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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浴擒故縱,東海有變

,東海有變

宸帝元年七月初一,在大曦朝堂上激起了不小浪潮的選妃之事終究以宸帝的一道聖旨告一段落,這聖旨之中將中、門下諸位重臣狠狠斥責一番,言曰曦朝初立江山不穩,君臣應齊心協力為百姓謀福祉為社稷出良策,如此大肆舉選秀之能事浪費人力物力,且助長那貪圖享樂之風,與現如今根基不穩的曦朝來說實在是有違克謹勤政之道,又道中宮有主,且皇脈有續,已與祖宗規矩無礙,且立朝之初朝廷就已經有意從寒門貧戶之中選取良才得以任用,朝中更是崇尚勤儉之風,國庫余量不足,百姓還在水深火熱之中,身為帝王,更當以身作則仁政為民,前有皇後肅清內廷奢侈**之風實乃賢德淑良之舉,現如今更是要杜絕此等勞民傷財之惡行,若再有上此事者,便是置國之大者與不顧,陷帝王愛民之心與不義,實乃朝堂之大佞也,泱泱大曦,絕不容也!

聖旨之上言辭切切,一句「大佞」便將中門下的新老臣子嚇破了膽,此前宸帝對于此事只是一味的駁回,卻並無此等言辭震懾朝堂,因此底下人才無忌了些,此刻聖旨一下,已無人敢疑宸帝之手段,隨著此聖旨而下的還有加封曦朝帝都之外六大權閥氏族封爵的諭令,封爵一下,各地氏族皆是舉家遷往長安,宸帝復又御賜府宅,給了這些氏族極大的榮耀,而各地氏族隨即上表,具有忠于皇帝忠于曦朝的慷慨之行回報,隨後,又有各地士子紛紛以瑰麗文辭贊宸帝之仁心聖舉,盛世未出已有「千古仁君」之號尊傳。

距離太和殿不遠的政事堂乃是中、門下議事之所在,鐘能帶著幾個小黃門走到那議事堂門口的時候正听到里面沸騰的熱鬧聲,鐘能抬了抬眉頭,加快了腳步步上了台階。

「皇後身懷有孕,皇脈一事不可馬虎,皇上此番實在是……」

「且不說皇後身懷有孕,就是尋常也不應該如此處置,皇後娘娘定然是知道外朝不平這才憂心規勸,卻不想觸了皇上逆鱗,都言皇上皇後情深意重,此番來看倒是不然。」

「皇上和皇後一路相互扶持自是不比其他,可皇上現如今乃是一心為民,自然是不喜皇後如此作為,只可惜皇後也是為了皇上好,此番又不曾下表諭令,我等外臣如何能插手皇上家務之事!」

幾個身穿墨青色官袍的中年朝官正在低聲議論著,其中一個還要再說卻被其他人同時以眼神制止,那人轉過頭來便看到鐘能手執著拂塵走了進來,幾人憂色一消立刻帶了兩分笑意的迎了上去,鐘能眸光掃過眾人,唇角也溢出恭敬的笑來,朝著眾人拱手一拜,「給諸位大人請安了,皇上此時正在和幾位樞府將軍議事,只怕不得見諸位大人。」

這幾日萬俟宸取消了大朝,只是不定時召見群臣進外房,連著兩日都是樞密院為重,中、門下頗受了萬俟宸冷落,一時間所有人都有些慌了,此刻听到鐘能如此說,眾人面色都是一暗,眼底失望之色濃厚,鐘能瞟了眾人一眼,不由得一嘆,「諸位大人也莫失望,還請體諒皇上一番,皇上連皇後和東海王、南樂王的面子都不給,未曾施壓與諸位已經是很給諸位臉面了。」

鐘能品階不高,可是身為宸帝身邊一等一的宦官,他當然有底氣如此說,而眾人都知道,東海王和南樂王此前有隨意入宮覲見不必上朝的權力,可自從在朝上復議了選取秀女賞賜臣工的議題之後,二人各自被宸帝塞了一件大案子,一個負責整飭南境水道,另一個則是要重整東邊海軍,什麼時候沒有個章程什麼時候不得入宮不得出府!

朝中群臣都暗自捏了把汗,要知道這兩個議題之中沒有哪一個是簡單的,幾乎等于變相的軟禁了,而皇後夏侯雲曦就更慘了,據說此時已經從未央宮遷到了星辰宮,那星辰宮名字好听,卻是地處帝宮以北,不論是位置還是內里構造都未達到皇後之階,雖然沒有下達任何諭令,可是此番遷宮實則是因為皇後向皇上力諫選秀一案,本來皇後身懷有孕是暫不管宮事的,可是前朝動靜太大,將皇後驚著了,再加上前朝有人對皇後議論了幾句,說白了,皇後就是受了前朝群臣的牽連——

說到此處一個門下的侍郎便湊了過來問道,「現如今皇上可還是夜宿太極殿?」

這位侍郎是姬維舉薦,此前頗受皇上重用,此刻卻也是被晾到了一邊,鐘能朝那人拜了一拜,這才哀嘆的回話兒,「可不是,那椒房殿現如今空無一人,皇上回去不過也是觸景生情罷了,倒是可憐了皇後娘娘,那星辰宮連個冰窖兒都沒有。」

雖則剛進七月,可是暑意卻仍舊是日盛一日,尋常人家都要在屋子里置冰降暑,就更別說宮里了,听鐘能這樣說,外臣們無不憂心不已,鐘能眼風一掃又道,「不過大家放心,皇後娘娘最是體念諸位,諸位現如今處境不佳,娘娘知道了心中也不甚安穩」

見大家面生愧色,微微一頓鐘能又壓低了聲音道,「咱家在皇上跟前伺候,看的比大人們明白,不如就提醒大人們一句,要說皇上待皇後那是不比尋常,此番雖然因為諸位之言動手懲戒了皇後,可最難受的卻是皇上自己,諸位想要月兌困,還是想辦法將皇後娘娘迎回未央宮來得好。」

這話一出大家腦門兒上都出了一層薄汗,若真是因外臣的幾句議論那他們的罪過可就大了,眾人面面相覷俱是有些不知所措,偏生晉王和姬維都不在,他們一時之間也沒個注意,鐘能無奈的搖了搖頭,「大人們糊涂啊,皇後早前在軍中時就是皇上身邊的賢內助,現如今入了未央宮更是幾番為國為宮著想,大人們稍稍上個折子,聯合御史台和翰林院的大人們為皇後立個做個傳,皇上知道大人們對皇後崇敬之心未變自然就要迎皇後回來才是!」

眾人眼中有幾分恍然,鐘能便一嘆道,「只是大人們以後行事切忌小心些,皇上在這天下間第一自然是為民為國,第二便是體念皇後,大人們為國事盡可上,例如這立妃選秀皇上便一直容著大人們,可是對于皇後大人們可得敬重了又敬重,不說皇後此前以凰王之尊輔佐皇上征戰天下在皇上心中地位已無人能出其右,便是現如今皇後入主中宮為皇上孕育皇脈便是一等一的大功臣,豈能是諸位能非議的,皇上此番算是大義滅親顧念著諸位之言,可是下一次會如何咱家就不知道了,大人們可得想清楚了。」

鐘能此言算是為諸位臣工們找了個台階下,那立妃選秀乃是國事,妄議皇後便是皇上的心尖尖上的私事了,他們前者無罪,後者卻是逾越了,是以皇上對他們心中不滿,這才晾著他們,鐘能說完便唉聲嘆氣的走了,又是說皇上醉心于國事茶飯不思自我折磨,又是說皇後身懷有孕卻還要無辜的受那冷宮之苦,只把滿屋子的大男人說的心有愧意面膛發紅!

與此同時,帝宮以北的星辰宮內夏侯雲曦正著了一件杏黃薄衫由萬俟煙和蘇璃陪著漫步在一片綠蘿蔭棚之下,六月里的綠蘿翠綠欲滴,高高懸在眾人頭頂,蔭棚四周是長勢極好的蘭草大片,蘭香隨風繚繞,讓眾人都覺得心曠神怡,夏侯雲曦挺著肚子走了一圈下來面色已經微微發紅,額上更是出了一層薄汗,蘇璃掏出帕子來給她擦了擦,又扶著她在一旁的錦榻軟椅上坐下,遠處站著的十五便過來給夏侯雲曦請脈。

蘇璃和萬俟煙大睜著眸子看著十五,十五在她腕上探了探,面色如常的起身笑笑,「娘娘放心,胎兒十分安好,只等月份足夠之後自會順產,娘娘這些日子需得適量進補為來日生產做準備,每日里的走動也少不得,稍後我自會送新的方子過來。」

夏侯雲曦聞言點點頭,隨即十五便領著醫童自行去了,蘇璃好奇的大睜著眸子蹲在夏侯雲曦身邊,下手想模卻又不敢模,最終還是夏侯雲曦握著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肚子上,蘇璃小心翼翼的移動著,忽然覺得夏侯雲曦的肚皮一跳,有一股子勁道落在了她的掌心上,蘇璃嚇得立即縮回了手,卻見夏侯雲曦眉心微蹙,待緩了緩才朝她笑著搖了搖頭,「這會子倒是動的勤快了,這手腳的勁頭不小呢,也不知是個公主還是個皇子。」

蘇璃這才松口氣,又將手落在夏侯雲曦肚子上,「手腳這樣利索,定然是個皇子,咦,怎麼不動了?」

萬俟煙捧了一碗黑黑湯藥走過來,聞言笑起來,「哪能時時動?那樣可苦了皇後嫂嫂,這一下子下去可疼呢。」

蘇璃聞言立即疼惜的看著夏侯雲曦,也有些心有余悸的道,「我知道我知道,生孩子可疼著呢,有時候想著,那麼疼為何還要生?」

萬俟煙聞言又笑了,將藥遞給夏侯雲曦一邊給她打扇一邊對著蘇璃道,「女孩子總要如此的,你若不生養將來誰來侍奉你,沒有子嗣香火何以繼承?」

蘇璃似懂非懂的看著夏侯雲曦的肚子,夏侯雲曦面不改色的喝完了藥笑著看萬俟煙,「阿煙倒是明白,可是恨嫁心切了?」

這麼一說萬俟煙的面色立刻變得不正常起來,夏侯雲曦心知她對這婚事不是那般熱絡,可又想著依萬俟煙的性子只怕不管賜婚的是誰都是這般模樣,而宋柯她是了解的,自然是一個好的選擇,萬俟煙的異常在夏侯雲曦眼里是一種特別的羞澀,她自知此事無從更改,便也不會想那許多,只轉了話題讓萬俟煙松快些。

幾個人又說了幾句鐘嘯便在外通報說皇上來了,這星辰宮地方偏了點,可是期間景致十分的好,亭台寫意樓閣精致,滿院子的綠蘿佳木伴著蘭香奇卉讓夏侯雲曦看在眼里賞心悅目的緊,再加上環繞在周遭的一處溪流,流水叮咚又比照影水榭多了兩分悠然愜意,自是一處消暑的好地方,據說萬俟宸小時候每到了夏日便要在此長居兩月。

一听說萬俟宸過來蘇璃和萬俟煙都起身站在了一邊,果然不多時便看到一身墨色身影從那月洞門一閃出現在了諸人的眼前,冕服除下,萬俟宸身上穿著一件金線暗繡莽紋的玄色大袍,在那綠蔥蔥的蘭草小徑上行走之間衣袂飄揚,午後的金色陽光落滿了他周身,微醺的面容俊朗非凡,他一踏入庭中便鳳眸微狹的鎖住夏侯雲曦的身影,夏侯雲曦四目相對的看過去,瞬時連院子里的蘭香都要濃了幾分!

瞧著蘇璃和萬俟煙也在,萬俟宸不甚在意的揮了揮手免了二人的禮,隨即便走過去傾身觸了觸夏侯雲曦的額,「怎地生了這麼多汗?」

萬俟宸待夏侯雲曦的好蘇璃和萬俟煙早就見怪不怪,听萬俟宸如此一說蘇璃趕忙將帕子遞了過去,萬俟宸面無表情的看了蘇璃一眼,接過她手中的帕子為夏侯雲曦拭汗,口中若無其事的道,「東海王在府中可安好?」

蘇璃聞言頓時瑟縮的看了夏侯雲曦一眼,待收到夏侯雲曦安撫的目光才囁喏的道,「先生一直在房之內未曾出來,想來一切都是安好的。」

萬俟宸聞言不置可否,凝香上了茶來,萬俟宸端在手中抿了一口又看向蘇璃,「回去同東海王說,明日午時之後不管有沒有擬好折子都進宮來一趟。」

蘇璃頷首應聲,夏侯雲曦卻有兩分緊張,「可是東邊不好?」

萬俟宸無奈的睨了她一眼,「難不成你希望我一直讓東海王足不出戶不成?」

夏侯雲曦笑一笑這才放下心來,這邊蘇璃和萬俟煙自知留下也無益,便朝著二人告退,見二人出了門夏侯雲曦這才看向萬俟宸,「今日里無事?」

萬俟宸牽了她的手坐在她身側,「便是有事我來看你難道還需要外面人作準?」

夏侯雲曦撇了撇嘴,她自知萬俟宸現在正晾著外頭的人呢,可是她卻是不好再說什麼,這一次他用著遷宮之事做文章,為的便是讓那些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知道他還在氣頭上,夏侯雲曦所幸說起萬俟煙來,「宋柯現如今身居樞密院上將軍,短時間內也不會出去,他和阿煙的婚事如何定奪?」

提起此事萬俟宸倒是抬了抬眼角,略微沉吟才道,「此事我倒是和父皇提過,父皇的意思是等阿玉回來之後,依照長幼之序行大婚之禮。」

夏侯雲曦頷首,既然歇了一會子便又站起身來緩緩走動起來,萬俟宸扶著她的手臂陪著,又听得夏侯雲曦問起,「洛然既然接了那整修河道一事,那他手底下的人都是如何安置的?」

「原本跟著他的大都入了朝,現如今既然是整修河道自然是將工部侍郎派給他,再有秦允此前是去過南境的,這幾日他也會過去南樂王府盯著。」微微一頓,萬俟宸忽然轉眸盯著她看,「你可知此次我讓他們如何治理南境水道?」

夏侯雲曦與此事倒是不知,兩年前的夏天南境爆出水患,經過一番治理之後今年不曾有災情上報,可是隱患卻是還在,要想徹底的治理……夏侯雲曦眸光一亮猛的抬起頭來,連腳步都停了住,「可是要修築運河?」

綠蘿蔥蘢,陽光從縫隙之中落下,凝出青色的光暈罩在她和他周身,夏侯雲曦微仰了脖頸看著他,眼底被那光暈一照立即泛出星星點點的墨綠星芒,萬俟宸背著光雙眸狹著,眼尾微微上挑,深不可測的眼底綻出兩分妖冶幽光來,「凡是你說的,我自會讓它實現的!」

夏侯雲曦當日不過就是那般一言,現如今知道自己設想得以實現心中自然是開心的,而那運河一旦修築成功,定然又是功在萬代好事一樁,她深吸了口氣卻又有些擔心,「可修築那運河並非一日之功,更要花費許多的人力財力。」

萬俟宸笑笑,抬手去捻她未帶飾品的細白耳珠,「你我省著些,將那些花錢的活兒都去了不就好了?」

夏侯雲曦聞言不禁想到了他的那道聖旨,她心頭微動,看著萬俟宸的眸光不由得有幾分動容,萬俟宸適時收了手,又扶著她順著那陰涼小徑走起來,「你問洛然手底下的人可是想問那叫傾顏的?」

夏侯雲曦心中又是一動,轉頭看他他眼底果然有凜然笑意,「我知當年是你救了她,也知道你更改後宮之制的原因有很多,想要為天下女子謀一條新路亦是你的打算,既然如此,我便讓那傾顏入史館可好?」

夏侯雲曦眸光微亮,「可是現如今朝上並無女子入仕之先例,如此豈非又要讓外頭非議不斷?」

萬俟宸捏了她的手腕一把,「又到你表忠心的時候了,既要推行新政又如何能怕那些個非議,傾顏入了史館第一件事便是為你修立傳,到時候外面的人一句話也沒有說的!」

夏侯雲曦愣住,募得想到了他對待中門下的態度,待相通了這些關節不由得恍然笑出聲來,中、門下現在想必知道自己錯在哪里了,而萬俟宸正是要利用這個機會,不僅要給她恢復名聲更是要將傾顏塞到史館去,中門下此刻人心惶惶,哪里敢有異議?

「靖王這幾日已經將明年新科科舉的章程定了出來,明年的這個時候,第一批的進士學子便可入朝為官了,你過些日子身子方便了不妨同晉王妃多走動走動,老太傅在朝中文人一脈頗有聲望,到時候有他說話,你便可輕松行事,再加上晉王妃從旁協助,第一步不如從開辦女學開始——」

夏侯雲曦心頭一驚,那腳步是再次不由自主停了下來,他側臉落在那金色光暈里,一雙眸子盛滿了愉悅的笑意,好像她現在的表情多麼可笑似地,夏侯雲曦只覺得他那笑顏讓他心神一蕩,直定了定神才不確定的問,「皇上要待如何?」

萬俟宸見她眼底分明有所決斷卻還是如此一問,不由得低下頭去,抵著她的額半眯了眸,「沒有女學,富家女子尚可請先生授課,可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只怕是連一年束脩都教之不起,沒有地方學東西,又如何走皇後心中所想之路?」

夏侯雲曦眸光大睜著,緊緊的盯著這雙近在咫尺的眸子,直到真的確定了他不是在玩笑夏侯雲曦才募得地揚了唇,被她扶著的手更是激動的反握住了他,可那激動之色不過是一瞬便又沉了下去,「女子當政乃是朝上大忌,外臣是斷斷不會允許此行的!」

萬俟宸愉悅的眸光瞬時暗了一分,他嘆一聲,抬手將她鬢邊的發絲拂至她耳後去,似真非真的道,「這就要看皇後能否為天下女子做個表率了——」

中門下到底不敢馬虎,不過第二日便和御史台與翰林院將上表請為帝後立傳修的折子一並呈了上去,立後修非有大功業大盛名不可,而無論如何宸帝肯定是要擺在第一位的,不過因為此次主要是為了將皇後迎回未央宮,因此在折子之中底下諸人在細數宸帝功績的同時亦是將皇後縷縷功勞一件不漏的寫了進去。

其言曰皇後對宸帝深情厚誼忠心耿耿,不僅有輔佐宸帝南征北戰堪比親王之功,還有與百姓為善母儀天下之德,彼時皇後為了皇上自請廢位,以女子之身帶著千軍萬馬上戰場,曾多次救楚軍與水火,為了楚地之勝更是以身犯險攻城略地,其膽識謀略不差男兒,運籌帷幄更是與宸帝不相上下,凰王之風早讓天下人傾心,除此之外皇後還親入民間與百姓一起為楚軍做冬衣,現如今那襄州城中還有百姓為皇後所立的塑像,在外愛護軍民,在內謹持皇後之責侍奉皇上肅整後宮,皇後賢良淑德實乃天下女子之典範,理應與宸帝一起存于史冊流芳百世!

此折子一上,宸帝並未立即給出回復,只喜怒難辨的道修立傳並非不可,只是現如今史館之中並無合適之人選,此言一下朝上諸人俱是將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心道皇上是否余怒未消才有不準,恰在此時,南樂王旗下長史諫言,稱民間已有人為皇後立傳!

宸帝聞言自是驚訝非常,當即要看那人為皇後所立之傳,一看之下自是為傳記之內的記事詳盡言辭瑰麗而動容,又此傳部分內容分發與底下臣工觀看,眾人一看俱是大喜,心道皇上如此便再無推月兌之詞,隨即群臣便上宸帝,曰不妨召此人入史館任職,主持那為帝後修立傳之事,宸帝聞言有幾分動心,底下臣工見此事有望愈加大力諫言,宸帝最終被臣工們說動,下詔要見那立傳之人。

中、門下俱是松了口氣,可是這口氣還未松到底便見到了為皇後立傳之真人,一時間諸位臣工俱是連要死的心都有了,只因那位皇後私下立傳之人竟然是個女子!

這這這可怎麼是好——

眾人面面相覷,他們本以為該是哪個學富五車的士子才是,卻不想竟然是一個雙十年華的女子,一時之間眾人滿是希望的心頭好像被一盆涼水當頭澆下,頓時沒了聲兒,可是宸帝卻沒什麼大的反應,看到來人是女子宸帝有幾分意外,卻又有幾分激賞,竟然當著群臣問了些許問題,那女子俱是對答如流,不難看出其人蘭心慧智學識淵博,宸帝對此女有幾分欣賞,卻也顧慮此女身份有所疑慮,一時之間那面色更是難看了,有賢才在眼前卻不得,外臣們俱是明白宸帝心中所想,也不知是誰說了一句不過是個小小史館編修,且是散職,以女子當之也無不可,朝中人回過味兒來,頓時滿堂復議!

史館之職不同于尋常,通常分為幾大類,內侍省的起居舍人是一類,算是常職,再有的便是修撰前朝史的,另外便是如同此次為帝後修立傳這般,後兩種皆是散職,什麼時候這修完了這職位便也要收回了,思及此群臣便沒有異議的讓這女子入了史館,只求解當下燃眉之急。

宸帝听群臣如此說自然是準了,便賜了那名叫傾顏的女子史館修撰之位,從六品之職,專負責帝後本紀之事,這官位雖然不高,可對于一個女子來說,自然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驚天之舉,然舉朝上下復議,看起來倒是宸帝有些不情不願了。

傾顏來見夏侯雲曦的時候眼圈微紅,一雙眸子卻是水洗一般的發亮,夏侯雲曦看著眼前亭亭玉立身著朝中女制官服的女子心中一時之間也有幾分感慨,傾顏三千墨發盡數綰起,那官制之服雖然遮住了她身上的嫵媚清艷,可那通身靈透貴氣卻是遮也遮不住,此前女子即便是貴冑之身見到官兒卻也要彎身行禮的,可是現在,卻是輪到旁人向她行禮了。

「雖是散職,可是帝後本紀並非那樣快就能修完的,你且安心。」

夏侯雲曦心知傾顏報復,因此才出言安慰,哪知傾顏眸中含淚的笑開,「娘娘說的有理,傾顏定然傾盡一生為皇上和皇後寫傳!」

夏侯雲曦執起傾顏的手,她倒不求那身後之名,只是此次是他的權宜之法,而讓傾顏進史館也算是完成了她的心願,更何況將來還有更長的路要走,「這一次洛王倒是舍得放你出來,洛王若是督管起南境水道,只怕一年當中在長安的時間變少了。」

傾顏小心翼翼的扶著夏侯雲曦的手臂,聞言眉頭微挑,「洛王為皇上皇後分憂自是應該的,更何況依他的性子常年在長安倒是呆不住的。」

夏侯雲曦轉眸看了她一眼,「你倒是清楚的很。」

傾顏面色微變,抿了抿唇再不說什麼,夏侯雲曦眼底閃過兩分興味,眼角卻猛然之間看到鐘嘯的身影在月洞門之外一閃,她眉頭微抬,「鐘嘯!」

鐘嘯的腳步頓時一僵,看他那樣子倒是看到夏侯雲曦在中庭散步想要避開一般,夏侯雲曦的目光落在鐘嘯的背脊上,直逼得他帶著硬生生笑意的走了進來,夏侯雲曦看著他的眸色漸漸深沉,待他走近挑眉一問,「皇上為何沒來?」

鐘嘯賠笑一聲,「皇上在外房和東海王議事,只怕還得等一會子,皇上怕娘娘等的著急了這才叫小的先回來。」

「議事……」

夏侯雲曦眸光微轉,想了一會兒只想到一個可能,卻還是問了一句,「議什麼事?」

鐘嘯唇角微抽,斂下眸子,「老奴也不是很清——」

夏侯雲曦一顆心半沉,今日里東海王進宮,所議之事只能是事關東海,若是鐘嘯答一句也無礙,偏生他說他不知道,「本宮大可自己去問。」

鐘嘯無奈的苦笑一聲,壓低了聲音道,「是東海邊上不太好。」

夏侯雲曦瞬時眉心緊蹙,不由得抿了唇,「回椒房殿!」

鐘嘯暗叫一聲糟糕,卻只能立時著人準備鳳輿,夏侯雲曦看了一眼這蘭枝綠蘿馥郁天成的宮閣,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由傾顏陪著回了椒房殿。

宸宸是不可能現在放手的,最多是早早的讓位帶著雲曦出宮去游山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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