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喜歡隱藏在黑暗中,只因為他們知道自己華麗的表皮有多脆弱,在有光明的地方,一經照耀就會連帶著靈魂也灰飛煙滅……
昏暗的光線里,身穿黑衣的男人五官輪廓模糊不清,半躺在椅子上,微微眯著雙眼,周遭的一切都如同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一樣沉悶,帶著頹廢和腐朽的味道。像城堡一般豪華的房子里,不開燈的時候會顯得特別冷清,甚至是帶著幾分陰森的,安靜到連心跳聲都清晰可聞,仿佛遺世獨立,仿佛他就是站在世俗的邊緣看著那些在水深火熱中苦苦掙扎的人們,他以欣賞別人的痛苦為樂趣,他以操縱別人的人生為樂趣,他以機械式的目光看著芸芸眾生,無悲無喜,他像是高高在上的神,又像是主宰暗黑的魔,這個世界上還能有他在乎的人和事嗎?亦或是他的心從多年前的某一天起就已經死去,只剩下空空的皮囊……
在這寂靜得可怕的空間里,時間好似靜止,空氣好似停止流動,待久了會讓人產生一種錯覺……自己所在的地方真的是人世間嗎?戶外暖暖的陽光好像這這里一點都沒有關系,整片落地窗都被窗簾遮住了,只有微弱的透進斑斑點點的光線……
「你……還不死心麼?就算你再問我一千遍,我也不會告訴你……你這個魔鬼,多行不義必自斃……總有一天,我會親眼看著你倒下……」這聲音幾乎分不出男女,因為太過嘶啞了,就好像是一個喉嚨嚴重發炎的人在說話,听在人的耳朵里會感覺特別的不舒服,像有沙子鑽進耳膜里碾磨著……
「是,BOSS!」
灰衣人被遙控器砸到額頭,卻好像一點感覺不到疼,干笑一聲︰「死?你就算是死一萬次都不足以償你所欠下的血債。你數得清自己害過多少人命嗎?這二十多年你做盡壞事,你販賣的軍火和毒品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還有十年前的火災,還有這些年里發生的兩次股災,全都是你一手導演的。在火災中喪生的人,他們的冤魂會向你索命的,還有那些被股災逼得跳樓的人,他們化成厲鬼都不會放過你!」
「你就只會想要我死!」這一聲怒吼,震徹了整個空間,但是灰衣人卻絲毫沒有懼怕,因為,這些年,已經習慣了這個男人歇斯底里的樣子了。zVXC。
從下午忙到晚上,文焱和他的同事們幾乎問遍了整個大樓的住戶,卻都沒發現有價值的線索。有少數住戶是家沒人,有幾家是長期空置的屋子,其余的有人在家的,全都調查過了,等到的答案都是一致的——案發當天沒有去天台。
灰衣人此刻已經出不了聲,但是眼里卻毫不掩飾地嘲弄和鄙夷,看著眼前這個惱羞成怒的男人,他越是憤怒,灰衣人心里就越高興,因為,這說明,這個被眾人視為高高在上的男人,他是有弱點的,只有有人能找準他的弱點就等于掐住他的死xue!
灰衣人不交出東西是因為始終相信有一天,會有人發現名單藏在哪里。BOSS運籌帷幄,可以為龐大的計劃而從二十多年前開始策劃,這灰衣人也不差,從十年前就開始埋下一根導火線,期待著地雷被燃爆的一天。而這個讓地雷爆炸的人……只能是灰衣人的孩子!
灰衣人聞言,死寂的雙眸里驀地射出兩道實質般的光芒,這是深刻的仇恨!「你不會的,如果你要殺我……早就殺了。你只不過是喜歡玩貓捉老鼠的游戲,喜歡看著別人在你的操控之下活得豬狗不如。你自以為是傳奇的一生,你想要有個人為你見證,所以你才會選擇用這種方式把我困在這里……至于我的孩子,如果她那麼容易就被你毀了,那就是她自己太弱,怨不得人。但是我相信我的孩子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呵呵……BOSS,你有沒有想過,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也許有一天,讓你倒下的人,會是我的孩子。」
「住口!你別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你!」男人怒吼著沖過去掐住灰衣人的脖子,近乎癲狂地嘶吼。
耐心不好的人還真干不了警察這活兒,如果要當一個稱職的警察。
男人目露凶光,狠狠地將手里的遙控器砸過去!
「救人。」
男人保持著這個姿勢良久良久,才微微動了動嘴唇,沖著黑漆漆的角落里瞄了一眼︰「這是我第299次問你……東西被你藏在哪里?」男人低啞的聲音透著明顯的疲倦,只是那一雙幽暗的眼眸里射出的絲絲寒光卻能透過昏沉的光線,讓人有種說不出的壓迫感……
「……」
文焱讓另外幾個手下先回家去,現在都已經晚上8點了……可文焱卻沒有立刻就走,他一個人留了下來。看著大樓里時不時陸續走出一些人,看樣子是在後邊去散步的。文焱不緊不慢地走過去,看似悠閑,實際上卻是在心里有盤算的了。
實際上,這男人沉默了多久,角落里的那人也同樣沉默了多久……
這就是HZ集團的幕後首腦人物,BOSS。敢于跟他抗衡的人是誰?兩人的對話中提到的「東西」是BOSS一直以來都想要得到手的。那是一份足以令他和他的王國土崩瓦解的東西——一份名單。上面記錄了HZ集團七位創始人的名字和他們各自的真實身份。一旦這東西曝光,HZ集團必然土崩瓦解!
灰衣人感到自己快要窒息了,可是卻無法掙扎……因為,之所以在這角落里不能行動自如,是因為這人的四肢被捆綁著鐵鏈,鐵鏈是從牆壁穿鑿出來的,一旦被捆鎖,除非是有鑰匙,否則不可能逃月兌。
男人看著眼前這好似難民一般的灰衣人臉上那種不屑和輕視的表情,他不斷地加大手上的力度,就像是真的要置人于死地一樣。這麼多年的對峙,他不過是想要眼前這人臣服于他。如果灰衣人能臣服,他會將其當寶一般供起來,會讓其人享受到世間最頂級的榮華富貴,與他共同執掌他的王國,只可惜,他到現在也沒能如願。
這人枯瘦如柴,凌亂的頭發幾乎將整個臉部都遮住,只露出兩只眼楮。听聞剛才男人的問話,這人喉嚨里發出了桀桀的笑聲,在這寂靜的空間里顯得有幾分驚悚。
如果這麼容易放棄,那就不叫文焱了。做了調查的有102家住戶,這麼多人,居然沒有一個承認自己前天中午到過天台。
「來人!」男人一聲令下,身後的大門悄然打開,進來一個身型魁梧神情恭敬的保鏢。
灰衣人的呼吸被阻,窒息昏厥,就在還留有一絲氣息時,男人放開了手。果真,他是不會讓灰衣人死的。這些年,灰衣人都是這樣時常被這暴怒的男人虐待,折磨,在鬼門關里來回徘徊著過日子的。
男人嘴里陰森森地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鐵一樣的兩只手,緊緊將灰衣人的臉按在牆壁上,一字一頓地說︰「想我死,你做夢!」
男人手里的遙控器輕輕一按,角落里立刻亮了起來,柔黃的燈光照在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人,佝僂著身子,從頭到腳都是一片灰色,連頭發也是的。
男人那一雙深沉如潭的眼眸里折射出一縷嗜血的狠,他的眼神包含了太多的復雜,似愛,似恨,似嘲,似恨……冷冷地哼了一聲︰「你那麼想我倒下,這種無知的執著都已經持續了這麼多年,可我只會越爬越高,高到讓世人仰望的角度。我是魔鬼,那又怎樣?別忘了,讓我變成魔鬼的人,是你。所以,你也必須要跟我一起沉淪地獄,永世不得翻身。等到下一次我問你,就是整整300次了,我說過,如果到時候你還不肯說,我就只能親手把你和你的孩子,一起……毀滅。」
就廓糊帶。男人是徹底被激怒了,只因這些話是出自這灰衣人之手,這麼多年了,他在外人面前就跟刀槍不入一樣的,什麼言論都傷害不了他,但唯獨這骨瘦如柴的灰衣人所說的話,能讓他得情緒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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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漆黑一片,怎麼會有人?
整棟樓的人都說自己在案發當天的中午沒上過天台,這本身就是不合常理的。因為根據大樓管理員說,天台上除了下雨天的時候,幾乎都會有人上去曬衣服,可這一遇到警察盤問就都說沒有上去,這也太整齊了,擺明了是有人在故意掩飾什麼。很可能是有人在撒謊,但這麼多戶人,究竟誰在撒謊,是否真的有人看到章卉墜樓的瞬間?這就需要繼續繼續再繼續地調查。文焱就是特意留下來,去人們散步的地方轉悠轉悠,也許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呢。
出來散步的多數是一男一女或者是三口之家,其中以中老年居多。有些人是文焱先前在做入戶調查時見過的。
想要查到線索就必須臉皮厚,畏首畏尾的人是別想破案的。文焱渾身上下都是鋼筋鐵骨,包括……臉皮。(一會兒還有更新。由于舊文寫到凌晨4點才結局了,今天起床晚,新文這邊更新晚了。現在只有這一個文在寫,明天開始會調整到盡量早點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