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司傾聞聲望去,不想那人已是在身後。
赫連然熙站在那,凜冽身姿傲然無雙,紅唇緊抿,銳利的雙眼直盯向洛司傾,眸仁深處是屬于強者的高傲自負,似是無人可擋,就連那微微揚起的眉尾都似有無窮無盡的力量。
如此恍然一眼,洛司傾不由心嘆。這般男子,世間又該有多少人為他稱臣,折服一心。望著跟前的赫連然熙,洛司傾感覺到現在的他和之前已有所不同,是屬于王者的氣勢。
沒想到痊愈之後的赫連然熙武功竟是如此之高,連他何時出現在自己身後就未曾察覺。
只是,他不是應該再過半個月後才可出關嗎。
洛司傾下意識皺眉深思。
是他低估了赫連然熙的實力,還是他低估了紅塵在赫連然熙心中的位置。
但不管怎樣,眼前這個足以將一切踏在身後的男人才應該是站在最高峰的王者,天下,當屬他無二。
「師弟怎麼了。」
赫連然熙開口再問。
面如冠玉,右眼之下的金紋鳳凰更為魅人,處處皆是奪目。
聞出他話里的堅持,洛司傾環望了一眼這藥房,輕聲一嘆,「到屋里說吧。」
屋內的爐火燒得旺盛,赫連然熙直立身姿,雙手負于身後,心中念想著那一少年。
洛司傾手中拿著干枝似有似無的輕挑著火爐,「紅塵如今在宮中已不僅是身為太傅,他之醫術使得阮貴妃懷至龍種,皇上大喜便授命他負責照顧阮貴妃。」
赫連然熙仿若未聞,「我只知道師弟曾說過,待我傷愈之時,他自會離開皇宮與我雲游四海。」
「你真以為現在的他會離開皇宮嗎。」
「皇宮里的賢能、御醫何其多,不差師弟一個。」
「可是能讓皇上深寵的卻只有他一個。」
屋里頓時肅靜,赫連然熙這才轉首望著他,狹長的雙眼泛著冰冷的光。
洛司傾轉身迎向他的目光,「紅塵貌美心善,卻是一男兒身,。遇見這樣的人,你覺得其他人會不動心嗎。你都可無謂這世間的俗言將心于他,身為皇帝坐擁著天下的宇文皓卓難道就不會?」
不怕死的洛司傾又繼續說道,「剛才是月揚寫來的信,如今皇上對紅塵更是寵愛有加,連身懷龍子的阮貴妃都比不上。」
「師兄,待你傷勢完全恢復之後,我們便游山玩水而去,踏遍天下奇異美景如何?」
悠然記得那時二人約定時的笑顏,赫連然熙終于微動了動身子,屋內的溫度又暖了些。
「師弟的為人我自是清楚,不過你也不至于會這般不解他,用黃金做成的牢籠,你覺得師弟會喜歡嗎。」
洛司傾輕點了點頭,肯定他的話語,卻道,「那兒也許不能吸引紅塵,但並不意味著那兒的人不能。」
這次,赫連然熙並未心海不平,只是冷冷問之,「你說了這些又是為了什麼。」
暗暗欣賞他之心細,不一會後洛司傾才道。
「她,想見你。」
這一語令赫連然熙唇角揚起一絲冷笑,「原來你是她的人。」
方才說話的一切是為了能將他勸回她身邊嗎。
「雖然我的確是她的人,不過我剛才說的也全是實話,信不信由你。」
緊緊凝望著在自己埋伏了五年之久的洛司傾,赫連然熙冰冷道,「她在哪。」
听赫連然熙終于想見她,洛司傾心中微松了口氣,卻是關心道,「你今日剛出關,還是多小心身子為好,今日好生休息之後我自會帶你前去見她。」說罷便走出了房。
翌日,得知赫連然熙出關身子已是痊愈無礙,鬼醫手和齊老自是欣慰得很。
「太好了!這下你的內傷痊愈寶貝徒兒也就不用再那般擔心你了!也算是一樁大事了結了。」齊老點點頭,口中不說,然而心里實實為赫連然熙高興。
不管是他還是紅塵,兩人都已經吃了夠多的苦了,也該是時候好好為他們的將來用些心思了。
不過……
女兒身的這事,寶貝徒兒還準備瞞她師兄多久呢?
「雖然你身上的傷已無大礙,但平日還是要多加小心。」
對于這自小就跟在身邊的徒弟,鬼醫手難得如此將自己的關懷從口道出。
「徒兒明白。」
齊老遺憾的點了點頭,「可惜了,本來我和你師父還想著說等你傷痊愈後便一同離山去找寶貝徒兒玩玩的。只是我們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才行。」
前幾日無意間在別座山上發現了一些奇珍異草,最令他們激動的是其中有一味草對紅塵實為有異。
寶貝徒兒雖然得赫連然熙相助身子已是和常人毫無大礙,然而幾年前受傷被送來漫煙山時,身上卻中一怪盅。只要紅塵這輩子不動武,那這一生便是相安無事。
他們自是相信紅塵能做到,不過誰也不能保證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所以能將這怪盅解除那才是真正解下這心頭之患。
赫連然熙听得此事心頭一驚,「師傅為何從不曾和我說起此事。」
此時此刻,他只想立馬出現在師弟的身邊。
齊老面露難色,「之前你們倆的事情一直老讓人不省心,久而久之就把這事給忘了……現在你們都已是相安無事,將這事告訴你也不是不可。況且我和你師父已經找到藥材了,等我們這段時間在山上好好研究很快就能制出解藥的,放心,你就放心好了!」
沒有多言,赫連然熙只是道聲別,一眨眼間便消失于兩老跟前。
山腳下,洛司傾察覺赫連然熙心急與紅塵相見,不得已擋在前頭阻攔。
「她在等你。」
「讓開。」
洛司傾不為所動,堅持道,「如果你不想讓她發現到紅塵的存在,我勸你還是去見她一面。如果你能說服她,以後你想做的事情我自是沒有理由阻止你。」
望著他,由衷道,「這樣對你和紅塵都好。」
赫連然熙回望,薄唇緊抿。
---------丑顏師弟---------
寥無人煙的荒山之中,世衍從一處隱秘毫不醒眼的洞口走出,果然就看到洛司傾和主人。
收到龍鷹那得知主子出關之事,世衍歡喜難以言說,在知曉主子欲前來後更是迫不及待了。與主子分別多日,竟是想念得很。
「世衍拜見主子,恭賀主子出關!」臉上的笑容不遮不掩,世衍單腿跪于赫連然熙跟前。
「起來吧。」
許是真的許久未見,向來冰冷的聲音那暖了些許。
「主子,夫人已在宮里等候多時,世衍這就帶主子前去!」
「嗯。」
三人沿著世衍剛才出來的洞口進入,里頭是一條常常的暗道,洞身兩側有序的插著一支支火把,光亮無比。
直至走到一塊石門之前,世衍打開機關,隨即,里頭卻別是一番洞天。
里頭雖不如皇宮遼闊無際,然而卻不亞于其金幣輝煌。奢氣華貴的建築,擺在其中的是世人極為罕見的奇珍異寶。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兒是一處隱藏多年的寶藏。實則,這兒是赫連然熙多年前用來建立勢力的地方,這些時日一直由世衍負責掌管此組織。
走過那立在湖水之上的長廊,只見跟前的風景山水相依,美得令人舒心。許是因這兒的氣候獨特,竟不覺有半點冰寒,仿若如春。
世衍停足于最里頭的石柱紅門前,回身恭敬朝赫連然熙言道,「夫人就在里頭等候,那世衍先行告退了。」
「下去吧。」
世衍鞠身而後便輕步離開,不一會後,赫連然熙伸手推開了那扇門,隨即,一道淡淡的芳香撲鼻而來。
走回長廊,世衍見洛司傾仍獨身站在長廊前頭,朝他走去的腳步不由加快。
一停足在洛司傾跟前,世衍便忍不住問了,「司傾,我家主子身上的傷真的徹底好了嗎?」
雖然能再見到主子他很是歡喜,然而之前的幾年卻令他心有余悸。只因夫人在等候著主子,他不便多問,現在就他和洛司傾二人,他需要洛司傾給他一個極為肯定的答案,知曉日後主子的生命再無後顧之憂。
「嗯,他已是無礙了。」
面無表情,洛司傾的目光直望著長廊外的那一灘湖水,魚兒在木柱邊角悠然自得,不知世間眾人之苦。
「那真是太好了,如此我便是放心了!」
令人深憂的事情終是落了一塊,世衍接著問起另一件事來。
「那紅塵呢,如今他又如何了?」
想起那久違的少年,他總禁不住想起當年他隨主子前往漫煙山時所遇到的紅塵。
那時的他還是個樣貌丑陋的少年呢!不想在這丑陋的面具之下竟是藏著那如天人一般的真容。
果然,上天終是有眼的。
世衍靜等著洛司傾的回應,然而洛司傾目光不移,似是惘然未聞一般,靜立不動。
直到那群魚兒紛紛散開了,洛司傾這才動了動身子,目光看向赫連然熙走進的那扇門,緩緩開了口。
「他將有麻煩了。」
屋里頭有些昏暗,赫連然熙走入屋內,將一旁支架上的絲紗掀開,隨後里頭的夜明珠照亮了整屋子。
也就在這時,一道風韻身姿自那揚起的珠簾走出,雙目直望著這多年未見的牽掛之人。
「你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