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正急,林子卻想不到任何的辦法兒。腦子里轉來轉去全是剛剛看懂的那張破地圖上的文字。說也奇怪,揮之不去,身子自動的按著行氣術上的說法練了起來。這可把林子惹惱了,舀起打火機,一把點了那地圖,扔了出去。
他也听說過不少練氣功的事兒,不管動功靜功,都講求個歸結自然,切不可心煩意亂。可林子些時卻偏偏控制不了自己,沒由來的憤怒。緊接著,踩著有些發藍的土坡向上跑去,再不管誰在洞口處。
「在這里,這有個洞,應該就是這了。」
林子的腦袋剛露出洞口,就听到了這句話,他松馳的一笑,一閉眼,栽倒了。但他卻放心了,因為喊話的人,是賈六。
不知過了多久,林子終于醒了過來。剛一睜眼就看到了趴在炕沿上坐著板凳睡著的老爹。經歷了這麼多事,再次看到老爹,林子再也控制不住。鼻子一酸,慟哭流涕。這一抽達,就把林老爹驚醒了。
「你醒了?哭個屁,沒出息,不就是被壞人抓了一下,想當年你曾曾祖父被小鬼子打得遍體鱗傷,也沒說出游擊隊的藏身處。咱老林家自古就是嚇大的,何競他們現在都死了。」林老爹說著,揉了揉太陽穴。
「死了?哎喲。」林子想起身,想問問警察查沒查到那個手機,問沒問什麼原因。結果躺得太久,突然一起身,頭供應商血不足,暈得又倒在了炕上。
「受了傷還像個急屁猴子似的,賈大夫說了,你思勞成疾,加上連日奔走,又驚嚇過度,所以動了神氣,要安心調養一個月。」林老爹板起了臉,訓著兒子,卻已經站起身來。心疼的端過紅糖水,給兒子灌了下去。
林子心里暗罵著那個賈大夫,那是村里的土醫生,沒什麼能耐,就會掛個吊瓶,開個藥。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錢辦了個證,在村里賣藥為生。一般有個頭疼腦熱的,上他那里扎兩瓶水,消了炎,也就好了,大病他更尖得很,直接一句︰「這耽誤不得,快打車上縣醫院吧。」。就他那兩下子,還動了神氣調養。林子有多大病,自己最清楚,現在這種狀態,肯定就是餓的。
喝完水後,林子緩緩起身,下了地。好說歹說林老爹都不信,林子只能走到院子里困水的大缸邊,兩手抓缸一較勁兒,帶著多半缸水的大缸被他拎了起來。放下手,面不改色氣不長出。林老爹張著嘴愣了一會兒,罵了他一句後,笑著轉身不再管他了。兒子沒病還不好?
賈六晚上的時候拎了兩個王八來看林子了,一見他沒事兒,當即提議把王八做了,又弄幾個菜,跟林子爹爺兒仨一起喝了一頓。經賈六飯間一說,林子才明白,原來他出來後,剛被人抬走不遠,那洞口就爆炸了。飛出的石塊差點砸到他,賈六飛身撲救,讓他幸免于難。關于這飛身撲救,林子當然沒當真。
但爆炸,林子卻覺得有可能。那些人身上不止有槍,應該還有**之類的。臨走時,自己還放了把火,一個不小心,應該就會爆炸。而警方過來後,就再沒找到那個不長草的山洞。這事兒也就不了了之了。
幾天之後,林子被問起打工為什麼會遇到黑社會時,林子就用城里太險惡為由搪塞了過去。老頭子雖然脾氣不好,但還是心疼兒子,發現他很傷心後,也就沒有深糾。末了,下了死命令,「以後別去城里了,我找大隊你三姨家小姐兒給弄弄,看能不能把你的戶口改成農業的,跟我回家種地吧。」。
以往到這時候,林子一定會以媳婦為由,跟林老爹對付幾句。但這次,他卻什麼也沒說,就點了一下頭,轉身就走了。叫上賈六,到漁塘邊的棚子里弄了兩瓶白酒,兩人就喝上了。賈六還是一如即往的能吹牛逼,吹得興起,還唱兩句,反正他是不知道什麼叫臉紅。
要放在平日里,林子早就一一拆穿他的謊言了,但這次卻沒有。
「你腦袋里進屁了?用嘴放出來,怎麼變得跟個悶葫蘆似的,放心吧,以後有哥在,在家里跟我吃香的喝辣的。就是真有黑社會來了,你也不用怕了。」賈六說得嘴干,才發現自己一個人吹牛逼是這麼沒意思。逗起林子來。
林子嗤笑一聲,回過神來,「你腦子里全是屎,用鼻子拉出來點兒我看看。說正經的,上次見你小子就牛哄哄的,怎麼的,你也混黑道了?」。
「我?我當然沒有,不過咱有後台呀!我大舅子,也就是你弟妹的哥哥,回來了。」賈六微帶醉意的說著,紅黑的臉上眉飛色舞。
「哥哥,史阿美的哥哥?哪個哥?大哥還是二哥?」林子跟賈六鐵得跟一個人似的,他媳婦那點兒事兒,林子還能不知道?
「二哥,史大柱兒。」賈六不以為然的說著。
話一出口,林子立即打了個哆嗦,「他放出來了?」。
賈六嘿嘿一笑,「放個屁,在外面跑了八年了,早結案了。只不過舀刀嚇唬一下那兔崽子,根本沒搶到錢。就真再抓到他,也不能判。」。
林子卻還是面色陰沉,仔細追問了一翻。史大柱是史阿美的二哥,從小也是不學無術,小學念到五年,再也讀不下去了。整天就是武刀弄槍的,雖然沒有師父,但天生的根基條件好,倒也讓他練得一手亂拳,加上人愣,下手黑,不怕死,打起來三個兩百斤的大漢也不是他的對手。十七歲那年,在鎮上溜達時,一個干部的兒子看上了只有十三歲的史阿美。史大柱舀著把菜刀把那小子逼到了胡同里,嚇得尿了褲子。結果,因此被通輯,說他持械搶劫。一跑就是八年,現在竟然回來了。而且,跑到河南躲了八年,回來時竟然已經有了三個老婆,兩個已經有了小孩兒。開著車回來的,風光得很,听說做了包工頭兒,手里錢多得很。實際上,暗地里跟關系最好的妹妹交了實底,在外面混黑道打出了名堂,現在開始洗白,有了自己的夜總會和娛樂城什麼的,很吃得開。這次回來帶的保鏢個個兒都是練家子,而史大柱自己也已經不是當年的毛小子,一手子功夫那叫一個厲害。賈六跟媳婦沾光,自然也得到大舅哥兒的疼愛,光是在他家吃過王八的大漢,就有二十個。那要是真有事兒打起來,方圓百里,他現在誰也不用怕。
一翻介紹之後,賈六伸手一拍他的肩膀,「咋樣兒?咱現在也是道上人了,以後誰敢再欠我王八錢,我讓他哭著回來給我。」。
「看你那點兒出息。」林子說著,端起了酒杯。邊喝邊在心里想著,‘人這一輩子,還真是機遇問題。想史大柱跟他們差不多大,在家混不下去後在外面卻發了。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正想著,史阿美從樓上抱著孩子跑了下來。手里舀著手機,立即交到了賈六手上,「快,俺哥的電話,出事兒了。」。
賈六接著電話,嗯啊了幾句,立即臉就變了色兒。掛斷後馬上又打了個電話,聯系的卻扎紙人紙馬花圈的老頭子。緊接著,下地披起外衣就準備出去。
「怎麼了?」林子看賈六急得不行,也沒心再喝,跟著下了地。
「外地的兄弟出車禍了,肇事車逃了。媽的,我哥的意思是先給兄弟們設個靈堂,等著警方的消息。」賈六說著,想了想,繼續問道︰「你去不?跟我一起認識一下我哥吧。」。
「呃,死人我去干什麼?還有,警方知道他回來,真的沒事兒?」林子擔心著。
「都說讓你放心了,錢早到位了,當年也是個誤會,我們跟局長都喝過酒了。」賈六壞笑起來,拉著林子硬是出了屋。
天還沒黑,林子和賈六已經到了史大柱家,新蓋的房子還沒完工,就在邊上搭了個靈棚。兩個尸體被有關系的史大柱直接從現場領回了家,用白布蓋著,放在靈棚里。
簡單的介紹過後,林子就以賓客的身份坐在了邊上,好煙好水,什麼也不用他動手。但林子心里卻發毛呀,別人沒什麼,他可不一樣。他是個通靈者。這要真是有個還魂什麼的,還不又是找上他的頭?
正想著,林子就覺得白布動了一下。嚇得他立即跳了起來,轉頭跑了兩步,就停了下來。這可不對,要是鬼,他應該能看得到,雖然最近沒接觸過,但在老市里,就已經不止一回看到鬼魂穿牆而過了。像地下室里的佘老漢那種厲鬼,他到現在也只見過一次。也就是說,能踫到實物的鬼,並不多。這兩個人剛死,如果是有鬼,怎麼會踫得到白布呢?
想到這,林子壯起了膽子,邁步向白布罩著的兩具尸體走了過去。不知為什麼,他此時突然覺得胸口和小月復一陣火熱,就像身體里升起了兩團火一樣。熱氣以熟悉的路線開始循行,不一會兒,就在他的身上繞了一圈,他因為害怕而造成了發冷感也消失了。
相反,他開始好奇起來,伸手輕撩布簾兒,抓住了一個人的手。不抓還好,一抓之下,林子竟然發現那人有脈搏在跳著。
正在這時,賈六忙活完了,回來看他。一見他抓著死尸,立即跑了過來,照著他的頭就一拍,「你他媽的,快放下,死人也踫。」。
這一拍不要緊,林子體內的充盈的氣機控制不住,順著手指放了出去。一陣陣熱力沖進已經有些發涼的手腕,倒在白布下的那人突然一挺身坐了起來,長吸了一口氣,發出窒息了一小時那種恐怖聲音。
「媽呀!快來人,詐尸了!」賈六見狀轉身就跑,隨即大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