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何摧看見來電顯示的時候心情很復雜。他已經決定不再招惹她了。他不喜歡女孩子太隨便,也沒想到她也會那麼隨便,還是學生就校外留宿。任電話一直響著,他想︰「最後一次,最後一次听她要跟我說什麼」于是才接通的。她說︰「你好,何摧,我是沈舒冉。打擾你嗎?」他感覺不到這個聲音里有任何的情感,只有客氣。她問自己找她有沒有事。找她會有什麼事呢?他們倆會有什麼事務上的交集呢?他本不想說那句話的,也不知怎麼就說出口了。她說的,但說無妨。她是何韌的好朋友,是叫過他一聲「何大哥」的人,他大概也應該給她一點兒規勸,現在社會上多復雜,他自己也有差一點把持不住的時候,萬一她上當受騙怎麼辦?
只是他說了,沈舒冉毫不客氣地把電話摔了,他才覺得不妥。這樣說一個女孩子真的不妥。他使勁搓了搓臉,面部肌肉都有點兒僵。他點了一顆煙,狠狠地吸了幾口。牆上有一幅字︰「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是大四那年他們去方澤宇家住的時候,從他的小倉庫里找出來的。不是什麼大家手筆,只是何摧很喜歡,于是方澤宇就慷慨地送給他了。他搬到這里之後,就一直掛著。那個寒假,他們幾個在方澤宇家住了一個星期,那個星期,也是他知道季湘要出國的時候。
突然靈光一閃。沈舒冉她住在朋友那里,怎麼就不會是女朋友呢!憑什麼就那麼武斷地認為她是和一個男人在一起?關心則亂!他既然是把她當做一個好女孩來喜歡,卻怎麼不能去信任她呢?
何摧陷在深深的後悔里。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什麼都收不回來。他在以關心的名義傷害她。他沖動地拿出手機想給航空公司打電話訂票,明天飛過去當面道歉。可是他想起來這些事情平常都是助理在做,他哪里知道航空公司的電話。他又撥助理的電話號碼,還沒按發送鍵,那個熟悉的號碼便打了進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接通,迫不及待地念出她的名字「舒冉」。
「何摧,我想有些話我應該和你說清楚。以下的話也是因為我叫過你一聲何大哥我才會解釋。我不想有朝一日你在何韌還是武兵那里听到我的名字,會想‘那是一個隨便的女孩’。」她的聲音冷冷的,澀澀的。
何摧心想這就是咎由自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數落武兵,還小小地整治了他一把。第三次見到她,她教訓那個相親的男生,她一瞪眼,男生便乖乖地噤聲。只不過是轉眼看到他的時候,她會溫和地和他說話,會對他微笑。因此他只記得她的謙和、善解人意,忘了她還有鋒利的小爪子。
何摧嘆了一口氣,被她抓撓一下,還真疼。既然她有委屈想發泄,那就讓她發泄好了。憑什麼讓人家受委屈還要人家憋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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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什麼翛然一笑同學受了委屈還要憋回去呢?
你們都不收藏,我真的可委屈了呢……
所以我決定把何摧受控訴這段分兩天寫,讓他們倆也都多委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