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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種族戰爭 第三十六章 情勢危急

沿著還算平整的石板小路,一行人不久就來到了目的地。

這是一個空曠的山谷,地面和四周的山壁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蘇佩里告訴埃克斯這里曾經是一處礦場,礦石挖完之後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那些患病的小蛙人所在的池塘就在山谷的最里端,遠遠地埃克斯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氣味。

「一定是那些巫醫又在熬藥了。」蘇佩里縮了縮鼻子說道。埃克斯注意到,它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很有些輕蔑的味道。

走到池塘邊,正好看見一個矮小的蛙人巫醫正向里面傾倒一種冒著熱氣的綠色液體。它的身體瘦削得厲害,臉色陰郁,身上穿著一件有很多口袋的長袍,肩膀上還站著一只烏鴉,整個人看上去陰沉沉的。

那種刺鼻的氣味更濃了,少年忍不住皺起眉頭。剛才輔腦已經分析出了這種氣味的成分,大都是一些植物中所蘊含的具有殺菌消毒功效的物質。只是在殺菌消毒的同時,這些物質對人體也會造成一定的傷害。

十多只大小不一的蝌蚪在被染成綠色的池水中有氣無力的游動著,它們身上無一例外都長著難看的白斑。有幾只全身都布滿了白斑,那是病情已經相當嚴重的表現,它們一動不動浮在水面上,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活著。

看見一行人到來,尤其是里面還有一個人類,池塘邊的蛙人巫醫露出意外的表情。它眼里閃過一絲警惕,放下手中盛放藥液的陶罐,一直停在它肩膀上的烏鴉忽然直沖天際,撲閃著翅膀朝部落的方向飛去了。

做完這些,它隔著老遠地給酋長和大薩滿行了一個禮,一面迎上來一面謹慎地問道︰「酋長、大薩滿,這里是部落中的禁地,你們帶著一個人類來這里干什麼?」

「酋長和大薩滿做什麼需要向你解釋嗎?」這邊當即有一個蛙人薩滿站了出來。

本來對這個蛙人巫醫敢質問酋長和大薩滿。埃克斯就已經很意外了,沒想到它這個時依然毫不退讓,用平靜而堅定地語氣說道︰「這不符合規矩。」

「什麼規矩,我怎麼不知道我們銳舌氏族有這樣的規矩?」另一個蛙人薩滿出言質疑道,「不知道這是酋長還是大薩滿定的規矩?」

「是大巫醫定下的規矩。」蛙人巫醫看著它的眼楮一字一句地說。

埃克斯沒想到還能看到這樣的戲碼,他才發現自己對銳舌氏族的了解還遠遠不夠全面,看來它們內部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樣團結。

蘇佩里在他耳邊小聲說道︰「這幫家伙一直神神秘秘的,不喜歡讓人看見它們治病的過程。因為這股難聞的味道,大家平時也不願意過來,亡靈才知道這里什麼時候成了禁地了。」

「我來這里當然是有事情要做。」雷鳴•銳舌終于開口了,語氣中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氣勢,「如果到時候大巫醫有什麼問題的話,等它來了可以親自問我。」

它的意思很明顯,你還不夠資格讓我回答你的問題。

說完,它就要繼續向前走。

蛙人巫醫急了,竟然上前一步攔在了雷鳴•銳舌面前。

但是它馬上被雷鳴•銳舌身邊的兩個侍衛一左一右架了起來,不由分說地帶到了一邊。

沒有理會那個大喊大叫的蛙人巫醫,雷鳴•銳舌轉頭對埃克斯笑了笑︰「實在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

「沒關系。」埃克斯淡淡一笑。通過遍布全島的生化蚊蠅,他已經注意到,一個拿著白骨法杖的蛙人巫醫正帶著一大群蛙人浩浩蕩蕩地朝這里趕來,現在已經來到了谷口。

站在池塘邊,雷鳴•銳舌對埃克斯說道︰「人類,現在請為這些可憐的孩子進行治療吧。」

也不知道這個池塘里被倒進了多少藥液,站在邊上,那種刺鼻的氣味簡直讓人呼吸苦難。

「沒問題。」埃克斯捂住鼻子說道,「不過這里的環境太糟糕了,如果這些小家伙繼續呆在這里,恐怕沒病都給燻死了,所以我希望能先給它們換個地方。」

他說的也是事實,本來蛙人幼體的身體就遠不如成年蛙人強壯,就是一個健康的成年蛙人常年呆在這樣的環境中也會受不了,何況身體發育還沒有完全的小家伙。池塘里藥液的作用雖然主要是殺菌消毒,但是因為提煉的方式過于粗糙,所以多少也包含了一些對身體的成分,看那個蛙人巫醫病怏怏的樣子,就知道這些藥液的副作用有多大了。

听到埃克斯的要求,雷鳴•銳舌沉思了片刻,問道︰「不知道你治療它們的時候需要什麼樣的環境?」

「水質干淨、通風、陽光充足就可以了。」

「沒問題。」雷鳴•銳舌正要指揮隨行的幾個蛙人戰士把池塘里的蝌蚪轉移走,就听到一陣異動從谷口的方向傳來。

所有人錯愕的朝聲音發出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一大群蛙人,男女老少都有,氣勢洶洶地朝這里涌了過來。它們大聲地叫嚷著,由于隔得太遠,聲音也有些雜亂,誰也听不清它們在說些什麼。

人群最前面的,是一個同樣骨瘦如柴的蛙人巫醫,寬大的長袍穿在它身上顯得空蕩蕩的。它的皮膚呈現出一種奇異的紫紅色,上面還分布著許多褐色的半點,松弛的皮膚上溝壑交錯,邊走還邊發出幾聲咳嗽。

最顯眼的是它手上拿著的一根白骨法杖,杖身比它的頭還要高出一截,上面穿著十多個大大小小的骨質圓環,隨著它的移動不時踫撞在一起,發出一種低沉的「啪啪」聲。

「阻止那個邪惡的亡靈法師,不能讓他偷走我們的孩子!」

當人群靠近一些之後,少年終于听清楚了它們叫嚷的內容。

亡靈法師?埃克斯不由愣住了,他記得自己在離開女孩之後,似乎從未在別人面前使用過亡靈法術,這個身份怎麼會曝光呢?

看見一馬當先的蛙人巫醫揮舞著白骨法杖來勢洶洶的樣子,他不禁靈光一閃想到,不會是這個老家伙在造謠,正好蒙對了吧?

「該死的。」蘇佩里這時也听清楚了對方所說的內容,先是錯愕地看了一眼身邊的埃克斯,隨即醒悟過來,咬牙切齒地說道,「太卑鄙了!沒想象到大巫醫居然會用這樣的手段。」

雷鳴•銳舌能夠做到氏族的酋長自然也不是愚鈍的家伙,在想明白其中的貓膩之後,它忍不住露出憤怒的神色︰「我本以為它只是有些保守而已,對于氏族還是忠心耿耿的。沒想到它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難道那些患病的孩子痛苦的樣子它就一點都看不見嗎?」

「它的心靈已經被權勢蒙蔽了。」一直沉默不語的大薩滿忽然開口道。

埃克斯現在已經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關鍵還在利益兩個字。

治好這些小蛙人的白斑病還有引進疫苗顯然是符合銳舌氏族的利益的,可是符合銳舌氏族的利益,卻不一定符合這位大巫醫的利益。

埃克斯是蘇佩里帶來的,蘇佩里是酋長和大薩滿一系的人。假如他能夠治好小蛙人的白斑病,並且還能讓所有小蛙人永久地擺月兌白斑病的威脅,毫無疑問能夠極大地助漲酋長和大薩滿一系的聲望。

但對于大巫醫,甚至銳舌氏族的所有巫醫來說,這簡直是一場災難。

在銳舌氏族中,薩滿和巫醫同樣是地位崇高的施法者,只不過薩滿的地位取決于它們強大的戰斗力,而巫醫的地位則主要來自它們的治療能力。

如果它們素手無策的白斑病被一個人類治好了,普通的氏族成員心里會怎麼想?那種情況一旦發生,對銳舌氏族的所有巫醫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如果處理不好,這次打擊的影響甚至可能是永久性的。

只是不知道這位大巫醫是在哪里得到的消息,看它趕來的速度,肯定不是在接到那只烏鴉報信之後才趕來的。

看見和埃克斯站在一起的雷鳴•銳舌還有大薩滿,原本來勢洶洶的人群不由地一滯。

那些被大巫醫煽動過來普通氏族成員不禁面面相覷,它們之前可不知道這兩位會出現在這里。

「這是怎麼一回事,大巫醫不是說有邪惡的亡靈巫師要來偷這些患病的小孩嗎?難道酋長和大薩滿早就知道了,已經把這個亡靈巫師捉住了?」有人忍不住問道。

「看樣子不太像呀,那個人類和酋長它們好像是一起的。」旁邊有人小聲答道。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有人完全搞不清狀況。

這時大巫醫開口了︰「亡靈法師,不要妄想繼續蒙騙我們銳舌氏族的酋長和大薩滿,你邪惡的計劃已經被我看穿了。」

「真是個老奸巨猾的家伙!」

埃克斯在心里罵道,它這樣一說,那些不了解內情的普通蛙人多半會以為他用什麼方法欺騙了酋長和大薩滿。不但巧妙地「解釋」了為什麼它會和兩位大人物站在一起,同時還杜絕了雷鳴•銳舌和大薩滿為他辯解的可能。就算它們把情況解釋清楚,先入為主的大部分蛙人也會覺得它們是受到了這個人類的蒙騙。

形式忽然變得微妙起來,如果雷鳴•銳舌和大薩滿妥協的話,面對群情洶涌的銳舌氏族成員,埃克斯能不能安全離開這里都成了一個未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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