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總是悲傷的序幕,無論生離還是死別。
斯蒂娜為我們的生離悲傷,我則承擔著生離與死別的悲傷雙重奏。
進入地下室的時候,因為想起了那個怪怪的老人,我去到了母親的房間,心中存在著如此思緒——母親或許知道那位老人。但當我步入母親的房間時,母親已經不在了,找遍了整個地下室,除了那兩個正在商談著什麼的暗黑精靈,地下室中再無他人。我落寞的落座在母親習慣坐的位置,一幅畫、一本日記、一襲白衣,這是母親所有的秘密。畫中的美少男是誰?日記里到底記載什麼?那一襲白衣兒童裝又有著怎樣的思念?這些我都不得而知,母親從來不願意談及過往的事情,每每看著這些東西,她的神情悲傷異常,卻依舊如此珍藏這些悲傷的使者。
「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藝雅•暗她們也來到了這個房間,此時已是答復的最後時刻,她們需要我給一個答復,以此來判斷應該如何待我。我輕輕的撫模著母親的三件秘密,須臾,我收拾了一下落寞的心境,轉身看著藝雅•暗以及葵米•暗這兩個暗黑精靈。
「帶我去見暗黑教主梵•乙巳拉伊。」
「……教主從不見外人……你是如何知道教主的姓名的?」
暗黑聯盟是非常地下的組織,除了這個組織中的人,沒有人知道這個組織中有些什麼人,他們從不將自己的姓名帶入這個組織,因此才有了藝雅•暗以及葵米•暗這樣的名字。至于暗黑教主的名字更是隱秘中的隱秘,可以說整個暗黑聯盟只有百分之二十的人知道這個教主的存在,其他的人都一直以為暗黑聯盟的管理者是薩利額恩特•庫索斯這個亡靈祭司。我知道這一切,這要歸功于路西婭這個頂尖的情報人員,得知我的選擇後,這個冷冷的女人在第一時間將暗黑聯盟的資料交給了我。至于她是如何得到這大陸隱秘的,她沒有告訴我,我也不想問,因為這樣的問題往往只會讓她變得更冷。
「外人?我加入你們就不是外人了,不是嗎?」
「…………這…………」
「我的功法是個特殊的存在……」
「………………」
「不到聖級就可擁有500年以上的壽命,突破聖級……」
「……您稍等片刻,待我與教主他老人家聯系一下,再給您答復,您看如何?」
壽命是個好東西,尤其是對于掌權者。那些個大大小小的掌權者無一不希望自己可以多活個百八十年的,長生則是更好,而像暗黑教主這種存在更是如此。教主這種東西不像尋常人,尋常人活個幾百年可能會被人認為是妖怪或者強者,但是到了教主這里就可以變成是神的恩賜。這對于一個教派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他們可以憑借著此點大肆的宣揚神的光輝,從而增加信徒來鞏固自己的力量。
現在,我正在去暗黑聯盟的路上,藝雅•暗與葵米•暗此時化妝成了兩名普通的冒險者。我看著她們那稍顯古銅的膚色覺得很是好奇,好奇她們是如何將自己那灰暗的膚色變成如此健康的膚色的。我知道,改變容貌幾乎是每個冒險者都或多或少會一點的,可是改變膚色可不是那麼容易的,更何況還是將所有露在外面的膚色都改變了。
「天色不早了,先生是否需要到前方的旅館休息一下?」
藝雅•暗與葵米•暗對我的稱呼一邊再變,從先前的‘你’,到後來的‘您’,現在更是直接稱呼我為先生。這讓她們顯得很勢力,但也無可厚非,下位者永遠都對上位者有著敬畏之心,連帶著對上位者青睞的人也如此待遇。如此稱呼,我雖不喜卻也不想去改變。稱呼與姓名一樣都是代號而已,除去這個代號你依舊是你。再者,我只想與暗黑聯盟保持互利的關系,並不想與其有過多的瓜葛。在商言商,我此刻其實就是一個商人,此次合作亦相當于將自己的貨物與對方交換互易,而對于一個商人而言,合作伙伴永遠比朋友來的更加恰當。
「還有多久能到?」
「就目前這樣的速度而言,大概還需要三天,等到了海城就可以直接傳送到暗黑聯盟的駐地。」
「…………如此還是算了,你們去采購點需要的什物,隨後我們直接出發去往海城,累了就直接在野外露營,如何?」
「是的,先生!」
「那好,你們去吧,兩個魔法時後我們在此會合。」
藝雅•暗與葵米•暗隨即離開了,我轉身向城西的小樹林走去。
哈摩爾城,城西小樹林是一處平日無人問津的存在,因為這里是墓場。我之所來這個地方,是因為這里有一個暗部的聯絡點。就在方才,藝雅•暗問我是否需要休息的時候,我接到了來自路西婭的密語,約我到這里來有事相告。
聯絡點設在一個無碑的墳墓之中,我于一旁的枯樹上叩響聯絡暗號,片刻,原本完好的墳墓分成了兩半,于中間部位露出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階梯。我左右相望,確信無人跟蹤後邁步走向了階梯。階梯呈螺旋向下,我剛剛下了兩個台階,墳墓便恢復了原先緊閉的狀態,黑暗並沒有襲來,在墳墓相合的片刻螺旋階梯上便亮起了微弱的光芒,那是來自于扶手上的一個個魔法燈具。向下,約走了百數台階,我終于見到了一處相對寬敞的石室,這里便是聯絡點工作的地方了,稍顯明亮的燈光下,幾個黑衣蒙面人正在給收集來的信息進行分類,旁邊的木架上放著一個個記憶晶石和資料卷軸。路西婭此時正在翻閱一卷資料,見我來了便將卷軸重新放好,招待我進了右側的內室。
「你要我查的東西我查到了,給你。」
進了石室,路西婭立即就進入了正題,將一個記憶晶石放到了一旁的石桌上,隨即轉身向外室離去。我道了聲謝謝,正準備查看記憶晶石,此時已經走到門口的路西婭,又轉折了回來將一封信交給了我,「斯蒂娜主公給你的」,說完便出去了。
斯蒂娜的書信只有簡短的一句,但這簡短的語句卻是無限思念。
君之離,妾之思,須臾分離,三秋之憶。
斯蒂娜這句話是用中文寫的。曾今,當我第一次寫出中文的時候,斯蒂娜便被這方方正正的字形給吸引住了,而後再知中文的博大精深的時候,她便纏著要我學習中文。她說的不是很好,就像一個英國人說中文一樣,雖努力想說好,卻也始終擺月兌不掉那種奇怪的語調和語氣。但是她卻寫的很好,而且也很快掌握了中文的用法,這一點讓我想起曾今在地球上,英語老師用來安慰男同學的話——女生天生就有著很好的語言天賦。
我緩緩的將斯蒂娜的書信折了又折,直到它由一張紙的方正變成了一個心形。看著手中的這顆‘心’,只可惜這是羊皮紙,不然會折的更好,但我的心中依然充滿了幸福。這種幸福一方面是源自斯蒂娜的思念,另一方面則是對于這種通信方式。紙張之間的通信遠比那些先進的工具更加親切。想來這也是為什麼在科技發達的地球上,那些正規的邀請函卻一直沿用著紙張的原因吧!
我小心的將斯蒂娜的思念貼身放好,拿起了桌上的那塊記憶晶石,將其放置到晶石讀取裝置上。母親的影像立即呈現在我的眼前,她的身側還站著那位怪怪的老人,兩人挨得很近,看來他們似乎十分的熟悉。母親輕聲與老人說了些什麼,老人便走出了晶石覆蓋的範圍,隨即母親便開始了錄音。
「無情我兒,當你看到這段影像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是真正的離開。方才那位老者是我的父親,他已經去世很多年了,此時的他已經是往生界的往生使,此次前來便是將我帶離人間界,去往我早已應該去的地方。孩子,我想你應該會傷心,卻是不必,這是我最好的歸屬,你應該為母親感到高興。說起來,你我認識至今,你一直稱呼我為母親,我也很高興有你這樣一個孩子,但似乎你卻一直不知道我的名字,現在我告訴你我的名字是雪菲兒•娜拉帝。我希望你能記住這個名字,同時也記住這塊玉佩。」
母親說著便在虛空中模擬出了一個玉佩的影像,當我看見那塊玉佩的時候,我險些從凳子上摔了下來。那塊玉佩在這個世界可能不是什麼特殊的物件,在地球上也沒有多少人知道這塊美玉的來歷,但是我卻是明白那塊玉佩代表著什麼。玄武玉佩,搭配著九龍伏魔穗,那是我李家的傳世玉佩,很多年前,那時我李家在地球上還是一個修煉古武術的大家族,雖然常人不知,但是在武術界還是響當當的存在。後來因為家變,家主失蹤,連帶著這塊玄武玉佩也一起失蹤,家族一時間衰敗被仇家佔據了基業,我帶著在家變中死去的妹妹便逃出了家族。在地球上當了那麼多年的中南海保鏢,我一直在尋找玄武玉佩以召集失散的族人,可是卻一直沒有消息,想不到這塊玉佩卻來到了這個世界。我隱隱覺得這塊玉佩與這個世界的那個龍圖騰家族有著某種聯系,而且這個家族的第一代族長很可能與我李家有著某種聯系。難道那個人便是與玄武玉佩一起失蹤的李家家主,我的父親?
「這塊玉佩來自于千年前的龍圖騰家族,而我則是第三代家主的佷女,雪蓮家族的傳人。當年龍圖騰家族被圍殺,雪蓮家族因為與其走的很近也受到牽連慘遭滅門,但是我們家族並不後悔。直到最後一刻,我們也沒有放棄,為了將龍圖騰家族的血脈保留下來,我們將當時龍圖騰家族的族長李•思翰和他的妻子冰霜巨龍蒂亞斯•思科蘆荻•冰霜送進了雪蓮家族的密地,想著將來等事情過了,再將他們放回來。可是,光明教廷並沒有因為龍圖騰家族的覆滅而放棄追殺雪蓮家族剩下的成員,最後我們都死了,這塊玉佩也不知所蹤。孩子,如果將來你能在機緣巧合下得到這塊玉佩,一定要去極北之地的寒冰谷將龍圖騰家族的族長和他的夫人放出來,這塊玉佩便是寒冰谷的鑰匙。至于寒冰谷的地圖,你在我的日記中可以找到。」
「孩子,我要走了,請讓我最後叫你一聲我的孩子!母親將在往生界為你祈禱,希望你不要遇到像我的叔叔那樣的噩運,祝福你和斯蒂娜!」
母親的影像就到此結束了,看著母親的影像慢慢的消失,我有一種想哭的感覺。死別,母親雖然已經死過了,卻留在了人間界,某種意義上來說,她並未離去。然而,現在她要去往生界了,那是真正的死亡,從此,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雪菲兒•娜拉帝這個人了。
母親,我必將尋回玄武玉佩,去往寒冰谷救回舅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