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們在說什麼?」 竹含著笑意緩緩走進院落︰「這麼嚴肅。」
凌若風看了 竹一眼,然後垂下頭不語。
即墨谷雪也低頭不言。
竹模了模鼻梁,走近︰「有什麼秘密不能同我說麼?」
「我去吩咐廚房做飯。」即墨谷雪沉聲道,旋即抬步離開,經過 竹身邊時對 竹點了點頭。
凌若風抬眸,看著即墨谷雪的背影,愁容滿面。
「怎的了?」 竹走到凌若風身前,長臂一覽,將她輕輕摟入懷中︰「有什麼煩心事?」
「……」凌若風垂著頭,半晌︰「 竹,我是不是做錯了?」又怕他听不懂,更加詳細︰「母皇賜婚的時候,就應該反對的,我應允了這場婚,其實即使給了他一個我對他有意的錯覺,而我方才還大言不慚的說不願利用他的感情。其實往仔細的想想,我與軒、與那人又有什麼區別?」
「怎麼就鑽了牛角尖了呢?」 竹撥了撥凌若風的頭頂︰「為何不想想接受他呢?」
聞言,凌若風有些訝異,旋即皺眉︰「你想我接受他?挺大度的嘛你!」
「若風。」 竹輕輕的捧起凌若風的臉︰「我一直以來都是個很會計較的人,但凡做一個決定都會先考慮是不是會虧了是不是不值得,可是對你,我卻不願去計較,只要是對你好的決定,就算是會虧我也不在意。」正色道︰「另一方面,你的身份注定了你以後會夫侍成群,所以我從現在開始習慣習慣也挺好。從我誆你袒露真心的那一刻,我便已經決定要永遠伴在你的身邊了,你的現在我愛,你的將來我也愛。」
凌若風定定的凝視著 竹的俊容,她曉得他說的身份和將來是指她要謀江山的事。
「值得麼?」凌若風輕聲道,似是在問 竹又似在自言自語。
「方才都已經說了。」 竹輕輕的捧著凌若風的臉頰;「你的事,我不去計較值不值。」因為她這個人就已經值得他為她做任何事了。
听了 竹的話,凌若風如果說不感動那絕對是假的,伸手緊緊抱住 竹的腰肢,側臉緊緊的貼在他削瘦卻不單薄的胸膛上︰「我凌若風此生定不負你。」
竹雙眸含笑,一手攬上凌若風的腰肢,一手輕撫著她的秀發︰「我相信。」
「喂,此時此刻不是應當說你很高興很感動之類的麼?」相信?這個回答太敷衍了吧?
「呵呵,我很高興也很感動。」 竹倒是十分順從的按照她的希望又講了一回。
「你這麼說,我倒是又傷心了。」凌若風皺眉,怎麼听著像是她逼迫他說的一樣,一點也沒有發自肺腑的感覺︰「不過,好在我這人內心強大,便不與你計較了。」
「呵呵, 竹謝妻主隆恩。」 竹有些無奈。
用過晚膳之後,凌若風攜著兩位美夫上了屋頂,在屋頂上曬月亮看星子,氣氛十分融洽恬淡。
即墨谷雪欲言又止的看了凌若風一會兒,作不經意狀︰「听說人死之後都會變成星子,若風你對大皇女怎麼看?你認為大皇女是哪顆星呢?」
凌若風愣了一愣,面色黯淡下來︰「大皇姐,我怎麼看?」看著天空中的忽閃忽閃的星子,凌若風似是在對星子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大皇姐已經不在了,我應該沒什麼看法。至于是哪顆星,我不曉得。」仰著頭看著滿天的星子,星光之下,凌若風眼角似乎有晶瑩的光芒在閃動。
竹看著她眼角的晶光,心中有些疼,柔聲道︰「沒有人監視,想說什麼都說吧。」有些疼痛,在心中憋久了便會更疼更痛的。
聞言,凌若風仍舊仰著頭,不讓眼中的淚珠落下,半晌之後低啞著嗓音道︰「大皇姐是我最親的人,小時候我頑劣不堪,惹了許多禍事,都是大皇姐幫我頂下代我挨父後的鞭子,替我罰跪關禁閉。十歲那年,我偷偷溜進禁山去耍,掉進了寒蛇洞中,大皇姐為了救我不懼同九尺長的寒蛇搏斗,雖然最後斬殺了寒蛇,但她卻身中蛇毒,因為怕被母皇曉得我進了禁山,她並未傳太醫,以至于未能及時解毒,使至毒入骨血,每每月圓之夜她便要忍受蝕骨的冰寒。父後辭世之後,我每次生病難受只有大皇姐將我抱在懷中哄著,煮粥喂藥都是她親手而為。她曉得我懼寒,所以冬日總是會抱著我入睡,整夜用內力烘著我,早上起來穿的衣裳也總是被火盆烤得暖暖的,有她在身邊的時候,我從未冷過……」凌若風緩緩述說,語氣一直很平靜,但那低啞的嗓音之中所承載的感情卻重得讓人連踫觸都不敢︰「對這江山,我本沒什麼想法,但大皇姐的死……」凌若風一字一頓︰「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鍋,此仇必報!」
如若不是她當時鬼迷心竅,跟著軒轅日炎去了翔龍國,她應該就能保護大皇姐的吧?也不至于如今陰陽兩相隔。
「想哭便哭吧。」 竹輕輕握住凌若風冰冷的手︰「忍著終究不是好辦法。」
「我不會哭的。」凌若風淺淺一笑,笑得有些冷︰「至今我都沒去大皇姐墓前瞧一瞧,那就是因為我要將負她之人的心掏出來,作為見她的禮物。大仇一日不報,我有什麼資格去哭?」
竹皺眉,擔憂又有些失落的看著凌若風,但最終卻什麼也沒說。
即墨谷雪看著兩人相握的雙手,心中一陣落寞,旋即撇開眼。他能為她做的,只有那個了吧?安慰她,她定是不願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