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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 太子太傅(二)

就在紅塵當上盛祁國太子太傅的第二天,丞相府便迎來了一位身份特殊的客人。

似是擔憂辭家會想出爾反爾,一大早,當丞相府的僕人正準備打掃庭院時就听到外頭有人在敲打著大門。

門一開,只見大門外停靠著一輛馬車。而那馬車一看便是來者身份定是非同一般,更何況有十幾個衣著相同,腰中佩劍的高手並排圍繞保護著。

這一會兒,見天氣格外之好,辭墨雲坐在前廳等著父親一道出外釣魚,只是尚未見著父親,就看到大兒子辭硯緣走了進來。

「硯緣,這會怎麼還在府里,今兒不用上朝嗎?」辭墨雲不解問話。

關于昨天皇上前來辭府一事,雖然他也並不贊同塵兒的做法,但連碧兒都同意了,他這做父親的自然是無話可說。

辭硯緣在一位置上坐下,拿起丫鬟遞上的熱茶,「我在等客人。」說著,朝香茶輕輕吹了吹。

幾年的相處,他怎會不曉得宇文皓卓那人的秉性。那家伙明知道自己今兒不會上早朝,估計早就為自己早朝缺席想好了理由。如今他要做的,便在家里頭等著那小家伙的到來。

說時遲那時快,辭硯緣心里頭這才想著,便見得一僕人急急忙忙的從外頭跑進了廳里。

「老爺,大少爺,外頭有客人前來,說是宮里的人!」僕人一听這身份自是不敢怠慢,這不就連忙前來匯報了。

聞言,正喝著茶的辭硯緣眉頭輕挑,想不到宇文皓卓的動作比自己想的還要快。

「看來皇上很是迫不及待嘛!」

正感疑惑的辭墨雲在听得兒子如此一語,更感到不解,「硯緣知道是誰?」

只見辭硯緣笑著輕點了點頭,「此人正是太子!」

「什麼!」

當辭硯緣前去府外迎接時,便瞧見陪同太子一道前來的秦公公。

「讓秦公公在外頭等候是辭某失禮,還望秦公公海涵!」辭硯緣面露慚愧。

這秦公公跟在皇上數年,卻從不仗著自己的地位施壓于人,極盡本分,在宮里頭,是極少能令辭硯緣願意真心以待的人之一。

秦公公笑著搖了搖頭,「丞相大人無需如此多禮,只不過皇上這一事日後怕是要給丞相大人添麻煩了,還望丞相大人能體諒皇上的苦心!」

辭硯緣點了點頭,「既然事情已經應下了,辭某自然做好一切準備,秦公公只需請皇上放心便可!」

秦公公聞之甚是歡喜,而後朝辭硯緣示意著那馬車。

見自己等的人就坐在那馬車里頭,辭硯緣足步一轉朝馬車走去。

當辭硯緣伸手將那緊閉的馬車門開啟時,只見里頭正躺著一個十分可愛的小男孩,紅撲撲的雙頰,睡夢中的面容很是純真。只是唇邊還留著口水,顯然是在不知不覺中被人裝進馬車送了過來。

這人正是盛祁國的太子宇文 允,年之五歲。

當宇文 允感覺到晃動而迷糊微微睜開雙眼時,發現自己被人抱在懷里似是朝某一處前去。

「困了便再多睡吧!」有所察覺,辭硯緣輕聲安撫道,心疼這孩子就這樣被無良的父親給賣了。

一听到這熟悉的聲音,記性極好的宇文 允當下便認出是何人了,兩只短短的小胳膊放心的將辭硯緣環住,未完全清醒的聲音听去有些迷糊可愛。

「硯緣叔叔……」

困極了的宇文 允這才一喊,將頭枕著辭硯緣肩上後便又立馬睡去了。

當宇文 允終于睡足醒來時,睜開眼月兌口而出的那一瞬間驚住了屋里頭的紅塵和柳雲碧。

「姐姐,你真漂亮……」

坐在床沿等著太子醒來的紅塵,不想當下迎來的竟是這般令人心驚的話語。

雖然身是太子,但出于擔心這孩子一醒來見自己身在異處會驚慌害怕,紅塵便留在房中等著孩子睡醒。而柳雲碧在知曉太子前來後自是不得怠慢,在見得這孩子生得如此招人喜歡,一時不舍得離開,便陪著寶貝女兒一同守著。

見太子長睫輕動,似是就將醒來,紅塵便朝之走去在床沿上坐下。只是,她們怎麼也沒想到這太子一醒來就道出一句令心驚的真相。

是巧合,還是這孩子天生便聰明過人?

眼見突然出現在自己跟前的美人姐姐沒有開口說話,渾然未發覺自己身在陌生之處的宇文 允掀起薄被一把坐起身子,小手緊緊握住她的。

「美人姐姐,是不是父王知道允兒一個人好難過,所以讓你來陪允兒玩的呢?」話兒說著,好似事情便如自己所說的那般,很是歡喜的宇文 允頓時笑彎了一雙小月牙,秀氣得很。

如果不是事先知曉這孩子是太子,柳雲碧很難想象跟前這純真的孩子是出生在那從不知何為天真的皇宮。不得不承認,盛祁國君將這孩子保護得很好。

如果這盛祁國君當真有心對這孩子好,那麼,對于寶貝女兒當上太子太傅這一事,她滿心支持。

手掌傳來孩子那女敕女敕的小手,眼前是孩子那令人心軟的純美笑容,紅塵忍不住心中暗想,如果那時,小天的孩子能順利的出世,那麼,現在也一定如果這孩子一般招人疼愛吧。

允兒,你是他的皇子,那麼,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也是小天的孩子呢。

空出的一手緩緩伸去,輕觸那光滑小巧的面容,前世未來得及等你出世,將你緊緊擁在懷中,現在,我定會加倍對你好……

唇角輕輕勾起,朝孩子露出一抹笑容,「只要太子高興便好!」

宇文 允听得她如此喚著自己,忙說道,「美人姐姐可以叫我允兒嗎?每個人都叫允兒太子,可是都不能陪允兒玩,允兒不要美人姐姐也叫允兒太子!」

輕撫那小腦袋,紅塵笑而依他,「好,允兒!」

一聲允兒,讓宇文 允再次開心的笑開了,輕呵呵的笑聲聞者也跟著開心了。

柳雲碧自是喜歡極了這孩子,不過在這之前她仍是有必要提醒一事。

「不過太子,她不是美人姐姐哦!」

柳雲碧這一出聲,宇文 允這才發現這屋里還有其他人在場,不過比起這個,他更關心的是另一個問題。

宇文 允眨了眨眼,「為什麼不可以呢?美人姐姐明明就是美人姐姐啊!」

柳雲碧聞之一笑,正想開口解釋時,正巧房門被人輕輕開啟,似是怕吵醒了里頭的誰。柳雲碧轉首一看,見來者是自己的大兒子辭硯緣。

本還擔心太子在這兒睡不好,故而前來探望,不想才進來就瞧見人已是清醒,正和母親二人說話。

見是辭硯緣前來,宇文 允更是歡喜了,除了父王,他最喜歡的便是辭叔叔了。不禁嘴上甜甜一喊,「辭叔叔快來,允兒有新的朋友了!」說著,小手朝辭硯緣招了招,那笑容別提有多開心。

「哦?」辭硯緣笑著朝他走去,「不知允兒說的新朋友是?」

由于時常呆在宮中,對宇文 允而言,辭硯緣算是眾多人中最為熟悉的一個,同時也是真心待他極好的人。而這待他好,全然與太子這身份無關。

所以,對于辭硯緣,宇文 允真心將他視如親人一般對待,有些事不管是開心或是難過的他都可以對他訴說,即便是身為父親的盛祁國君都未能做到。

听他十分感興趣的問起,只見宇文 允突然伸出雙手環上紅塵的雪頸,笑得分外開心,「辭叔叔你看,美人姐姐就是我的新朋友,允兒好高興啊!」

「美人姐姐?」

辭硯緣當下愣了,隨後是眉頭輕蹙。見哥哥望向自己,紅塵輕搖了搖頭,示意允兒並不知情。

從妹妹那兒得來的訊息,如同柳雲碧一般,辭硯緣心中一陣困惑。

「允兒為什麼認為她是美人姐姐,也許,他是個長得很好看的大哥哥呢?」

聞言,緊緊抱著紅塵不舍撒手的允兒不禁轉首望向與自己很是靠近的紅塵,「辭叔叔亂說,美人姐姐才不是哥哥呢!而且美人姐姐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好好聞,宮里的女子不是都這樣的嗎?」

宇文 允這話當下令辭硯緣和柳雲碧啞口無言,不得不說孩子的純真有時候反而更看清事情的表象。

見大哥和母親無奈的模樣,被孩子粘住的紅塵都忍不住輕笑出了聲,「呵呵,允兒真是個可愛的孩子!」

原本正等著辭硯緣回話的宇文 允,耳邊听得紅塵這一夸,當下紅了雙頰,紅撲撲的好似熟透的隻果兒,可愛得緊。一雙小手忍不住捂住熱燙的雙頰。

美人姐姐在夸允兒可愛呢!

「對了,美人姐姐,允兒可以知道美人姐姐的名字嗎?」雙手仍舊捂著雙頰,宇文 允望著跟前的紅塵小心問道。

「當然!」

從大哥那兒知曉宇文皓卓並沒有多少時間陪著這孩子,不過卻能將孩子教得很好,是個很懂禮貌的孩子。

「辭紅塵,我的名字!」

「原來美人姐姐叫辭紅塵啊……咦,和辭叔叔一個姓呢!」宇文 允很快便發現這一特點。

聞言,辭硯緣雙唇輕揚,那好看的雙眼洋溢著明亮的光明,似是為此特感自豪,就連之後開口說出的聲音也分外醉人。

「這是自然的,因為,我們是一家人!」眼見宇文 允驚訝的睜大雙眼,辭硯緣笑得更歡喜了,扔出更驚人的消息。

「辭紅塵,正是我的寶貝弟弟,你的太傅!」

------寵你無罪------

漫煙山。

常年為春的漫煙山頂,早已不見舊日那眾人的歡顏歡語,耳邊不斷回響的啼鳴,也只是更顯得寂靜罷了。

躺著草地上雙手枕在腦後,望著上頭那白雲飄渺的齊添爵不禁再次懷念起紅塵在此時的日子。

「好友,你說這麼多年都過去了,我們的寶貝徒兒不知道變得如何了!」

盤腿坐在一旁的鬼醫手自是明白齊添爵口中說的徒兒是為何人,除了紅塵,又有誰能令他們二老如此掛牽。

無焦距的視線凝向跟前這片仿佛無邊際的草地,一顆心隨著齊添爵這一說開始了第無數次的想象。那個溫柔似玉的小少年,如今已成弱冠年少,就是不知那蛻變後的模樣可是那般驚天動地。

「哎,話說起來這孩子還真是鐵石心腸,獨自在外行走了這麼久也不知道該回來看看我們……不知道我們會擔心嗎。」故作責怪的口氣也不過是了掩蓋心中的那份酸楚牽掛,話最後的那一聲輕不可聞的嘆息倒是最真。

這話讓鬼醫手再次想起,當初紅塵徒兒欲下山時,自己對她說過的最多的一句話。

「紅塵徒兒,此生定不可動武,切記,切記!」

他什麼都不求,只求這天下安世江湖平寂,許得紅塵徒兒安泰無恙的度完這一生。

如此,便是足以。

他沒有忘記,當初世外之人前來尋他的都皆是有求于他,不是將死,便是半殘,就連當初的寶貝徒兒不也是一身傷的被送來漫煙山。

若能使得紅塵一生順利而度,那他當願此生不再與她相見。

「當年若是沒有遇見紅塵徒兒,也許現在也就不會曉得什麼是寂寥了。」

難得的,齊添爵認識鬼醫手幾十年了,第一次從他口中听得這般不理智的話語,布滿皺紋的一雙眼顯得有些迷離,只怕連他自己都未發覺自己剛才說了什麼吧。

「哈,雖然好友你這話我並不愛听,不過我懂你,所以我仍是贊同你這一說法!」說著,仍舊望著上頭那一片天的齊添爵好似發現了什麼了,猛的坐起了身子雙眸緊緊盯著高空一處。

剛才那出現的東西是---

鬼醫手自然是察覺到身邊好友的不對,這關心的話尚未來得及自口中問出,就听空中突然傳來一陣清晰入耳,極為有力的鷹啼。

「是龍鷹!」

齊添爵頓然驚呼。

這突然而來的真相,直叫五旬已過的兩位老人歡喜不已,抬首直直尋找那龍鷹的身影。

「是赫連那小子來了!」話里說著令另一人的名字,可齊添爵和鬼醫手顯然對此很是激動。

前不久紅塵徒兒才在信中說她和赫連那小子在一塊。既然赫連那小子都曉得回來探望他們這兩位可憐的老人家,那紅塵定然更是如此。

想也不想,齊添爵鬼醫手當下都覺得赫連然熙這次上山,定還有紅塵的身影。對于這兩個徒兒的到來,他們怎能不歡喜!

再也無法繼續這樣裝作無動于衷,齊添爵和鬼醫手速速離開了清脆草地,往竹屋里趕去。

待二老停足在竹門前時,屋里頭早已有了一道身影。

「然熙!」

听得身後這一聲喚,赫連然熙緩緩回身而過,幾年之後,終于再次自己作為敬重的兩位師父。

果然瞧得赫連然熙的身影,齊添爵的話音里隱隱藏著幾分歡喜,然而目光將屋子環望了一遍又一遍,仍是不見紅塵徒兒的身影。

「兩位師父,好久不見了。」

「那個……就然熙你一個人來?」齊添爵忍不住試探一問,自我安慰也許紅塵去了別處,等會便可瞧見她了。

然而那四處凝望的眼神太過明顯,赫連然熙隨即便直截了當的給了答案,「紅塵並未與我隨同。」

「怎麼會是這樣!」

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結果,齊添爵詫異喊了出聲,身邊的鬼醫手只是黯下了那本有所期待的雙眸,舉步朝赫連然熙走去。

停足在赫連然熙面前,尚未及赫連然熙肩膀的鬼醫手第一次深感到這孩子真的長大了。

仍記得當初還只是個只會苦惱的小孩兒,之後漸漸懂事的他開始為自己定下了最高的目標,沉穩的每一個舉動都令人無需多做擔心。也許正是因為如此,這麼多年來他和添爵才會這樣一而再的疏忽了他的感受吧。

若不是紅塵,也許他們倆,至今都不會明白,然熙他,也是個需要人關心的孩子。

心中一股莫名的沖動和愧欠的情感,素來嚴面的鬼醫手緩緩伸手拍上赫連然熙的手臂,臉上露出不僅是身為長輩的淡淡笑容。

「幾年不見,真的長大了……」話語中是難以掩飾的欣喜。

多少年了,第一次听得這宛如親人般的叮喃,冰鏡雙眸緩緩移動,望向手臂上那不知何時布上了歲月的手。

如果當初,自己能再勇敢一點,願意將自己心中那一份渴望展露在兩位師父面前,也許這一份親人般的溫暖也無需待至這個時候才得以親身體會。

到底,做錯的人是他自己。

「師父,我回來了。」

齊添爵站在那,雙手環胸望著跟前那第一次打開心扉的師徒二人,揚唇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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