他怎麼會這樣冷血?尹夢璇生的?
尹夢璇太不了解文焱了。或者說,她了解的是少年時期的文焱,而不是現在。
他也想狠心不去別墅了,可他越是克制自己就越會想起孩子那張小臉蛋,還有那雙純淨不染一絲塵埃的眼楮,小小的手指小小的腳,白女敕的小PP……還有流口水的樣子……
大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孩子身上,尹夢璇心里暗暗竊喜……誰能敵得過親情血脈的聯系?她看得出來文焱對她偷生孩子的事並不苟同,但文焱不討厭這孩子。這就夠了,起碼來說,總有一樣東西是抓住了文焱的注意力,哪怕現在他對孩子還談不上有多愛,可父親和孩子的血緣關系是無法阻隔的。相信時間久了,一步步的,文焱來這里的次數會多起來。只要有了孩子,就是一張王牌在手,慢慢來,還怕沒機會贏得文焱的心麼?
他的矛盾心情,盡管努力掩飾,但每天與方惋同床共枕,哪能有不露出馬腳的?方惋本就是個敏感聰慧的女人,老公的一點異常她都能感覺出來。
「不是,剛才在里邊女乃媽才給他喂過女乃,他這是跟你親近呢,小孩子大都愛吃手指,你小時候可比這孩子調皮多了,你是不管什麼都愛往嘴里送,有一次我一個不留神沒看住你,你還把你爸爸的皮帶塞嘴里咬,我發現了之後把皮帶拿走,你還哭……」邱淑嫻說起文焱小時候的糗事,再看看眼前的小孫子,心情大好。
接下來的日子,文焱大都是陪著方惋的,他去過別墅兩次,看孩子。他每天都在琢磨,要怎麼對方惋開口?最揪心的是他壓根兒就沒那晚做了的印象,可怎麼解釋孩子的存在?
文焱沒發覺自己的唇角在微微上揚著,眼底流露出淡淡疼惜,伸出手指在寶寶臉蛋上輕輕踫了踫。頑皮的寶寶抓住文焱的手指就往嘴里送,文焱一時愣住,感到自己的指尖被寶寶的小舌頭舌忝了一下,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心悸,是血緣的呼喚。
這些加在一起,不由得人不信。但文焱無法接受,他也想不通,關于那一晚,他的記憶中始終沒有片段是和她有過那種事的。可是,不排除因為自己喝得太醉做了什麼都想不起?他很愛方惋,他退役回來就是要好好彌補她,彌補家人,讓家里快快樂樂的,溫馨和睦。但老天爺也太會開玩笑了,他才回來的第二天就被這尹夢璇和孩子的出現給震得七零八落。夢開著卻。
「親愛的,你不也喜歡跟我……」文焱邪魅地挑眉,翻身將這嬌女敕的身子按住。
我們?寶寶?
第二天。
「……」
偷生孩子,是有多麼能隱忍的女人才能做到這一點?zVXC。
談?何止是需要談啊,他現在是恨不得能鑽進尹夢璇腦子里去看看她的記憶,到底發生了什麼!
文焱覺得這詞兒怎麼听著那麼別扭呢?其實原因是在于尹夢璇口中的「我們」。如果換做以前,文焱不會在意,但現在,孩子就在這,她再將他和她聯系在一塊兒,他就會渾身都不自在。
真要命!
「文焱,我知道你現在一時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請你坐下來好嗎,我們談談。」尹夢璇說著已經在木椅上坐下。
「文焱,別發呆啊,來抱抱你的兒子!」邱淑嫻將孩子送到文焱的懷里,目光卻是別有深意的瞄了尹夢璇一眼。
「啊……我……老公慢點……」
方惋覺得文焱現在的表情好可愛,竟然臉紅了,好像在努力隱忍著什麼。她是故意穿給他看的,夫妻間不就是要時常制造點小情趣麼,她憐惜他在部隊里待著就跟苦行憎一樣,現在他回家了,自然要好好犒勞犒勞一番,在夫妻之間那點事兒上,盡量讓他多一點興致和快樂吧。
方惋今天特意換了一種味道的洗發水和沐浴液,從浴室出來,猶如出水芙蓉一般清新美麗,嬌艷欲滴。看著床上的男人閉著眼楮,俊朗無匹的容顏近在咫尺,她再也不用對著空氣訴說思念了,她不用只和泰迪熊抱著入睡,他回來了,這次不是假期,是再也不會離開……
「老婆……我……」文焱剛說出幾個字就頓住了,一雙眼楮瞪得老大,盯著方惋,他現在看清楚了,她居然穿的是薄如蟬翼的……情趣內衣?
「怎麼回事?」文焱涔冷的口吻沒有一絲溫度,此刻的他,冷漠無情猶如一尊石像。
文焱對于母親的做法也覺得不妥,可怎麼辦才能不傷害孩子又不傷害方惋?兩全其美,世間最難。
邱淑嫻抱著寶寶進去了,花園里只剩下文焱和尹夢璇。
文焱想不到方惋會給他這麼一個驚喜,其實記得以前有一次曾看她穿過這內衣,可那之後沒再穿,現在,她是在逗他開心麼?
尹夢璇淒婉地說︰「我沒有要你給我名分,我也不奢望你會重新愛上我,可是,請你看在孩子的份上,偶爾來這兒看看,別趕我走……我就……就知足了……」
這問題可就來了。方惋有點詫異,文焱是說著玩的吧?明明就是開車出來了還說在家?
方惋的心柔軟得發疼,鼻子微酸,想想她和文焱結婚到現在,很多時候都是各自忙碌著,他回部隊去了之後,她更是孤獨,對他的思念一天勝過一天,想著,即使是在他身邊,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說,也好過異地相思苦啊。
文焱渾身都僵直了,他不是不懂怎麼抱孩子,以前抱文萱的孩子時,他還覺得挺高興挺興奮的,可是現在……
「老公……你還需要我勾/引麼?你不知道自己像只狼?新婚夜那天晚上我就有所覺悟了,你很喜歡跟我……那個……對嗎?」方惋說得很輕,自己都不禁臉紅。
文焱心里暗暗叫苦,他就是特別煩躁,所以才有點不敢面對她啊……
盡管文焱對于這件事實在太難以接受,但血濃于水的親情是人類的天性,血脈的聯系時很奇妙的,割不斷的,是融進骨子里的東西……文焱即使再怎麼冷硬,現在抱著孩子,他的心也不由自主地變得柔軟。孩子是無辜的,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媽媽是什麼情況,是否相愛,是否是夫妻,孩子現在才三個多月,是最需要大人細心照顧,關愛。無論孩子將來的命運如何,無論他的父母怎樣,他都應該要健康快樂的成長。
「老婆,你好美……好……好雄偉啊……」文焱埋首在那片女敕白中,含糊地說。
天啊,這比不穿還誘人!文焱猛地吞了吞口水,只覺得喉嚨發干……「老婆……你怎麼……穿成這樣……我……」
晚上吃飯的時候方惋也來了,文治平很高興,看著小夫妻倆恩恩愛愛,夫唱婦隨,他很欣慰。只是文焱卻高興不起來,他有心事,但他藏著,沒有說。邱淑嫻和他商量過了,什麼時候向家人坦白,听他的意思。
文焱將手抽回來,沒抬頭,只是問︰「媽,是不是他餓了?」
文焱沉默,腦子里亂哄哄的,從時間上看,喝酒那晚的時間確實比較吻合,而母親說了親子鑒定的事,尹夢璇大著肚子的時候他在街上見過一次……還有最有力的證明就是孩子的長相,簡直和他小時候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家里還有他嬰兒時期的照片,他看過無數次了,印象深刻。
寶寶對著文焱笑,不安分,文焱將這小身子撐起來,讓寶寶站在他腿上,寶寶的小腳還很軟,站不穩,但是一個勁地蹭著想要站穩,這模樣看著又可愛又滑稽,把文焱都逗樂了。
方惋怔怔地站在床邊發呆,好半晌才爬上床。她有個感覺,他一定是裝睡的。
文焱一個頭兩個大,頭疼啊,心里也對那一晚在尹夢璇家喝酒的事悔恨不已,但還是尚存一絲疑惑……想不起做那個事情的片段卻有了兒子,這始終是讓他難以釋懷的。
但無論尹夢璇是如何的失望,她都不會在這個時候放棄的。忍,是她最厲害的功夫。
「噗嗤……」尹夢璇笑出聲,陶侃道︰「想不到文焱小時候這麼調皮,我們的寶寶說不定也會遺傳到他的……」
寶寶愛笑不愛哭,雪白的肌膚比花瓣還鮮女敕,但腮邊有一點淡淡的紅色小包,脖子上也有,是前兩天被蚊子咬了還沒完全恢復的。文焱的視線落在那小紅包上時,禁不住揪心……寶寶那麼嬌女敕,該死的蚊子!
文焱的反應讓尹夢璇的心拔涼拔涼的,是她看錯了嗎?他是那樣一個重情重義的人,怎麼面對自己的孩子能如此淡然?他好歹也該表現出一點喜悅和關心吧?
心里有了牽掛,血緣的呼喚在腦海里若隱若現,父子連心啊。促使他這後來又去別墅兩次了,今天是第三次。
文焱以前除了是部隊不能說的機密,她和方惋之間幾乎是沒秘密的,彼此都很坦誠。但今天似乎不一樣?
方惋不遠不近地跟著,如果換做平時,文焱一定會發現的,可他最近心煩意亂,現在開著車往別墅去也是心情復雜,自然降低了警惕。他想見孩子,但這念頭也讓他格外難受,覺得對不起方惋……他是不是真的不該管這孩子?該狠心將孩子和尹夢璇都趕走只給一筆錢然後這輩子都不再見面不再過問嗎?
方惋心里越來越納悶兒,文焱怎麼來市郊了?這片住宅,是豪華別墅區啊,獨棟的,每間都有幾百平米呢,他來這里做什麼?文焱下車了,遠遠地能看見他進去了一間別墅里。由于距離太遠,方惋沒看清楚開門的人是誰,但能依稀瞥見是……是一個女人!【這章6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