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安回來了。
不只是周曉薇感到極其的不舒服,還有李香芹。自沈小安走後,她就成了第一。已經這麼久了,她已經習慣了那個位置,就連心里,也覺得沒有人能比得過自己了。雖然沈小安成了藝體生,可是她還是心里有所忌憚,雖然知道沈小安對她已經不再有威脅,可是看著她回來,總覺得自己這個第一是偷來的,心虛得很。
不只是她,好多人都在暗自猜測,這沈小安還有幾把刷子。
而沈小安可沒想那麼多,她在藝校的時候完全是隨心而為,小日子過得輕松極了。可是那書卻是沒怎麼看,眼看著就要高考了,她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學習上。不只是上課的時候經常跟老師討論,就連放學回到家里,也是挑燈看書到半夜。
沈小安這麼廢寢忘食,可心疼死了高原。本來她就瘦,這麼一來,臉上更是沒有兩肉了,連下巴都尖尖的了。
所以,高原在顧著自己學習的同時,還得想盡辦法的給沈小安弄吃食。雖然辛苦,可是他的心里卻非常的甜蜜。
沈小安回來了,周倩雲又經常上去找她了。雖然沈小安有時候也覺得很煩,可是,那畢竟是自己的朋友,佔用的也不過是下課的幾分鐘,沈小安也就忍了。
周倩雲沒有注意到沈小安的心不在焉,可是吳月琴看到了。她其實很想下課的時候多看書,她的根基並不是多牢固,她也沒有周倩雲那麼聰明。只不過,她還是不能拒絕周倩雲。她想,也許她這輩子就只能這樣子唯唯諾諾的。
時光像流水般流走了。
轉眼間,六月的高考來臨了。
雖然黃仕文還是很擔心沈小安,可是,現在已經沒有辦法了。不過他的心里那種難過並沒有持續多久,他現在班上的成績是不錯的。雖然不一定能考上T大但肯定是能上重點的。
兩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考完試,沈小安拉著高原出去大吃了一頓,在外面逛到半夜才回家。兩個月的復習,可真是把她累慘了。現在好了終于可以輕松下來了。她一定要美美的睡幾天的懶覺,把兩個月的覺都補齊。
在家里窩了兩天,還是坐不住了,正巧周倩雲打來電話,讓沈小安去她家玩,沈小安正愁要打發時間,很爽快的答應了。
周倩雲家也在雲縣買了房子因為他哥哥要結婚了,老家的房子已經很破舊了,正巧她父母這些年做生意也存了點錢,那房子也大,夠他們家的人住,就買了。
也是才裝修完幾個月,都還很新。
沈小安到的時候,吳月琴跟周倩雲已經在廚房里忙開了當然,主要還是吳月琴在做飯,周倩雲只是洗洗菜什麼的。
高原沒有來他一個男生,也不好意思,只說想在家里研究電腦,他買了一本關于電腦程序的書,因為前段時間高考,一直都沒有機會看,現在考試完了,天天都把那書當寶貝似的捧著,連沈小安都吃醋了。
不過,他有興趣也是好事就算是以後出去工作了,還是要有一兩樣本事傍身才好。
周倩雲望望沈小安的身後,高原沒有來,揶揄的看著沈小安,「怎麼,你家高原呢他就舍得讓你一個人來呀。」
只見沈小安嘆了口氣,只不過那表情要多假有多假了。
「唉,我哪里比得上他那寶貝電腦哦,沒辦法,人老了,就是沒有吸引力了。」
周倩雲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明亮的眼楮彎成了月牙兒,「你要是老了,那我們這些不都成了太婆了嗎?」
鄭朝陽因為回老家了的緣故,並沒有來,但這並沒有影響到聚會的快樂,三個人吃完了吳月琴煮的一大桌子菜,吃完了飯,三人又窩在沙發上看了一下午的電視,晚飯也是簡單的吃了點。
本著節約的原則,周倩雲關上了燈,就只有電視發出的微弱的光,此時大家都沒有看電視的心情了,就借著這氣氛聊天。
聊吃的、玩的,什麼都有,只不過都不太熱烈。
頓時一陣沉默。
好一會兒,才听見周倩雲略帶沉悶的聲音。
「你們,打算要報哪個地方的大學呢?」
有人說,高考是人的第二次投胎。正因為如此,周倩雲才這麼的小心翼翼。周倩雲說完這句話就沉默了。她的成績雖然在她們班上還不錯,但普通班考上本科的本來就少之又少,她不知道她的成績能不能上得了那條線。
而吳月琴就更加擔心了,她沒有周倩雲聰明,她也沒有周倩雲外向,她不知道怎麼交朋友,她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和周倩雲在一起的,她不能想象當她一個人的時候是怎樣的。
相比之下,沈小安就要好多了,她不知道她的成績能不能達到學習畫畫前那樣,但是她自己有做練習,都還不錯,甚至比以前的分數還要高。雖然,很多人都說高考是一個充滿意外和驚喜的戰場,但,她想她的成績也不會差太多吧。只不過,高原現在的成績那麼好,也不知道能不能跟高原去一個城市,或者說一個學校。
看著沈小安也陷入了沉默,周倩雲的心底居然有著一絲的喜悅,這種喜悅不可抑制,她的眼底閃過一絲亂,難道她是希望沈小安的成績發生意外。
她怎麼可以有這種想法,她們是那麼好的朋友啊。
周倩雲的臉突然變得很熱,為了掩飾自己的這種不自然,她半開玩笑的看著沈小安。
「小安,你應該會跟你家高原去一所學校吧。你們成績都那麼好,肯定回去T市的吧。」
沈小安卻微笑著搖搖頭,只是那笑里卻閃著一絲的落寞。
「不知道吧,我想去T市,想去看看T市的海,可是,你也知道,我為了畫畫,花了好多時間•而高原的成績那麼那麼好。我也不知道。」
說完,低下頭,只絞著衣角。長長的頭發從兩邊垂下來,嫻靜美好。
「你再怎麼沒看書•也比我要好啊。
我還不知道我能考多少分呢,我爸說我要是考不上大學,就不能讀書了。」吳月琴本來想沉默的,只是,這個話題,還有那未知的結果,她突然覺得很迷茫。
她一直都知道的•從小就是這樣,如果不是她的成績一直很好,恐怕她早就跟村里別的孩子一樣,輟學出去打工去了。當然,別人家的孩子都是不喜歡讀書才去打工的,可是,她不想離開校園,她還沒有看見過傳說中的大學是什麼樣子•也正是因為這股信念,才支持她這麼久。
她一直都很努力很努力,可是•很多事情並不是努力了就一定會收到同樣多的回報的。這一次,她真的不知道她的未來在哪里了。
周倩雲也嘆了口氣,她跟吳月琴從小一起長大,吳月琴的情況,她比誰都清楚,可是,她還是一個孩子,還沒有成年,她的所有都是父母給予的。她只能用力的握緊吳月琴滿是滄桑的手,試圖給她一些力量。
吳月琴朝她笑笑•她沒關系的,都習慣了。無論是什麼樣的路,總是要走下去的。
就在這時,一陣音樂響起,打破了屋內濃郁的悶色,原來是高原見沈小安一直沒有回去•連個電話都沒有,心里著急了。忍不住就給她打了個電話。
接完電話,就看到周倩雲的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
「該不會是你家高原叫你回去了嘛。小安,咱可是說好的,今晚就在我家里住的,咱們可是要好好說說話的啊。」
沈小安也沒有辦法,她都忘了高原了,也不知道現在這麼晚了。她也想留下的,可是,高原見她這麼久沒有回來,早就在周倩雲家的樓下等著了。
好說歹說,最後以一頓大餐作為代價,沈小安舒了口氣,才離開。
樓下,已經沒有路人了,只有路燈還在不知疲倦的亮著。沈小安左看右看,都沒有看到高原的人影,心里也有點害怕了。
「高原。」
她細細的喊了一聲,聲音如蚊。
該不會是高原沒有來接她吧。
高原早就在等她了,只是心里突然有點生氣,氣她居然一天都沒有給自己打過電話,好似不在乎自己。早就看到她細細的身影了,只是並沒有上前。她環著雙臂,挪著小小的步子,左顧右看。弱弱的叫著他的名字。
他的心突然砰的一下如突然震動的琴弦,忘了自己的小脾氣,邁著大步朝她走了過去。
張來雙臂,把小小的她攬進自己的懷里,夜晚還是有點涼,她的身體透著一股涼意,連小手的涼涼的。
高原突然有點恨自己。
「高原,你剛剛在哪里,我都沒有看到你。」
懷里的某人發出糯糯的聲音,她的手有點涼,可是高原身上的溫度很高,她把自己完全的蜷進他的懷里,滿意的眯著眼楮。
「我剛剛在樹底下。你們今天聊的什麼,玩得開心嗎?」高原撫了撫沈小安的頭發,親吻了一下她的額角,問道。
听高原這麼一問,沈小安立馬 里啪啦的說了起來,還不時的附上各種動作,而高原,只是眼帶笑意的看著她。
是夜,沈小安已經睡著了,高原從沈小安的房間出來,他站在大大的陽台上,任夜的涼風浸透自己的身體,仿佛是沒有感受到一樣,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熱鬧的廣場上已經沒有了白日的喧囂,只有一顆顆路燈散發出昏黃的柔光,沒有人,天上的星星如同鑽石般閃耀。可是他像是沒有注意到這些。夜的寧靜讓他的思緒更加集中。
即使不願意想,有些事情也不得不面對。
高考已經完了。接下來就是等待成績、報考志願的過程了。
他的成績很好,早在考試結束的那晚,他就去網上核對了答案,不排除意外,但他的分數絕對是能夠上他一直想上的那個學校。可是,安安呢?他不知道沈小安能不能去那個城市那個學校,當然,他相信他的安安還是和以前一樣厲害,即使現在很多人都不這麼認為了。可是他還是相信著。只是•萬一有意外呢?那又該如何?難道真的要分開,分割兩地?
要很久很久才能見一次面,看不到她,模不到她•想她的時候只能面對著照片發呆。而,大學里會有更加多的優秀的人,那些優秀的人一定會發現如璞玉般美好的安安,如同蒼蠅一樣圍在安安的身邊。
不,他不能忍受這樣的情況出現。安安只是他一個人的,是他的全部思念。
即使,即使他不去那個一直很向往的學校只要能跟安安在一起,跟安安相比,那什麼都不是。
想到這里,高原像是松了一口氣,迷茫的眼神澄澈了。是了,從一開始自己的心就有方向的,沒有必要迷茫的。
想清楚了後,高原突然也覺得困了。
接下來的幾天沈小安天天都跟高原膩在一起,可是,再怎麼甜蜜她還是想家了。想沈小夏跟沈明成了。高原沒有回家,他已經跟那個家沒有什麼聯系了,那家人也像是完全忘了他一樣,也許,沒有他更加好吧。只不過,已經不會有當初那種心痛的感覺了。他現在很幸福。想起那個人,高原的嘴角彎出一抹的甜蜜。
反正沒有事情可以做,外面又很熱,高原干脆天天都窩在電腦前面研究那些程序,簡直達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沈小安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某人神行消瘦一動不動的待在電腦前像是石化了似的。待她走近一看,整個人都被嚇到了,這面色蒼白,下巴上青色一片的是誰呀,就只有那雙堅毅的眼楮更加的明亮了。二話不說就擋在高原的面前。
高原一直窩在電腦前,早就忘了時間了平時餓了就隨便吃點,也不怎麼做飯。那個程序馬上就要寫好了,突然被擋住,心里馬上就火氣上升了,待看到那擋住他的人時,那股火氣又被強制熄火了。只得垂著頭依依不舍的跟電腦告別,去洗澡去了。
明天學校發布高考的成績,沈小安有點緊張,她就是緊張,不知怎的,半夜也睡不著覺,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高原只得陪著她聊天,雖然,他真的很想睡了。
第二天,雖然高原再三保證說她的分數不會有意外,但是沈小安還是手心里直冒汗水,一路上她走得很慢,高原也不催她,就陪她慢慢的走。
沈小安很希望這條路一直都走不到盡頭,可是,這只是奢望,望著前面的教學樓,沈小安還是認命的嘆了口氣。
算了,早晚都會知道的,也許,她的分數也不是太低。
抱著這種想法,沈小安抬頭朝高原放心的一笑,「高原,你去看你的成績吧,我馬上就到了。」
「安安,你沒事吧,要不要我陪你。」高原擔心的看著沈小安,安安這虛弱的表情他怎麼都不放心。
沈小安搖搖頭,「不用了高原,你快去吧。」見高原還是不走,沈小安有些生氣道,「高原,你再不走我就生氣了。」說完還跺了跺腳。
高原還真怕沈小安生氣,沒辦法,只得一步三回頭,沈小安早就在高原轉身的時候走了,她心里那麼在乎高原,自然就不想高原失望。
沈小安走進辦公室,辦公室里已經有很多人在了。
高原心里很擔心沈小安,他飛快的去看了自己的分數,馬上又跑下樓去等沈小安了。
等了很久都沒有見到沈小安出來,高原剛剛在路上就想好了,就算是沈小安考得不好,他也認了,她去哪兒他就去哪兒。
沈小安過了很久才看到自己的分數,在看到分數的那一剎那,她那顆心終于可以放在肚子里了,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旁邊的鄧青葉也舒了口氣,她應該也可以去自己喜歡的學校了。
兩人高高興興的走出辦公室,就看到高原一臉淡漠的站在門口,見她倆出來,馬上著急的問道分數怎麼樣。不過在看到沈小安臉上止不住的笑容時,他也釋然一笑。
一切盡在不言中。
在學校門口的時候,沈小安眼角突然瞟到一個熟悉的人影,是馬莎莎。只不過,她並沒有停下腳步,依然在和鄧青葉說話就像是沒看到一樣。
馬莎莎考得不好,當然,這是在意料之中。
自從她選擇理科後,她的成績就一落千丈只是她自己不願意承認,她一直以為是自己沒有發揮好而已。而高考,給了她最真實的答案,只是她還是不願意承認,總是覺得是意外。
郭羨城考得不錯,他終于舒了口氣,不用再跟馬莎莎糾纏不清了。當然馬莎莎並不認為這是糾纏,她覺得她跟郭羨城在一起是水到渠成的,郭羨城沒有跟沈小安在一起,而她馬莎莎是陪在郭羨城身邊最久的。
郭羨城看了成績就走了,沒有等馬莎莎,他現在一看到這個人就想吐,他甚至不記得馬莎莎是怎麼纏上自己的,高中三年腦子里全是馬莎莎纏人的畫面。不過好在,他終于不用再看到這個人了。
馬莎莎沒有等到郭羨城,她一直守在學校門口直到所有人都走了,她等的那個人還是沒有出現。她垂頭喪氣的朝車站走去。
很快便迎來了填志願的日子,沈小安毫無疑問的填了T大,這是她最想念的學校。據說那是一個有著巨大人工湖,種滿荷花,有著百年書香的學府,在那個有海的城市。
高原也填了那個城市的志願,只不過他填的是N大,雖然他也很想填T大,可是他的分數還是有點懸,而他一直都想去N大的,N大的土木工程是全國都有名的。所幸,兩所學校相離並不遠,坐車半個小時就到了。當然,這也是高原在網上查到的。
鄧青葉去了東部的一個城市那里細細的小巷,如油墨畫般的煙雨,如柳條般婀娜的女子。她喜歡文字,喜歡那種詩意,那種隨心所欲。
而周倩雲跟吳月琴只考上了三類本科,所以,她們填寫志願的時間要比沈小安他們晚一個多月。
周倩雲的分數只比吳月琴多了十幾分,即便如此,她們還是填了T市的學校,只是不在同一個學校。周倩雲填的是一個外語學校,而吳月琴則學的是護理。
三類本科的學費都很高,而T市的經濟很發達,學費更加要比別的城市高一些。周倩雲和吳月琴的學費都要一萬多。周倩雲還好,她家里現在的條件也好了起來,又只有一個弟弟還在念小學,所以擠擠,她的學費也沒有什麼問題的。而吳月琴就不一樣的,她家里弟弟妹妹好幾個,全家人只靠她爸爸收點廢品賣了度日,一年一萬多的學費,這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本來看著自己家里出了個大學生,吳月琴的爸爸心里也很高興,就想著咬咬牙就把吳月琴供出來,以後家里也多些進項。可是,現在看著學費一年就一萬多,他現在一年就只賺得到一萬多塊錢,家里還有這麼多人要吃飯。突然就覺得肩上的壓力就跟山一樣。心里也起了干脆就不要念大學的想法了。
吳月琴本來就擔心自己的爸爸會反悔,這樣一來,干脆就鬧了起來,一家人大晚上的不睡覺,鬧得全村人都來看笑話,最後還是村長出面說可以貸款之類的。才停歇下來。
八月初的時候,沈小安收到了T大的通知書,那天,很熱,知了在樹上不停的叫,叫得人心煩意亂的,沈小安正蹲在葡萄架下摘葡萄吃,就听見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說是有信來了。
沈小安也沒太在意,最近幾天她收到了很多通知書,都是那些自主招生可以直接去的學校。她吃完手里的最後幾顆葡萄,才慢悠悠的踱到屋里。
那是一個跟以前不一樣的信封,哪里不一樣。很大,比前幾天的那些信封要大上很多。沈小安心里有著那麼一點點的疑惑,帶著那麼一點點的疑惑打開了那個信封。幾秒鐘後,一聲尖叫劃破了炎熱寧靜的夏日。
是T大的錄取通知書。
沈小安反反復復看了好幾遍,最後才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她清醒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給高原打電話。
第二天,高原也收到了N大的通知書。他們心里的石頭徹底放下了。
李月華在知道了自己女兒考上了T大後,高興得要馬上回來給沈小安辦幾桌酒席,請親戚朋友右鄰右舍吃頓飯,順便炫耀炫耀。然後再送沈小安去學校報到。
可是沈志軍那邊的工地很忙,人根本就不夠,李月華想回來。為了這事,兩人還大吵了一架,李月華邊抹著眼淚說,「娃兒還小的時候我就沒在身邊,沒帶過她一天,等我回去了,她都已經十歲了,跟我也不親了,後來為了賺錢,她讀整個高中我都沒在她身邊給她煮過一頓飯吃。現在娃兒有出息了,考上那麼好的學校,我還不能給她辦兩桌席,給她慶祝慶祝,有我這麼當媽的嗎,有你這麼樣的爸爸嗎?嗚嗚。」
沈志軍听到這話心里也很酸,可是,他們都是靠出賣力氣賺錢的人,這真是一個好的機會呀,如果這個工程沒做好的話,以後就跟很難有站起來的機會了。唉,他又何嘗不想回去呢。
最後,李月華還是沒有回去,沈志軍說得對,他們現在最重要的是賺錢,讓娃兒在外面讀大學沒有後顧之憂。她給沈小安寄了兩千塊錢,讓她給自己多買點衣服什麼的,別舍不得。
九月一過,沈小安就要準備去學校報到了。
高原的東西早就收拾好了,就連車票他都買好了。
想起那家人,高原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是听說了他現在考上大學了吧,所以才會央求他回去,回去那個所謂的沒有他的立足之地的家吧。可是,他已經不是那個渴望親情被傷得傷痕累累的少年了,他甚至能看出他們眼里的算計,貪婪。
他是不會再回去那種地方,不會讓他們傷害到安安。
為了他心底的那個人,就算是成魔,他也甘之如飴。
最後一眼,讓他再看看這個他生活了十九年的城市。火車的呼嘯帶走了最後的一絲牽掛,不,這里,再也沒有讓他牽掛的人了。他此生唯一牽掛的人,此刻正在他的懷里,安然入睡。
窗外的樹木在飛速的倒退,退成一張張的剪影,飛入他的腦海,時光被剪成一片一片,飛快的倒退。回到最初的相遇,像是魔術師的奇跡之手,陽光,樓梯,有著青草被烤焦的香味的午後,還有一個忘卻了時間哭泣的女孩子。多麼神奇,多麼奇妙。
他就站在那個女孩子的面前,他從沒有想過自己的會伸出雙手,可是,他確實仲出了手。當那雙細膩柔美的小手放在他的手心里時,他听見了自己胸腔里冰雪融化的聲音。
他靠在車窗的玻璃上,听著火車轟隆轟隆的聲音,他的整個世界寧靜安詳,也許,這就是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