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剛坐上了椅,上頭就傳來那令人揪心的一語。
齊齊抬首望向那盛祁天子,辭夫婦面面相覷,不想塵兒才剛回來的消息這麼快就傳入他人的耳中。
比起家人所擔心的,辭硯緣也只是面帶從容的對宇文皓卓回應道,「皇上,微臣府中的花園里正巧種著幾株皇上最喜的睡火蓮,微臣可有幸請皇上觀賞一番?」
對于辭硯緣的話題轉移,盛祁國君似是早已料到,「哦?既然如此那朕當真該前往好好欣賞一番才是!」
比起宮里的那一群女人,宇文皓卓似乎更傾好于這花花草草,這一言一笑並無參假。
「皇上,請!」辭硯緣伸手側過身去。
宇文皓卓起身率先朝廳外走了去,辭硯緣隨後跟上,隨同皇上前來的公公和侍衛也跟了去。柳雲碧正想也一道跟上前去辭墨雲伸手將她拉住。
「相公?」柳雲碧不解的看向他。
只見辭老頭子一臉凝重的擺了擺手,「這件事就交給硯緣處理吧,我們還是不要前去插手得好。」
「可是爹,塵兒這才回盛祁沒多久,皇上就已經盯上了塵兒!若是皇上有意將塵兒召進宮中,那可怎麼辦啊?」柳雲碧最為擔心的便是這個。
雖然這盛祁國君雖然育有幾個子女,可也正因為不喜後宮之樂而使得微聞而出,底下有不少官員在傳言這一國之君似有其他癖好。
以往盛祁國君不是沒來過丞相府,但從不是為私事。今日前來,一開口便提及與朝廷毫無相干的紅塵,這怎能不令人感到奇怪,不令人感到恐慌。
柳雲碧一手抓上辭硯緣的衣袖,「相公,你不覺得這事情很蹊蹺嗎?塵兒從未和皇上有過接觸,更沒有什麼值得皇上關心的地方,可皇上這今日前來分明是沖著塵兒的!」
不是不知道愛妻有多害怕,辭硯緣伸手輕輕拍了拍柳雲碧的肩膀,安撫道,「碧兒你先別擔心,也許皇上只是隨口問問罷了,並無其他的意思!而且我以前和硯緣深談過,這皇上是個極為有野心的人,比起兒女私情他更關心的是大統天下!」
「我不管這皇帝有沒有什麼野心,我只知道我的塵兒可能會有危險!如果是以前的塵兒,我定是萬分放心。但現在不同了,相公!現在的塵兒已經不再是以往那帶著龍血面具的塵兒了,誰知道那皇帝不會對塵兒起了私心呢!」
柳雲碧緊緊盯著自己的夫君,滿是後悔,「我就知道我們一旦走出了天黔村早晚會出事!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答應硯緣走上仕途之路。伴君如伴虎,誰知道哪天不會把塵兒給搭上了!」
這話讓辭老頭子的臉色變得糟糕透了,一掌拍在身側的茶幾上,「誰敢動我的寶貝塵兒我就和誰拼命!」說後便一把站起身子開始來回不停的度足,「硯緣是個值得信任的孩子,況且他這麼疼著塵兒,就像那皇帝當真有想法他也絕不會允許的!」
三人之中,最後冷靜的還數辭墨雲。
「碧兒,這一切偶只是你的猜測罷了不是嗎!若皇上當真有意,直接下一道聖旨便可,又何須如此大費周章的前來試探一番?碧兒,別讓自己亂了陣腳和頭緒,待靜觀其變後再做打算,好嗎?」辭墨雲伸手揉了揉柳雲碧的長發,雙眼直視,希望能令她有所冷靜,「我們該相信硯緣,更該相信寶貝塵兒,以塵兒的聰明睿智定然也可讓自己安然月兌身的不是嗎?」
望著辭墨雲眼中焦慮無比的自己,柳雲碧知道是自己太過杞人憂天了!是的,她該相信自己的家人,相信自己的孩子,也許,事情並非如他所想的那般糟糕。
深深吸了幾口氣,柳雲碧很快便讓自己平靜下心來,雙臂一張投入了辭墨雲的懷抱,「相公,塵兒是我們辭家的寶,無論如何誰都不能從我身邊搶走!」
辭墨雲將愛妻擁住,輕聲保證道,「放心,不會有這麼一天的!」
那頭,由于前來丞相府數次,宇文皓卓對這丞相府算是比較熟悉的了,幾番九曲回廊後便來到了辭硯緣口中所中的花園。
這花園雖然比不上宮中御花園的大和壯美,然而自有其一番獨特艷麗。
正準備進入花園之中,宇文皓卓輕頓了下步伐,未側著身朝身後的幾個跟從淡語道,「你們都在這兒等著。」
「是,皇上!」
躬身回敬,而後紛紛停足分別站立在兩側等候。
宇文皓卓和辭硯緣這才一前一後繼續朝花園走了去。面對這自然之美,宇文皓卓仔細欣賞了起,只是這一路上走來並無見著方才辭硯緣口中所說的睡火蓮。
眼看那些隨從已是遠遠停佇在那,宇文皓卓這才放慢了速度在花園里閑逛著,頭也不回的說道,「辭硯緣,你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連朕你都敢騙!」話雖是這麼說,卻無半點責怪之意。
和這君上已是相處了幾年的辭硯緣又怎會上當,「皇上早已知曉微臣府中並無睡火蓮,所以這本就算不得是為欺騙!」
「哦?」宇文皓卓轉過身看向他,雙眼別有深意,「那令弟辭紅塵呢?當初你對朕說此弟相貌丑陋無比,但據朕所知,真相並非如此,愛卿對此又如何解釋?」
問題終于轉回正道,辭硯緣面不改色,「微臣自認所言不假!那時的ど弟的確丑陋不堪得很!」
不想再這無關緊要的事兒上多廢時,宇文皓卓輕揮了揮手,不再這上頭糾結,「還記得我前些時日說的太子太傅一事嗎。」
這一語令辭硯緣的心境微微一變,只是很快就被深深的埋在內心深處,來不及在面容上有所浮現的蹤跡,「微臣記得!」
「行了行了,這里沒有其他人,你也不必再微臣微臣的喊了!朕還不知道你嘴上是這麼喊著,這心里可一點也沒把我皇帝放在眼里!」
辭硯緣聞言輕笑出聲,「皇上英明!」
對于辭硯緣的實言實語,宇文皓卓雖然有時候總覺得听著有些刺耳,可這正是他所需要的。
滿朝文武,敢在一國之君面前說出真話,放眼無謂懼于君王的威嚴而系心于天下的有幾人?這答案宇文皓卓的心里極為有數。
辭硯緣,是第一個敢對他說不的人。
雖然這辭硯緣也並非是那系心天下的人,但他卻可以為了一個人而將整個天下記掛在心頭。
這,才是宇文皓卓極為欣賞的地方。
在認識辭硯緣的第一天,宇文皓卓就十分清楚他的態度。正因為如此,他才可以不顧所有官員的反對,且十分放心的將一個從未有所耳聞的少年在一夜之間提拔為僅一人之下的丞相。
不得不承認,每次遇到棘手的事情,他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辭硯緣,更盼望能在他那兒听到與眾多大臣所不相同的提議。尤其是在二人獨處之時,宇文皓卓更為希望的並不是君與臣,而是毫無顧忌的兩個朋友。雖然有時候辭硯緣總說著些沒心沒肺的話,甚至幸災樂禍看著他被奏折所累。
兩人對國家之事剖開你爭我辯,其中之樂趣容易令人上癮,也許正是因為時常將辭硯緣召進宮中留至深夜,才使得底下的大臣暗語連連。
可又如何,既然這無法辭硯緣有所動搖,那他又何須進行解釋。
「既然如此,那麼朕也實話與你說了。我這次前來尋你,的確是為了令弟!」宇文皓卓直言而道,心知眼前這人有多寶貝那ど弟,可還是好不隱瞞。
辭硯緣雙眸微眯,口氣瞬間強硬了些許,「我說過,不許任何人動他。」
早知曉會是如此,宇文皓卓只是轉首看向別處的殷紅,眸底露出身為君王的無奈。
「身在帝王之家,有哪一人能完善其身不被黑暗權勢所染,朕只是希望煜兒在年幼之時能好好的享受其應有的歡樂,擁有一顆純正之心的無憂成長。那些權貴紛爭,天下蒼生皆由我這做父皇的一手遮起!」
說著,宇文皓卓又看向辭硯緣,「硯緣,所有之中我只信你一人,我相信能令你如此小心保護的定然也是善良奇特之人!朕知曉令弟這些年游走他國各處,不僅為當地的百姓們設立私塾且無償為百姓們醫治百病。」
宇文皓卓頓了下,而後句句有力的說道,「也許你會認為朕是想以他為質牽制于你,但朕可以真心所言。這樣的人,朕願意親手將煜兒送至他身邊!」
辭硯緣望著眼前不僅是個君王更是個疼愛孩子的父親,一直無言。
此時此刻,在與南千容聊敘一番後便坐上自家的馬車與陌城宇和時香染月一道回府。
「容兒,當真不進去坐會?」雖然頭疼南千容的執著,但紅塵亦是真心交她這個朋友。
望了眼那門匾,南千容笑了笑,「下次吧!」雖然她很想再和紅塵多相處會,但她更不想看到那曾破壞她好事的辭硯緣。
無奈與南千容揮手至別,待紅塵走進府中時,不想竟見著此生自認最為不可能見著的那張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