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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爭寵,挑事

直到禮部的官員來報,蕭毅的大軍離城門只有五里了,按規矩和禮儀,落落應該去迎接了。

落落看了看歡欣鼓舞的璃月和雖然極力掩飾但同樣緊張期待的璃玉,只是吩咐了一句,「你們兩個在這里等候!」說罷,看也不看姐妹倆,帶著禮部的官員出去了。

璃月倒無所謂,她向來被落落指點著,璃玉就有些不高興了,「她當自己是誰?在這,我才是長姐好不好?憑什麼要我听你的?」

璃月只是癟癟嘴,並不去理會她,璃玉發了通無人響應的牢騷,也只有坐著繼續等候下去了。

落落走到外邊,小凳子過來伸了手臂給她搭住,「主子,是騎馬還是坐車?」

落落看了看晴好的陽光,「騎馬吧!」小凳子立馬吩咐了身後跟著的宮人,不一會兒就有人牽著一匹通體雪白的高頭大馬過來,落落扶著小凳子的手上了馬,動作瀟灑而漂亮。跟著的禮部官員叫苦不迭,這些個官員們常年躲在溫室之內,哪里會在這樣的天氣騎馬,于是紛紛忍不住地踩著小太監們的身子才得以爬上馬去。

落落非常不滿意地目視著這些官員的上馬的行為,因為她看見的是小太監們那跪在混合著泥土和髒雪里的腿腳和膝蓋,看見的是那深深彎著的身子,還有那咬牙隱忍的表情……雖然穿到這世事日並不算短了,但是落落還是無法接受這種等級制度。

小凳子跟在落落身邊久了,又是連海的心月復,自然知道落落心里的想法,不禁為自己的好命感到慶幸,同時也帶有幾分感動地勸道,「並不是每個奴才都像奴才這麼好命的。主子,該走了!」

落落回過頭來,嘆了口氣,她又何嘗不知道呢,但這個真的不是僅靠她個人的力量能夠改變的,就像小凳子所說,只能看看便罷,你不能把這種行為歸結于那幾個官員本身的錯誤,這是這個時代的錯誤,也是他們從小接受的教育的體制問題。

落落收回心思,雙腿輕輕一夾馬月復,「出發!」說罷打馬率先奔了出去,後邊的官員忙也都跟了上去。

五里並不算遠,落落只是花了很少的時間就到了,但是讓她感到這段路的心理距離特別長,她糾結,迷茫,還有些隱隱的擔心……距離上次拒絕了蕭毅的表白已近過去有段時間了,盡管她有意識地控制自己不去想它,但那個傍晚卻已經深深地刻入到了落落的記憶之中。

如今,又要再次面對蕭毅,她雖然表面上看去沒有什麼不同,但其實心底還是有一些芥蒂的,不知道蕭毅面對她時又是何種心境?

對面就是蕭毅的人馬戰隊,整齊而又有著肅穆冰冷的氣勢,就如同蕭毅本人一樣,怪不得以前听人說,誰帶出來的孩子就會像誰這句話,如今看來也是有幾分道理的。

蕭毅,一身白色鎧甲,外頭是黑色的烏羽大氅,整個人看上去高大、健壯而又有一股天然的局高位者的威嚴,直給人一種凜然而不可欺的感覺。

落落看到他,他也看到了這頭的落落,二人目光對視時間極短,但霎那間迸發的火花落落卻不敢直視,落落翻身下馬,走向蕭毅,蕭毅也動作帥氣而利落地下馬,迎向落落。

「恭賀威遠侯凱旋而歸!落落奉父皇之命來此迎接威遠侯,威遠侯為我們大離做出了驚天貢獻,落落僅代表父皇代表皇室代表百姓,迎接威遠侯和兒郎們回城!」落落先聲奪人,不敢直視蕭毅的眸子,卻是來了一大通贊賞之辭,掩飾心中的緊張。

蕭毅那黑色的眸子閃動著幾分戲謔,但還是恭敬地拱手行禮,「甲冑在身,請公主恕本侯無法行禮!多謝公主溢美,本侯慚愧!」

落落客氣地說道,「侯爺過謙了,請!」

蕭毅也客氣地說道,「公主過譽了,請!」

二人互相致意,一起翻身上馬,落落在左,蕭毅在右,帶領著身後的官員們和將士們一起往城門而去。

城門處,璃玉和璃月得到消息,早早地就候在了紅毯上,道旁也都擠滿了百姓們。落落和蕭毅到了紅毯處,下馬,蕭毅對後邊的隊伍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按規矩留在此地,接受那排,自己則和落落一起踏上了紅毯。

道路兩旁的百姓們歡呼了起來,一時間蕭毅的呼聲一片,其中還不乏眾多的妙齡女子投擲過來的花啊,香包啊,帕子之類的,蕭毅始終表情如一,雖然淡漠,但是卻較為溫和,沒有那麼的冷厲,走在落落身旁的他,眼神卻一直關注在落落的步伐上。

二人都是一身的黑色大氅,不同的是,落落溫潤如仙子,蕭毅干練又挺拔,落落的身高在女子中也算是高的了,蕭毅不動聲色地看了看落落那將要到自己下巴的頭頂,心里暗道,這家伙長高了?上次抱她的時候還感覺她似乎只到自己的肩膀……

二人一同走來,竟然有種說不出點和諧與般配,這讓站在紅毯盡頭的璃玉不大高興,直揪著自己手里的帕子。

而璃月這刻早已忍不住了,飛奔過來,一把拽住蕭毅的袖子,「表哥!你回來了,月兒……月兒想你了……」璃月到底還顧及著這里的人太多,沒有太逾矩的行為。

蕭毅微微一笑,「月表妹,你長大了許多!」

璃月小臉一紅,扯扯自己的衣裳,微微仰起頭,「真的哦,表哥,我是個大姑娘了。」

蕭毅點點頭,「嗯,你也來迎我?」

璃月歡快地點頭,小手卻再也不肯松開蕭毅的袖子,「嗯,是我央求四妹妹帶我來的,來接你回去。」

蕭毅沒說什麼,見璃月不松手,只好自己抬手去拂掉璃月大氅外頭的雪花,趁機松開了璃月的桎梏,然後,大踏步繼續往前走了。

璃月小嘴一癟,眼圈就要泛紅,被落落搖頭止住,只好拼命忍住,小跑著緊緊跟在蕭毅的身後去了。

看到蕭毅一行人走了過來,璃玉微微抬高了下巴,高傲而又矜持地問道,「表哥,別來無恙?」

蕭毅倒沒想到,自己的歸來倒是讓三位公主表妹都出動了,當然,落落是皇帝的任命,要不他相信她肯定會躲得遠遠的,而這兩位,就……蕭毅腦子里飛快地思索著,臉上還是溫和地答道,「玉表妹也來了,多謝記掛!」

璃玉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解釋道,「我是怕落落這丫頭禮儀上慢待了你,走吧,表哥,父皇和皇祖母在宮里已經等候多時了!」說罷,非常自然地走過來撞開貼在蕭毅身後的璃月,同時睥睨著蕭毅身旁的落落。

落落連忙非常自覺地跳開幾步,主動與蕭毅拉開距離,差點沒舉雙手投降,那望向璃玉的眼神表達的是,你想要,給你!送給你!

而緊接著望向蕭毅的眼神則表達的是,好自為之,老兄!Goodluck!

璃玉這才滿意地挽起蕭毅的胳膊,嬌嗔地說道,「表哥,宮車已經都安排好了,玉兒陪你一起進宮吧?」

蕭毅盡量溫和地想要擺月兌璃玉的手臂,卻發現璃玉不是璃月,她的頑固也是宮里早就傳開的,因此,也只好順著她的要挾往前走了。

璃月則哭喪著臉,「四妹妹,你看……二姐姐她……她……」

落落看到蕭毅那張變黑的臉,忍不住地就想笑,面對璃月的控訴,她也只是拍了拍璃月的手,「好了好了,沒什麼大不了的,走吧,咱們也進宮去吧!」

一行人這才坐上宮車往宮里去了。

到了太和殿,璃玉和璃月就不得不放開蕭毅了,她們倆畢竟不是聖旨上安排的迎接蕭毅的人,二人只好看著落落陪同蕭毅一起進了大殿,而二人只能從後堂溜了進去,在里邊候著蕭毅了。

接下來當然就是老套的君臣相見的場面,君的喜,君的高興,臣的謙虛,臣的自持,然後是別的臣的恭賀等等等等,落落始終面帶微笑地立在一邊,她的任務已完成,她現在只要做個完美的見證人就好了。

皇帝的封賞照例厚重而不吝嗇,威遠侯加封太子太保,一等公侯,黃金千兩,玉帶一條,另有綾羅綢緞、珠寶玉器不必細說了。

謝過恩之後,皇帝欣慰地說道,「太後她老人家也等你許久,就讓四公主帶你去見見她老人家吧。」

蕭毅應了,落落也上前應了,二人一同退出了大殿。

二人剛剛拐過太和殿外邊的長廊,璃玉和璃月就跳了出來,二人這回非常有默契地一人挽住蕭毅的一條胳膊,「表哥,走,我帶你去見皇祖母!」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而人一起說出這句話。

落落挑了挑眉,「如此甚好,那就有勞二姐姐和三姐姐了。落落還有些事,就不陪侯爺了,請侯爺見諒!」說罷,慢慢地退後。

璃玉和璃月滿意地看著落落,璃玉點頭,「四妹妹,你忙你的去吧。」璃月則是感激地沖這落落點了點頭。

而蕭毅,落落似乎都能看得出來,他臉頰邊的滿臉黑線,還有那緊緊盯著自己那可怕炙熱的眼神。落落忍住自己馬上要笑出聲來的表情,一溜煙的跑了開來。

然而,就算是躲,落落也只是躲過了這麼一天。第二天,落落去慈寧宮請安,才發現慈寧宮里熱鬧不已,人聲鼎沸。到了正殿門口的落落正覺得不大對勁的時候,就被竄出來的璃月拉著進了正殿,果然,賓客滿座,歡聲笑語。

太後坐在榻上,笑眯眯的,璃玉坐在太後的身邊,下首的兩旁依次坐著德貴妃、華貴妃和一位氣質高貴面容和善的中年婦人,還有就是一本正經表情死板的蕭毅。

落落心里一驚,今兒人來的這麼齊,莫非是有什麼大事?思量間給太後請安行禮,給德貴妃、華貴妃都請安行禮。

太後笑著說道,「落落,來,哀家給你引見,這位就是毅兒的母親,蕭太夫人,你該喚聲表舅母的。」

原來是蕭毅的母親!落落暗暗打量了一番,氣質雍容,眉目看上去也是比較慈和,但是上次去威遠侯府玩的時候正好她不在府中,因此這還真是她頭一回看見蕭毅的母親。

落落忙上前請安行禮道,「落落給表舅母請安了,表舅母好!」

那婦人忙起身攙起落落,向著太後笑道,「這就是那傳說中智謀勇氣不輸男兒,才被接進宮來的固國公主落落嗎?哎呀,真是仙女一樣的人呢,生得可真是好,偏偏還這麼厲害,真是叫人愛得不行呢,這可是把我們這些女子都給比下去了。」

這蕭太夫人話一說出來,立馬引來了璃玉的不快,這麼夸張的贊賞已經讓她心里很不舒服了,偏生這蕭太夫人還說將她人都比了下去,這可更讓她心里直冒火,便冷冷地丟了一句,「是呢,就是打小流落在外,禮儀上頭疏忽了些,不過皇祖母也著人好好教過四妹妹呢,就是四妹妹年紀小,一時學不好也是有的。」

璃玉的話就是擺明了挑剔落落的出身,可落落這個身體內的靈魂可不是個十幾歲的少女,而是個成熟女性,又哪里會跟這麼個幼稚的人爭論什麼呢。

落落微微一笑,「二姐姐說的是,落落有不到之處,還請表舅母見諒!」順勢將蕭太夫人送回座位,並撤開了雙手,後退一步,乖乖地立在一旁。

太後是經歷過世事的人,又哪里看不清這幾人之間的機鋒,只是微微側了頭,看了璃玉一眼,這才笑道,「落落是個好孩子,哀家喜歡她,早些年讓她也受了不少苦,皇帝和哀家也都想著好好補償她呢。」

蕭太夫人听了太後的話,微笑著點頭,帶著一種和煦的暖意看著落落,華貴妃見璃玉說了這樣不合時宜的話,想著去找補,就連忙說道,「是呢,太後說的是,落落這孩子就是招人喜歡,這不,接進宮來沒多久,就和姐妹們處得極好呢,听說,與毅兒也是私下里關系不錯呢,毅兒在榮城的時候不是還為了見她離開……」然而話說到這里,華貴妃又連忙捂住嘴,裝作不小心說錯話的樣子,連忙說道,「瞧本宮這張嘴,一時說快了些……」

華貴妃這欲蓋彌彰的樣子,和剛才那幾乎月兌口而出的話,顯然起了不小的作用,蕭太夫人剛剛還溫和的笑臉馬上灰白了一下,那笑容立刻勉強了起來,回頭瞪了蕭毅一眼。

這邊,落落卻是無所謂的,華貴妃怎麼趁機詆毀自己都無所謂,但是要把蕭毅扯了進來,就讓她不高興了。怎麼,自己不屑于與她們計較,她們就把自己當成是好欺負的軟蛋嗎?

于是,落落醞釀了一下情緒,努力地讓自己眼眶泛紅,向前一步,跪在了地上,「皇祖母,請您給落落正名,也給表哥正名。皇祖母您是知道的,當初,也是您讓表哥來教導落落一些道理見識的,去榮城也是父皇的決定,表哥得知我為了征糧和穆家鬧翻,擔心我的安全,這才冒著危險派來援兵。如今,貴妃娘娘如此說,豈不是叫一心為了咱們大離的我寒心?有豈不是叫前線浴血奮戰的將士們寒心?求皇祖母給落落一個說法,若是落落有錯有過,還請貴妃娘娘責罰我一個人就夠了,莫要牽扯到無辜的表哥,莫要寒了為國為民的將士們的心!」說罷,落落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眼淚立馬就撲簌撲簌地掉了下來。

哼,平時背後說說我的壞話就算了,當面還敢這麼囂張,看我不好好整整你們,要不然還以為我怕你了你們呢!落落在心底暗暗地想道,一邊撫著自己的大腿,真是委屈這雙**了,每每都要靠掐才能掉下來淚來。

落落這麼一出唱出來,現場不僅是華貴妃臉色變得難看了,就連德貴妃、蕭太夫人也都變了臉,這罪名可是不小,都扯到前線將士身上了,都扯到為國為民了,一個是太後的命令,一個是皇帝的命令,敢情落落與蕭毅來往全都是奉旨行事了,華貴妃這一下可是踢到鐵板上了。

惟有蕭毅,沒有驚訝,反而是帶著一絲贊賞地看著落落,看著那個跪倒在地,雖然在掉眼淚,但是細細看去卻有一絲冷笑噙在嘴角的丫頭,這丫頭可真不能得罪。

太後這回真的生氣了,「華貴妃,你听听你說的是個什麼話?虧你還身居貴妃高位,還是兩個孩子的娘?你不是也有女兒嗎,那毅兒不是也是你的外甥?當著毅兒的娘說出這等污言穢語來,真是潑了我皇家的臉面!」

太後這話說的極重,華貴妃當場就起身離座跪了下來,「臣妾一時多嘴,說錯了話,還往太後責罰。」華貴妃也不是傻子,太後都怒了,自己哪里還敢 嘴,只是心里氣憤不平,沒想到這丫頭這麼牙尖嘴利的,這也能被她說出這麼大的道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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