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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九章 交白卷的夏解元(上)

這兩日發生的事太多,許迎難得清靜,閉門謝客養了兩天傷,第三日上午傷口已經結痂,忍不住想出去走走。這一日也正好夏之微考完第一場出來,順便去迎接下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學生。

跟夏老爺的合同還有半個月到期,這兩年教書攢了些銀子,許迎準備回蘇州後就開家書院,教書育人培育英才。

說到底,他在這個世界除了教書其它什麼都不會,四書五經都是現學的,唯一的謀生手段還是成天看何先生教書育人耳濡目染學會的,經商一沒本錢二沒經驗,正應了那句「百無一用是書生」。

天氣晴朗,風高氣爽,春日游園的好天氣。許迎走出書館,離鄉試第一場結束的午時三刻還有些時間,索性往城南的古玩市走走。

許迎在寧州呆了八年,對城里的大街小巷熟絡,只是這兩年去蘇州教夏之微這個紈褲少爺,在蘇州呆了兩年。重游故地,覺得一切熟悉而陌生,這兩年發生最大的事就是何先生仙游,自己連最後一眼都沒見著。

不知不覺,許迎已經到了南市。

這里是古玩市場,也可以說是文化市場,賣文房四寶和書畫的人也不少,如今正遇上三年一度的鄉試,江南文化氣息濃厚,文化市場也變得熱鬧,人聲鼎沸,到處可以看到賣字畫的。現如今的字畫數這一屆來應考的考生作的最好賣,別看這些考生一沒地位二沒名氣,但一朝高中進士,身價就非同一般,要是哪個能慧眼識才買了狀元郎的字畫,那可真就成幾文錢換著千金寶貝的伯樂了。

以前許迎沒事時候也常來逛逛。兩年後的今天,市場還是那個市場,人卻不是當初的人了,走在寬闊的路面上,左看看右看看,當初熟悉的叫得上名的擺攤人都已不在。

走了段路,許迎覺得有些累,便在路邊的一處字畫攤前看字畫,這家字畫攤擺的場地不小,潑墨山水、行書楷書草書連印章和宣紙都有得賣,有些過往的文人甚至當場潑墨揮毫,不過不能賣錢,還要付上筆墨紙硯的錢。許迎看了一會覺得有趣,正巧許迎發現字畫攤掛著的一副字畫有些眼熟,正是前幾日盜版來的那半首杜甫的《春夜喜雨》︰「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上面還給另加了個題目《春雨》。

這半首詩為何會出現在這里?看這四句詩是用楷書洋洋灑灑寫出來的,自己寫不出來更不要說夏之微那小子了,難不成是夏之微將詩詞拿給外人看了?

許迎正要伸手拿下來仔細瞧瞧,正巧這時候另一只手也同時伸了過來,比許迎快了一步先拿到那幅字畫。

是一位很斯文書卷氣的白面書生︰「好一首春雨之詩,好雨知時節,春雨滋潤萬物。妙極,妙極。」

許迎仔細打量這白面書生,干干淨淨斯斯文文,唇若點絳皓齒明眸,秀氣的面龐細滑的肌膚,手里拿一把展開的扇子,扇面是一個用古體寫成的「靜」字。令許迎無奈的是這位「仁兄」裝扮也不裝扮的敬業一點,胸前微微凸起明眼人一看就是女子,出門把胸束一下也不會被輕易辨別出,要說這年代男女授受不親,女子對自己前面兩團的大小型號不像現代女子那般重視,正經人家的姑娘哪個閑的沒事在大街上逛游給人看?也就是說大還是小只有自己能看見,連丈夫很可能是在洞房花燭那晚才能觀賞一番。

「我說這位小……」許迎本想稱呼她「小姐」,但一想人家好歹也是男裝,就給人面子,索性先不揭破,「先生,這幅字是我先看到的,能不能讓給我?」

「這位兄台好生有趣,為何初次見面就稱呼在下先生?」

許迎暗說失言,在這年代,先生是不能亂叫的,否則不是在稱呼上就自認矮了人家一輩?

許迎悻然道︰「我是說這位小公子……」

「公子便是公子,為何前面要加個小字?兄台莫不是看不起在下?」沒想到這女扮男裝的小女子還跟許迎較上勁了。

「我是說……」

「一口一個我,兄台怕是沒讀幾天聖賢書吧?」

許迎直接惱了,沒好氣道︰「我說這位小姐,你不用處處挑我字眼的毛病吧,我不就是稱呼了你小先生小公子嗎?是不是稱呼您老人家小姐您老人家就覺得妥當了?」

小女子顯然沒料到許迎如此不顧她臉面當場揭穿她女兒家身份,頭一低臉微微一紅,她原本是打算責難這看似老實的書生,令他覺羞愧把字畫拱手相讓。他一口一個老人家,好生沒教養,既然他如此不識相,她也不想在氣勢上落了下乘。難不成出個遠門在集市上還要裝大家小姐的清高?

小女子仰起頭道︰「既然你認出我是女子,一開始就該明言,如今想讓我讓這幅字,沒門!掌櫃的,這幅字畫在下買了,何價?」

掌櫃的剛送走一位客人,趕緊過來招呼,和眉善目道︰「這位客官,不多不少,收你十文錢。」

小女子一邊從懷中取錢一邊問道︰「這首詩寫的很好,詩後又沒留下落款,敢問是何人所作?」

這問題也是許迎想問的。

掌櫃的說道︰「不瞞公子說,這幅字乃是一名落魄書生放在這里寄賣的,至于他的名諱,請恕不知。」

「原來如此。」

小女子把十文錢正要遞過來,許迎卻推開她的手。「掌櫃的,我也十分中意這幅字畫,我出二十文錢!」

「你!」小女子杏目圓瞪,有撲過來咬人的傾向。

許迎卻慢悠悠道︰「錢還在你手上,也就是說還沒成交,既然沒成交我出價高一籌,畫便是我的,掌櫃的評評可是這麼個理?」

這個賣字畫的老板顯然也是個唯利是圖的人,忙不迭點頭道︰「這位公子說的有理。」

小女子心中氣極︰「那我出一百文!」

許迎慢吞吞加價︰「二百文!」

小女子櫻唇縮成一團,聲音盡量保持一個淑女的風範︰「一兩銀。」

許迎想想自己出來沒帶多少錢,再說那首詩也是自己所作,知道怎麼個來歷也沒必要跟這小女子較長短。當下很有謙謙君子風範說道︰「君子有成人之美,既然這位小姐如此中意于這幅字畫,在下就割愛了。」

小女子得意一笑,繼續把攥在手里的二十文錢交給賣字畫的老板道︰「掌櫃的,把字畫給我包起來。」

掌櫃的看著手里接過來的二十文錢,目瞪口呆問道︰「不是一兩銀子嗎?」

小女子笑道︰「你也听這位兄台說了,他有心割愛,就是沒人跟我搶這幅字畫,既然沒人搶你為何還要收我一兩銀子?難不成要告你上衙門?」

一听要告上衙門,賣字畫的老板馬上認栽,畢竟市場里一副普通字畫再貴也就幾十文錢,哄抬物價破壞市場規律衙門肯定問罪。

小女子從賣字畫老板手里接過那幅字,微笑以勝利者的目光「俯視」了許迎一眼,正要走,許迎道︰「這位小姐,請恕我直言,這首詩乃是我隨興而作,詩原八句,如今才有四句在上面,你不想知道另四句?」

小女子以為他又要耍什麼花樣,一副「我才不上當」的表情,道︰「這首詩如此工整,說還有另四句,說什麼我都不信!後會無期,小氣鬼!」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許迎被這小女子一鬧,憋了一肚子火氣,出了南市到了貢院門口,差不多正好是午時三刻。只見夏之微晃悠著個大腦袋志氣滿滿地走出來。後面兩個書童屁顛屁顛跟著。

看到許迎不開心,夏之微關切問道︰「先生何故悶悶不樂?」

許迎把剛才在南市發生的事說了,然後瞪著夏之微問道︰「那首詩是如何跑到南市賣字畫攤子上去的?」

夏之微卻忙問︰「先生是說那首詩還有後四句?快說來听听?」

原來夏之微這小子昨日在青樓拿自己的四句詩跟一眾書生和妓女面前賣弄,才被人盜用了去。許迎怒道︰「後四句我告訴你可以,但再拿去丟人現眼,別說日後見面我不認識你!」

夏之微口上答應,讓許迎回書館給他寫下來。

今天第一場考的是書經,考的全是四書五經引據經典,許迎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難道這小子能作出經天緯地的文章?一問,夏之微得意洋洋道︰「什麼四書五經,我一句沒看懂,就那麼交上去嘍,先生你是不知道我這三日有多難熬啊!」

靠!這小子居然考試交白卷!這回去如何向夏老爺也就是夏之微的老爹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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