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吃貪睡,這些都是孕婦的特殊權利,而方惋現在的志願就是——要當一個快樂的孕婦。
悠哉悠哉地哼著跑掉的小曲兒進了家門,方惋將手里的東西放下,忽然間臉上的笑意僵住,驀地回頭看向門口……剛才往鞋櫃里放鞋子的時候似乎看到一雙不屬于這個家的鞋子,並且,是女鞋。誰來了?邱淑嫻?文萱?不管來了誰,怎麼客廳不見人,屋子里一點聲響都沒有?
「文焱……文焱……」方惋喚了兩聲,卻不見文焱回答。難道說,他不在家?
方惋呆呆地站在門口,滿月復疑惑地看著文焱,再看看自己臥室里睡的那個人……鼻青臉腫的,她一時沒認出來是誰。
方惋最大的人格魅力就是她有著一顆善良而熱血的心。同是女人,方惋不由得會想……假如自己運氣不好,遇到的老公是像穆釗那樣的人,她能撐過幾年嗎?她能有勇氣活下去嗎?
方惋擰眉瞪著文焱︰「雖然尹夢璇的遭遇是很值得同情,但是你把她帶進家來,就不怕穆釗為難你嗎?萬一他找上門來要人怎麼辦?」
文焱心里一陣感動,情不自禁地摟緊了她︰「老婆,謝謝你理解我。我知道這已經是你格外開恩了,放心吧,她其實也是急著要走的,不會待久。」
尹夢璇這一覺就睡到了半夜,當她醒來時,第一個感覺就是——痛。臉上火辣辣的,好像整個腦袋都在冒煙兒一樣。身上的骨頭都像要散架了。
那是主臥,是文焱和方惋住的房間吧。
文焱上班去了,那麼現在廚房里的人是……尹夢璇。
「我剛才是下樓買東西去了……來,你坐下。」文焱將方惋
尹夢璇越想越是不平衡……她要不只是逃避和庇佑,她要的是一個能讓她幸福快樂的家!
「惋惋……」文焱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急促。
如此一來,她再將人趕走的話,未免有些殘忍了。
方惋原來的房間里,那張床上,躺著一個人……
太不可思議了,尹夢璇的老公居然是穆釗?
穆釗,是連國家領導都要忌憚的人物,是無數人心目中的神……他的內在怎麼會是那樣的殘暴?這完全顛覆了人們長久起來的認知啊。zVXC。
文焱也知道將尹夢璇帶回家的做法有些欠妥,可是尹夢璇的情況十分特殊,她現在必須得有個棲身之所,而她之所以會落到這步田地,文焱認為,多多少少都跟他有點關系。假如不是因為尹夢璇的老公有嚴重的處/女情節,假如當初他沒有和尹夢璇偷嘗禁果,或許她結婚之後就不會有那麼悲慘的遭遇。還有,穆釗一定不會是現在才知道尹夢璇和文焱曾經是什麼關系,但為什麼穆釗卻要在這個時候將尹夢璇抓回家去?文焱覺得或許這跟他帶了尹夢璇去溫泉峽谷的事有關……第二天尹夢璇就沒再擺攤了。
「惋惋,你听我說……事情是這樣的……」文焱將關于尹夢璇的事都向方惋說了出來,包括穆釗。
這可不對啊,他沒在家,那多出的鞋子是怎麼來的!
方惋走出臥室一下就聞到了一股味……從廚房里傳出來的。
方惋隱忍著心頭的無名火,擰眉看著文焱︰「老公,雖然說我相信你和尹夢璇之間沒什麼,可是……可是她終究是個女人啊,你帶回來家,這算什麼?」
方惋臉上露出明顯的憤然︰「穆釗有暴力傾向,真的一點都看不出來。」說到這兒,方惋一下子摟住了文焱,佯裝凶狠地說︰「男人,我警告你啊,尹夢璇必須在短時間之內離開,我們家也需要安寧。如果日子久了還不走,我可是不會再給你面子的,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尹夢璇會暫住在方惋的臥室,她現在已經睡著了。雖然這里是陌生的地方,卻比她家來得安全。她的家也是穆釗為她準備的金絲牢籠,她在里邊過的都是暗無天日的生活。在這陌生的房間和床,她卻不再害怕了……
方惋心里瞬間閃過許多種可能,但當她听文焱說臥室里躺的人是尹夢璇,她如何還能淡定得了。
文焱此刻卻在想,讓尹夢璇逃開,畢竟不是長遠之計,而他也不是會贊成逃避的人。因此,他打算抽個時間去見見穆釗。假設穆釗肯同意離婚,尹夢璇就不用東躲西臧了。從文焱內心來說,他是不贊成尹夢璇坐船出海的,可如果在跟穆釗見面之後仍然不能對尹夢璇有所幫助,那出海就成了唯一的辦法了。
尹夢璇捂著胸口,深深地呼吸,但無論如何都趕不走她心里瘋狂滋長的痛苦和不甘……那道門里,床上躺著的是她愛的男人,而他卻是抱著別的女人。她愛文焱,這個事實是她不得不面對的。十年前她愛,十年後,在與他重逢的那一天,藏匿在心中的感情就開始復蘇了。穆釗是暴戾的,她的婚姻生活生不如死,而文焱和方惋卻過得那麼好……
方惋徹底傻眼兒了,良久之後才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挺秀的鼻子皺了皺,眉頭都皺成了小山……如果她不顧一切地要逼著文焱將尹夢璇趕走,那也不是做不到,但是,如果她真的可以在得知尹夢璇的悲慘遭遇之後還能無情地把人逼入絕境,那她就不是方惋了。
方惋心中陡然一驚,急忙跑向里邊的臥室……她現在是睡在文焱的房間,夫妻倆沒有分房睡了,但是……
文焱急忙拉著方惋的手往客廳走……幽幽的一聲嘆息,女人何苦為難女人?更何況,方惋很清楚,在她答應回到這個家時,就已經是相信了文焱對尹夢璇不是余情未了,只剩下友情,就像她對蘇振軒,只有義,沒有愛。
方惋看著尹夢璇從廚房端著一大碗粥走了出來,還對她笑盈盈,這一秒,方惋心底莫名地升騰起一絲不舒服的感覺……一種錯覺,仿佛尹夢璇是這個家的主人,而她自己卻成了客人?
方惋的眼楮瞪得好圓,還故意把聲音放得很粗,但是,她的眼神卻泄露了她的內心……
穆釗是誰啊,那可是高高在上的神級人物,商界傳奇,舉世矚目的慈善家,同時他也多次代表商界同仁去出席國家最高會議……他是被無數光環環繞的人,他怎麼會家暴?怎麼會對尹夢璇那樣柔弱的女人下那麼狠的手?並且已經持續好幾年了!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一張慘不忍睹的臉,淤青和血跡以及頭上的紗布,都在明明白白提醒著她是經過了怎樣的痛苦。
尹夢璇才門口佇立良久之後才緩緩關上門,重新回到床上,只是,她再也睡不著,一直睜著眼楮到了天明……
「她在這里不會待很久,她已經聯系到了船,她會出海,然後去跟她的父母匯合,就此離開穆釗。」
方惋再一次地被震撼到了。呆坐在沙發上,怔怔地搖頭……她臉上的慍怒漸漸褪去,只剩下滿滿的震驚。
文焱听方惋的口氣有所好轉,知道她相信他了,沒有誤會什麼,這就讓他心頭一塊大石落地了。
「老公,原來你在啊,這個人是……」
家里突然多出一個人,並且是身份極為敏感的女人。三人同住一個屋檐下,進進出出都能有所交集。要說誰能完全做到心如止水,那是不可能的。小住回進。
「你是誰!」方惋一聲驚呼,正要沖上去,卻听得身後響起腳步聲……
「你說什麼?尹夢璇?你把她帶到家里來?」方惋驚愕的神情里透著幾分慍怒,美目里的光線凌厲了幾分。
歸根到底,文焱心中是對尹夢璇有愧的。曾經他認為是她虧欠了他,但現在她過得那麼慘,知道所有因由之後,他又有種虧欠的感覺了。
文焱在家的時間不多,隨著付金水一案開庭的日子越來越近,他的工作也越發忙碌。不只是他,整個警局都如臨大敵似的,大家都不曾忘記上一次在押送付金水去法庭時出了意外,他跑了,而警方也損失了不少精英,就連當時的刑警隊長毛大志都遭到重創,成了植物人……這是警隊的傷痛,也是警隊的恥辱。這一次,再也不能出這種紕漏了……
「哼,最好是這樣!」方惋嘴上這麼說,心里可不輕松,她在琢磨著,接下來的日子該不會很難相處吧?
「離開?」方惋愕然了……想不到尹夢璇還真是下定決心了啊,敢于放棄穆太太的身份而選擇背井離鄉,這不是個個都能做到的。要知道,穆太太的身份是無數女人夢寐以求都想要得到的呢。尹夢璇如果不是因為快被逼瘋了,恐怕也不會有此無奈之舉吧。
尹夢璇面無表情地打開臥室門,冷冷的目光落在前邊那道深褐色的門上。
方惋最近開始嗜睡了,以前文焱早上上班的時候她還能起來跟他一起吃早餐,但這幾天她都是在文焱走之後才醒。
「方惋,你起來得正是時候,來喝粥。」尹夢璇現在雖然臉是腫的,但眼神還是挺亮,看得出來她在笑。
方惋的臉色有點僵,她無法抗拒胃部的不適感,捂著嘴,沖尹夢璇擺擺手,然後猛地轉身沖進了洗手間……
「方惋,你怎麼了?」尹夢璇驚詫地跟過去,看到方惋趴在那里干嘔,尹夢璇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方惋是生病了?如果不是生病呢?那就應該是……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