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一早,我與斯蒂娜到了太後的寢宮。
太後是個風韻猶存的女人,雖然已經五十多歲了,但是看上去依舊是一個三十出頭的成熟美女,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她才成了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個太後,我同那些帝國的貴族一樣惡趣味的想道。薩拉圖大陸是沒有太後一說的,老皇帝死後,按照這個世界的風俗,老皇帝的所有妃子都要被安置到皇家別院,以便騰出原先的寢宮給新皇帝的妃子居住。但不知道為什麼,斯蒂娜的大哥登基以後,他並沒有按照風俗辦事,而是將所有老皇帝的妃子通通留了下來。面對眾大臣以及帝國貴族的猜疑,他沒有給予任何的解釋,甚至強硬的壓下了眾大臣的不滿,這讓大臣們以及貴族們的猜疑更甚。所幸的是他沒有做出任何有所皇家顏面的事情,對待老皇帝的妃子他畢恭畢敬,如此一來眾大臣與貴族們也沒有什麼不滿的了,畢竟太子妃死了,這位新上任的皇帝也還沒有一個妃子,那些寢宮空著也是空著,不如給老皇帝的妃子住著,這樣還能撈個重孝的美名。大臣們如此想著,並也這麼做了,他們很快組織起來在帝國廣泛的宣傳著這位新皇帝的‘孝感動天’,貴族們卻對此嗤之以鼻,也許是以己度人,他們總認為老皇帝的妃子是被新皇帝接手了,畢竟貴族中的**一直以來都是一個眾人皆知的事情,只要不是對自己至親之人下手,他們才不在乎什麼七大姑八大姨的關系,姨娘又怎樣,還不是女人一個!
「小斯蒂娜,你今天怎麼想到來看我這個老太婆了,你可是一向不願意接觸**的,今天來想必是有事所求吧?」太後端坐在南面的香塌之上,看著恭敬的站在她面前的斯蒂娜和我陰陽怪氣的說道。
「哪里!今天不是新年嘛,斯蒂娜作為小輩怎麼也得來看看長輩不是!」斯蒂娜听完太後的話嘴角不自覺的抽動了一下,明顯有些不悅。我見其一時也無法從不悅的狀態中月兌離出來,隨即微笑的對太後說道,之所以如此隨意也是為了提醒斯蒂娜要將太後當做家人看待,同時也是為了拉近與太後的關系。
「哦?是嗎?斯蒂娜何時也能想到這些了,難道真是說已經長大了?」太後依然保持著陰陽怪氣的聲調,仿佛她與斯蒂娜有多大的芥蒂似的。
「太後,以前是斯蒂娜年幼不諳世事,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太後您寬宏大量,原諒斯蒂娜以前的胡鬧!」斯蒂娜順著太後的問題找了個台階,恭敬的說道。
「…………」斯蒂娜的話讓太後一時不知所措,久久的看著斯蒂娜,仿佛要將其看穿似的,良久,不知是斯蒂娜的演技太好,還是太後不想追究,太後緩緩的說道︰「唉~算了,反正你也沒有得罪于我,只是那些年你倒是得罪了不少側妃,從而給我這個當年的**之主惹來了不少麻煩,不過想想那些年倒是活得很是充實,不像現在不但無聊還要承受那些個貴族的誹謗……」太後的話說得有些淒涼,不像先前那麼陰陽怪氣的了,這樣的一面也許才是她的真吧。
「………………」
「……………………」
太後的話讓我與斯蒂娜都無法接,尤其是斯蒂娜,當她听見太後說起往年的事情時那種懷念,她的神情有些怪異,似憎惡又似感激。
「呵呵~看來真是老了,總愛回想起以前……」太後笑的有些別扭,像是心中有著深切的悲涼,隨後又是慘然一笑,轉移了話題問道︰「好了,人可不能總是回想當年,說說吧,你們今天來是為了什麼,可別告訴我只是來看看我這個老太婆的,呵呵,我還沒老到看不清局勢,想來你們是有什麼事情相求吧?雖然我現在沒有什麼權勢,但是我會盡力幫你們的,太子的確不是個當帝王的料啊!」
我與斯蒂娜都感到錯愕,沒想到深居**的太後居然對外界的局勢有著相當的了解,更沒想到她居然會如此評價自己的兒子,一時間,讓我與斯蒂娜不知如何是好。
「呵呵,沒想到我會如此評價自己的兒子是嗎?作為一個母親,我自然是對自己的孩子有著相當的了解,可以說他的任何決定都沒有出乎我的意料。他雖然有著滔天的謀略,但是他太怕事了,並不適合做一個帝王,也許做一個軍師倒是不錯,但也要有個大的勢力給他撐腰才行,否則以他那膽小怕事的性格,終將一無所成。」太後淒然的笑道。
太後的話讓我們啞然。
「好了!你們可以離開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至于你們所求之事縱然不說我也能了解個大概了,放心吧!皇帝那邊,我自當勸說他將皇位讓出來,但至于你們能不能接下皇帝大印還要看兩個人的,那就是丞相和軍機大臣,如果你們有辦法說服他們就沒有問題了,我這個老太婆可不想帝都發生戰事!」太後平靜的說道,仿佛一切與她無關緊要似地。
「斯蒂娜,最後我有一事相求,還請你能夠看在你父王的面子上予以應允!」正當我與斯蒂娜準備跪安的時候,太後的聲音再次響起。
「母後,有事直接吩咐便是,何必用求!」也許是感激太後的幫助,斯蒂娜的態度一下變得十分的恭敬。
「你能叫我一聲母後,我已然非常欣慰了,想來如果你父王知道也是如此吧!」太後感懷的說道,眼楮有些濕潤,隨即用手絹擦拭了一下繼續說道︰「我想請你不要軟禁你大哥,他雖膽小怕事卻也是個愛走極端之人,我怕他會……」
「母後,自當放心,兒臣絕對會給予大哥最大的自由,如果他能來給兒臣當軍師那就更好,還請母後將孩兒的話告知皇兄,此話永遠有效!」斯蒂娜恭敬的說道,對此我並不覺得有何不妥,太子的謀略是整個帝國公認的強大,我對其也有惜才之意。
「有你此話,我也就放心了,今天就說到這吧,我想休息了。」太後欣慰的說道。
「兒臣(小民)告退!」我與斯蒂娜同時告退。
出了太後的寢宮,我與斯蒂娜並肩走在花崗岩鋪就的路上,向著斯蒂娜的母親的寢宮走去。
「無情,方才的事……你不會怪我吧?」在路上,斯蒂娜突然問道。
「什麼?」我有些疑惑她為何有此一問。
「答應讓大哥來當軍師的事情,你不會怪我擅作主張吧?」斯蒂娜向前邁了兩步,而後轉身看著我說道。
「斯蒂娜,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說著我輕輕抬起斯蒂娜的雙手放在胸前,而後繼續說道︰「何況我對于大哥的謀略才能也是敬佩有加!」
「無情……」斯蒂娜輕輕的喊了一聲我的名字,隨即依偎進了我的懷中,柔聲的說道︰「我想你抱著我去母親那里!」
「…………」我听完左右看了看,見偶爾路過的僕人沒有過分的關注這里,隨即橫抱起了斯蒂娜向著憶馨宮走去,斯蒂娜緊緊的摟著我的脖子,輕輕的在我的臉頰上親了一口,隨即嘻嘻的笑著。
憶馨宮明顯有翻新的痕跡,當我與斯蒂娜到這里的時候被這里的富麗堂皇給嚇了一跳,半年沒有來這里了,想不到這里已然看不見那份自然了,取而代之的是人造的金碧輝煌。斯蒂娜從我的懷中跳了下來,看著這熟悉而陌生的憶馨宮,她的神情變得怪異,驚訝與若有所失的悲傷集結在她的臉上。她急切的跑向憶馨宮的主屋,我生怕她會生出什麼事端隨即拔腿跟上,到了主屋的門前,她忽然停住了,我也好奇的停住了腳步,屋內有人說話的聲音。
「……香馨阿姨,你知道嗎?我當上皇帝了,可是我一點也不開心……帝國亂了,而且已經有半壁疆土落入了他人之手,而且朝中的大臣一點也不像輔佐父王那樣齊心了,你說我是不是不適合當這個皇帝?……也許這一切你早就知道了吧!無論是三弟的反叛還是我的無能,你應該早就知道這個結果了吧?記得當年,你教三弟兵法戰術的時候,曾今勸他不要感情用事,也不要貪圖權勢。你是不是早就了解了三弟的心思,知道他不是個甘為人臣的人?你教我謀略的時候,曾今說我性格軟弱而且膽子不夠大,雖然謀略方面已經有所成就,但是應該要變得強硬點,說什麼謀略有時候也不是萬能的,說什麼即使萬事算盡有時候也比不上一聲怒吼來的管用。那個時候你是不是已經想到了這一天?你教二弟政治手段,但是卻不讓他在人前顯露,最好讓人將他忘卻。…………他听了你的話,做的很好,那些年里他一直裝成一個荒婬無度的紈褲,幾乎騙過了所有人,所以他才能安安穩穩的當著一個‘萬人之上,一人之下’的並肩王,雖然他現在也背叛了我,但是他沒有背叛帝國。他有如此成就,你應該會很欣慰吧?而我與三弟卻讓你失望了,三弟叛亂已經被二弟派出的人殺了……我,呵呵……我在二弟的幫助下坐上了皇位,可是我還是那麼軟弱無能、膽小怕事,將好好的一個帝國管理成了這樣,也許當時我就應該狠下心來將邊疆重新洗牌,甚至應該硬著心腸將三弟所有的屬下全部連做…………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我知道的……你知道嗎?斯蒂娜現在又重新生起了想當女王的心,知道我為什麼說又嗎?當年你去世的時候,她便有了這心了,那時她是為了報復帝國或者說父王,可是她哪里知道父王並沒有對不起你,是你自己要求住到這里的,也是你自己讓父王不要來見你的,雖然你很想他可是你還是如此做了。她那時很小,什麼都不明白,但是我們三兄弟卻是明白的,當年你的父親犯下了滔天大罪,你是為了不讓父王難做才如此流放了自己…………我已經想明白了,她如果想要我就給她,這不是不負責任,而是她的確有這個能力。你知道嗎?當年,你教了我們三兄弟很多東西,我們雖然掌握了不少。可是,你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與你一樣是個曠世的奇才吧?雖然現在她還不成熟,但是我相信她一定能夠做的很好的,何況他的身後還有那個男人。你知道嗎?曾今調皮搗蛋的斯蒂娜,如今已經有了自己心愛的男人,而且那個男人對她不錯,這個消息你听了一定會高興的吧!」
他的話雖然說得斷斷續續的,但是我與斯蒂娜還是听明白了。當斯蒂娜听到關于她母親的那件往事之後,她再也支持不住了,一直以來她都認為是她的父王對不起她的母親,可是當听到這些都是出自她母親的主意時,她不知道該如何對待自己那些陳年往事。她哭了,無聲的哭了,我知道此時所有的言語都是沒用的,只能輕輕的摟過她讓彼此的心跳交流。她沒有去打擾她的大皇兄——如今的皇帝,輕輕的依偎在我的懷中輕聲的說了句「我沒事,走吧,我想去父王的陵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