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開了他,輕喘息著。
他听到子眸光著腳踩過地板的聲音,听到門重重合上的聲響,他定定地看著她,她的唇被他咬得有著紅腫和濕潤。
「跟我在一起,不許離開!」他加重了語氣,他已經沒有耐心再等下去,他看著她的眼神躲閃著,他伸手鉗制住她的下頜,強迫她抬眼看著自己,「我不會放開你。」
「是你的決定,還是對我的建議?」周小蝶掙月兌著,他的手捏得她生疼媲。
他松開了手,「是我們的決定,你在我的面前會很放松,那才是真正的你,你不用戴著面具,不用極力表現你的溫婉,你是倔強的丫頭,有時候像極了我的子眸。」
在他的面前,她很放松嗎?她猛然記起她的他的手心里睡著了,他的手,有著干燥的溫熱丫。
「子眸她,」周小蝶趁勢下了床,這是他的床,隱約有著他的味道,而她竟然在他的味道包圍下睡著了。
「她沒事,她在男朋友的懷抱里,」段子璃拉住了她的手,將她拽到窗口。
窗下,吉他聲停了,他看到子眸在唐鈺的懷抱里,他們緊緊地依偎在一起,「他是治愈她傷的良藥,而我是治愈你的傷的良藥。」
「你就這麼自信麼?」周小蝶低語,她的傷,沒有人知道她的傷有多重,除了她自己。
「至少我不會讓你再受到傷害,」段子璃扳過她的肩,可他發現她依舊看著下面,那株梧桐樹下,樹下兩個面對面站著,子眸的光腳就踩在唐鈺的鞋面上,兩人慢慢地挪著,直到挪到鐵門口。
那一段路,只有幾步遠,可他們走得很慢,他的手摟在她的腰上,她的手環繞在他的脖子上。
她記得她和天諾,仿佛也曾這樣過,他說,當我是墊腳石吧。
她飛快地轉身,從他的手心里抽離而去,一樣的場景,她心里的傷又被勾起。
他就在房間門口堵住了她的去路,他伸出的臂膀有力地橫亙在眼前,「如果是我,我會直接抱她起來。」
他的話音未落,她已失去平衡落進他的臂彎里,他的唇角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他微微地俯身,「你也沒穿鞋,我是抱你回我的大床,還是送你回自己的小床?」
她羞紅了臉。
他看著她的臉龐上飛起一片紅霞,他假裝松了下手,他听到她尖叫一聲,雙手緊緊攀附上他的脖頸,這是他想要的效果。
他在心里偷笑著,她的頭深埋在他的肩膀上,再也不肯抬起來,他感覺得到她的鼻思輕輕地噴在自己的皮膚上,依舊有著酥癢。
他不禁有著心猿意馬。
他抱她在床邊坐下,蹲下來替她穿上鞋子,她的腳很白皙細膩,他的手撫過她的腳背,直直地往上爬去,他感覺她在用力地往回縮著,他緊緊地抓住了她的腳踝,在他依舊拼命往回縮的時候狠狠地咬了下去。
他在她的腳踝處留下了自己的印跡。
她吃痛地停了下來,她不敢抬起腳,她穿著窄小的短裙。
他抬眼盯著她,手卻依舊撫在那兩排牙印上,「疼嗎?」
她點了點頭,往旁邊挪了挪身子,「你咬自己試試,看疼不疼!」
「疼,疼在身上,卻記在心里,」他抬起他的手腕,兩排淡淡的月兌痂的印痕,「你也曾給我留下記號,一輩子,清除不掉。」
周小蝶怔怔地坐在了原地,她開始討厭那些可怕的記憶,那些記憶,為什麼總是會像傍晚時分的雨,突然來襲?
門鈴在歡唱,段子璃低語,「子眸回來了。」
子眸依舊踩在唐鈺的鞋面上,兩個人,依舊沒有一絲縫隙地依偎在一起。
門開了,唐鈺背轉著身讓子眸的腳落在實木的地板上,再轉身時,一臉的驚訝,滿屋子的藤蔓,小巧的山水,他看到了她。
周小蝶依舊淺笑著,對著唐鈺微微點點頭,他曾是左青青崇拜的歌手,左青青說,他有著古典貴族的憂郁氣質,他就像個落魄的王子。
可時過境遷,青青在他的身邊頭也不回地離去,而他的身邊,又有了另外的紅顏知已。
愛情是個什麼東西呵,讓人不斷地離別與相聚。
唐鈺看著她與自己擦肩而去,很長一段時間里,他習慣了遠遠地看著她,默默地注視著她,可在遇到子眸後,他才明白,愛要說出來,愛要兩個人共同去經營,就像搭建一座橋,需要兩個人共同從兩端一路鋪就,才能到達中間的巔峰。
「留下來,」段子璃在她走到門口時伸手攔住了她,低低的聲音,帶著懇求。
子眸依舊光著腳,將唐鈺的吉他輕放到一旁,聲音帶著無比的歡快,「留下來吧,哥說是你救了我。」
周小蝶止住了腳,她不是一個掃興的人。
段子璃拽著她走到子眸的面前,「丫頭,以後叫嫂子,」然後又盯著唐鈺,「你小子也是,要叫嫂子!」
唐鈺低著頭「嗯」了一聲,段子璃俯,邪魅地笑著在唐鈺耳畔低語,「要是我,就抱她上樓來,我們家子眸不會太重吧?」
可聲音還是落在了子眸的耳朵里,狠狠地跺著腳,嬌嗔地擰著段子璃的胳膊,「哥,你……」
周小蝶驚訝,本想反駁,可電話鈴聲在段子璃的口袋里響起,是小冬。
段子璃一聲不吭地听完,再默默地掛斷,眼里的快樂剎那間不再,唇角的笑意在瞬間斂去。
小冬說,林老太去了,就在黎叔叔走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里。
老人采用了近乎于自殺的方式,數日粒米不進,滴水不沾,小冬說,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小冬還說,她的手里始終抱著黎叔的相框,她的身邊,始終帶著黎叔那柄銅煙桿。
周小蝶感覺段子璃緊握自己的手漸漸的僵硬,漸漸地涼卻。
段子璃在醫院見到了林老太,醫生說,老人走得很安詳,她是面帶笑容走的。
于她,離開悲涼的人世,是一種解月兌。
小冬在門口的長椅上哭得肝腸寸斷。
段子璃倚在窗口瘋狂地抽著煙,一根接著一根,仿佛那縹緲的煙草氣息,能夠帶走他此時傷痛的心境。
周小蝶怔怔地看著病床上白布包裹的軀體,她猜測著那應該是一位和黎叔一樣和藹的老人,可她在用自己的方式祭奠完他的愛人後,選擇了追隨他而去。
周小蝶在瞬間淚水涌出眼眶,她終于明白了那是一份怎樣的情感,在長久的歲月里共渡,生死,亦不能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